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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風I

明清兩週志演義 明清 不題撰人(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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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4-5-15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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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5-1-9 22:53 |
    第三十五回            康親王會兵平閩浙 趙良棟奉命取成都

      話說桂林知府傅宏烈,承賴塔之命,進兵以掩吳國貴及郭壯謀之後。所部一萬人馬,倒令銜枚疾走,先望城步進發。惟廣西一地,由靈川至湖南地多山麓,行走不易,軍士皆有畏色。傅宏烈奮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汝等不讀書,不見鄧艾偷渡陰平乎?今此路雖險,仍不及陰平萬一。如此尚且畏懼,何以交戰?吾料敵人必不知吾從此進兵,汝等可以放心矣。設有不幸,吾即與諸君共死於此。吾為長官,未必汝曹性命較吾尤貴。今唯進者有功,退者立斬,汝等不要違令。」三軍聽得,於是勉力進前,皆穿林撥草,附葛扳藤而進。馬上官軍亦以地勢梗塞難以馳馬,下馬步行,令軍士代為牽馬。還虧山路雖險,周軍並未駐兵防守,故傅宏烈人馬全無阻礙。登山之後,傅宏烈慨然道:「若敵人以千人駐守山隈,吾軍即不能到此矣。幸敵人見不及此,吾軍以通行無礙,此吾軍之福也。此行必一戰成功矣。」三軍聽得,至是膽氣為之一壯。及通過山麓而後,已離城步不遠,傅宏烈對諸軍道:「城步一地,正壓武岡之後。敵兵只防前路,於後路必守兵不多,吾軍速據之以為根本。若被敵人覺之,於城步增益守兵,吾軍進無可進,退無可退,將全死於此矣。」說罷,即傳令進兵。果然城步地方只有千餘周兵防守,不過以備轉運糧草,全不知傅宏烈帶兵忽至,故全無準備。傅宏烈遂督兵一擁而進,驅散守兵,拔了城步。
      時吳國貴及郭壯謀力謀拒御希爾根,方謂守禦得力,希爾根斷難過嶺,忽見城步守兵七零八落倉皇奔至,吳國貴大驚,細詢原因,方知傅宏烈帶兵由靈川偷過城步,以襲自己後路。乃謂郭壯謀道:「今若此,是吾軍腹背受敵矣。吾等在此,勝則有功,敗者為俘,一息尚存,當效死勿去。今有一策於此,不知將軍肯行否?」郭壯謀便問何計,吳國貴道:「為今之計,只有分兵,以一路阻希爾根,一路阻傅宏烈耳。」郭壯謀道:「公言亦是。但恐傅宏烈已掩吾後,吾軍心已瓦解矣。」吳國貴道:「傅宏烈一軍,由靈川到此,踰山渡嶺,輜重多則三軍難進,必以步兵輕騎火速疾行,則所攜糧草必少。如堅壁以持之,不消兩月,宏烈必不能支持。」郭壯謀深然其計,自願獨當傅宏烈,留吳國貴力拒希爾根,各自分其責任。
      時傅宏烈已踞守城步,即日即欲進兵掩攻楓木嶺之後。帷軍行疲憊,將弁紛請再行休息一天。宏烈道:「不可。吾軍糧草尚少,轉運維艱,今惟有出其不意,方可收功,否則吾軍反為所棄矣。」正爭論間,忽探子報到,敵人知吾得了城步,現已分兵由郭壯謀領兵來攻城步矣。傅宏烈聽得,大驚,只令人固守城池,另分兵城外以為援應。並下令道:「吾軍至此方疲,未能遽戰。今惟有力守,徐圖良策耳。」便將一萬人馬分一半抵禦郭壯謀,而留一半輪流守禦。及郭壯謀帶兵到時,並力往爭城步,傅宏烈惟設法拒之。宏烈並下令道:「吾軍到此,進則生,退則全死,不可不奮力。」故軍士皆振奮。那郭壯謀的軍士,又以傅宏烈既襲其後,已不免驚慌,故一奮一怯,相去懸遠,郭壯謀人馬雖眾,亦無可如何。傅宏烈見郭壯謀以二萬之眾,不能爭取城步,心中稍安,便分兵四處巡視,以斷周兵運道。凡周兵糧草,時多由貴州輸運,被傅宏烈劫了多次,故宏烈軍中反糧草充足,周軍反已告匱,軍心益為惶亂。
