NG新勢力綜合論壇

 找回密碼
 註冊
搜索
樓主: 風I

三國志通俗演義 明 羅貫中(全書完)

 關閉 [複製鏈接]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27 23:28 |
    死諸葛走活仲達

      卻說司馬懿知孔明身死,急起大兵追之。方出寨門,忽然自省,乃與二子曰:「孔明善會六丁六甲遁法,今見吾久不出戰,故以此術詐死,誘我追之。今若追趕,必中計矣!」因此復回,遂令夏侯霸暗引輕騎,望五丈原山僻哨探消息去了。
      卻說魏延在本寨,夜作一夢,夢見頭上生二角,醒來甚疑,坐而待旦。忽報行軍司馬趙直到,延請入問之曰:「久知足下深明《易》理,吾夜夢頭生二角,煩足下決其吉凶也。」直答曰:「此乃大吉之兆也。麒麟頭上有角,蒼龍頭上有角,乃變化升騰之象也。將軍所到之處,不戰而獲全攻也。」延大喜曰:「如應公言,當有重謝。」趙直辭延出寨,行不十里,正遇尚書費褘。褘問之。直告曰:「適到魏延營中,延夢頭生二角,令我圓之。本非吉兆,但恐見怪,故以麒麟蒼龍之事而解也。」褘曰:「公何以知之?」直曰:「『角』之一字,『刀』下『用』也。今頭上用『刀』,其凶甚矣!」褘曰:「君勿洩漏,惟你我知之。」直別去。褘到魏延寨中,令左右退去,乃告曰:「昨夜三更,丞相辭世去了。臨亡時,再三叮嚀傳示,令將軍斷後,以當司馬懿,緩緩而退,不可發喪。兵符在此,可起兵也。」延曰:「何人理丞相之大事耶?」褘曰:「丞相一切事務,盡托與楊儀;用兵秘法口訣,皆授與姜維。此兵符乃楊儀之令也。」延大怒曰:「丞相雖亡,吾今現在。楊儀乃府下之人,焉能任此大事?只可扶柩入川,擇地遷葬。吾自率大兵攻之,必要成功。豈可因丞相一人,而廢國家大事?」褘曰:「丞相遺令教且暫退,不可洩漏。將軍何故欲自戰也?」延愈加大怒曰:「丞相當時若聽吾計,取長安久矣!向者楊儀欲燒吾於葫蘆谷內,幸得天佑,降下大雨,因此火滅,方保全生,至今尚未雪恨。吾今官任前軍徵西大將軍、南鄭侯,安肯與長史楊儀斷後耶!」褘曰:「將軍之言是也。楊儀只是一長史而已,如何總制我等?寧死不受辱矣!」延曰:「公可助吾。吾自教諸寨不動,以圖進取。」褘曰:「願從公之命。」延曰:「公若果有此心,當同僉盟狀。」褘欣然押寫訖。延設席相待。褘曰:「雖然如此,不可輕動,令敵人之恥笑也。待吾自見楊儀,以利害說之,令彼退與兵權,只扶柩入川。儀乃文字之人,必然從矣。」延聽其言。
      褘遂辭了魏延,上馬徑到大寨,見楊儀細言其事。儀曰:「無事。丞相臨亡之時,吩咐曰:『魏延勇烈,敵人皆懼,因此不忍害之。』吾教他斷後,本知不服,故以兵符探其心。今果應丞相之言。當令姜伯約斷後,按丞相法度而行,緩緩而退。」於是姜維斷後,楊儀領兵扶柩先行二人掌管內外之事。
      卻說魏延見費褘去久不來,心中疑惑,乃喚馬岱商議。岱曰:「某見費褘出的轅門外,縱馬加鞭而去。其人之言必是詐也。」延久令馬岱引十餘騎去探消息,回報曰:「後軍乃是姜維總督,前軍太半已退入谷中去了。」延大怒曰:「豎儒安敢戲吾耶!吾必殺之!」即拔寨引兵盡望南行。
      卻說夏侯霸引兵到五丈原看時,不見一人,遂回報司馬懿。懿問虛實,霸曰:「川兵車仗盡已去了。只有姜維斷後。魏延寨中並無一人,遠遠望見投山僻小路去了。其餘諸寨人馬盡皆退去。」懿聽畢,跌足曰:「孔明死矣!可火急調兵追趕!」諸將問曰:「都督何以知之?」懿曰:「五臟皆損,豈能生乎?」遂起兵引二子趕來。夏侯霸曰:「都督不可輕追。當令偏將掩殺可也。」懿曰:「他人不知法則。」遂自引兵一齊殺奔五丈原來。魏兵鼓噪搖旗,殺入寨時,果無一人。懿回顧二子曰:「汝急催後軍趕來,吾自引兵前進。」司馬師、司馬昭在後催督大兵;懿自引兵追到山腳下,見川兵不遠,乃奮力趕來。忽然山後一聲炮響,鼓角喧天,喊聲震地。懿大驚失色,只見蜀兵旗號皆返,樹林中影影飄出中軍大旗,上書一行大字,題曰「大漢丞相諸葛武侯」。懿定睛看時,見中央數十員上將,擁出一輛四輪車來,車上端坐孔明,綸巾羽扇,鶴氅皂縧。車前一將,全副披掛,勒馬挺槍,大叫曰:「反賊司馬懿!早早受降!丞相在此!」懿視之,乃天水人也,姓姜,名維,字伯約。懿大驚曰:「孔明尚在!吾輕入重地,中其計矣!」回馬便走。魏兵魂飛魄散,棄甲拋戈,丟盔撇戟,各逃性命,你我不能相顧,互相踐踏,死者無數。司馬懿縱馬奔走五十餘里,背後兩員將趕上,扯住馬嚼環而言曰:「都督勿驚。蜀兵去遠了!」懿喘息半晌,神色方定,視之,乃夏侯霸、夏侯惠也。二將曰:「川兵退去,必留斷後兵也,可再起兵追之。」懿不敢絕,乃徐徐按轡,與霸、惠二人尋小路,遂引敗兵而歸本寨。
      懿令眾將各引兵四散哨探。鄉民奔告曰:「蜀兵退入谷中之時,哀聲震地,軍中揚起白旗喪旛,孔明果然死矣!止留姜維斷後,只有一千兵。」來報與司馬懿,懿曰:「鼓聲大震,何意也?」鄉民曰:「乃是蜀兵返旗擂鼓而退。車上孔明乃木雕者。」懿歎曰:「吾能料其生,不能料其死也!」因此蜀中人諺曰:「死諸葛走生仲達。」後人有詩曰:
      高壘深溝可料生,不能料死勒追兵。返旗鳴鼓先奔走,司馬應知諸葛能。
      又詩曰:
      長星半夜落天樞,奔走還疑亮未殂。關外至今人冷笑,不知司馬愧何如?
      卻說司馬懿問了的實,遂又令眾將引兵在前追趕,懿隨後而來。趕到伏兵之所,見樹林中虛設孔明旗號,懿安心追之。趕到赤岸坡,懿見蜀兵去遠,乃與眾將曰:「今蜀兵遠去,追之何益?不如回師。」眾將曰:「倘蜀兵復來,如之奈何?」懿曰:「今孔明已亡,再無人敢領此職,我等皆高枕無憂矣!」遂班師而回。一路上見孔明安營下寨之所,前後左右,整整有條,懿歎曰:「此天下奇才也!」眾將觀之,無不駭然。後人又詩曰:
      長蛇盤曲轉山排,萬疊屯雲次第開。諸葛軍營藏造化,故令司馬歎奇才。
      於是司馬懿兵回長安,分調眾將各守隘口,懿自回洛陽面君去了。
      卻說姜維排成長蛇陣,緩緩退入棧閣道口,又人報說:「司馬懿追至赤岸坡回去了。」因此楊儀更衣,發喪舉哀,哭聲震天。川兵皆撞跌而哭,太半不食,死者無數。楊儀遂令隨處葬埋。後人又詩云:
      武侯魂已昇天去,軍士號啕血淚流。因念從前恩德重,甘心不食喪荒丘!
      卻說蜀兵前隊正回到棧閣口邊,忽見前面火光沖天,喊聲震地,伏兵攔路。眾將驚曰:「誰想此處又伏兵耶?焉能去之!」即來報知楊儀。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27 23:29 |
    武侯遺計斬魏延

      卻說楊儀聽知此事,忙令人哨探,回報曰:「燒棧道者乃是魏延。」儀大驚曰:「丞相在日,料此人久後必反,今果然如此!今斷其歸路,如之奈何?」費褘曰:「此人必先捏奏天子,誣我等造反,故燒絕棧道也。我等亦當表奏天子,陳魏延之反情,然後圖之。」姜維曰:「此間有一小徑,名槎山,雖然崎嶇險峻,可以抄出棧道之後。」眾皆從之,一面寫表飛奏去訖,一面將人馬望槎山小道進發。凡遇鄉民,佯言「討賊」。於是先令二使去訖,隨後費褘又來。
      卻說後主在成都寢食不安,動止不寧,夜作一夢,夢見成都錦屏山崩倒;遂大驚覺,坐而待旦,集眾文武入朝圓夢。有譙周曰:「臣昨夜仰觀天文,見一星赤色,光芒有角,自東北而落於西南,主丞相有大凶之事。今陛下夢山崩者,正謂此兆者也。」後主愈加驚怖,復問周曰:「李福因何久不回也?」忽報李福至。後主急召入問之,福頓首泣奏曰:「臣到五丈原營中時,丞相已不醒人事,眾將正伏地而哭。丞相復甦,須臾開目,見臣在側,未曾臣言,便先問曰:『天子令你來問後事也?蔣公琰可托。』臣又問之,丞相曰:『費文偉可也。』臣再問時,丞相不答,瞑目而亡。臣不敢稽遲,故星夜而來。」後主聽知,大哭曰:「天喪我也!」哭倒於龍床之上。侍臣扶入後宮。吳太后聞知,亦放聲大哭不已。內外文武如喪考妣。軍民無不哀慟。後主連日涕泣,飲食頓減,不能設朝。忽報徵西大將軍、南鄭候魏延,表奏楊儀劫奪丞相靈柩,舉眾造反。群臣大駭,入宮啟奏後主。此時吳太后亦在宮中。後主聽知,大驚無措,倒在龍榻之上,不能起身。吳太后坐於榻前。近臣讀魏延表曰:
      楊儀自總兵權,率眾造反,劫丞相靈柩,欲引敵人入境。臣先燒斷棧道,以兵守禦,然後討之。
      後主曰:「魏延乃英雄之將,足可拒楊儀等眾,何故燒其棧道也?」吳太后曰:「常聞先帝有言:說孔明能識魏延腦後有反骨,每欲斬之,因憐其勇烈,亦未得便也。今奏楊儀等造反,內有不明。楊儀乃文字之人,丞相委以長史之任,如何敢反?今日若聽此一面之詞,楊儀等必投魏矣。此事當深慮遠議可也。」
      文武官員正商議間,忽報長史楊儀緊急表奏。近臣拆表讀曰:
      長史、綏將軍臣楊儀誠惶誠恐,頓首謹表:丞相臨終,將大事委於臣,
      照依舊制,不敢變更,使魏延斷後,姜維次之。今魏延不遵丞相遺令,自提
      本部人馬攙越,先入漢中,即日放火燒斷棧道,劫丞相靈車,逆從魏寇,阻
      其歸路!意在火速,具表以聞。
      眾官聽畢,默然無語。太后問:「卿等所見若何?」蔣琬奏曰:「臣非敢為一己之私,願從公議。楊儀為人雖然稟性多急,不能容物,至於籌度糧草,參贊軍機,與丞相辦事多時,今丞相臨終,委以大事,非背義之人。魏延自恃功高,常有不平之心,口出怨言久矣;今見楊儀總兵,心中不服,又挾私仇,故燒棧道,斷其歸路,又誣奏而害之。臣願將全家良賤,敢保楊儀不反。實不敢保魏延。」董允亦奏曰:「楊儀雖有市井之志,實不敢反背朝廷。魏延雖有功勞,常有怨丞相之意,本欲反投歸魏,又見楊儀總制兵馬,故燒棧道,以斷歸路,虛上表以殺害,反逆之心可見矣。」多官一齊奏曰:「二公之言是也。」於是文武及近侍官只保楊儀,不保魏延。後主曰:「若魏延果反,何人當之?」蔣琬又奏曰:「丞相素疑此人,必遺計與楊儀。若儀無才,安能退入谷口?延必中計矣。陛下寬心。」不多時,忽奏魏延又有表至,告稱楊儀背反。後主正覽表之間,楊儀表又到,具奏魏延反情。二人接連各陳是非。忽報費褘又到,細奏魏延反情。群臣皆奏曰:「本是魏延之罪,實非楊儀之罪也。」後主曰:「若如此,且令董允假節釋勸,用好言撫慰。」允拜辭後主而去。
      卻說魏延燒斷棧道,兵屯於南谷,把住隘口,自以為久計;不憶楊儀、姜維星夜引兵抄在南谷之後。儀恐漢中有失,卻教先鋒何平引三千兵,依孔明所遺計先行。儀同姜維等引兵扶柩望漢中而來。
      且說何平引兵徑到南谷之後,擂鼓吶喊。有人來報魏延,說楊儀令先鋒何平,引兵自槎山小路抄來搦戰。延大怒,急披掛上馬提刀,引兵來迎。兩陣對圓,何平出馬,大罵曰:「反賊魏延安在?」延亦罵曰:「汝等助楊儀造反,何敢罵我耶!」平叱之曰:「丞相近亡,身尚未冷,汝輩焉敢反耶!」乃揚鞭指川兵曰:「汝等軍士皆是西川之人,川中多有父母妻子,兄弟親朋;可念丞相之恩,休助反賊,各回家鄉,聽候賞賜。」眾軍聞知,大喊一聲,自去太半。延大怒,揮刀縱馬,直取何平。平挺槍來迎。戰有數合,平詐敗而走,延隨後趕來。弓弩齊發,延卻復回。延見眾兵潰散,轉怒,趕上殺了數人。只有馬岱三百兵不動。延與岱曰:「吾平生有眼如盲,不識好人。舊日隨吾戰將皆棄吾而去,惟公在此。吾殺了楊儀,先雪此恨,後取兩川,易如反掌,與公同享富貴,生死休離寸步。」馬岱大聲而言曰:「吾恨諸葛亮不肯大用,今遇明公,願盡心竭力以圖進取!」延大喜,遂與馬岱追殺何平。平引兵飛奔而走。魏延與馬岱商議曰:「我等投魏若何?」岱笑曰:「將軍之言,不智甚也。」延曰:「目下兵少缺糧,安能濟事乎?」岱曰:「大丈夫武藝過人,不自霸業,何故區區屈膝於他人之下哉?吾觀將軍,智勇足備,兩川之士,誰敢敵手?吾願同將軍先取漢中,若此處得之,民足可為兵,糧足可為食,西川唾手而可得耶。將軍又何疑焉?」延曰:「公言甚是也。」隨同馬岱引兵直取南鄭。
      卻說姜維在南鄭城上,見魏延、馬岱耀武揚威,風擁而來。維令拽起吊橋。延、岱二人大叫:「早降!」維令從人請楊儀商議曰:「魏延勇猛,又有馬岱相助,雖然軍少,難以退也。」儀曰:「丞相臨終,遺與一錦囊,囑之曰:『若魏延反時,臨城扣敵,對陣之時方可開拆,便有斬延之計也。』今果如此,當可視之。」儀遂取出錦囊,拆封看時,題曰:「待與魏延對敵,馬上方許拆開。」維喜曰:「既丞相有戒約,長史當收執。吾先引兵出城,列成陣,公便可來。」姜維披掛上馬,綽槍在手,引三千軍,開了城門,一齊衝出,鼓聲大震,排成陣勢。維挺槍縱馬,立於門旗下,高聲大罵曰:「反賊魏延!丞相不曾虧你,今日如何背反耶?」延橫刀勒馬而言曰:「伯約,不干你事。只教楊儀來!」
      楊儀在門旗影內,拆開錦囊視之,如此如此。儀大喜,輕騎而出,立馬於陣前,手指魏延,忻然而笑曰:「丞相在日,知汝久後必反,教吾提備,今果應之。汝敢在馬上連叫三聲『誰敢殺我』,便是大丈夫,吾就獻漢中城池與汝。」延大笑曰:「楊儀匹夫聽著!若孔明在日,吾卻懼他三分;他今已死,天下誰敢敵吾也?休道連叫三聲,便叫三萬聲,有何傷哉!」遂提刀按轡,於馬上大叫曰:「誰敢殺我?」言未畢,腦後忽一人厲聲而應曰:「吾敢殺汝!」手起刀落,斬魏延於馬下。眾皆駭然。斬魏延者,乃馬岱也。原來孔明火燒木柵寨時,實欲將司馬懿、魏延皆要燒死,故與魏延五百軍為引誘之兵;不想天降大雨,其計不成,卻詐歸罪於楊儀,又痛責馬岱,授以密計,只待口中之言,便斬魏延。
      延因此不疑,乃求岱為部將,見孔明已亡,遂於與岱同反,到南鄭城下。楊儀讀罷錦囊,已知伏下馬岱在內,故依計而行,果然應之。後人有詩曰:
      諸葛先明識魏延,已知久後反西川。
      故留馬岱常監守,計應登時斬魏延。
      馬岱斬了魏延,大小川兵盡歸馬岱。楊儀下令,將魏延三族盡皆誅之,遂具表星夜奏聞後主。後主降旨曰:「既已名正其罪,仍加前功,賜棺槨葬之。」然後召一班出征文武官員,赴成都面君。楊儀等扶柩到成都,後主引文武官僚,盡皆掛孝,出城二十餘里迎接。後主放聲大哭。上至公卿大夫,下及山林百姓,男女老幼,無不痛哭,哀聲震地,聞於四遠。後主扶扶柩入城,成都居民各家門首,盡皆設祭拜哭。停柩於丞相府中。其子諸葛瞻,字思遠,守孝候喪。
      後主還朝,楊儀自縛請罪。後主教近臣去其縛曰:「若非卿能效丞相所行,靈柩何由得歸?魏延如何得滅?大事保全,皆卿之功也。」遂加楊儀為中軍師。馬岱有忠義之功,就任魏延之爵。儀呈上孔明遺表。後主覽畢大哭,乃連日不能設朝,欲卜地遷葬。費褘入奏曰:「丞相臨終,命葬於定軍山為墓,不用牆垣磚石,亦不用一切祭物。」後主從之。擇本年十月吉日,後主親送靈柩,至定軍山遷葬。文武官僚,軍民百姓,盡皆掛孝,拜哭而祭。哀聲大舉,震動天地。後主降詔致祭,諡號忠武侯。昭曰:
      惟君體資文武,明睿篤誠,受遺托孤,匡輔朕躬,繼絕興微,志存靖亂;
      爰整六師,無歲不徵,神武赫然,威鎮八荒,將建殊功於季漢,參周、伊之
      巨勛。如何不弔,事臨垂克,遘疾殞喪!朕用傷悼,肝心若裂。夫崇德序功,
      朕紀行命諡,所以光照將來,刊載不朽。今使使持節、左中郎將杜瓊,贈君
      丞相、武鄉侯印綬,諡君為忠武侯。魂而有靈,嘉茲寵榮。嗚呼哀哉!嗚呼
      哀哉!
      後主率文武遷葬已畢,令建廟於沔陽,四時享祭。後杜工部見廟前大柏樹,乃三國時所種,有感而作詩曰: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鵬空好音。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又詩曰:
      長星昨夜墜前營,訃報先生此日傾。
      虎帳不聞施號令,麟台惟顯著勛名。
      空餘門下三千客,辜負胸中十萬兵。
      好看綠陰清晝裡,於今無復雅歌聲。
      朱子曰:
      子房用智之過,有微近譎處。小者如躡足之類,其大則挾漢以為韓,而終
      身不以語人夜。若武侯,即名義俱正,無所隱匿,其為漢復仇之志,如青天
      白日,人人得而知之,有補於天下後世,非子房比也。蓋為武侯之所為則難,
      而子房投間乘隙,得為即為,故其就之為易耳。頃見延平李先生,亦言孔明
      不若子房之從容,而子房不若武侯之正大也。
      蘇東坡作《武侯廟記》曰:
      密如鬼神,疾若風雷。進不可當,退不可追。
      晝不可攻,夜不可襲。多不可敵,少不可欺。
      前後應會,左右指揮。移五行之性,交四時之令。
      人也?神也?仙也?吾不知之,真臥龍也!
      又贊曰:
      忠武英高,獻策江濱。攀吳連蜀,權我世真。
      受遺秉衡,整武齊文。敷陳德教,理物移風。
      賢愚競心,僉亡其身。誕靜邦外,四裔以綏。
      屢臨敵庭,實耀其威。厲精大國,恨於未夷。
      卻說後主回到成都,忽近臣奏曰:「邊庭飛報,東吳全琮引兵數萬,屯於巴丘界口,未知何意。」後主大驚曰:「丞相新亡,東吳負盟侵界,如之奈何?」蔣琬奏曰:「臣敢保王平、張嶷引兵數萬,屯於永安,以防不虞。陛下再命一人去東吳報喪,以揣其心。」後主曰:「須得一舌辯之士為使。」言未畢,一人應聲而出曰:「微臣願往。」未知是誰,下回便見。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28 23:27 |
    魏折長安承露盤

      卻說欲去東吳為使者,乃南陽安眾人也,姓宗,名預,字德豔音燄,官任參軍、右中郎將。後主大喜,預奏曰:「臣雖不才,願往東吳為使。」蔣琬亦奏曰:「須得此人方可。」後主准奏,即命宗預往東吳為使去了。
      卻說宗預星夜徑到金陵,入見吳主孫權。禮畢,只見左右人皆著素衣。權作色而言曰:「吳、蜀以為一家,卿主何故西增白帝之守也?」預曰:「臣以為東益巴丘之戍,西增白帝之守,皆事勢宜然,俱不足以相問也。」權大喜而笑曰:「蜀人此等,真俊傑耳,不亞於鄧芝。」乃喚宗預曰:「朕聞丞相新亡,日每流涕,宗族官僚盡皆掛孝。朕恐魏人乘喪取蜀,故增巴丘守兵萬人,以為救援,別無他意也。」預頓首拜謝。權曰:「朕既許以同盟,安有背義之理?」預曰:「天子因丞相新亡,特命臣赴陛下前報喪也。」權取金鈚箭一枝,折之為誓曰:「朕,吳國之君,若負前盟,絕滅子孫!」又命使齎香帛奠儀,入川致祭。
      宗預拜別吳主,徑還成都,入見後主,禮畢奏曰:「吳主因丞相新亡,亦自流涕,令諸葛瑾合家掛孝。恐魏人乘虛而入,故設巴丘之守。兩國通好,已後並無違誓。」後主大喜,重賞宗預,厚待吳使去訖。遂依孔明遺言,加蔣琬為丞相、大將軍、錄尚書事;加費褘為尚書令,同理丞相事;加吳懿為車騎將軍,假節、督漢中;姜維為輔漢將軍、平襄侯,總督諸處人馬,同吳懿出屯漢中,以防魏兵。其餘將校,各有封賞。
      楊儀見不委用,口出怨言曰:「昔日丞相新亡之時,我若將全師投魏,不致如此受寂寞也!」近臣聞知,奏與後主。後主急召蔣琬等商議。費褘出班奏曰:「向者,楊儀於丞相前累譖魏延,因此逼反,人皆知之。」後主大怒,即將楊儀下獄勘問,招成,欲斬之。蔣琬奏曰:「儀雖有罪,但日前隨丞相曾立功勞,未可斬之,當廢為庶民。」後主從之,遂貶楊儀赴漢中嘉郡為民。儀羞慚至甚,自刎而死。自此兩川太平。姜維屯積糧草以為二十年之計,乃蜀漢建興十三年。
      卻說魏主曹叡,時青龍三年,蜀、吳二國皆不興兵,封司馬懿為太尉,總督軍馬,安鎮諸邊。懿拜謝回洛陽去訖。魏主在許昌,大興土木,建蓋宮殿,三年已完;又來洛陽蓋造朝陽殿、太極殿,又築總章觀,俱高十丈;又立崇華殿、青霄閣、鳳凰樓、九龍池,命博士馬鈞監造,不拘財力,但要極其華麗,皆以金玉妝飾,雕樑畫棟,碧瓦金磚,重重錦繡,件件鮮明,光輝耀日。選天下巧匠三萬餘人,民夫三十餘萬,不分晝夜而造。遇有不便者,公卿大夫負土搬磚起造。人民號泣,怨聲不絕。司徒董尋上表諫曰:
      伏自建安以來,野戰死亡;或門殫戶盡;雖有存者,遺孤老弱。若今宮室狹小,當廣大之,猶宜隨時,不妨農務。況作無益之物耳。其朝陽殿、太極殿、總章觀、崇華殿、青霄閣、鳳凰樓、九龍池,此皆聖明之所不興也,其功三倍於殿宇。陛下既尊群臣,顯以冠冕,被以文繡,載以華輿,所以異於小人。今陛下使以穿方舉土,面目垢黑,衣冠了鳥,沾體涂足,毀國之光,以崇無益,甚非謂也。孔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無忠無禮,國何以立?臣知言出必死;而自比於牛之一毛,生既無益,死亦何損?秉筆流涕,心與世辭。臣有八子,臣死之後,累陛下矣!將奏沐浴,以待命終。
      魏主覽畢,大怒曰:「司徒董尋不怕死也!」左右奏曰:「於法當斬之。」曹叡曰:「朕見此人素有忠義,今且廢為庶人。再有妄言者,梟首示眾!」
      遂將董尋貶為民,乃召馬鈞問曰:「朕所建高台峻閣,欲與神仙往來,以求長生不老之方。」鈞奏曰:「陛下曾聞漢武帝所建柏梁台乎?」叡曰:「朕未知其詳,卿試言之。」鈞曰:「漢朝二十四代,惟武帝享國最久,眉壽極高,服天上日精月華之氣也。於長安宮中建一台,名曰『柏梁台』;上立一銅人,手捧一盤,名曰『承露盤』,接三更時分北斗所降沆音亢瀣音解之水,其名曰『天漿』,又曰『甘露』。用美玉為屑,調和服之,自然反老還童,而無百病矣。」
      叡大喜,即命馬鈞引一萬人星夜徑到長安,令人夫搭起木架,周圍上柏梁台去。先拆銅人,不移時間,用五千人連繩引索,旋環而上。馬鈞下令,教人先拆了銅人金盤。多人並力拆下銅人來,只見銅人潸然淚下。眾皆大驚。忽然台邊一陣狂風起處,飛砂走石,急若驟雨,一聲響亮,就如天崩地裂,聞於四遠。其台高二十丈,銅柱圓十圍,即時傾折,壓死千餘人。鈞盡皆將屍焚之,獨取銅人並金盤回洛陽,入見魏主,獻上銅仙人、承露盤,細奏其事。魏主問曰:「銅柱安在?」鈞奏曰:「約重百萬斤,不能易至。」叡令人打碎銅柱,運來洛陽,又鑄兩個銅人,號為「翁仲」,列於司馬門外;又鑄銅龍鳳兩個:龍高四丈,鳳高三丈餘,立在殿前。又於上林苑中,栽種奇花異木,蓄養俊禽靈獸。又選美女千餘人為宮娥。少傅楊阜上表諫曰:
      臣聞堯尚茅茨而萬國安其居,禹卑宮室而天下樂其業;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古之聖帝明王,未有宮室之高麗,以雕弊百姓之財力者也。桀作璇室、象廊,紂為傾宮、鹿台,以喪其社稷;楚靈以築章華而身受其禍;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天下叛之,二世而滅。夫不度萬民之力,以從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陛下當以堯、舜、禹、湯、文、武為法則,夏桀、殷紂、楚靈、秦皇為深誡。高高在上,實監後德。慎守天位,以承祖考,巍巍大業,猶恐失之。不夙夜敬止,允恭恤民,而乃自暇自逸,惟宮台是侈是飭,必有顛覆危亡之禍。《易》曰:「豐其屋,蔀音剖其家,窺其戶,闐其無人。」王者以天下為家,言豐屋之禍,至於家無人也。方今二虜合從,謀危宗廟,十萬之軍,東西奔赴邊境,無一日之娛;農夫廢業,民有饑色。陛下不以為憂,而營作宮室,無有已時。使國亡而臣可以獨存,又不言也;君作元首,臣為股肱,存亡一體,得失同之。《孝經》云:「天子有爭臣十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臣雖駑怯,敢忘爭臣之義?言不切至,不足以感陛下。陛下不察臣言,恐皇祖烈考之祚,將墜於地。使臣身死有補萬一,則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謹叩棺沐浴,伏俟重誅。瑾具表以聞。
      魏主曹叡看訖大怒,扯碎表章,叱武士推出內門之外,欲上輦幸上林苑。
      忽一人披頭散髮,身掛紙錢,跪於輦前。叡視之,乃太子舍人,沛國人,姓張,名茂,字彥林。茂手擎表章而諫。叡下輦,復坐於殿上,開表視之。其表曰:
      臣聞陛下,天之子也;百姓吏民,亦陛下之子也。今奪彼以與此,亦無以異於奪兄之妻妻弟也,於父母之恩偏矣。又詔書得以生口年紀顏色與妻相當者自代,故富者則傾家盡產,貧者舉假貸貰,貴買生口以贖其妻;縣官以配士為名而實內之掖庭,其醜惡乃出與士。得婦者未必喜,而失妻者必有憂,或窮或愁,皆不忘。夫君有天下而不得萬姓之歡心者,鮮不危殆。且軍旅在外數萬人,一日之費非但千金,舉天下之賦以奉此役,猶將不給;況復有掖庭非員無錄之女,椒房母后之家,賞賜橫與,內外交引,其費半軍。昔漢武帝好神仙,信方士,掘地為海,封土為山,賴是時天下為一,莫敢與爭者耳。自漢末衰亂以來,四十五載,馬不捨鞍,人不釋甲,每一交戰,血流遍野,瘡痍號哭之聲,於今未已。猶有強寇在邊,圖危魏室。陛下不戰戰業業,念崇節約,而乃奢靡是務,中尚方作玩弄之物,後園建承露之盤,快耳目之觀,然亦足以騁寇仇之心矣。惜乎!舍堯、舜之節儉,而為漢武帝之侈事,臣竊為陛下不取也。願陛下沛然下詔,為萬機之父母,恤妻子之饑寒,問民之疾而除其所惡,實倉廩,繕甲兵,恪恭以臨天下。誠如是,則吳賊面縛,蜀虜輿櫬,不待誅以自伏,太平之路可計日而待也。陛下何勞神思於海表,軍旅高枕,戰士備員?今群公皆緘口結舌,臣不敢不上瞽言,以盡人臣之職也。臣年五十,常恐至死無以報國,是以投軀歿身,冒昧聖聽,伏惟陛下開天地之明,察肝膽之諫。沐浴候誅,謹表以聞。
      卻說魏主曹叡覽畢表文,勃然大怒曰:「張茂只是一中書令,敢出狂言來譏朕耶?」叱武士推出斬之。茂厲聲大罵曰:「無道昏君!早晚必為虜矣!」言訖斬之。須臾,獻首於殿下。叡令遍示多官已畢,乃召馬鈞催造高台銅仙人,承露盤;又於丹墀內鑄一大油鼎,日日以火熬油,但有諫者烹之。因此文武官僚並無一人敢言,皆至司馬懿府中細言其事。懿曰:「魏室已盡矣!切莫諫耶!」多官因此各散。
      卻說魏主曹睿將青龍五年改為景初元年,有皇后毛氏,乃河內人也;先年叡為平原王時,出入同輦,及即帝位,寵為后妃;太和元年,立為皇后;後叡因寵郭夫人,將毛後目不正視。郭夫人極有顏色,聰慧,叡甚敬之,日每取樂,月餘不出宮闥。是歲春三月,上林苑中百花爭放,叡同郭夫人到御花園中賞玩,於花萼樓上飲酒。郭夫人問曰:「何不請毛皇后同樂?」叡曰;「若彼在,朕涓滴之水不能下嚥喉也。」遂令宮娥四壁把守,不令毛後知道。
      卻說毛皇后見叡一月餘日不入正宮,是日引十餘個宮人,閒來翠花樓上消遣,只聽的樂聲嘹亮,乃問曰:「何處動樂?」一宮官啟曰:「乃聖上與郭夫人於御花園中賞花飲酒。」毛皇后聞之,心中煩惱不已,遂回宮安歇。次日,毛皇后引宮官乘小車出宮遊戲,正迎見魏主於曲廊之間,乃笑曰:「陛下昨日賞玩北園,其樂不淺也!」叡大怒,叱宮官即將毛皇后絞死,遂捉昨日侍奉之人到一齊殺之,乃立郭夫人為皇后。
      卻說郭皇后一日與叡飲酒,乃問殺宮娥之故。叡曰:「朕令左右不許教毛氏知之,毛氏知之,必因此輩洩漏,朕故盡皆殺矣。」時景初二年春正月,有長安飛報緊急軍情,乃幽州刺史毋丘儉上表,報稱遼東公孫淵舉眾造反,自稱號為燕王,改元紹漢元年,建造宮殿,設立官職,見今興兵入寇,搖動北方。叡聞知大驚,即聚文武官僚商議起兵,退公孫淵之策。未知何人敢領此重任破敵?畢竟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28 23:28 |
    第二十二卷           

    司馬懿退公孫淵

      卻說幽州刺毌丘儉,表稱公孫淵造反,自號為燕王,改元紹漢元年,興兵入寇。淵乃遼東公孫度之孫,公孫康之子也。建安十二年,曹操趕袁尚,未到遼東,康斬袁尚首級獻操,操遂封康為襄平侯;然後康故。康有二子:長曰晃,次曰淵。二子皆幼。康弟公孫恭繼職。曹丕時封恭為車騎將軍、襄平侯。後太和二年,淵長大,文武兼備,性剛強,好廝殺,復奪其位。曹叡封淵為揚烈將軍、遼東太守。後孫權遣張彌、許晏齎金玉珍寶,封淵為燕王。淵懼中原,乃斬張、許二人,送首與魏。叡加淵為大司馬、樂浪公。一向淵心不足,與眾商議,自號為燕王,改元紹漢元年。有副將賈范諫曰:「主公未可如此。中原以爵加封,不為卑賤;今若背反,實為不祥。又兼司馬仲達善能用兵,諸葛武侯尚且不得取勝,何況主公乎?」淵大怒,叱左右縛了賈范。即時有參軍倫直諫曰:「賈范之言是也。聖人云:『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國中累見怪異之事,主公豈不察乎?近有犬戴巾幘,身披紅衣,上屋作人行,一不祥也。城南鄉民造飯,飯甑之中有一小兒蒸死於內,二不祥也;襄平北市中,忽陷一地穴,湧出一塊肉,周圍數尺,有頭有面,有眼有耳,有口有鼻,卻無手足,往來之人,刀箭不能傷,亦不知何物。卜者占之曰:『有形不成,有口無聲;國家亡滅,故現其形。』有此三者,皆不祥之兆也。孔子雲:『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主公當避凶就吉;今若背反,必喪身矣!」公孫淵勃然大怒,叱武士綁賈范、倫直斬於市曹。急令大將軍卑衍為元帥,楊祚為先鋒,起遼兵十五萬,搶掠鄉村,殺人放火。
      因此邊官報知魏主曹叡。叡聞知大驚,急召太尉司馬懿入朝計議曰:「公孫淵背反,如之奈何?」懿奏曰:「臣部下馬步軍四萬,足可破此賊矣。」叡曰:「卿兵少路遠,恐難收復?」懿曰:「兵不在多,設奇用智,淵必破矣。臣托陛下之洪福,淵乃唾手而擒,陛下何足慮栽?」叡曰:「卿料公孫淵將何御之?」懿曰:「棄城預走,為上計也;守遼東拒大軍,其為次也;坐守襄平而不動身,其為下計,必被臣所擒也。」叡曰:「三者,卿當用何計?」懿曰:「能料彼我,必能勝也。公孫淵乃愚濁匹夫,豈肯棄城而走?必然先拒遼東,後守襄平,安得逃出臣之度也?」叡曰:「此去往復幾時?」懿曰:「四千里之地,往百日,攻百日,還百日,休息六十日,如此一年足矣。」叡曰:「倘吳、蜀入寇,如之奈何?」懿曰:「臣已定下守禦之策,陛下勿得憂也。」叡大喜,即命司馬懿興師,徵討公孫淵。懿辭朝出城,引原領戰將並本部軍馬而去。
      卻說魏先鋒胡遵,引前部兵到遼東界下寨,人報知公孫淵。淵令卑衍,楊祚分兵八萬,屯於遼隧,音墜,地名。圍塹二十餘里,環繞鹿角,甚是嚴密。胡遵令人飛報司馬懿。懿笑曰:「此勢不與交戰,正欲老吾兵也。若攻之,正墮其計。遼東賊眾太半在此,其巢空虛。吾等可棄此處,只奔襄平;賊必往救,卻於中途破之,必獲全功矣。」眾皆從之,遂勒兵從小路,大張旌旗,轉山南迤邐而去。
      卻說卑衍與楊祚商議曰:「若魏兵來攻,休與交戰,弓弩炮石,未可妄發。今魏兵千里而來,人多糧少,難以久住,糧盡必自退;待退動時,卻出奇兵擊之,司馬懿一鼓而可擒也。昔司馬懿於渭南堅守,孔明乃死;今日正與此理相同。我等與孔明復仇,豈不美哉?」言未畢,忽報魏兵往南去了。卑衍大驚曰:「彼知吾襄平軍少,去襲老營也。若襄平有失,我等守此處無益矣。」遂拔寨隨後而來。
      卻說司馬懿暗留千餘人,扮作土民,哨探消息,忽見遼兵趕來,飛報司馬懿。懿笑曰:「彼知吾取襄平,拔寨趕來,中吾計矣!」乃令夏侯霸、夏侯威各引一軍伏於濟水之濱:「如遼兵到,兩下齊出。」二人受計正行,果遇卑衍、楊祚追至濟水。忽然一聲炮響,兩邊鼓噪搖旗,魏兵殺出,左有夏侯霸、右有夏侯威,一齊殺來。卑、楊二人大驚,又不知背後多少魏兵,只得望前奔走。前面又被司馬懿引兵殺回。三路夾攻,遼兵大敗,死者無數,降者甚多。卑、楊二人死戰得脫,引敗兵奔走,前至首山,正逢公孫淵兵到,合兵一處,又來與魏兵交戰。卑衍出馬辱罵曰:「漢賊休使詭計!汝敢決戰否?」夏侯霸縱馬揮刀來迎二人。戰有數合,夏侯霸一刀斬卑衍於馬下,遼兵大亂,霸引兵掩殺將來。公孫淵引敗兵奔入襄平城去,閉門堅守不出。魏兵四面圍合。
      時值秋雨連綿,一月不止,平地水深三尺,運糧船自遼河口直至襄平城下,魏兵皆在水中,軍心驚疑。左都督裴景入帳告曰:「雨水不住,營中泥濘,軍不可停,請移於前面山上。」懿大怒曰:「我豈不知泥濘!捉公孫淵在邇,安可移營也?切不許惑我軍心。再要移營者斬之!」裴景喏喏而退。少頃,右都督仇連又來告曰:「軍土怯水,乞憐移了營寨。」懿大怒曰:「吾軍令已發,推出斬之!」梟首於轅門上。因此軍心安靜。
      懿令南寨人馬暫退二十里下寨,縱城內軍民出城樵彩柴薪,牧放牛馬。有司馬陳珪問曰:「先前太尉攻上庸之時,兵分八路,八日皆至城下,遂生擒孟達而成大功;今帶甲四萬,數千里而來,不令攻打城池,任教秋雨霖漓,又縱賊眾樵牧。實不知太尉主何意也,願乞教之。」懿大笑曰:「你雖為司馬,不知兵法。昔日孟達糧多兵少,糧夠一年;我軍有四倍,糧不足一月。以一月之糧而敵一年之糧,安能長久?以四倍之兵而敵一倍之兵,豈不獲勝也?不可不速戰。吾故奮死相爭,方才勝矣。今遼兵多,我兵少,賊饑我飽,何必攻之?任彼自走,待走動而擒之,無有不勝。我今放開一道,不絕彼之樵彩,不掠彼之牛馬,是容彼自走也,那時取勝,有何難哉?兵法雲:『兵者,詭道也;戰者,逆德也。善因事變。』賊糧已盡,單恃水勢,未肯束首而降。吾故作無能之事,以安賊心。今若取小利相擊,賊必死戰矣。吾料彼糧草將盡,不過旬日,天必晴明;待天晴時,並力攻之,城池可破,淵賊可擒矣。」眾將皆拜曰:「此神武之算也!」於是司馬懿遣人赴洛陽催糧。
      卻說魏主曹叡設朝,群臣奏曰:「近者秋雨連綿,一月不止,人馬疲勞,可召回司馬懿罷兵。」叡曰:「司馬太尉善能用兵,臨危制變,多有良謀,捉公孫淵計日而待。卿等何必憂也?」因此只運糧草,星夜而來。
      卻說司馬懿在寨中,數日內果然天晴。是夜,懿出帳外仰觀天文,忽見一星,其大如斗,流光長數丈,自首山東北墜於襄平東南。各營將士驚駭然曰:「此何吉凶也?」。懿見之大喜,乃聚將士曰:「五日之後,星落處必斬公孫淵矣。來日汝等並力攻城。」眾將得令。
      懿次日清晨晨引兵四面圍合,築土山,掘地道,立炮架,裝雲梯,日夜攻打不息,箭如急雨,射入城去。公孫淵在城中糧盡,皆宰馬為食,人人暴怨,各無守心,欲斬淵首,獻城歸降。淵聞之,憂驚甚急,慌令相國王建、御史大夫柳甫往魏寨陳說請降。二人自城上係下,來告司馬懿曰:「請太尉退二十里,我君臣自來投降。」懿大怒曰:「汝安敢輕視吾耶!」叱武士推出斬之,將首級付從人捎回,就令持檄文一道回見公孫淵。淵拆視之。檄曰:
      魏徵西大都督、太尉司馬公檄下公孫淵:竊謂楚、鄭列國,而鄭伯由肉袒牽羊迎之。姑乃天子上公,而建、甫等欲孤解圍退舍,豈得無禮耶!二人老耄,傳言失指,已被吾斬之。若意有未已,可便遣年少有明決者來。稍有稽遲,悉皆誅戮!故檄。
      公孫淵看畢大驚,乃與文武計議。有侍中衛演出曰:「臣願往之。」淵吩咐曰如此如此。
      演受命徑到魏寨。司馬懿升帳,聚多將列於兩邊。演膝行肘步,入寨跪於帳下,告曰:「願太尉息雷霆之怒,罷虎狼之威,容開城門,剋日先送世子公孫修為質當,然後君臣自縛來降。」懿曰:「軍士大要有五,能戰當戰,不能戰當守,不能守當走,不能走當降,不能降當死耳!汝等不降當死,不必送子為質當,可洗頸待誅!」叱衛演回報公孫淵。演抱頭鼠竄而去,回見公孫淵,淵大驚,乃與公孫修密議停當,選下一千人馬,是夜二更時分,開了南門,往東南而走。淵見無人,心中暗喜。行不到十里,忽聽的山上一聲炮響,鼓角齊鳴,一枝兵攔住,中央乃司馬懿也;左有司馬師,右有司馬昭,二人大叫曰:「反賊公孫淵休走!」淵大驚,急撥回馬,尋路欲走。早有胡遵兵到,左有夏侯霸、夏侯威,右有張虎、樂綝。淵舉止失措,魏兵三路夾攻,四面圍得鐵桶相似。公孫淵父子,自縛受降。司馬懿在馬上指魏將言曰:「吾前夜丙寅日,見那星落於此處,今夜壬申日應矣。」眾將以手加額曰:「太尉真神機也!」懿傳令斬之,公孫淵父子對面受戮。司馬懿勒兵,急來攻取襄平。畢竟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28 23:28 |
    司馬懿謀殺曹爽

      卻說司馬懿來取襄平,未及到城下時,此時先鋒胡遵早已引兵入城。人民焚香拜投,魏兵盡皆入城。懿坐於衙上,將公孫淵宗族並同謀官僚人等,俱殺之,計首級七十餘顆。出榜安民。人告懿曰:「賈范、倫直苦諫公孫淵不可反叛,被淵皆殺之。」懿遂封其墓而顯榮其子孫,就將庫內財物賞勞大軍,班師回洛陽住紮。
      卻說魏主曹叡在許昌殿中,夜至三更,忽然一陣陰風而入,吹滅燈光,只見毛皇后引十數個宮人哭至榻前索命。叡因此得病。甚是沉重,宣侍中光祿大夫劉放、孫資,掌樞密院一切事務。叡囑之曰:「凡有一切事務,二卿休誤。」二人出內,叡召武帝子燕王曹宇為大將軍,佐太子曹芳攝政。宇為人恭儉溫和,未肯領此大任,堅辭曰:「臣才薄,不能當此重職也。」叡召劉放、孫資曰:「朕皇叔不肯任之,當復如何?」二人曰:「燕王自知無才,不敢承命。」叡:「宗族之內,何人可以?」二人久得曹真之惠,乃保奏曰:「惟曹子丹之子曹爽可也。」叡從之。一人又奏曰:「若用曹爽,當遣燕王歸還本處,然後才可行之。」叡曰:「傳朕旨意,教他去罷。」劉放曰:「須得陛下手詔。」叡曰:「朕不能寫矣。」放近御榻前,強執叡手寫畢,遂齎出大言曰:「有天子手詔,免燕王等之爵,歸還本土,限即日出國就行;若無詔,不許入朝。」燕王涕泣而去。遂立曹爽為大將軍,總攝朝政。魏主曹叡病漸危急,令使持節召司馬懿還朝。懿戎裝受命,徑到許昌,入見魏主。叡曰:「朕忍死待卿,今日得見,死無恨矣!」懿頓首奏曰:「臣在途中,聞陛下聖體不安,恨不能肋生兩翼,飛行至闕,省視陛下。今日幸睹龍顏,臣願殞身補報!」叡宣郭皇后,太子齊王曹芳,大將軍曹爽,侍中劉放、孫資等,皆至御榻之前。叡執司馬懿之手曰:「昔日劉玄德在白帝城病危,以幼主劉禪托孤與諸葛孔明,孔明因此竭盡忠誠,至死方休。朕幼子曹芳,年方八歲,不堪理掌社稷。幸太尉及宗兄元勳舊臣,效伊尹、周公,協力相輔,則宗廟生靈之幸甚也!」且說曹芳在於御榻之前,曹叡喚芳曰:「仲達與朕一般,爾日後重宜敬之。」遂命懿攜芳近前。芳乃抱懿頸不放。叡曰:「太尉記之,不可誤也!」言訖,潸然淚下。懿頓首涕泣。眾皆傷感。魏主昏沉,口不能言,只以手指太子,須臾而卒。在位十三年,壽三十六歲,時景初三年春正月下旬也。晉史官陳壽評曰:
      明帝沉毅,任心而行,蓋有君人之至概焉。於時百姓凋弊,四海分崩,不先聿修顯祖,闡拓洪基,而遽追秦皇、漢武,宮館是營,格之遠猷,其殆疾乎!
      後孫盛論曰:
      聞之長老,魏明帝沉毅好斷,優禮大臣,開容善直,雖犯顏極諫,無所催戮,而其人君之量,如此偉也。然不思建德垂風,不固維城之基,至使大權偏據,社稷無衛,悲夫!
      卻說魏主卒於嘉福殿,司馬懿、曹爽扶太子齊王曹芳即皇帝位,時年八歲。芳字蘭卿,乃叡乞養之子,秘在宮中,無人知之。於是曹芳諡父為明帝,葬於高平陵;尊郭皇后為皇太后;改元正始元年。此時司馬懿與曹爽輔政。
      爽尊懿如父,一應大事必先啟知。爽字昭伯,自幼出入宮中。明帝見爽謹慎,甚是愛敬,故托以大事,乃骨肉之親也。爽門下有客五百人,內五人皆是浮華之人,明帝在日,爽皆不用。爽初秉政,此人復來輔助。那五人:一人姓何,名晏,字平叔,南陽人也;一人姓鄧,名颺,字玄茂,亦南陽人也,乃鄧禹之後;一人姓李,名勝,字公昭,亦南陽人;一人是姓丁,名謐,字彥靖,乃沛國人也;一人姓畢,名軌,字昭先,乃東平人也。又有大司農桓范,字元則等數人。此輩皆以諂諛事爽,因此個人並得榮貴。於是何晏來告爽曰:「主公大權,不可委托他人,若仍前委托,必成禍矣。」爽曰:「司馬公與吾同受先帝托孤之命,安忍廢乎?」晏曰:「昔日先公與仲達同破蜀兵之時,累受此人之氣,因而致死。主公如何不察也?」爽忽然省悟,遂與多官計議停當,入奏魏主曹芳曰:「司馬懿功高德重,可加為太傅。」芳年幼無主張,皆出曹爽之心,遂加司馬懿為太傅,兵權皆歸於爽。爽命弟曹羲為中領軍,曹訓為武衛將軍,曹彥為散騎常侍侍講;三弟各引三千御林軍,任其出入禁宮。又用何晏、鄧颺、丁謐為尚書,畢軌為司隸校尉,李勝為河南尹:此五人日夜與爽幹事。天下奇士投於曹爽門下者,不計其數。司馬懿知其黨逆,乃推病不出,二子亦皆退職閒住。
      卻說曹爽每日與何晏等飲酒作樂,凡用衣服器皿,與朝廷無異。各處進貢玩好奇珍之物,先取上等者入己,然後方許進宮。佳人美女,充滿府院。有黃門張當,諂佞事爽,私選先帝侍妾七八人,送入爽府中答應;又送善歌舞良家子女三四十人,為家樂。又詐傳聖旨,刷選美女,任意送入府中;又建重樓畫閣;又造金玉器皿,用巧匠千萬人晝夜工作。
      卻說何晏與鄧颺曰:「先帝時有一人,深明《易》理,乃神卜管輅也。」颺曰:「吾夜間得一夢,正欲求卜。」遂召管輅至。晏令坐。颺曰:「我連日夜間,常夢青蠅數十個,落在鼻上,請公卜之。」何晏亦曰:「據我人物,可做三公否?」輅曰:「元、愷輔舜,宣慈惠和;周公佐周,坐而待旦,故能流光六合,萬國咸寧。此乃履道休祥,非卜簽之所明也。今二公身居侯位,職重山嶽,懷德者鮮,畏威者眾,殆非小心翼翼多福之仁。又鼻者艮,此天中之山,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今青蠅臭惡而集之焉。位峻者顛,輕豪者亡,不可不思害盈之數,盛衰之期。是故山在地中曰謙,雷在空中曰壯;謙則哀多益寡,壯者非禮不履。未有損已而不光大,行非而不傷敗。願二公上追文王六爻之旨,下思尼父彖象之義,然後三公可至,青蠅可驅也。」鄧颺勃然大怒曰:「此老生常談也!」輅曰:「老生者見不生,常談者見不談也。」遂拂袖而去。二人大笑曰:「真狂客也!」輅到家與舅言之。舅大驚責怪曰:「何、鄧二人威權甚重,天下之人誰不懼之?汝安敢出此言也!」輅曰:「吾與死人說話,何足懼之!」舅曰:「汝何以知之?」輅曰:「鄧颺行步,筋不束骨,脈不制肉,起立傾倚,若無手足,此為『鬼躁』之相。何晏視候,魂不守宅,血不華色,精爽煙浮,容若槁木:此為『鬼幽』之相。二人皆非遐福之相也,早晚粉骨碎身,累及三族,何足畏也!」其舅大罵輅為狂子而去。
      卻說曹爽與何晏、鄧颺每日飲酒,心中煩緒,常出畋獵。其弟曹羲諫曰:「今兄每日作樂,以威勢加於天下,非長久之計也。又出外畋獵,倘被人謀害,悔之何及?」爽叱之曰:「兵權在吾手中,誰敢造意耶?」羲泣淚而退。司農桓范亦諫,不聽。何晏曰:「今司馬仲達推病不出,主公何不思之?」爽笑曰:「量此老夫,何足道哉!」此時魏幼主曹芳,改正始十年為嘉平元年,除李勝為荊州刺史。
      卻說曹爽一向專權,久不會仲達,未知其病虛實,遂令李勝來拜辭仲達,就探消息。勝徑到太傅府下,早有門吏報入。司馬懿與二子曰:「此乃曹爽使來打聽吾病之也。」懿就去冠散發,上床擁被而坐;又令二婢扶策,方請李勝入府。勝至床前拜曰:「一向不見太傅,誰想如此?今天子命為荊州刺吏,特來拜辭。」懿佯答曰:「並州近胡,好為之備。」勝曰:「除荊州刺史,非『並州』也。」懿笑曰:「你方從並州來?」勝曰:「乃漢上荊州耳。」懿大笑曰:「你從荊州來也?」勝曰:「太傅如何病得這等了?」左右曰:「主公耳聾。」勝曰:「乞紙筆一用。」左右取紙筆付勝。勝寫畢,呈上,懿看之,笑曰:「吾病的耳聾了。此去荊州建功,可以保重,保重!」言訖,以手指口。侍婢進湯,懿將口就之,湯流滿襟。勝佯哭曰:「眾言太傅舊風舉發,果然如此。」懿作哽噎之聲曰:「吾今衰老病篤,死在旦夕矣!二子不肖,請君教之。君若見大將軍,千萬看覷二子!」言訖,倒在床上,聲嘶氣澀。李勝拜辭仲達,回見曹爽,細言其事。爽大喜曰:「此老即今只有餘氣也,形色已離,乃泉下之人,不足慮哉!」
      卻說司馬懿見李勝去了,遂起身與二子曰:「李勝此去,回報消息,曹爽等輩再不疑忌我矣。只待他出城畋獵之時,方可圖之。」於是曹爽請魏主曹芳去謁高平陵,祭祀明帝墳墓。大小官僚皆隨駕出城。爽引三弟並心腹人何晏等,及御林軍護駕正行,司農桓范叩馬諫曰:「主公總萬機典禁之兵,不宜兄弟皆出。倘有奸細之人閉其城門,當如之何?」爽以鞭指而叱之曰:「誰敢如此?再勿亂言!」當日,司馬懿見爽出城,心中大喜,即起舊日手下破敵之人,並家將千餘人,引二子上馬,徑來謀殺曹爽。未知性命勝敗畢竟如何?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29 23:11 |
    司馬懿父子秉政

      卻說司馬懿見曹爽同弟曹羲、曹訓、曹彥,並心腹何晏、鄧颺、丁謐、畢軌、李勝等一班牙爪,及御林軍盡隨幼主曹芳出城,謁明帝墓,就去畋獵。懿聞之大喜,即到省中,令司徒高柔,假以節鉞行大將軍事,先據曹爽營;又令太僕王觀行中領軍事,據曹羲營。懿引舊官入宮,奏郭太后,言爽專背先帝托孤之恩,奸雄亂國,可以廢之。郭太后大驚曰:「天子在外,如之奈何?」懿曰:「臣有奏天子之表,誅奸臣之計。太后勿憂。」太后懼怕,只得從之。懿曰:「今日掃除國賊,生靈幸甚矣!」急令太尉蔣濟、尚書令司馬孚,一同寫表,遣黃門齎出城外,徑至帝前申奏。懿自引大兵,據武庫。早有人報知曹爽家。其妻劉氏急出廳前,喚守府官軍問曰:「今主公在外,仲達起兵何意?」有守門將潘舉曰:「夫人勿驚,我去問之。」乃引弓弩手數十人,登樓望時,正見司馬懿引兵過府前。舉令人一齊射之,懿不得過。忽一般將孫謙在後止之曰:「不可射之。此乃天下之事,未能知也!」連止三次,舉方不射。須臾,司馬昭護父司馬懿而過時把定武庫;懿引兵出城屯於洛河,守住浮橋。
      且說曹爽手下司馬魯芝見城中事變,來與參軍辛敞辛毗之子商議曰:「今仲達如此變亂,主公在外,不知當復何如?」敞曰:「可引本部兵出城去見天子。」芝曰:「然。」。辛敞入後堂,見其姐辛憲英。憲英曰:「汝有何事,慌速如此?」敞告曰:「天子在外,太傅起兵出城,閉了城門,必奪天下也。」憲英曰:「司馬公非奪天下也,乃殺曹將軍耳。」敞驚曰:「此事未知如何?」憲英曰:「曹將軍非司馬公之對手,必然敗矣。」敞曰:「今魯司馬教我同去,未知可去否?」憲英曰:「別人有事,尚且救之,何況汝之主人乎?不宜久停,便可出城助之。」辛敞從其言,乃與魯司馬引十數騎,斬關奪門而出。人急報司馬懿。懿恐桓范亦走,急令人召之。
      卻說恒范與子商議,子曰:「車駕在外,不如南出。」范曰:「然。」乃上馬至平昌門,城門已閉,把門將乃桓范舊吏司蕃也,范袖中取出一竹版,曰:「太后有詔,可即開門。」司蕃曰:「請詔驗之。」范叱之曰:「汝是吾故吏,何敢如此!」蕃只得開門放之。范出的城外,喚司蕃曰:「太傅造反,汝可速隨吾去,卻才假詔也。」蕃大驚,急縱步追之不上而回。人報知司馬懿。懿大驚曰:「『智囊』往矣!如之奈何?」蔣濟曰:「『駑馬戀棧豆』,必不能用也。」懿曰:「然。」又召許允、陳泰曰:「汝可去見曹爽,說太傅別無他事,只是削汝兄弟兵權而已。」許、陳二人去了。又召殿中校尉尹大目至,令蔣濟作書,與目持去見爽。懿吩咐曰:「知汝與曹爽契厚,可領此任。汝見曹爽,說吾與蔣濟指洛水為誓,只因兵權之事,別無他故。」尹大目依令而去。
      卻說曹爽正飛鷹走犬之際,忽報城內有變,太傅有表。爽大驚,幾乎落馬。黃門官捧表,跪於天子之前。爽接表拆封,令近臣讀之。表曰:
      徵西大都督、太傅臣司馬懿,誠惶誠恐,頓首謹表:臣昔從遼東還,先帝詔陛下與秦王及臣等秦王乃曹詢也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後事為念。臣言「太祖、高祖亦囑臣以後事,此自陛下所見,無所憂苦;萬一有不如意,臣當死以奉明詔」。黃門令董箕並才人侍疾等,皆所聞之。今大將軍曹爽背棄顧命,敗亂國典;內則僭擬,外專威權;破壞諸營,盡據禁兵;群官要職皆置所親,殿中宿衛、歷世舊人皆復斥出,欲置新人以樹私計,根據槃互,縱恣日甚。外既如此,又以黃門張當為都監,專共交關;看察至尊,伺候神器;離間二宮,傷害骨肉;天下洶洶,人皆危懼。且陛下但為寄坐,豈得久安?此非先帝詔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雖朽邁,敢忘往言?昔趙高極意,秦氏以滅;呂、霍早斷,漢祚永世。此乃陛下之大鑒,臣受命之時也。太尉臣濟、尚書令臣孚等,皆以爽為有無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衛,奏永寧宮。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輒敕主者及黃門令,罷爽、羲、訓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車駕;敢有稽留,便以軍法從事。臣輒力疾將兵屯於洛水浮橋,伺察非常。謹表上聞,伏乾聖聽。
      魏幼主曹芳聽畢,乃與曹爽曰:「太傅之言是也,卿如何裁處?」爽手足失措,回顧二弟曰:「如之奈何?」曹羲曰:「劣弟亦曾諫兄,兄執迷不聽,致有今日之禍。司馬懿譎詐無比,孔明尚不能及,何況我兄弟乎?不如自縛見之,以免一死。」
      言未畢,忽參軍辛敞、司馬魯芝到。爽急問之,二人告曰:「城中把得鐵桶相似,太傅引兵屯於洛水浮橋,只為將軍權重,別無他事。」正言間,司農桓范驟馬而至。范與爽曰:「大事已變,將軍何不請天子幸許都,調外兵以討司馬懿耶?」爽曰:「吾等全家皆在城中,豈可投他處而求援也?」范曰:「主公自幼讀書,豈不知世事興廢乎?今主公宅舍,金碧交輝,倘落他人之手,再欲貧賤,安能復得者也?且匹夫持質一人,尚慾望活!今主公與天子相隨,號令天下,誰敢不應?何故反投死地也?」爽聽之不能決斷,但涕泣而已。范又曰:「主公別營,近在闕南;洛陽典農,治在城外。若一呼之,即來赴投。今去許都不過半宿,城中糧草足用幾載,軍中所憂者惟糧草而已。大司馬之印,某將在此。主公何不急行也,遲則休矣!」爽曰:「多官勿太催逼,待吾細細思之。」少頃,侍中許允、尚書令陳泰至。二人告曰:「太傅只為將軍權重,要削去兵權,別無他事。將軍可早歸城,惟免官而已。」爽默然不語。又只見殿中校尉尹大目到,爽方問曰:「太傅指洛水為誓,並無他意。指因將軍威權太重。有蔣太尉書在此。將軍可削去兵權,早回相府。若不如此,何日安寧也?」爽方信之,以為良言。桓范又告曰:「事極矣,休聽外言而就死地也!」
      是夜,曹爽不能施設,乃拔劍在手,嗟歎尋思;自黃昏只流淚到曉,兄弟三人決疑不定。桓范又入帳催之曰:「主公思慮一晝夜,何為不能決乎?」爽擲劍而歎曰:「我不起兵,願不作官,但為富家翁足矣!」范聽了,大哭出帳曰:「曹子丹鬼怪之人也。汝兄弟三人真豚犢耳!何期今日滅其族乎!」痛哭不已。許允、陳泰令爽先納印綬與司馬懿。爽令將印送去。主簿楊綜扯住印綬而哭曰:「主公今日舍兵權自縛去降,不免東市受斬也!」爽叱之曰:「太傅必不肯失信負我!」於是曹爽將印綬與陳、許二人,先齎與司馬懿。眾軍見無將印,盡皆四散。爽手下只有數騎官僚。到浮橋時,懿傳令,教曹爽兄弟三人且回私宅;餘者發監,聽候敕旨。爽等入城時,並無一人侍從。桓范至浮橋邊,懿在馬上以鞭指之曰:「桓大夫何故如此?」范低頭不語,慚愧入城。益曰:「天子明詔,復吾舊職矣!」桓范並不回顧。於是司馬懿請駕拔營入洛陽已畢。
      卻說曹爽兄弟三人回家之後,懿用大鎖鎖門,令居民八百人繞護其宅,起四座高樓以望之。爽心中憂悶,挽彈弓於後園中打雀,忽聽的樓上小民唱曰:「故大將軍東南行!」爽與弟言之,弟曰:「此乃戲語,不足道哉。目今乏糧,兄可作書以上太傅,求些度用。」爽從之,遂作書一封,遞出,令守門人持與太傅。懿拆封視之。書曰:
      賤子曹爽百拜書奉太傅尊前:竊念爽哀惶恐怖,無狀招禍,合受屠滅。前遣家人迎糧,於今末返,數月乏糧,萬望寬洪,當煩見餉,以繼旦夕。
      司馬懿覽畢,遂遣人送糧,仍答書一封,運至曹爽府內。
      爽得其賄,忻然而喜,爽拆封視之。其書曰:
      初不知乏糧,甚懷踧躇。今致米一百斛,並肉脯、鹽豉、大豆相送,幸乞笑留。
      曹爽大喜曰:「司馬懿本無殺我之心也!「遂不為疑。
      原來司馬韶先將黃門張當捉下獄中問罪。當曰:「非我一人,更有何晏、鄧颺、李勝、畢軌、丁謐等五人同謀篡逆。」懿取了張當供詞,卻捉何晏等勘問明白,皆稱三月間欲反。懿用長枷釘了。有司蕃告稱:「桓范矯詔出城,口稱太傅謀反。」懿曰:「誣人反情,抵罪反坐!」亦將桓范等皆下獄,然後押曹爽兄弟三人並一干人犯皆斬於市曹,滅其三族。其家產財物盡抄沒入庫,容其女還家。後人有待曰:
      弩馬但能思棧豆,不圖千里去程途。可憐曹爽愚兄弟,同把山河付晉都。
      又詩曰:
      曹爽渾如井底蛙,癡心恣意享榮華。不知身死鋼刀下,猶自貪圖作富家。
      卻說司馬懿斬了曹爽等輩,太尉蔣濟曰:「尚有魯芝、辛敞斬關奪門而出,楊綜奪印不與,皆可斬之。」懿曰:「彼各為其主,乃忠義之臣也。」遂復各人舊職。辛敞歎曰:「吾若不問於姐,失其大義矣!」後史官有詩贊辛憲英曰:
      為臣事主當存義,赴難臨危合盡忠。辛氏憲英曾勸弟,故令千載播高風。
      司馬懿饒了辛敞等,仍出榜曉諭:「但有曹爽門下一應人等,盡皆免死。有官者照舊復職。軍民各安家業。」因此內外安然,皆無謠語。何、鄧二人死於非命,果應管輅之言。後人有詩贊管輅曰:
      傳得聖賢真妙訣,平原管輅相通神。「鬼幽」「鬼躁」分何、鄧,未喪先知是死人。
      卻說魏主曹芳封司馬懿為丞相,加九錫。懿謙辭不受。芳不准辭,令父子三人同領國事,二子各受重權。司馬懿謝恩回家,懿忽然想起:「曹爽全家雖誅,尚有夏侯玄守備雍州等處,係爽親族,倘思骨肉之情,驟然作亂,如何提備?必當處置。」即下詔遣使,往雍州取徵西大將軍夏侯玄赴洛陽議事。玄乃曹爽外弟。此時夏侯霸正在雍州把守隘口,聽知司馬懿取夏侯玄玄乃霸之姪,霸大駭驚懼,心中憂疑,慌引兵三千出城哨探。未知其意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29 23:12 |
    姜維大戰牛頭山

      卻說司馬懿滅了曹爽等眾,出榜曉諭朝中官員及洛陽人民知道,說曹爽專權謀反,因此戮之,眾皆安心無疑。司馬懿只憂曹氏、夏侯氏這兩枝宗黨,日夜不安,令人取徵西將軍夏侯玄赴洛陽議事。玄叔夏侯霸聽知大驚,便引本部三千兵造反。有鎮守雍州刺史郭淮,聽知夏侯霸反,即率本部兵來與夏侯霸交戰。淮出馬大罵曰:「汝既是大魏皇族,天子又不曾虧汝,何故背反耶?」霸亦罵曰:「吾祖父於國家多建勤勞,今司馬懿何等匹夫,滅吾兄曹爽等弟兄,夷其三族;卻乃父子三人掌握朝綱,又來取吾,必有逆心篡位。吾仗義討賊,汝趕來,何也?」淮大怒,挺槍驟馬,直取夏侯霸。霸揮刀縱馬而迎。戰不十合,淮敗走,霸隨後趕來。忽聽的後軍吶喊,霸急回馬時,陳泰引兵殺來。郭淮復回,兩路夾攻。霸大敗而走,折兵太半;尋思無計,遂投漢中來降後主。
      有人報與姜維,維心不信,令人體訪得實,方教入城。拜見已畢,霸哭告前事。維曰:「昔日微子去周,成萬古之名。汝若匡扶漢室,有何不可?」遂設宴相待。維就席問曰:「今司馬懿父子掌握重權,復有征戰之志乎?」霸曰:「老賊父子始立家業,豈肯征戰耶?雖他父子無有征伐之心,但朝中新出二人,正在妙齡之際,若領兵馬,實吳、蜀之大患耳。」維問:「何人也?」霸告曰:「一人見為秘書郎,乃潁川長社人也,姓鍾,名會,字士季,太傅鍾繇之子。蔣濟一見,便稱奇才,非常人也。司馬懿與之談論,亦稱王佐之才。又一人,見為掾吏,乃義陽人也,姓鄧,名艾,字士載。幼年失父,素有大志,但見高山大澤,輒窺度指畫,何處可以屯兵,何處可以積糧,何處可以進兵,何處可以埋伏。人皆笑之,司馬懿見而奇之,遂用他在身邊,共度軍機。此二人久後進兵,深可畏也。將軍當以記之。」維笑曰:「量此孺子何足道哉!」霸曰:「某忠言耳,將軍勿疑。」
      於是姜維引夏候霸至成都,入見後主已畢,維奏曰:「司馬懿謀殺曹爽,又來賺夏侯霸,霸因此投降。目今司馬懿父子專權,曹芳懦弱,國勢漸危。臣在漢中歷有年矣,糧足支用數年,人強馬壯,軍器皆整。臣正欲奏請陛下以圖進取,幸夏候霸歸降,可作鄉導官。臣願領王師,效丞相之志,克復中原,重興漢室,雖萬死不辭也。」尚書令費褘諫曰:「近者,蔣琬、董允皆相繼而亡,蜀中缺官。伯約只宜藏器待時,以候天命。」維曰:「不然。人生處世,如白駒過隙,似此遷延日月,何時恢復中原也?」褘又曰:「孫子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等皆不如丞相多矣;丞相尚不能恢復中原,何況我等耶?不如保國治民,謹守社稷,勿望僥倖以決成敗也。如一舉不成,悔之何及?」維又曰:「吾世居隴上,深知羌胡之心及西方風俗。吾今若往,外結羌胡,內招庶民,雖未能克復中原,自隴以西,可斷而有也。」後主曰:「卿既欲伐魏,可盡忠竭力,勿墮銳氣,以負聯命也。」
      於是姜維領敕辭朝,同夏侯霸徑到漢中,計議起兵。維曰:「可遣使先去羌胡處通盟,然後出西平,近雍州。先築二城於麴山之下,令兵守之,以為掎角之勢。我等盡發糧草於川口,依丞相舊制,次第進兵。」霸曰:「山路崎嶇,進則亦難,退則不易,可緩緩行之。」是年秋八月,軍需錢糧一應完備,先差蜀將句安、李歆句,音鉤,乃句芷之後。二人,同引一萬五千兵往趜山之前連築二城:句安守東城,李歆守西城。
      早有細作報與雍州刺史郭淮。淮一面令赴洛陽申報;一面遣副將陳泰引雍州兵五萬,戰將數十員,來與蜀兵交戰。句安、李歆各築起一城,見魏兵到來,各引一軍出迎。陳泰分頭混戰。陳泰兵多將廣,句、李二人兵寡將孤,不能抵敵,退入城中。泰令兵圍之,又以兵斷其漢中運糧道路。句安、李歆城中糧草欠少。郭淮自引兵亦到,看了地勢,忻然而喜,回到帳中,乃與陳泰計議曰:「此城山勢高阜,必然少水,須出城取水。若斷其上流,蜀兵皆渴死。」泰曰:「然。」淮遂令軍士掘土,堰斷上流,城中果然無水。李歆引兵出城取水,雍州兵圍之甚急。歆死戰不能出,又敗入城去。軍士枯渴。安與歆曰:「姜都督之兵至今來到,不知何故。」歆曰;「我舍一命,殺出城求救,何如?」安曰:「善。」李歆遂引數十騎,開了城門,殺將出來。雍州兵四面圍合。歆奮死衝突,方才得脫,只落的獨自一人,身帶重傷,餘皆沒於亂軍之中。是夜北風大起,陰雲布合,天降大雪,因此城內蜀兵分糧聚雪,以度日月。
      卻說李歆撞出重圍,從西山小路行了兩日,正迎姜維人馬。歆下馬伏地告維曰:「麴山二城皆被魏兵圍困,絕其糧道,斷其泉水。幸得天降大雪,因此化雪度日,甚是危急。」維曰:「吾非來遲,為聚羌胡之兵未到,因此誤了。」遂令人送李歆入川養病。維問夏侯霸曰:「羌胡之兵未到,魏兵圍困麴山甚急,將軍有何高見?」霸曰:「若等羌胡兵到,麴山二城皆陷矣。吾料雍州兵必然盡來麴山攻打,又斷糧道,雍州之城定然空虛。將軍可引兵徑往牛頭山,抄在雍州之後,郭淮、陳泰必回救之,此圍自解矣,乃困魏救漢之法也,魏兵兩頭不能救應,則雍州可得耳。」維喜曰:「此計最善!」於是姜維引兵望牛頭山而去。
      卻說陳泰見李歆殺出陣去了,乃與郭淮曰:「蜀兵大隊在後,不來救者,為羌胡之兵來遲也。若羌胡兵齊備到來,必徑取雍州也。今李歆若告急於姜維,維料吾大兵皆在麴山,必抄牛頭山襲吾之後也。將軍可引一軍,去取洮水,洮,音滔。斷絕蜀兵糧道。吾分兵一半,徑出牛頭山擊之。彼若知糧道已斷,必然自走矣。」郭淮從之,遂引一軍暗取洮水。陳泰引一軍徑往牛頭山來。
      卻說姜維兵至牛頭山,忽聽的前軍發喊,報說魏兵截其去路。維慌忙自到車前視之。陳泰大喝口:「汝欲襲吾州,吾已等侯多時矣!」維大怒,挺槍縱馬,直取陳泰。泰揮刀而迎。戰不三合,泰敗走,維揮兵掩殺。雍州兵退回,占住山頭。維收兵就牛頭山下寨。維每日令兵搦戰,不分勝負。是夜,夏候霸與姜維曰:「此處只可一時過兵,不是久停之所也,連日交戰,不分勝負,此乃誘兵之計耳,必有異謀。不如暫退,再作良圖。」正言之間,忽報郭淮引一軍取洮水,斷其糧道。維大驚曰:「軍中無糧,安得生也!」慌令夏侯霸先退,維自斷後,緩緩而退。陳泰已自知了,分兵五路趕來。維獨拒五路總口,戰住魏兵。泰勒兵上山,矢石如雨。維急退到洮水之時,郭淮引兵殺來。維引兵往來衝突。魏兵阻其去路,密如鐵桶。維奮死殺出,折兵太半,飛奔上陽平關來。前面又一軍殺到,為首一員大將,縱馬橫刀而出。那人生的圓面大耳,方口厚唇,左目上生一肉瘤,瘤上生數十根黑毛,乃司馬懿長子驃騎將軍司馬師也。維大怒曰:「懦子安敢阻吾歸路耶!」拍馬挺槍,直來刺師。師揮刀相迎,只三合,殺敗司馬師,維脫身徑奔陽平關來。城上人開門,放入姜維。司馬師又來搶關,兩邊伏弩齊發,一弩發十矢,皆是鐵箭,箭頭上皆有毒藥,乃是武候所傳之法也。未知司馬師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29 23:12 |
    戰徐塘吳魏交兵

      原來姜維取雍州之時,郭淮飛報入朝,魏主與司馬懿商議停當,懿遣長子司馬師引兵五萬,前來雍州助戰。師聽知郭淮敵退蜀兵,師料蜀兵勢弱,就來半路擊之。只趕到陽平關,卻被姜維用武候所傳連弩法,於兩邊暗伏連弩百餘張,一弩發十箭,皆是藥箭。師正引兵追之,兩邊弩箭齊發,前軍連人帶馬射死不知其數。司馬師於亂軍之中逃命而回。
      於是麴山城中,蜀將句安見援兵不至,乃開門降魏。姜維折兵數萬,回漢中訖,收聚軍馬,托疾不出。司馬師折兵極多,自還洛陽,管理朝政。至嘉平三年秋八月,司馬懿染病至重,遂喚二子至榻前,囑曰:「吾事魏歷年,官授太傅,人臣之位極矣。人皆以吾有異志,吾何敢焉。吾死之後,汝二人善事主人,勿生他意,負我清名。但有違者,乃大不孝之人也!」言訖而逝。後人有詩曰:
      開言崇聖典,用武若通神。三國英雄士,四朝經濟臣。
      屯兵驅虎豹,養子得麒麟。諸葛常談羨,能回天地春!
      於是司馬懿身亡,長子司馬師、次子司馬昭,二人申奏魏主曹芳。芳封師為大將軍,總領尚書機密大事;封昭為驃騎上將軍。
      卻說吳主孫權,先有太子孫登,乃徐夫人所生,於吳赤烏四年身亡即蜀漢延熙四年也,遂立次子孫和為太子,乃瑯琊王夫人所生。因與全公主不睦,被公主譖之,權廢了和,憂氣而死。又立三子孫亮為太子,乃潘夫人所生。此時丞相陸遜已亡,一應大小事務皆歸於諸葛恪。太和元年秋八月初一日,忽起大風,江海湧濤,平地水深八尺。吳主先陵所種松柏,盡皆拔起,直飛來建業城南門外,倒卓於道上。吳主權因此受驚成疾。次年四月內,權愈加沉重,乃封諸葛恪為太傅、呂岱為大司馬,一同召入榻前,囑以後事。囑訖而薨。在位二十四年,壽七十一歲,乃蜀漢延熙十五年也。後晉史官平陽候陳壽評曰:
      孫權屈身忍辱,任才尚計,有句踐之奇英,人之杰矣。故自能專擅江表,以成鼎峙之業。然性多嫌忌,果於殺戮,暨臻末年,彌以滋甚。至於讒說殄行,胤嗣廢斃,豈所謂貽厥孫謀以燕翼子者哉?其後枝葉凌遲,遂致覆國,未必不由此也。
      後人又詩曰:
      紫髯碧眼號英雄,能使臣僚旨盡心。二十四年興大業,龍盤鳳踞在江東。
      卻說諸葛恪秉政,立孫亮為帝,大赦天下,改元大興元年;諡權曰大皇帝,葬於蔣陵。早有細作探知其事,報入洛陽。司馬師聞知孫權已死,遂議起兵伐吳。尚書傅嘏諫曰:「吳為寇六十餘年矣,君臣相保,吉凶同濟。兼有長江之險,先帝累次征伐,皆不遂意。不如各守邊疆,惜軍愛民,此為上策。」師曰:「天道三十年一變,豈得常為鼎峙乎?否欲伐吳,立心久矣。今乘孫權新亡,孫亮幼弱,正欲伐之。」令徵南大將軍王昶引兵十萬攻南郡,徵東將軍胡遵引兵十萬攻東興,鎮南都督毌丘儉引兵十萬攻武昌:三路進發。又遣弟司馬昭為大都督,總領三路軍馬。
      是年冬十月,司馬昭兵至東吳邊界,屯住人馬,乃喚王昶、胡遵、毌丘儉到帳中計議曰:「東吳最緊要之處,惟東興郡也。今他築起大堤,左右又築兩城以防巢湖後面攻擊,諸公多要仔細。」遂與王昶、毌丘儉曰:「你二人各領十萬兵,列左右,且未可進發。待吾取了東興郡,那時一齊進兵未遲。昶、儉二人,受令而去。昭遂令胡遵、諸葛誕二人為先鋒同領三路兵前去:「先搭浮橋,取東興大堤。若奪得左右二城,便是大功。」遵、誕二人,領兵來搭浮橋。
      卻說太傅諸葛恪聽知魏兵三路而來,遂喚諸將曰:「今邊關三路飛報,說司馬昭為大都督,先令胡遵自取東興,搭起浮橋,見屯兵於堤上,攻打二城。又令王昶攻南郡,見勒兵於界首下寨。又令毌丘儉攻武昌,亦在界首下寨。如此之危,諸公有何策?先救何處?」平北將軍丁奉曰:「東吳緊要處所盡在東興,若東興有失,南郡、武昌危矣。彼必並力取東興。此二路皆看消息何如,便乘勢進兵也。」恪曰:」此妙論也!正合吾意。汝就引三千水軍從江中去,吾後令呂據、唐咨、劉纂各引一萬馬步兵,分三路而來接應。但聽的連珠炮響,一齊進兵。吾自引大軍後至。」丁奉得令,即引三千水兵,分作三十隻船,正遇北風,連夜順風,望東興而來。
      卻說胡遵、諸葛誕渡過浮橋,屯軍於堤上,差桓嘉、韓綜攻打二城。左城中乃吳將全懌守之,右城中乃吳將劉略守之。此二城高峻堅固,急切攻打不下。全、劉二人見魏兵勢大,不敢出戰,死守城池。
      卻說胡遵、諸葛誕在徐塘地名下寨,天降大雪,甚是嚴寒。二人設席高會,諸將環立。忽報水上有三十隻戰船來到。遵出寨視之,見船將次傍岸,每船上只有百人。遂還帳中,與諸葛誕曰:「不過三千人耳,何足道哉!」只令部將哨探,二人仍前飲酒。
      卻說丁奉將船一字拋在水上,乃與部將曰:「大丈夫立功名,取富貴,正在今日!」遂令眾軍脫去衣甲,卸了頭盔,不用長槍大戟,止帶短刀。魏兵見之大笑,更不準備。忽然連珠炮響,丁奉撥船近岸,奉扯刀當先,一躍上岸。眾軍皆拔短刀,隨奉砍入寨來,魏兵措手不及。韓綜急拔帳前大戟迎之,奉搶入懷內,一刀斬之。桓嘉從左邊轉出,綽槍刺丁奉,被奉夾住槍桿。嘉棄槍而走,奉一刀飛去,正中左肩,砍倒在地。奉趕上,就以槍刺之。三千吳兵在魏寨中左衝右突,砍到中軍。胡遵、諸葛誕早上馬奪路而走。魏兵齊奔上浮橋欲過,浮橋摧裂,落水死者無數。車仗馬匹,軍器數萬,皆被吳兵所獲。司馬昭、王昶、毌丘儉聽知東興兵敗,亦勒兵而退。
      卻說諸葛恪引兵至東興,收兵賞勞了畢,乃聚諸將曰:「司馬昭兵敗北歸,正好乘勝恢復中原,以成一統大業!」逆傳令進兵,一面遣使持書入蜀,求姜維進兵,攻其北面,許以平分天下。恪隨起大兵二十萬,來伐中原。臨行時,忽然見一道白氣從地而起,遮斷三軍,並皆不見。諸葛恪驚墮下馬,眾將急救。未知吉凶,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30 23:38 |
    孫峻謀殺諸葛恪

      卻說眾將救起諸葛恪,扶在馬上。恪問其故,有中散大夫蔣延告曰:「此氣乃白虹也,主喪兵之兆。太傅只可回朝,不宜伐魏。」恪大怒曰:「汝安敢出不利之言,慢吾軍心!」叱武士斬之。眾皆告免,遂貶蔣延為庶民,仍催兵前進。丁奉曰:「魏以新城為諸路隘口,若先取得此城,司馬師破膽矣。」恪大喜,即催兵直打新城。守城牙門將軍張特,見吳兵大至,閉門堅守。恪令兵四面圍之。早有流星馬報入洛陽,說司馬昭三路兵敗而走,吳兵見今乘勢入寇。司馬師自責曰:「非他人之罪,乃吾之過也。如付當之?」主簿虞鬆曰:「今諸葛恪圍困新城,急切攻打不下,且未可與戰,吳兵遠來,人多糧少,待糧盡自走也。可令毌丘儉引兵拒住,任他搦戰,只不與交鋒。不過救月,軍馬懈怠,自然思歸,那時擊之,必全勝矣。還當提防蜀兵又出。」師曰:「然。」遂令司馬昭引一軍助郭淮,防姜維入寇;毋丘儉、胡遵拒住吳兵。
      卻說諸葛恪連月攻打新城不下,立斬數將,眾皆奮力登城,攻打東北角,城將待陷。張特在城中定一計,乃令舌辯之士一人到吳寨,見丁諸葛恪。恪怒曰:「如何不早降?」其人告曰:「魏主王法太重,若遇困城,守城將堅守一百日,若無救兵至,出城降者,家族不坐罪。今已九十餘日,望乞再容數日,某主將盡率軍民來降。今先具花名呈上。」恪遂深信之,收了軍馬,遂不攻城。原來張特用緩兵之計,哄退吳兵,即時拆城中房屋、於破城處修補充備。次日,張特登城大罵曰:「吾城中尚有半年之糧,豈肯降吳犬耶?盡戰無妨!」恪大怒,掣刀催兵打城。城上亂箭射下,恪額上正中一箭,翻身落馬。諸將救恪還寨,金瘡舉發。軍士皆無戰心;又因天氣亢炎,人皆飲污水,病者無數。恪金瘡稍可,自起欲催兵攻城。營吏告曰:「人皆有病,安能戰乎?」惱怒叱退:「再說病者斬之!」眾軍聞知,各逃無數。人報恪曰:「都尉蔡林自引一軍,投魏去了。」恪大驚,自乘馬遍視各營,人皆果然黃腫,死者無數,遂傳令勒兵還吳。早有細作報知毌丘儉。儉盡起大兵,隨後掩殺。吳兵大敗而歸。恪甚羞慚,托金瘡病不入朝見,只還私宅。吳主孫亮自幸問安,文武官僚皆來拜見。恪恐多官議論,先將心腹官員過失,輕則發遣邊方,重則斬首示眾。於是內外官僚無不悚懼。又令心腹將張約、朱恩管御林兵,以為牙爪。
      卻說孫峻字於遠,乃孫堅弟,孫靜曾孫,孫恭之子也。權甚愛之,命掌御林軍馬。聞知諸葛恪令張約、朱恩二人掌御林軍馬,峻心中大怒。忽報太常卿滕胤入見。峻接入禮畢,胤曰:「諸葛恪權柄太重,殺害公卿,將有不仁之心。何不早圖之?」峻曰:「我知之矣!可奏聞天子。」於是孫峻、滕胤入奏吳主孫亮。亮曰:「膚見此人,甚是恐怖,寢食不安,欲制之,未得其便。今卿等果有忠義,當密圖之。孫子遠既掌內兵,可以圖也。」胤曰:「陛下設席請恪,壁中暗伏武士,擲杯為令,就席間殺之,以絕後患。」亮從之。
      卻說諸葛恪自淮南回宅,心神恍惚,動止弗安。忽一日,步行至中堂,見一人批麻掛孝而入。恪急叱問之,其人大驚無措。恪令拿下拷問,其人告曰:「某乃孝子也,新喪父親,入城請僧追薦;初見是寺院而入,卻不想是太傅之府,卻怎生來到此處也?」恪大怒,捉守門軍問之。軍士告曰:「某等數十人,皆持戈戟把門,安敢一刻有離,並不見一人入來。」恪大疑,皆斬之。是夜,恪睡臥不安,忽聽的正堂中聲響如同霹靂。恪自出視之,見中粱折為兩段,陰風習習,悲切啾啾,但見孝子與數十人,各提頭索命。恪驚倒在地,良久方蘇。次日盥漱,聞水血臭。恪叱侍婢換水,連換數盆,皆臭無異。恪大怒,立斬侍婢,又令取衣穿。侍婢進衣,亦有血臭,連換數次,其臭無異。
      恪惆悵不己,忽報有使至,宣太傅赴宴。恪令安排車仗,方欲出府,有黃犬銜恪衣服,嚶嚶作聲,如哭之狀。恰曰:「犬不欲我入朝乎?」遂坐,少時又起。犬又銜衣,如此者三次。恪怒曰:「犬戲吾也!」令左右逐出,遂乘車出府。車前一道白虹,自地而起,如白練沖天而去。恪問左右曰:「莫非不祥?」從者曰:「吉慶之兆也,主公勿疑。」恪至宮門,一人拜迎於地,曰:「太傅尊體欠安,且請回府。」恪視之,乃武衛將軍孫峻也,此是峻見恪有疑色,用其言穩之。恪不疑。恪曰:「吾自見天子。」又行到數十步,見心腹將張約忽進車前密告曰:「今日宮中設宴,未知好歹,主公不可入也。」恪心中大疑,遂令回車。回不到十餘步,滕胤乘馬至。胤忙下馬,近車前曰:「太傅何故便回?」恪曰:「吾忽然腹痛,不可見天子。」胤曰:「朝廷為太傅軍回,不曾面敘,敬請赴宴議事。太傅雖感貴恙,可免強見之。」
      恪從其言,同胤入後殿。吳主孫亮接入,禮畢曰:「朕久不見卿,欲議一密事也。「恪奏曰:「何事?」亮曰:「且飲幾杯。」遂令孫峻把盞。恪心疑,推托曰:「病軀未可,不能飲酒。」峻曰:「太傅府中常服藥酒,飲之可乎?」格曰:「此酒可也。」峻令恪心腹人即取恪自製藥酒到,恪方才放心飲之。酒過數巡,吳主孫亮托事先出。峻下殿脫了長服,著短衣,內披環甲,手提利刃,上殿大呼曰:「天子有詔,誅逆賊!」諸葛恪大驚,擲杯於地,欲拔劍迎之,頭已落地。張約見峻斬恪,揮刀轉來迎之。峻閃過時,刀尖傷其左指。竣轉身一刀,砍中張約右臂。武士一齊擁出,砍倒張約,剁為肉泥。朱恩欲走,亦被殺之。峻大聲而言曰:「諸葛恪吾已奉詔斬之,並不管汝等官軍之事!」於是恪手下之人皆安心不懼。峻令熏掃血地,復請天子宴飲,令人用蘆席包恪屍首,又用篾束之,用小車載出,棄於城南門外石子岡亂塚坑內。今為亂葬坑也。
      卻說諸葛恪妻正在房中,心神恍惚,動止不寧。忽一婢女入房,恪妻問曰:「汝遍身如何血臭?」其婢反目切齒,飛身跳躍,頭撞屋樑,口中大叫曰:「吾乃諸葛恪也!被奸賊孫峻謀害!」恪合家老幼,驚惶號哭,聞於四遠。不時軍馬忽至,將恪合家縛於市曹斬之,夷其三族。恪未死之先,江南小兒謠言曰:「諸葛恪,蘆葦單衣篾鉤落,於河相救成子閣。」成子閣者。石子岡也。建業南有長陵,名曰石子岡,葬者依焉。鉤落者,校飾革帶,世謂之「鉤落帶」。恪果以蘆席裹身而篾束其腰,投於此岡矣。恪死於吳建興二年冬十月也。昔日諸葛謹在時,見恪聰明盡顯於外,歎曰:「此子非保家之主也!」果然應之。又有魏光祿大夫張緝曾對司馬師曰:「諸葛恪不久死!」師問其故,緝曰:「威震其主,功蓋一國,何能久乎?」亦中其言。後人有詩曰:
      堪笑當年諸葛恪,聰明好殺弄朝綱。不祥屢現心無悟,席捲投屍石子岡!
      又評曰:
      諸葛恪才氣乾略,邦人所稱,然驕且吝,周公無觀,況矜己凌人,能無敗乎?若躬行所與陸遜及弟融書,則悔吝不至,何尤禍之有哉?滕胤厲修士操,遵蹈規矩,而孫峻之時猶保其貴,必危之理也。峻、綝凶豎盈溢,固無足論。濮陽興身居宰輔,慮不經國。協張布之邪,納萬彧之說,誅夷宜哉。
      卻說孫峻殺了諸葛恪,吳主孫亮封峻為丞相、大將軍、富春侯,總督中外諸軍事。自此權柄盡歸於孫竣矣。
      卻說姜維在成都,聞諸葛恪訃音,遂入朝奏准後主,復起大兵伐魏。早有細作報知司馬師。未知勝負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30 23:39 |
    姜維計困司馬昭

      蜀漢延熙十六年秋,蜀將軍姜維起兵二十萬,令廖化、張翼為左右先鋒,夏侯霸為參謀,張嶷為都轉運糧使,又出陽平關伐魏。維與霸商議曰:「向取雍州不克而還,今若再出,必有準備。公有何高見?先入取何處為本也?」霸曰:「隴上諸郡,只有南安錢糧最廣。若先取之,足可為本。向者不克而還,蓋因羌胡兵不至。今可先遣人會合羌胡於隴右,然後進兵出石營地名,從董亭地名直取南安。」維喜曰:「公言甚妙,正合吾意。」遂遣郤正為使,齎金珠蜀錦,入羌胡結好羌王,令先進兵於隴右。羌王迷當王名得了禮物,又念先主之恩,武候之德,遂從姜維之請,起兵五萬,令羌胡將餓何燒戈羌胡名將為大先鋒,殺奔南安來。
      卻說魏左將軍郭淮,飛奏到洛陽。司馬師因弟司馬昭新從淮南敗回,末敢教去。時有輔圖將軍徐質出曰:「願往。」師昔知徐質英雄過人,心中大喜,即令徐質為先鋒,又令司馬昭為大都督,領兵來隴西與郭淮退蜀兵。
      卻說姜維引兵正過董亭,遇見魏兵,兩軍列成陣勢。魏兵吶喊一聲,徐質出馬,使開山大斧。蜀陣中巾廖化出迎,戰不數合,化拖刀敗回。張翼縱馬挺槍而迎,戰不數合,又敗入陣。徐質驅兵掩殺,蜀兵大敗,退三十餘里下寨。司馬昭亦收兵回。
      姜維與夏候霸商議曰:「徐質何等人也?」霸曰:「乃司馬昭手下一勇夫耳!」維曰:「公以何策擒之?」霸曰:「來日出戰,再詐敗而走,卻用埋伏之計,必然勝矣。」維曰:「昭乃仲達之子,豈不知兵法?若地勢掩映,必不肯追。吾見魏兵累次斷吾糧道,今卻用此計誘之,可斬徐質矣。」遂喚廖化吩咐如此如此,又喚張翼吩咐如此如此。二人受計,領兵去了。維、霸二人自引兵,於路撒下鐵蒺莉,寨外多豎鹿角,示以久計。
      徐質連日引兵搦戰,蜀兵不出。人報知司馬昭,說蜀兵在鐵籠山後大用木牛流馬,搬運糧革,以為久計,只待羌胡策應。昭喚徐質曰:「昔日全勝者,乃斷彼糧道也。今蜀兵在鐵籠山後運糧,汝今夜引五千精兵斷其糧道,蜀兵自退矣。」當日初更,徐質引兵望鐵籠山而來,果見百餘蜀兵驅駕百餘頭木牛流馬,裝載糧草而來。徐質當先攔住,一聲喊起,魏兵掩殺過去。蜀兵盡棄糧草而走。質分兵一半,押送糧革回寨,自引一半兵追來。迫不到十里,前面車仗橫截去路。質令軍士下馬,拆開車仗,忽兩邊火起。質復上馬而回,後面山僻窄狹處亦有車仗,火光迸起。質等冒煙突火而走。忽一聲炮響,兩路兵殺出,左乃廖化,右乃張翼,大殺一陣,魏兵大敗。徐質奮死,隻身而走,人困馬乏。正奔走之間,前面一枝兵殺到,質視之,乃蜀漢衛將軍姜維也。質大驚無措,被維一槍刺倒馬。徐質落地,被眾軍亂刀砍死。質所分一半押糧兵亦被夏侯霸所擒,人皆降之。
      霸將魏兵衣甲馬匹,令蜀兵穿了,馬就令騎坐,張打魏兵旗號,從小路徑奔回魏寨來。魏兵見本部兵回,開門放入,蜀兵就寨中殺起。司馬昭大驚,急上馬走時,前面廖化殺來。昭不能前進,急退時,姜維引兵從小路殺到。昭四下無路,只待上鐵籠山據守。原來此山只有一條路,四下皆險峻難上;其山止有一泉,只夠百餘人飲之。此時司馬昭手下有六千餘人,見山上泉水不敷,又被姜維絕其路口。昭見無水,人馬枯渴,仰天長歎曰:「吾死於此地矣!」主簿王韜曰:「首昔耿公受困,拜井而得甘泉。將軍可效之。」昭從其言,遂上山頂泉邊再拜而祝曰:「今昭奉天子明詔,命退蜀兵,不想誤中奸計,退上此山,以候救兵。今隨行軍士雖些小人,各稍帶糧米,奈何人馬缺水為飲。若昭合死,令泉水枯渴,昭自當刎頸,教部兵盡降。如壽祿未終,願蒼天早賜甘泉,以活眾命!」於是司馬昭祝畢,泉水湧出,取之不竭,因此人馬不死。
      卻說姜維在山下因定,乃喚土人問之。土人告曰:「此山惟有一泉,止容百人飲之,人多則泉水不敷。」維曰:「昔日丞相不曾捉住司馬懿,吾深為恨。今司馬昭必被吾所擒矣!」
      卻說郭淮聽知司馬昭困於鐵籠山上,欲提兵來救。陳泰曰:「姜維會合羌胡兵,欲先取南安。今羌胡兵已到,將軍若撤兵去救,羌胡兵必乘虛襲其後也。可先令人詐降羌胡,於中取事。先退了此兵,方可去救司馬將軍也。」郭淮從之,遂就令陳泰引五千兵,徑到羌胡寨內,解甲而入,泣拜曰:「郭淮妄自尊大,常有殺泰之心,故來投降,共扶漢室。」羌王迷當曰:「你來投降,有何功勞?」泰曰:「郭淮軍中,大小虛實,俱皆知之。只今夜間,願引一軍前去劫寨,便是功勞。如兵到魏寨,自有內應。」迷當大喜,遂令餓何燒戈引兵五千,同陳泰來劫魏寨。餓何燒戈教陳泰兵在後,卻教泰引羌胡兵為前部。是夜二更,徑到魏寨,寨門大開,陳泰一騎馬先入。餓何燒戈驟馬挺槍入寨之時,只叫得一聲苦,連人帶馬跌入陷坑裡去。陳泰從後面殺來,郭淮從左邊殺來,羌胡兵大亂,自相踐踏,死者無數,生者盡降。餓何燒戈自刎而死。郭淮、陳泰引兵徑殺入羌胡寨中。迷當大王急出帳上馬時,被魏軍擒之,來見郭淮。淮慌下馬,親去其縛,用好言撫慰曰:「朝廷知汝忠義,欲並力滅寇,今何故助蜀人耶?」迷當慚愧伏罪。淮令迷當招安羌胡兵回,重加賞賜,死者葬埋。淮說迷當曰:「公若肯為前部去解鐵籠山之圍,退了蜀兵,吾奏准天子,自有厚贈。」迷當從之,遂引羌胡兵在前,魏兵在後,徑奔鐵籠山來。時值三更,先令人報知姜維。維大喜,教請入相見。
      卻說魏兵多半雜在羌胡部內,行到蜀寨前,維令大兵皆在寨外屯住。迷當引百餘人到中軍帳前,維、霸二人出迎。魏將不等迷當開言,就從背後殺將起來。維大驚,急上馬飛奔而走。羌、魏之兵一齊殺入,蜀兵四紛五落,各自逃生。姜維手無器械,腰間止有一副弓箭,走得慌忙,箭皆落了,只有空壺。維望山中而走,背後郭淮引兵趕來。淮見姜維手無寸鐵,乃驟馬挺槍追之。看看至近,維虛拽弓弦,連響數次。淮躲幾番不見箭到,知維無箭,乃掛住槍,拈弓搭箭射之。維急閃過,順手接了那枝箭,就扣在弓弦上,待淮追近,望面門上盡力射去。淮應弦落馬。維回馬來殺郭淮。未知郭淮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31 20:39 |
    司馬師廢主立君

      卻說姜維射中郭淮,翻身落馬,維勒回馬來殺淮時,魏軍驟至。維下手不及,止掣得淮槍而去。魏兵不敢來追,急救淮歸寨,拔出箭頭,血流不止而死。司馬昭下山引兵追趕,半途而回。姜維折了許多人馬,一路上收紮不住,自回漢中。雖然兵敗,卻射死郭淮,殺死徐質,挫動魏國之威,將功補罪。
      卻說司馬昭犒勞羌胡兵,回木土去了。昭班師還洛陽,與兄司馬師縱橫朝廷之上,大臣莫敢不服。魏主曹芳但見師上殿戰慄不己,如針刺背。一日,芳設朝,見師見師劍上殿,芳慌下榻迎之。師笑曰:「豈有君迎臣之禮也?請陛下穩便,臣聽奏事。」須臾,群臣奏數件事,盡皆是司馬師剖斷。不時朝退,師昂然下殿,乘車出內,前遮後擁,不下數千軍馬。
      芳遲到後殿,顧左右止有三人:乃中書令李豐,太常夏候玄,光祿大夫張緝。緝乃張皇后之父,魏主曹芳皇丈也。芳叱退近侍,同三人至密室商議。芳執緝手而哭曰:「朕先帝在日,司馬太傅懿也安敢如此?司馬師今視朕如小兒,覷百官如草芥,社稷早晚必歸此人矣!」言訖大慟。李豐奏曰:「陛下勿憂。臣雖不才,天下頗有聲名,以陛下之明詔,聚四方之英雄,以剿此賊。」夏侯玄奏曰:「臣兄夏侯霸非反,因懼司馬師弟兄而投西蜀。今若剿除此賊,臣兄必回也。臣乃國家舊戚,安敢坐視奸賊也?」芳曰:「但恐不能耳。」三人皆痛哭而奏曰:「臣等願舍三族以報陛下!」芳脫下龍鳳汗衫,咬破指尖,寫了血詔,授與張緝乃囑曰:「朕武祖皇帝誅董承,蓋為此也。卿等甚是忠義,勿泄於外!」豐曰:「陛下何故出此不利之言?臣等非董承之輩,司馬師安能比武祖也?陛下勿疑。」
      三人辭出,至東華門左側,正見司馬師帶劍而來,從者數百人皆持兵器。三人立於道傍。師問曰:「汝三人何故出遲?」李豐曰:「聖上在內庭看書,我三人侍讀。」師又曰:「所看何書?」豐曰:「乃夏、商、週三代之書。」師曰:「上見此書,問何故事?」豐曰:「天子所問伊尹扶湯、周公攝政之事。我等皆奏曰:『今司馬大將軍即伊尹、周公也。」師冷笑曰;「汝等豈將吾比伊尹、周公耶?其心實猜吾為王莽、董卓耳」三人皆曰:「我等乃將軍門下之人,安敢如此?」師怒曰:「汝等乃口諛之輩!適間與天子在密室中所哭何事?」三人應曰:「實無此狀,將軍勿疑。」師叱之曰:「汝三人淚眼尚紅,如何詐說?」夏侯玄知事有泄,乃忿然大罵曰:「吾所哭者,為汝挾天子以令諸侯,視人如草芥,威震其主耳!」師大怒,喝武士來捉夏候玄。玄揎拳裸袖,徑擊司馬師。拳未及到面,一人手舉處,鐵錘打倒夏侯玄。師叱搜之,於張緝身上搜出一龍鳳汗衫,上有血字。左右呈與司馬師。師視之,乃是密詔。師看其詔曰:
      司馬師弟兄共持大權,將圖篡逆。所行詔制,皆非朕意。望各部官兵將士,同仗忠義,討滅無端,匡扶社稷,天下幸甚!
      司馬師看畢,勃然大怒曰.「原來汝等謀吾三族耶!吾以忠義之心待人,反招此禍!」遂令將三人腰斬於市,盡夷三族,家私散與御林軍。李豐、夏候玄罵不絕口,比臨東市中,牙齒盡被打落,各人含糊數罵而亡。
      師直入後宮。魏主曹芳正與張皇后商議此事。皇后曰:「但內庭耳目頗多,倘事洩漏,必累妾矣!」遂相抱而哭。忽見師入,皇后驚倒在榻下。師按劍與芳曰:「臣父立陛下為君,不在周公之下。臣今事陛下,亦與伊尹何別乎?今反以恩為仇,以功為過,視臣如王莽、董卓之輩,何也?」芳曰:「朕無此心。」師袖中取出汗衫,擲之於地,曰:「此誰人作耶?」芳魂飛天外,魄散九宵,戰慄而答曰:「皆他人之所逼也。膚豈敢有此心耳?」師曰:「妄誣大臣造反者,當加何罪?」芳默然無語。師再三逼迫,芳跪告曰:「理合抵罪反坐,望大將軍恕之!」師曰:「陛下請起,國法未可就廢也。」芳曰:「其人安在?」師曰;「三人己斬!」乃指張皇后曰;「此是張緝之女,理當除之!」叱左右捉出。芳大哭而告。師拂袖出內曰:「此輩害吾,豈得免之?無毒不丈夫也!」不時,張皇后在東華門內,被司馬師用白練絞死。魏主曹芳大慟不已。師盡滅三族。此乃曹操之報應也。後人有詩曰:
      當年獻帝正君臣,伏後哀哉盡滅門。司馬今朝依此例,天教還報在兒孫。
      又詩曰:
      奸臣篡國最堪傷,離別君王伏後亡。天理昭然施報應,故令張氏亦遭殃。
      次日,司馬師大會群臣,曰:「今主上荒淫無道,褻近娼優,聽信讒言,閉塞賢路:其罪甚如漢之昌邑,不能主天下。吾謹按伊尹、霍光之法,別立新君,以保社稷,以安天下,如何?」眾皆應曰:「大將軍行大聖伊、霍之事,所謂『應天順人』,誰敢違命耶?」師大喜,遂同多官入永寧宮,奏聞太后。太后曰:「大將軍廢主,欲立何人為君也?」師曰:「臣觀彭城王曹據,聰明仁孝,可以為天下之主。」太后曰:「彭城王乃老身之叔也,今若立為君,我何以當之?今有高貴鄉公曹髦,乃文皇帝之孫,此人溫恭克讓,可以立之。卿等大臣從長計議。」一人奏曰:「太后之言是也,便可召之。」眾視之,乃司馬師宗叔司馬孚也。孚極忠義,師遂遣使往元城,召高貴鄉公去了,遂請太后升太極殿,召芳責之曰:「汝荒淫無度,褻近娼優,不可承天下,當納下璽綬,復齊王之爵,目下起程,非宣召不許入朝。」芳泣拜太后,納了國寶,乘王車大哭而去。只有數員忠義之臣,含淚而送。
      次日,人報高貴鄉公已到。公名髦,字彥士,乃文帝之孫,東海定王霖之子也。文武官僚即備鑾駕,於南掖門外迎迎。髦忙來答禮。太尉王肅曰:「主上不當答禮。」髦曰:「吾亦人臣也,安敢不答禮乎?」文武扶髦上輦入宮,髦辭曰:「太后召命,不知為何?吾安敢乘輦而入耶?」遂步行至太極殿東堂,司馬師迎著,髦先下拜,師急扶起。問候已畢,引見太后。太后曰:「吾見汝年幼時,有帝王之相,欲以御寶授之,今果然應矣。汝可為天下之主,當恭儉僕用,佈德施仁,勿辱先帝也。」髦再三堅辭。師令文武請髦出太極殿,是日遂立為新君,改嘉平六年為正元元年,大赦天下。假大將軍司馬師黃鉞,入朝不趨,奏事不名,帶劍上殿。文武百官,各有封賜。
      時正元二年有細作飛報,說鎮東將軍毌丘儉、揚州刺史文欽,以廢主為名,興兵造反,前來討罪。司馬師聞知大驚。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31 20:39 |
    文鴦單騎退雄兵

      正元二年正月間,揚州都督、鎮東將軍、領淮南軍馬毌丘儉,字仲聞,河東聞喜人也。儉聽知司馬師廢了曹芳,立曹髦為君,心中大恨,無計可施。有長子毌丘甸曰:「父親官居方面,司馬師廢主專權,國家顛覆,有壘卵之危,安可晏然自守?將受四海生靈之唾罵矣。」儉大喜曰;「吾兒之言是也。」遂請刺史文欽。欽乃曹爽門下客。欽見儉請,即來拜謁。儉邀入後堂,禮畢,儉坐間流淚不止。欽問其故,儉曰:「司馬師專權廢主,天地反覆,安得不傷心乎?」欽曰:「都督鎮守方面,若肯仗義討賊,欽當捨死相助。」欽中子文淑,小字阿鴦,馬上使鞭槍,有萬夫不當之勇,常欲殺司馬師兄弟,與曹爽報仇。今可起兵急去,不可遲也!」儉大喜,即時遂酹音類酒為誓。二人詐稱有太后矯詔,聚淮南大小官兵將士。皆入壽春城,立一壇於西,宰白馬歃血為盟,宣言:
      司馬師大逆,今奉太后密詔,令盡起淮南軍馬,仗義討賊。眾皆悅服。摘老弱之兵守壽春。儉提兵六萬,屯於項城。文欽引兵二萬,在外為游兵,往來接應。儉移檄文去諸郡,令起大兵。
      卻說司馬師左眼肉瘤,不時疼癢,乃請太尉王肅計議軍機。師肉瘤痛甚,醫官看視,用刀割之,以藥封閉,連日不出。忽有淮南告急,師請王肅求計。肅曰:「昔關公有向北爭之心,孫權令呂蒙襲取荊州,撫恤將士家屬,因此關公軍勢瓦解。今淮南將士家屬皆在中原,可急撫恤,再斷其歸路,必有土崩之勢矣。」師曰:「公言極善。但吾新割肉瘤,不能自住。若命他人,心又不穩。」時中書侍郎鍾會在側,言曰:「淮、楚兵強,其鋒甚銳,若遣人領兵去退,多是不利。俏有疏虞,則大事廢矣。」師蹶然而起曰:「非吾自往,不可破賊!」遂留弟司馬昭守備洛陽,總攝朝政。
      師拜辭魏主,乘軟輿,帶病東行。令鎮東將軍諸葛誕,總督豫州諸軍,從安風津取壽春;又令徵東將軍胡遵,領青州諸軍,出譙、宋之地,絕其歸路;又遣荊州刺史、監軍王基,領前部兵先取鎮南之地。師領大軍,屯於襄陽,聚文武於帳下商議、光祿勳鄭褒曰:「毌丘儉好謀而不達世情,文欽有勇而無計策。今大軍出其不意,江、淮之卒銳氣正盛,不可輕敵,只宜深溝高壘,以挫其銳。此亞夫之長策也。」監軍王基曰:「不可。淮南之反,非軍民思亂也,皆因毋丘儉勢力所逼,不得已而從之,可火速攻擊。若大軍一至,必然瓦解矣。」師曰:「此言甚妙。」遂進兵於〔氵隱〕水之上,中軍屯於〔氵隱〕橋。基曰:「南頓極好屯兵,可星夜取之。若遲,則毌丘儉必至矣。」師遂令王基引前部兵,來南頓城下寨。
      卻說毌丘儉在項城,聞知司馬師自來,乃聚眾商議。先鋒葛雍曰:「南頓之地,依山傍水,極好屯兵。若魏兵先占,難以起遣。可速取之!」儉曰:「然。」遂起兵投南頓來。正行之間,前面流星馬報:「南頓已有人馬下寨。」儉不信,自到軍前視之,果見旌旗遍野,營寨整齊。儉回到軍中,無計可破。忽一人報曰:「東吳孫峻,提兵獨江,襲壽春來了。」儉大驚曰:「壽春若失,吾歸何處?」是夜,退兵回項城。
      司馬師見毌丘儉軍退,聚多官曰:「當用何策?」尚書傅嘏報曰:「今儉兵速退,憂吳人襲壽春也;必回項城,分兵守之。將軍可令一軍取樂嘉城,一軍取項城,一軍取壽春城,則淮南之卒自然瓦解。兗州刺史鄧艾,其人足智多謀,若領兵徑取樂嘉,更以重兵應之,破逆賊不難矣。」師從之,急遣使持檄文,教鄧艾起兗州之兵,來破樂嘉城。師後引兵,到彼會合。
      卻說毌丘儉在項城,不時差人在樂嘉城哨探,只恐有兵來。忽文欽到,儉以此事告知。欽曰:「都督勿憂。我與拙子文鴦只消五千兵,敢保樂嘉城,以退奸雄也。」儉大喜。
      欽遂就領兵五千,同子文鴦投樂嘉來。前軍回說:「樂嘉城西皆是魏兵,約有數萬。遙望中軍,白旄黃鉞,皂蓋朱旛,簇擁虎帳,內豎一面錦繡『帥』字黃旗,必是司馬師也。安立營寨,尚未完備。」文鴦年方十八,身長八尺,懸鞭立於父側,聞知此語,乃告父曰:「趁彼營察未成,可分兵兩路,左右擊之,可全勝也。」欽大喜曰:「何時可去?」鴦曰;「今夜黃昏,父親引二千五百兵,從城南殺來;兒引二千五百兵,從城北殺來;三更時分,腰在魏寨會合。」欽從之,當晚分兵兩路。
      且說文鴦全裝慣帶,腰懸鋼鞭,綽槍上馬,遙望魏寨而進,是夜,司馬師兵到樂嘉城,等鄧艾未至,就此處下寨。師為眼上新割肉瘤,瘡口疼痛,臥於帳中,令數百甲士環立繞護。三更時分,忽然寨內喊聲大震,人馬亂動。師急問之,人報曰:「一軍從寨北斬圍直入,為首一將,勇不可當!」師大驚,心如烈火,眼珠從瘡口內迸出,血流遍地,痛不可忍;又恐有亂軍心,口咬被頭而忍,被皆咬爛,乃傳令曰:「敢有亂者斬之!」原來文鴦軍馬先到,一擁而進,在魏寨中左衝右突,到處徑過,人莫敢當;有相拒者,槍搠鞭打,死者無數。鴦只望父親到為外應,並不見到,數番殺至中軍,皆被弓弩射回。文鴦在寨中殺到天明,只聽的北邊鼓角喧天,鴦回顧從者曰:「父親不在南面為應,卻從北至,何也?」鴦縱馬看時,只見一軍,行如猛風,為首一將乃義陽棘陽人也,姓鄧,名艾,字士載,躍馬橫刀,大呼曰:「反將休走!」鴦大怒,挺槍迎之。戰有四五十合,不分勝負。正鬥之問,魏兵大進,前後夾攻。鴦部下之兵,各自逃散,只鴦單騎衝開魏兵,望南而走。背後數百員魏將,抖擻神威,驟馬追來。將至樂嘉橋,看看追上,鴦忽然勒回馬,大喝一聲,衝入魏將隊中來,鋼鞭起處,魏將紛紛落馬,各各倒退。鴦又緩緩而行。魏將又聚在一處,驚訝曰:「此一人尚敢退我等之眾,可再追之!」遂並力復來追趕。文鴦行到樂嘉橋邊,見魏將又來追趕,鴦大怒曰:「鼠輩何故不惜命也!」提鞭驟馬,殺入魏將叢中,鞭起處,數人落馬,鴦乃緩轡而去。魏將連追四五番,皆被文鴦殺退。後人有詩曰:
      昔日當陽喝斷橋,張飛從此顯英豪。樂嘉城內應無敵,又見文鴦膽氣高。
      卻說文欽被山路崎嶇,迷入谷中,行了半夜,比及尋路而出,天色已曉。又不知文鴦人馬所向,只見魏兵取勝,欽不戰而退。魏兵乘勢追殺,欽引兵望壽春而走。
      時有尹大目,乃曹爽心腹,與文欽契厚。爽被司馬懿謀殺,故事司馬師。欽出仕淮南,尹大目見師眼珠突出,不能動止,常有殺師報爽之心,乃入帳告師曰:「文欽本無反心,實乃明公心腹。今被毌丘儉逼迫,以致如此。某去說之,必然來降。」師從之。大目頂盔慣甲,乘快馬來趕文欽,看看追上,乃高叫曰:「文刺史見尹大目麼?」欽回頭視之,大目除了盔放於鞍前,以鞭指之曰:「君侯何不忍耐數日耶?」此是大目知師將亡,故來留欽。欽不解其意,乃厲聲而罵曰:『汝乃先帝之臣,不思根本,反助司馬師作惡,廢主害民,不怕天耶?天不祐汝等不忠不義之賊!」罵訖,便欲開弓射之。大目大哭而回曰:「世事敗矣!尚自努力!」文欽收聚人馬,奔壽春時,被諸葛誕引兵取了;欽復回項城時,胡遵、王基、鄧艾三路兵皆到、欽見勢危。遂投東吳孫峻去了。
      卻說毌丘儉在項城內,聽知壽春已失,文欽勢敗,城外三路兵到,儉遂盡撤城中之兵出戰。正與鄧艾相遇,儉令葛雍出馬,與艾交鋒,不一合.被艾一刀斬之,就突入中軍,來捉毌丘儉。未知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31 20:40 |
    姜維洮西敗魏兵

      卻說鄧艾斬了葛雍,引兵殺過陣來。毌丘儉死戰相拒,江、淮之兵大敗。胡遵、王基引兵四面夾攻。毋丘儉抵敵不住,引十數騎奪路而走。前至慎縣城下,縣令宋白開門,遂設席待之。儉大醉,被宋白令人殺之,將頭獻與魏兵。於是淮南平定。
      司馬師臥病不起,喚諸葛誕入帳,贈印綬金帛,加為徵東大將軍,都督提調揚州諸路軍馬。誕拜謝出帳。吳兵亦退。師班得勝之兵而還許昌,目痛不止,每夜只見李豐、張緝、夏侯玄三人索命。師心神恍忽,料命在旦夕,遂令人往洛陽取司馬昭到。昭哭拜於榻下,師囑之曰:「吾今權柄如挑千斤之擔,雖欲卸肩,不可得也。汝當謹之!戒之!大事切不可輕托他人,自取滅族之禍耳!」言訖,以印綬付之,淚流如雨。昭急欲問時,師大叫一聲,眼睛迸血而死。時正元二年二月也。於是司馬昭掌了大權,然後發喪。魏主曹髦聞知司馬師已亡,遣使持詔到許昌。詔曰:
      東南未定,暫留司馬昭屯軍許昌,以為外應。
      昭心中猶疑未決,鍾會曰;「人心未安,不可屯此。萬一朝廷有變,悔何及也!」昭從之,即起兵還,屯洛水之南。
      髦知昭來洛水屯兵大驚曰:「必有別故,如之奈何?」太尉王肅曰:「昭見領大軍,未蒙封賞,陛下可封賞以安之。」髦遂命王肅持詔,封司馬昭為大將軍、錄尚書事。昭入朝謝恩畢。自此中外大小事情,皆歸於昭。
      卻說西蜀細作哨知此事,報入成都。姜維會後主曰:「司馬師病目而亡,司馬昭自專大權,臣累敗於司馬昭。昭知臣無能,臣請興師,恢復中原,以圖大業,如不成功,當治臣罪。」後主從之,遂命姜維興師伐魏。
      維自到漢中,整頓軍馬。徵西大將軍張翼曰:「吾蜀地淺狹,錢糧鮮薄,不宜久遠征伐,空勞民力。不如據險守分,恤軍愛民,此乃保國之計也。」維曰:「不然。昔日丞相未出茅廬之時,已定三分天下,然後鼎足勢成,尚且六出祁山以圖中原,恢復漢室,不幸半途而喪,以致功業未成。非不欲也,實力未及耳!今吾既受丞相遺命,當盡忠報國,以繼其志,雖至死而無恨也。今司馬師新亡,司馬昭創立未穩,若不伐之,更待何時?」翼默然而退。維遂起精兵五萬,前來伐魏。夏候霸曰:「可將輕騎先出枹罕,若得洮西南安,則諸郡可定。」張翼曰:「向者不克而還,皆因軍出甚遲。兵法雲:『攻其無備,出其不意。』今若火速進兵,使魏人不能提防,必然全勝矣。」
      於是姜維引兵五萬,徑取枹罕。兵過洮西,守邊軍士報知雍州刺史王經,一面告知徵西將軍陳泰。王經先起馬步兵七萬來迎。兩軍相遇,陣角射住。姜維曰:「吾自掌中軍,張翼在左,夏侯霸在右。交鋒之際,吾兵倒退,汝兩軍分兩路而進,容魏兵徑進,吾軍復回。此韓信破趙之謀也。」此時蜀陣背洮水布列,姜維出馬,搦魏將答話。王經引十員牙將出而問曰:「魏與吳、蜀已成鼎足之勢,汝累入寇,此真不識時務也。」維曰:「司馬師無故廢主,鄰邦理宜問罪,何況是仇敵之國也。敢死戰者出馬!」經回顧諸將曰:「蜀兵背水為陣,敗則皆沒於水矣。姜維驍勇,汝四將可戰之。被若退動,便可追擊。」四將左右而出,來戰姜維。維戰數合,撥馬望本陣中便走。王經大驅士卒,一齊趕來。維引兵望洮水而走。張翼、夏候霸左右兩軍,掠邊殺魏兵之後。維將近水,大呼將士曰:「事急矣!諸將何不效力!」眾將一齊殺回,魏兵大敗。翼、霸二人從後殺來,把魏兵圍在垓心。維奮武揚威,殺入魏軍之中,左衝右突,殺死無數牙將。魏兵大亂,自相踐踏,死者太半,逼入洮水者無數,斬首萬級,壘屍數里。王經引敗兵百騎,奮力殺出,徑望狄道城而走。奔入城中,閉門保守。姜維大獲全功,犒軍已畢,便欲進兵攻打狄道城。張翼諫曰:「將軍功績已成,威聲大震,可以止之。今若前進,倘有蹉跌,此功名皆廢矣。正所謂『畫蛇添足』也。」維曰:「不然。向者兵敗,尚欲進取,縱橫中原。今日洮水一戰,魏人膽裂,吾料狄道唾手可得。汝勿自墮其志也!」張翼再三諫勸。維不從,遂勒兵來取狄道城。
      卻說雍州徵西將軍陳泰,正欲起兵與王經報兵敗之仇,忽兗州刺史、安西將軍鄧艾引兵到。泰接著,禮畢,艾曰:「今奉大將軍之命,特來助將軍破敵人耳。某年幼,不諳軍事,乞見教一二。」泰乃聚雍、涼諸將商議曰:「今姜維困狄道城,公等有何高見?」參謀楚彝曰:「王刺史兵敗於洮水,蜀人大勝,今若敵鬥,必不能勝;不如據險保守,待蜀人自亂,方可攻之。此司馬公萬全之計也。」鄧艾冷笑不言。陳泰曰:「公言雖善,但時有不同,勢有不等故也。今姜維引兵深入重地,正欲與我兵交鋒原野,以求一戰之利。似當深溝高壘,避其銳氣。若與決戰,使稱其意,固不可也。然吾料姜維,今洮水得勝,必進東南,據洛陽,取積穀之所,招羌胡之眾,東爭關、隴,傳檄四郡,此吾兵之大患也。若如此,則宜守之。今彼不知此道,卻圍狄道城,其城垣高地峻,急且難攻,安能便得?空勞兵費力矣。故知姜維無謀之士也!吾今乘高附峻,陳兵於項嶺,然後進兵擊之,蜀兵必大敗也。此所謂『客主不同,時勢有異』焉。」艾大喜,起身拜謝曰:「將軍之謀,洞貫鄧艾肺腑,真妙算也!」遂先撥二十隊之兵,每隊五十人,盡帶旌旗鼓角烽火之類,日伏夜行,去狄道城東南高山深谷之中埋伏,為暗兵之勢;只待兵來,一齊鳴鼓吹角為應,夜則舉火放炮以驚之。魏兵埋伏己畢,專候蜀兵到來。於是陳泰、鄧艾各引二萬兵,相繼而進。
      卻說姜維圍住狄道城,令兵八面攻打,連攻數日不下,心中鬱悶,無計可施。是日黃昏時分,忽三五次流星馬飛報,說:「有兩路兵來,旗上明書大字,一路是徵西將軍陳泰,一路是安東將軍鄧艾。」維大驚曰:「向者夏侯將軍言鄧艾若領兵,難以伐魏。今日果然領兵而來,如之奈何?」遂請夏侯霸商議此事。霸曰:「鄧艾自幼深明兵法,善曉地利。今領兵到,休容立得腳穩,便可擊之。」維於是留張翼攻城,命夏侯霸引兵迎陳泰。維自引兵來迎鄧艾。當夜二更,兩軍齊起。
      且說姜維引軍來迎魏兵,行不到五里,忽然東南一聲炮響,鼓角震地,火光沖天。維縱馬看時,只見周圍皆是魏軍旗號。維大驚曰:「中鄧艾之計矣!」急傳令,教夏候霸、張翼各棄狄道而退。於是蜀兵皆退於漢中。維自斷後,只聽的背後鼓聲不絕。維退入劍閣之時,方知火鼓二十餘處,皆虛設也;再欲提兵回,軍已歸心似箭。維亦收心而還,不曾折兵。
      且說後主見姜維有洮西大功,乃降詔,封維大將軍,遂駐兵於鍾題地名。維受了大將軍之職,上表謝恩已畢,再議出師伐魏之策,未知勝負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4-12-31 20:40 |
    第二十三卷           

    鄧艾段谷破姜維四犯中原

      卻說姜維退兵屯於鍾題,魏兵屯於狄道城外。王經迎接陳泰、鄧艾入城,拜謝解圍之事,設宴相待,大賞三軍。泰將鄧艾之功,申奏魏主曹髦。髦與司馬昭計議,封艾為安西將軍,假節,領護東羌校尉,同泰屯兵於雍、涼等處。艾申表謝思已畢,泰設席與艾作賀曰:「姜維夜遁,氣力已竭,再不出矣。」艾曰:「王經敗於洮西,非小失也:折軍損將,倉廩空虛,百姓流離,幾致危亡!姜維雖夜遁,不曾損兵折將,他日安肯不出乎?吾料蜀兵必出有五。」泰曰:「何謂蜀兵必出有五也?」艾曰:「蜀兵雖退,終有乘勝之勢;吾兵終有弱敗之實,共必出一也。蜀兵皆是孔明教演精銳之兵,隊伍容易調遣,兼人馬整齊,將士雄烈;吾將不時更換,軍又訓練不熟,甲仗未完,所事不備,其必出二也。蜀人多以舡行;吾軍皆在旱地,勞逸不同,其必出三也。狄道、隴西、祁山、南安四處皆是守戰之地,不知蜀人來攻何處,或聲樂擊西,或指南攻北,吾兵必須分頭守把;蜀兵一處而來,以一分敵四分,其必出四也。若蜀兵自南安、隴西,而可取羌胡之谷為食。若出祁山,熟麥千頃為之懸餌,蜀人以此圖之,其必出五也。姜維乃孔明弟子,有謀者也,必然又出矣。」泰以手加額曰:「朝廷有福,又出此異人,蜀兵不足慮哉!」於是陳泰與鄧艾結為忘年之交。忘年者,不較老幼年齒之交也。艾遂將雍、涼等處之兵,每日操練;各處隘口,皆立營寨,以防不測。泰見艾事事有法,其是敬愛。
      卻說姜維在鍾題,大設筵宴,會集諸將,商議伐魏之事。一人諫曰:「將軍累出,未獲全功。今日洮西之捷,魏人既已服威名,何故又欲出也?萬一不利,蜀人怨矣。」維視之,乃義陽人也,姓樊,名建,字長元。舊為武侯帳前令史,與董厥為正副。維曰:「汝等只知魏國地寬人廣,急不可得,卻不知攻魏者有五。吾軍有此五勝,故汝等不能知也。」眾問之,維答曰:「彼有洮西一敗,挫盡銳氣;吾兵雖迫,不曾損傷,今若進兵,一可勝也。吾兵船載而進,不致勞困;彼兵皆從旱地來迎,二可勝也。吾兵久經訓練之眾,彼皆烏合之徒,不曾有法度,三可勝也。彼軍須各守備,軍力分開;吾兵一處而去,彼安能救之?四可勝也。吾兵自出祁山,掠抄秋谷為食,五可勝也。不就此時伐魏,更待何時耶?」夏侯霸曰:「鄧艾年紀雖幼,機謀深遠,近封為安西將軍之職,必於各處準備,非同往日矣。」維厲聲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汝等休長他人銳氣,滅自己威風。吾意已決,必先取隴西。」眾諫不從。
      維自領前部,令眾將隨後而進。於是蜀兵盡離鍾題。殺奔祁山來。前哨馬回報說:「祁山連絡下九個寨柵,皆是魏兵。」維不深信,乃自引數騎,憑高望之,果見祁山九寨,勢如長蛇,首尾相顧。維回顧左右曰:「夏侯霸之言,信不誣矣。此寨柵止吾師諸葛丞相能之。今觀鄧艾所為,不在吾師之下也。」遂回本寨,喚諸將曰:「魏人準備,必知吾來矣。吾料鄧艾必在此間。汝可虛張吾之旗號,據此谷口下寨,每日令百餘騎出哨,一回換一番衣甲旗號,按青、黃、赤、白、黑五方旗幟相換,示兵之多也。吾卻提大兵,偷出董亭,徑襲南安去也。」遂令鮑素屯兵於祁山谷口,維盡率大兵而來。
      卻說鄧艾則蜀兵出祁山,早與陳泰下寨準備,見蜀兵連日不來搦戰,一日五番哨馬出寨,或十里、十五里而回。艾憑高望畢,慌入帳與陳泰曰:「姜維不在此間,必取董亭襲南安去了。出寨哨馬只是這幾匹,更換衣甲,往來哨探驟躍,其馬皆困乏,主將必無能者。將軍可引一軍攻之,必然取勝。若打破寨柵,便引兵襲董事之路,先斷姜維之後。蜀兵之勢必崩矣。吾當先引一軍,去救南安。有一條路徑取武城山,若先占此山頭,姜紹必取上邽。上邽有一谷,名曰段谷,地狹山險,正好埋伏。彼來爭武城山時,吾先伏兩軍於段谷,破維必矣。」泰曰:「吾守隴西二三十年,未嘗如此明察地理。公之所言,真神算也!公可速去,吾自攻此處寨柵。」於是鄧艾引數萬軍,星夜倍道而行,徑到武城山。下寨己畢,蜀兵未到,即令帳前司馬帥纂與子鄧忠,各引五千兵,先去段谷埋伏,如此如此而行。二人受計而去。艾令偃旗息鼓,以待蜀兵。
      卻說姜維引兵從董亭望南安而來。維在馬上,乃問夏侯霸曰:「此去南安,可有備否?先取何處,可為主乎?」霸曰:「近南安有一山,名武城山,若先得了,可奪南安之勢。只恐鄧艾多謀,必先提備。」維曰:「魏人只知吾取祁山,眾皆聚於彼處矣。」遂促兵前進。至武城山,前軍欲登山時,忽然山上一聲炮響,喊聲大震,鼓角齊鳴,旌旗遍豎,皆是魏兵。中央風飄起一面黃旗,大書「鄧艾」字樣。蜀兵大驚。山上數十路精兵殺下,勢不可當,蜀兵大敗。維急率中軍人馬去救之時,魏兵已退。維暗思曰:「吾深得武侯傳授,天下無敵,不想中原亦有此人。吾與鄧艾誓不兩立!」次日,又整兵來武城山搦鄧艾出戰,山上魏兵並不下來。維令軍士辱罵,至晚欲退,山上鼓角齊鳴,蜀兵復回,魏兵又不下來;欲上山衝殺,山上炮石甚嚴,不能得進。守至三更欲回,山上鼓角又鳴。維移兵下山屯紮,比及令軍搬運木石,方欲豎立為寨,山上鼓角又鳴,魏兵驟至。蜀兵大亂,自相踐踏,退回舊寨。次日,姜維令軍士運糧草車仗,至武城山穿連排定,欲立起寨柵,以為屯兵之計。是夜二更,鄧艾令五百人各執火把,分兩路下山,燒著車仗,以兵應之。兩軍混殺了一夜,營寨又立不成。維復引兵退,再與夏侯霸商議曰:「南安未民,不如先取上邽。蓋上邽乃南安屯糧之所也,若得上邽,南安自危矣。」遂留霸屯於武城山。
      維盡引精兵猛將,沿山渡渭水之東,徑取上邽。行了一宿,將及天明,見山勢狹峻,道路崎嶇,乃問鄉導官曰:「此處何名耶?」答曰:「段谷。」維驚曰:「有何美哉!」段谷與「斷谷」音同。因此自忖:「倘於此地斷絕糧草,如之奈何?」正躊躇未決,忽前軍來報:「山後有塵土而起,必有伏兵。」維令退兵之時,師纂、鄧忠兩軍殺出。維且戰且走。前面喊聲大震,鄧艾引兵殺到,三路夾攻蜀兵大敗,棄甲拋戈,丟旗撇鼓,各逃性命者,不可勝數。後得夏候霸引兵殺到,魏兵方退,救了姜維。維欲往祁山再出,霸曰:「祁山寨已被陳泰打敗,鮑素陣亡,全寨人馬皆退回漢中去了。」維不敢取董亭,急投山僻小路而回寨中。後面鄧艾追急,維令諸軍前進,自為斷後。蜀兵三分已退去二分,只維一軍在後。正行之際,忽然山路中一軍突出,乃是魏將陳泰也。魏兵一聲喊處,將維困在垓心。維人困馬乏,左衝右突,不能得出。未知姜維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5-1-1 23:48 |
    司馬昭破諸葛誕

      卻說姜維被陳泰困住,如鐵桶相似,維死戰不能脫。
      且說蕩寇將軍張嶷,聽知姜難受困,引數百騎殺入重圍,來救姜維。維見嶷殺到,遂乘勢殺出。嶷收拾軍馬斷後,被魏兵亂箭射死。維得脫重圍,復回漢中,因感張嶷忠勇,歿於王事,乃贈其子孫。因此蜀中將士多於陣亡者,皆歸罪於姜維。維照武侯街亭舊例,乃上表白貶為後將軍,行大將軍事。鎮西大將軍胡濟等,因會定取上邽,不至,亦貶一級。
      卻說鄧艾見蜀兵退盡,乃與陳泰設宴相賀,大賞三軍。泰表奏鄧艾之功。此時魏主曹髦改正元三年為甘露元年,司馬昭遣使持節捧詔,加鄧艾官爵,賜印綏。詔曰:
      逆賊姜維連年狡黠,民夷騷動,西土不寧。卿籌劃有方,忠勇奮發,斬將十數,馘首千計;國威震於巴、蜀,武聲揚於江、岷。今封卿為鎮西將軍,都督隴右諸軍事;進封卿之子鄧忠為亭侯,仍賜黃金五十兩。甘露元年秋九月日詔。
      加封鄧艾之後,司馬昭自為天下兵馬大都督,出入常令三千鐵甲驍將前後簇擁,以為護衛;一應事務,不奏朝廷,就於相府裁處。自此,有篡位之心,只恐南北人心未順。有一心腹人,姓賈,名充,字公閭,乃故建威將軍賈逵之子,為昭府下長史。充語昭曰:「今主公掌握大柄,四方人心必然未安,且宜暗訪。」昭曰:「吾正欲如此。汝可與吾東行,推慰勞出征軍士為名,以探消息。慎之!慎之!」
      賈充拜辭司馬昭,徑到淮南,入見鎮東大將軍諸葛誕。誕字公休,乃瑯琊南陽人,武侯之族弟也,諸葛豐之後。因武侯在蜀為相,因此不得重用。後武侯身亡,誕在魏歷任重職,封高平侯,總攝兩淮軍馬。賈充慰勞三軍已畢,誕設宴待之。酒至半酣,充以言挑曰:「近來洛陽諸賢,見魏王懦弱,不堪為君。大將軍三輩輔國,功德彌天,可以禪代魏國。未審鈞意若何?」誕大怒曰:「汝乃賈豫州之子,世食魏祿,安敢出此亂言也?」充急應曰:「某具他人之言,特告明公耳。」誕曰:「朝廷有難,吾當以死報之,安忍使匹夫犯上耶!」充默然。
      次日辭歸,乃見司馬昭,細言其事。昭大怒曰:「鼠輩安敢如此!」充曰:「誕在淮南,深得人心,今若使人召之,必然不來,隨即必反,為禍乃小;若不召之,民反雖遲,為禍甚大,不如早早召之。」昭曰:「若匹夫果反,吾當自討之。」昭遂暗發密書與揚州刺史樂綝,然後遣仗徵誕為司空。
      誕得了詔書,已知是賈充告變,遂捉下使命拷問。使告曰:「想是樂刺史知之?」誕曰:「他如何知之?」使曰:「早有人送密詔去矣。」誕大怒,叱左右斬了來使,棄於後園,即時設宴,大會心腹將校約七百餘人。酒巡數次,誕曰:「前者所造衣袍鎧甲、旌旗器械,以擊盜賊。今天子取吾為司空,此物又無用矣。汝等可披掛,隨吾出城,遊戲旦夕便回。」眾皆應曰:「願從尊命。」各人遂皆全副披掛上馬,隨誕出城,投揚州而來。將至南門,城門已閉,吊橋拽起。誕勒馬停刀言曰:「吾早晚回洛陽,暫出遊戲,何為閉門?汝欲反耶?」城上無一人答言。誕引兵轉至東門,其門亦閉。誕大怒曰;「樂綝匹夫,安敢如此!」遂令將士打城。手下十餘驍將,下馬渡濠,飛身上城,殺散軍士,大開城門。於是諸葛誕引兵入城,乘風放火,殺至綝家。綝慌上樓避之。誕提劍上樓,大喝曰:「汝父在日,受魏國大恩,不思報效,反欲順司馬昭耶?」綝未及言,被誕一劍斬之,將首級以木匣盛之,令人齎表並首級赴洛陽。
      表曰:
      臣誕受國重任,統兵在東。揚州刺史樂綝專詐,說臣與吳交通,又言被昭當代臣位,無狀日久。臣奉國命,以死自立,終無異端。忿綝不忠,輒將步騎七百人,以今月六日討綝,即日斬獲,函頭驛馬傳送。若聖朝明臣,臣即魏臣;不明臣;臣即吳臣。不勝發憤!即日謹拜表陳愚,悲感泣血,哽咽斷絕,不知所如,乞朝廷察臣至誠。謹表以聞。
      且說諸葛誕上表已畢,仍回壽春,大聚兩淮屯田戶口十餘萬,並揚州新附降兵四萬餘人,積草屯糧,足用一年;又令長史吳綱,送子諸葛靚音淨入吳為質求救。
      此時東吳丞相孫峻病亡,立從弟孫琳輔政。琳字子通,為人強暴,殺大司馬滕胤,將軍呂據、王惇等,因此權柄皆歸於琳。吳主孫亮雖然聰明,無可奈何。於是吳綱將諸葛靚至石頭城,入拜孫琳。琳問其故,綱曰:「諸葛誕乃蜀漢諸葛武候之族弟也,今不得已,故屈膝事魏。近被司馬昭侵欺侮慢,特來歸降。誠恐無憑.專送親子諸葛靚為質,伏望臨危相救,平定之後,永為臣下。」琳大喜,加賞吳綱,便遣大將全懌、全端為主將,王祚為合後,朱異、唐咨為先鋒,文欽為鄉導引進,大起吳兵七萬,分三路而來接應。吳綱回壽春報知諸葛誕。誕大喜,遂陳兵準備。
      卻說使命將樂綝首級並表文到洛陽,見了司馬昭,昭大怒,就欲自討。長史賈充曰:「主公承父兄之基業,恩德未及四海,今棄天子而去,若一朝有變,悔之何及!不如奏請太后及天子一同出征,可保無虞。此萬全之計也。」昭大喜曰「此言正合吾意。」遂入奏太后曰:「諸葛誕謀反,臣與文武官僚計議停當,請太后同天子御駕親征,以繼先帝之遺意。」太后畏懼,遂從之。次日,昭請魏主曹髦起程。髦曰:「大將軍都督天下軍馬,任從調遣,何必膚自行也?」昭曰:「不然。昔日武祖縱橫四海,文帝、明帝有包括宇宙之志,併吞八荒之心,凡遇大敵,必須自行。陛下正宜追配先君,招清故孽,何自畏也?」髦懼威權,只得從之。昭遂下詔,盡起兩都之兵二十六萬,命徵南將軍王基為正先鋒,安東將軍陳騫為副先鋒,監軍石苞為左軍,兗州刺史周泰為右軍,護車駕大進南征,浩浩蕩蕩,殺奔淮南而來。
      東吳先鋒朱異引兵迎敵。兩軍對圓,魏軍中王基出馬,朱異來迎。戰不三合,朱異敗走。唐咨出迎,又戰不三合,亦大敗而走。王基驅兵掩殺,吳兵大敗,退五十里下寨,報入壽春城中。諸葛誕自引本部銳兵,會合文欽並欽二子文鴦、文虎,雄兵數萬,來退司馬昭。未知勝負如何?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5-1-1 23:48 |
    忠義士於詮死節

      卻說司馬昭聽知諸葛誕會合吳兵以決勝負,喚謀士二人商議。一人是散騎長史裴秀,一人是給事黃門侍郎鍾會。昭求破敵之策,鍾會曰:「吳兵會合諸葛誕者,實圖利也,以利誘之,必勝矣。」昭曰:「此言甚妙。」遂令石苞、周泰先引兩軍於石頭山埋伏,王基、陳騫精兵在後,卻令偏將成倅引兵數萬先去誘敵。又令陳俊引車仗牛馬驢騾,裝載賞軍之物,四面聚積於陣後。
      是日,諸葛誕令吳將朱異在左,文欽在右。只見魏陣中人馬不整,誕更不答話,乃大驅士馬徑進。成倅引兵退走,誕掩殺過。忽然一聲炮響,兩路兵殺來,左有石苞,右有周泰。誕大驚,急欲退時,王基、陳騫大率精兵殺到。淮南兵大敗。司馬昭亦引兵接應。誕引敗兵奔入壽春,閉門堅守。昭令兵四面圍定,並力攻城。
      此時吳兵退於安豐。魏主車駕駐於項城。鍾會諫曰:「今諸葛誕雖敗入城,糧草尚多,更有吳兵見屯安豐以為掎角之勢。今四面攻圍,緩則堅守不出,急則必然死戰。倘吳兵到來夾攻,吾軍無益。不如只三面攻之,留南門大隊,容賊自走;走則擊之,可全勝也。今吳兵必然帶糧不多,我引輕騎抄在其後,可不戰而自破矣。」司馬昭曰:「吾得子房也!」遂令王基撤退南面之兵,只留三面兵,築起土城,以為久計。原來淮水泛溺,土城一衝便倒,壽春城上軍士望之,大笑不止。
      卻說吳兵屯於安豐,孫琳喚朱異等入堂,責之曰:「量一壽春城不能救,安可併吞中原?如再不勝必斬!」朱異回本寨商議,牙將於詮曰:「城中軍士其心不一,我等可分一半精兵入城。將軍攻其外,我等在內殺出,卻令諸葛誕引兵守城,此為上策。」異從之。有全懌、全端等皆願入城。詮遂同懌、端會合文欽軍馬,引兵一萬入壽春。此時魏兵不得將令,未敢輕敵,任吳兵入城,乃報知司馬昭。昭令王基、陳騫引五千精兵,伏於吳兵來路:「若朱異來救壽春,不可與敵,只截其後,吳兵必自亂矣。」王、陳二人引兵伏定。朱異果然自引馬步軍來。正行之間,背後喊聲大震,忽兩軍殺到:左有王基,右有陳騫。吳兵大敗,各自逃命。異大掠無措,不敢回安豐,只奔到江邊見了孫琳,言說此敗之因。琳大怒曰:「累敗之將,要汝何用!」叱武士推出斬之。於是武士擁朱異斬於鑊裡。琳又責唐咨等曰:「若不得城,勿來見我!」此時孫琳自回建業。
      全端子全褘懼罪降魏,司馬昭加褘為偏將軍。唐咨兵退回上船。鍾會與昭曰:「今孫琳退去,外無救軍,城可圍矣。」昭從之,遂催兵攻圍。全褘感昭恩德,乃修家書與父全端、叔全懌,言孫琳不仁,再若無功,盡誅老小,以書射入城中。懌得褘書,遂引數千人開門降魏。魏兵欲入城去,被諸葛誕自至,魏兵乘高放箭,射入城中,城上矢石如雨,內外死者不計其數,屍橫遍野,血流成渠。連打數日方息。諸葛誕在城內憂悶,忽蔣班、焦彝二謀士進言曰:「城中糧少兵多,不能久守,可率吳、楚之眾,與魏兵決一死戰。今守此城,欲待天自殺敵人耳!」誕大怒曰:「吾欲守,汝欲戰,莫非有異心乎?再言必斬!」二人出而仰天長歎曰:「誕將亡矣!我等不如早降,免此一死!」是夜二更時分,蔣、焦二人逾城降魏,司馬昭重加用之。因此城中雖有敢戰之士,不敢言戰。
      魏兵四面築起土城,以防淮水。誕在城中只望水泛,衝倒土城,驅兵擊之。自秋至冬,並無淋雨,淮水不泛。看看糧盡,文欽在小城內與二子堅守,見軍士漸漸餓倒,只得來告誕曰:「糧皆盡絕,軍土餓損,不如將北方之兵盡放出城以省其食,只與吳兵固守,可保長久。」誕大怒曰:「汝教我盡去北軍,欲謀我耶?」叱左右推文欽斬之。欲擒二子,事已洩漏,文鴦、文虎卻將點兵,誕兵已到。鴦、虎二人各拔短刀,立殺數十人,飛身上城,一躍而下,越濠赴魏寨投降。司馬昭恨文鴦昔日單騎退兵之仇,欲令斬之。鍾會諫曰:「文欽之罪合誅,二子亦當滅族。今欽己亡,二子無路來降,且城未破,若殺降將,是堅城內人之心也。」昭允之,遂召文鴦、文虎入帳,以好言撫慰,賜駿馬錦衣,加為偏將軍,封關內侯。二子拜謝上馬,繞城大叫曰:「我二人蒙大將軍赦其反逆之罪,贈以爵祿,汝等何不早降!」城內人饑困日久,眾皆計議曰:「文鴦乃司馬氏大仇之人,尚且重用,何況我等也!」三千人結義了畢,欲出投降。諸葛誕大怒,日夜自來巡城,以殺為咸。
      鍾會知城中皆變,入帳與昭曰:「時已至矣!城可攻矣!」昭大喜,遂激三軍四面雲集,一齊攻打。北門守將曾宣獻門,放魏兵入城。誕知魏兵已入,慌引麾下數百人,自城中小路突出,至吊橋邊正撞著胡奮,手起刀落,斬誕於馬下。數百人欲自逃生,皆被亂箭射死。魏將王基引兵殺到西門,正遇吳將於詮。基大喝曰:「何不早降也!」詮大怒曰:「大丈夫受命為主,以兵救難,既不能救,又降他人,乃禽獸之類也!」以手拽盔擲於地曰:「人生在世,得死於戰場者,幸也!」急揮刀死戰三十餘合,人困馬乏,獨力難加,魏兵四面攻之,於詮被亂軍所殺。史官有詩贊曰:
      司馬當年圍壽春,降兵無數拜車塵。東吳雖有英雄士,誰及於詮肯殺身!
      司馬昭入城中,將諸葛誕老小盡皆斬之,夷其三族。武士推過誕帳下數百人來。昭曰:「汝等可降否?」眾皆大叫曰:「願與諸葛公同死,決不降汝!乞早殺之!」昭大怒,叱武士盡縛於城外,逐一問曰:「降者免死!」並無一人言降。隨斬一人,再問亦然。數百人一一研問,直殺至盡,並無一人言降。昭深加歎息不已,遂令埋之。後史官有詩歎曰:
      忠臣至死無移改,諸葛公休帳下兵。《薤露》歌聲應未斷,遺蹤直欲繼田橫!公休,誕字也。
      吳兵皆降於魏。裴秀告司馬昭曰:「吳兵老小盡在東南江、淮之地,今若留他,久必為變,不如坑之!」鍾會諫曰:「否。古之用兵者,全國為上,戮其元惡而已。若盡坑之,是不仁也,不如放歸江南,以顯中國之寬大耳。」昭曰:「此妙論也。」遂將吳兵盡皆放歸本國。唐咨、王祚因懼孫琳,不敢回國,亦來降魏。昭皆重用,令分佈三河之地。淮南已平,正欲退兵,忽報西蜀姜維引兵來取長城,邀截糧草。昭大驚,慌與多官計議退兵之策。未知如何?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5-1-1 23:48 |
    姜維長城戰鄧艾

      蜀漢延熙二十年,改為景耀元年。姜維在漢中,選川將兩員,每日操練人馬。一將乃蔣舒也,一將乃傅僉也,並為心腹人。維問夏侯霸曰:「公常言『鄧艾雖小兒,不可輕之』,尚未深信。及累見其能,方知公之言不謬也,但恨未識其面耳。」霸曰:「其人身長七尺,闊面大耳,方頤大口。但言語蹇澀,時人呼為『鄧吃』也。」維曰:「吾平生不服天下之人,累中此人之計,誓必報恨以雪前恥也!」忽報淮南諸葛誕起兵討司馬昭,東吳孫綝助之。昭大起兩都之兵,將皇太后並魏主一同出征去了。維大喜曰:「吾今番大事濟矣!」遂表奏後主,願興兵伐魏。中散大夫譙周聽知,歎曰:「蜀兵連年出征,傷者數多,深有怨心。姜伯約不識時務,欲背天行事也!朝廷近來溺於酒色,信從中貴黃皓,不理國事,只圖歡樂;伯約累欲征伐,不恤軍士,國將危矣!吾何忍哉?」乃作《仇國論》一篇,寄與姜維。維拆封視之,論曰:
      或問:「古往能以弱勝強者乎?」伏愚子答曰:「有之。」高賢卿曰:「以何術以勝之?」伏愚子答曰:「處大國無患者,恒多慢;處小國有憂者,恒思善。多慢則生亂,思善則生治,理之常也。故周文王養民,以少取多;越勾踐恤眾,以弱斃強,此其術也。」賢卿又曰:「曩者楚強漢弱,相與戰爭,無日寧息,然項羽與漢約分鴻溝為界,各欲歸息民;張良以為民志既定,則難動也,尋帥追羽,終斃項氏,豈比由文王、勾踐之事乎?」伏愚子笑曰:「賢卿止知其一,不知其二也。昔商、周之際,王侯世尊,君臣久固,民習所專;深根者難拔,據固者難遷。當此之時,雖有漢祖,安能仗劍鞭馬以取天下乎?當秦罷侯置守之後,民疲秦役,天下土崩,或歲改主,或月易公,鳥驚獸駭,莫知所從,於是豪強並爭,狼分虎裂,疾搏者獲多,遲後者見吞。方今之始,皆傳國易世矣,既非秦末鼎沸之時,實有六國並據之勢,故可為文王,難為高祖。夫民之疲勞,則擾亂之兆生;上慢下暴,則瓦解之形起。諺曰:『射幸數跌,不如審發。』是故智者不為小利以移日,不為己意以改步,時可而後動,數合而後舉,故湯、武之師不再戰而克,誠重勞民而度時審也。如遂極武黷徵,土崩勢生,不幸遇難,雖有智者將不能謀之矣。若乃奇變縱橫,出入無間,衝波截轍,超谷越山,不由舟楫而渡盟津者,此伏愚之所不及也。」
      姜維視畢,大怒曰:「此腐儒之論也!」於是碎裂其文。遂提川兵來取中原,乃問傅僉曰:「以公度之,可出何地?」僉曰:「魏屯糧草,皆在長城。今可徑取駱谷,度沈嶺,直取長城,先燒糧草,然後直取秦川,中原可得矣。」維曰:「公之見,與吾暗合也。」即提兵徑取駱谷,度沈嶺,望長城而來。
      卻說長城鎮守將軍司馬望,乃司馬昭之族兄也。城內糧草多,兵馬少。望聽得蜀兵到,急喚守將王真,李鵬曰:「『水來土掩,兵來將迎。』今蜀兵大至,當何策而退之?」二人告曰:「某等願決一死戰!主公何太怯也?」於是司馬望引兵出城二十里下寨。次日,蜀兵來到,望引二將出陣。姜維出馬,指望而言曰:「今司馬昭遷主於軍中,必有李傕、郭汜之意也。吾今奉朝廷明命,前來問罪,汝當早降。若是愚迷,全家受戮!」望大聲而答曰:「汝等無禮,數犯上國,如不早退,令汝片甲不回!」言訖,令王真出馬。蜀陣中傅僉出迎。戰不十合,僉賣個破綻,王真便挺槍來刺。傅僉閃過,活挾王真於馬上,便回本陣。李鵬大怒,縱馬輪刀來救。僉故意放慢,等李鵬將近,努十分力,擲真於地,暗掣四楞簡在手。鵬趕上舉刀待砍,傅僉偷身回顧,向李鵬面門只一簡,打的眼珠迸出,死於馬下。王真被蜀軍亂槍刺死。姜維驅兵大進,司馬望棄寨入城,閉門不出。維下令曰:「軍士今夜且歇一宿,以養銳氣,來日須要入城。」次日平明,蜀兵爭先大進,一擁至城下,用火箭火炮打入城中。城上草屋一派燒著,魏兵自亂。維又令人取乾柴堆滿城下,一齊放火,烈燄沖天。城已將陷,魏兵在城內嚎啕痛哭,聲聞四野。
      正攻打之間,忽然背後喊聲大震。維勒兵回看之時,只見魏兵鼓噪搖旗,浩浩而來。維遂令後隊為前鋒,自立於門旗下候之。兩陣對圓,魏陣中一小將,全裝慣帶,挺槍縱馬而出,年約二十餘歲,面如傅粉,唇似抹朱,厲聲大叫曰:「認得鄧將軍乎?」維自思曰:「此是鄧艾矣。」挺槍縱馬來迎。二人抖擻精神,戰到三四十合,不分勝負。那小將軍槍法無半點放閒。維心中暗忖:「不用此計,安能勝乎?」便拔馬望左邊山路中而走。那小將驟馬追之。維掛住了鐵槍,暗取雕弓羽箭射之。那小將眼乖,早已見了,聽得弓弦響處,把身望前一倒,放過羽箭。維回頭看時,小將已到,挺槍來刺。維一閃,那槍從肋傍過,被維挾住。那小將棄槍,望本陣而走。維嗟歎曰:「可惜!可惜!」再拔馬趕來。追至陣門前,一將提刀而出曰:「姜維匹夫,勿趕吾兒!鄧艾在此!」維大驚。原來那小將乃鄧艾之子鄧忠也。維暗暗稱奇,欲戰鄧艾,又恐馬乏,乃虛意指鄧艾曰:「吾今日識汝父子也。各且收兵,來日決戰。」艾見戰場不可,乃就機曰:「既然如此,暗算者非丈夫也。」遂兩軍皆退。鄧艾據渭水下寨,姜維跨兩山安營。艾見了蜀兵地理,乃作書與司馬望曰:「我等且不可戰,只宜固守。待關中兵至時,蜀兵糧草皆盡,三面攻之,無不勝也。今遣長子鄧忠相助守城。」一面差人於司馬昭處求救。
      卻說姜維令人來鄧艾寨中下戰書,約日大戰,艾虛心應之。至日五更,維令三軍造飯,平明佈陣等候。艾營中掩旗息鼓,卻如無人之狀。維至晚方回。次日又令人下戰書,責以失期之罪。艾以酒食待使,答曰:「微身小疾,有誤相持,明日會戰。」次日,維又引兵來戰,艾仍前不出。如此五六番。傅僉與維曰:「此必有謀也,可宜防之。」維曰:「必捱關中兵到,三面擊也。吾今特令人持書與東吳孫綝,並力攻之,平分天下。」正欲遣使,忽報司馬昭打破壽春,殺了諸葛誕,夷其三族,吳兵皆降。昭班師回洛陽,便欲引兵來救長城也。維大驚曰:「今番伐魏,又成畫餅矣!不如且回。」未知姜伯約退兵之策,端的還是如何?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6-14 00:00
  • 簽到天數: 2698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5-1-1 23:49 |
    孫琳廢吳主孫休

      卻說姜維恐大勢兵到,先將軍器車仗,一應軍需,步兵先退,然後將馬軍斷後。細作報知鄧艾。艾笑曰:「姜維知大將軍兵到,故先退去。不必追之,追則中彼之計也。」乃令人暗哨,回報:「果然駱谷道狹之處,堆積柴草,準備要燒我追兵。」眾皆駭然,乃稱艾曰:「將軍明如神也!」遂譴使齎表奏聞。於是司馬昭大喜,加賞鄧艾。
      卻說東吳大將軍孫琳,聽知全端、唐咨、王祚等降魏,勃然大怒,將各人家眷,盡皆斬之。吳主孫亮見孫琳殺罰太甚,心中怯然。一日出西苑,因食生梅,令黃門官名也於中藏取蜜煎梅食之。中藏,乃內府之庫也須臾取至,開見蜜內鼠糞數塊,召藏吏責之曰:「爾欠嚴敬矣。」藏吏,庫官也。藏吏叩頭奏曰:「臣封閉甚嚴,安有鼠糞?」亮曰:「黃門曾問爾求蜜食否?」藏吏奏曰:「數日前累求蜜食,臣實不敢與之。」亮指黃門曰:「此是卿所為也。」黃門不服。侍中刁玄、張邠二人奏曰:「黃門與藏吏言語不同,請付獄吏推問。」亮曰:「此事易知耳,何必勘問。若糞原在蜜中,則內外皆濕;若新在蜜中,則內燥外濕。」剖之,果然內燥。黃門服罪。亮之聰明,大抵如此。雖然如日月之明,但被孫琳把持,不能主張。琳令弟威遠將軍孫據,入蒼龍宿衛;武衛將軍孫恩、偏將軍孫乾、長水校尉孫闓,分屯諸營。孫琳築太府於朱雀橋南,托病不出。
      卻說吳主孫亮悶坐,有黃門侍郎全紀在側紀乃皇丈全尚之子也。紀為國舅,忠心事亮。此時孫亮泣而告曰:「孫琳妄殺大臣,掌握朝綱,視朕如無物。今不圖之,必為後患。朕密告卿,卿可只今點起禁兵,與將軍劉丞各把城門,朕自出以殺孫琳。此事切不可令卿母知之。卿母乃琳之姊也,倘若洩露,誤膚非輕。」紀奏曰:「陛下先草詔與臣。臨行事之時,臣持討詔,使琳手下之人皆不敢妄動。」亮從之,即時寫詔付紀。紀受密沼,歸家告父全尚知之。尚為太常,聽知此事,乃告妻曰:「三日內殺孫琳矣。」妻曰:「殺之是也。」口雖應之,卻密令人持書報知孫琳。
      琳大怒,當夜便喚兄第四人,點起大兵,先圍大內;遂將全尚、劉丞等家,亦皆圍住。比及平明,吳主孫亮聽的宮門外金鼓大震,內侍入奏曰;「孫琳引兵圍了內苑。」亮大怒,指全後罵曰:「汝父兄誤我大事矣!」乃拔劍欲出,曰:「朕乃皇帝之嫡子,誰敢不從也?朕在位五年,無害於人,有何愧哉!」全後與侍中近臣及乳母,皆牽其衣而哭,不放亮出。孫琳先將全尚、劉丞等殺之,然後召文武於朝內,下令曰:「少帝荒淫久病,昏亂無道,不可以奉宗廟,必當廢之。汝諸文武敢有不從者,必有反意!」眾皆畏懼而應曰:「願從將軍之令。」忽一人出曰:「汝無伊尹、霍光之才,安敢廢聰明之主耶!」眾視之,乃尚書桓彝也。彝指孫琳大罵曰:「吾寧死,不從賊臣之命!」琳大怒,自拔劍斬之,即入內指吳主孫亮罵曰:「無道昏君!本當誅戮以謝天下!看先帝之面,廢汝為會稽王,吾自選有德行者立之!」叱中郎李祟奪其印綬,令鄧程收之。亮大哭而去。文武官僚無不墮淚,軍民人等悲切不已。後史官有詩歎曰:
      魏朝新見廢曹芳,吳國孫琳效霍光。
      無父無君真可歎,五常絕滅壞三綱!
      時孫亮年十七歲。
      孫琳遣宗正孫楷、中書郎董朝,往虎林迎請瑯琊王孫休為君。休字子烈,乃孫權第六子也,在虎林今杭州是也夜夢乘龍上天,回顧不見龍尾,失驚而覺。次日,孫楷、董朝至,拜請回都,初疑二人,見所言有理,乃行。至曲阿,有一老人自稱姓乾,名休,叩頭言曰:「事久必變,天下喁喁,音顒。延頸,踵喁喁然,望想之意。願陛下速行。」休謝之。行至布塞亭,孫恩將車駕來迎。休不敢乘輦,乃坐小車而入。百官拜迎道傍,休慌忙下車答禮。孫琳出令扶起,請入大殿,升御座即天子位。休再三謙讓,方受傳國玉璽。文武官僚朝賀已畢,大赦天下,改元永安元年;封孫琳為丞相、荊州牧;多官各有封賞;又封兄之子孫皓為烏程侯。琳一門五侯,皆典禁兵,權傾人主,凡有所請,並不敢違。此時吳主孫休恐其內變,將琳數加封賜,以安其心。
      冬十二月,休命左將軍張布散牛酒於大臣之家.布先送入琳府。琳大醉,見牛酒列於前,乃斜臥與布曰:「吾初廢少主時,人皆勸吾為君。吾為被彼賢而立之,無我時,你只是瑯琊王耳。今將吾如等閒待之,吾早晚教你看!」言訖,恨聲不已。布回宮密奏孫休。休大俱,日夜不安。數日後,孫琳遣中書郎孟宗,撥與中營所管精兵一萬五千,出屯武昌;又將武庫內軍器加倍與之。當有將軍魏邈、武衛士施朔二人密奏吳主孫休,曰:「琳調兵在外,武庫內軍器搬得罄盡,奸心已變,早晚必舉事矣。」休大驚,急召張布計議。布奏曰:「可請老將軍丁奉議之。」休召奉入內,賜坐,乃訴其事。奉奏曰:「陛下勿憂。臣有一計,與國除害。」休曰:「有何妙計?」奉曰:「來朝臘日,只推大會群臣,賺琳赴宴,臣自有調遣。陛下可降手詔付臣,以便行事。」休遂寫詔與奉。奉同魏邈、施朔掌外事,張布掌內事。
      是夜,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將老樹連根拔起。天明風定,使者來請孫琳赴會。孫琳方起床,平地如人推倒,心中不悅。使者十餘人簇擁入內,家人止之曰:「一夜狂風不息,今早又無故驚倒,此會不可赴之。」再三阻當。琳曰:「吾弟兄共典禁兵,誰敢近身!倘有變動,於府中放火為號。」囑訖,升車入內。吳主孫休忙下御座迎之,請琳高座。酒巡一次,眾驚曰:「營外望有火起!」琳便欲行。休止之曰:「丞相穩便,外兵自多,何足懼哉?」言未畢,左將軍張布拔劍在手,引武士三十餘人搶上殿來,口中厲聲而言曰:「有詔擒反賊孫琳!餘皆盡散!」琳急欲走時,早被武士擒下。琳叩頭奏口:「願徙交州,乞歸田裡。」休叱之曰:「爾何不徙滕胤、呂據耶?」琳又泣曰:「臣願徙為宮奴。」休叱之曰:「爾何不罰膝滕胤、呂據為官奴乎?可推下斬之!」於是張布牽孫琳下殿東斬訖。從者皆不敢動。布宣詔曰:「罪在孫琳一人,餘皆復還舊職。」眾皆拜謝。布乃請休升武鳳樓。丁奉、魏邈、施朔等,皆擒孫琳兄弟至,休命盡斬於市。宗黨死者數百人,夷其三族,餘黨協從者皆赦之。命軍士掘開孫峻墳墓,戮其屍首。將被害諸葛烙、滕胤、呂據等家,重建墳墓,以表其忠。其帶累流遠者,皆詔還。史官有詩歎曰:
      孫峻孫琳作大臣,挾權倚勢害平人。
      世間報應難逃免,不在兒孫在己身。
      於是吳主孫休將出力功臣,各皆封賞,馳書報入成都。後主劉禪造使回賀,相待吳使薛珝回訖。吳主孫休乃問薛珝曰:「卿往西蜀觀其得失若何?」珝奏曰:「近日中常侍黃皓等用事,公卿多阿附之。主暗而不知其過,臣下容身以求免死。入其朝,不聞直言;經其野,民皆菜色。臣聞『燕鵲處堂,子母相樂』,自以為安也,突決棟焚,而燕鵲怡然不知禍之將及,其是之謂乎!今蜀中景色,視之如此也!」休仰天歎曰;「若諸葛武侯在時,安容如此乎!」又寫國書,教人齎入成都,說司馬昭視魏主曹髦如小兒,旦夕必有變也。姜維聽得此信,忻然設席,再議出師伐魏。未知如何?

    小黑屋|手機版|Archiver|NG新勢力綜合論壇

    GMT+8, 2024-6-14 21:35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復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