      早有報知吳國貴,吳國貴歎道:「吾早言傅宏烈間關到此運道艱難,破之實易。若郭壯謀能依吾言,先絕敵軍退道,而自保糧草,即不必與爭城步,而傅宏烈即全軍死於此矣。今我軍為主,既不能斷客軍糧道,反為客軍所劫,何以能戰乎?」說罷不勝歎息。時吳國貴雖能力拒希爾根,怎奈軍中缺糧,所有運道俱為傅宏烈所斷,軍心大為驚懼。自古道:無糧不聚兵。故吳國貴軍士,此時已有私逃的。吳國貴知軍心已散,雖勉強死守,亦屬無益,更恐軍中有通敵投降者,那時反為敵人所據,乃傳令放開險隘,出其不意,直攻希爾根。只望僥倖一勝,則軍糧充足。不意正欲戰時,郭壯謀一軍以無糧故,已自嘩潰,紛紛亂竄。傅宏烈更乘此機會率兵直出城步,追擊郭壯謀潰散之兵。周兵一來慌亂,二來困乏,那裡還有心拒敵?故郭軍大敗,死者不計其數。吳國貴見此情景,知本軍不特不能進戰,即關隘亦不能再守,惟有統率本部兼救郭壯謀殘兵,潰圍而出。不想希爾根一路知吳國貴既退,料廣西一路必然得手,故亦率兵奮進,與傅宏烈不約而同,分兩路夾攻。又因山路崎嶇,吳國貴此時反不易潰走。希爾根及傅宏烈兩路人馬,漫山遍野而來,已把周兵圍困。郭壯謀先死於亂軍之中,故郭軍紛紛投降。此時吳國貴雖有謀有勇,已無法可施。自郭軍投降之後,連吳國貴的人馬也無心禦敵,希爾根及傅宏烈又已逼近。吳國貴見軍心如此,料難走脫,即多殺軍士亦屬無用,乃向左右歎道:「吾初守楓木嶺時,以為如此險要,守之誠易,斷不有負責任。故受任以來,殫精竭慮。獨不顧及廣西一路,是吾失策。然使郭壯謀能依吾言,傅宏烈片甲不回矣。今以如此險要,擁數萬之眾,而不能固守,即能衝出重圍,復有何面目見人乎?」言罷,即拔劍自刎而死。左右救之不及,敢是死了。
      自吳國貴死後,三軍無主,乃一齊倒戈投降。希爾根乃與傅宏烈撫定降兵,一面向北京報捷。賴塔貝子乃奏表傅宏烈之功,立升廣西巡撫。希爾根乃與傅宏烈計議,仍令宏烈一軍,由桂入滇,而希爾根即知會穆占,分道同進貴州。不在話下。
      且說靖南耿精忠自附從吳三桂之後,雖以三桂自立稱尊,心殊不滿。惟自念既已舉兵,必不能求朝廷免罪,計不如陽則與三桂相應,陰則自圖大事。若自己可以如願自不必說,即三桂成事,亦可以受三桂之封號,一舉兩得,終勝於坐而待死。乃大簡師徒,直指浙右。以左軍都督曾養性,中軍都督馮九玉,前軍都督吳長春,後軍都督馬成龍,及陸路都督馬仕宏,水師都督朱飛熊,與總兵俞鼎臣,各領本部分出攻浙。耿精忠統兵在閩,撫定各郡,然後繼進。先是攻浙各路人馬,次第進發,各路各不下數千人,聲勢浩大,全浙為之震動。耿兵所過,無不披靡。是時江浙平靜日久,武備廢弛,故耿兵到時,勢如破竹。如台州、溫州等處,俱已淪陷。只有守備何敬忠,與曾養性會戰於斑竹嶺。然一經交綏,即全軍潰退,何守備亦即陣亡,自是更無一將敢出迎敵。於是上虞、諸暨亦不能守,皆為耿兵所踞。全浙地方,皆如朝不保夕。地方大吏,凡文書奏折,雪片似的飛請援兵。由是北京政府乃派康親王為大將軍,及固山貝子與寧海將軍,一同帶兵赴浙,以拒耿王之兵。當大兵到杭州時,康王與諸將即會議進兵之計。固山貝子道:「耿藩叛後,初已出兵為三桂聲援。及三桂僭號稱尊,耿藩已有悔志,故觀望不前耳。今耿藩兵勢既銳,吾若迫與之戰,未必即勝。不如宣以朝廷德意,令其依舊歸順,兵不血刃,即可肅清,較為得計。」康親王道:「非也。當耿藩初叛時,圖海亦陳此策。今幾經時日,耿藩乃以各路兵力威逼全浙。若再復忍之,彼氣必驕,安肯歸附?恐全浙將盡為所有矣。」將軍寧海道:「王爺之言是也。敵患已深,宣擾之策非今所可用。以愚觀之,敵誠易與耳。」康王乃獨向寧海問計。寧海道:「今耿藩分數路赴浙,其精銳必盡在浙中,若能破其浙江兵力,即迎刃而解矣。若再懼不敵,可特遣一路,從間道先擾閩中,而以大軍角其前。彼懼腹背受敵,不退何候?吾因而乘之,是閩浙一舉可定也。」康親王深以為然。
      固山貝子乃奮然道:「吾非懼耿藩者,不過可免生民塗炭即免之耳。今寧海將軍既有此計,某願以本部人馬先定浙江,而以寧海將軍攻閩,請康王爺以大兵為後應可也。」康王亦從之。乃先令寧海帶兵繞道赴閩,一面令固山貝子出戰。分撥既定,固山貝子領兵先行。探得耿藩軍中以曾養性一路最為驍健,又聽得曾養性方駐兵黃岩,總兵劉建中已兵敗投降耿軍去了,固山貝子乃謂諸將道:「若破得曾養性,則耿藩各路皆潰矣。」於是移兵望黃岩而來。
      時耿藩部下諸將,自入浙後,以為所向無敵,全不以為意。及固山貝子大兵馳抵黃岩,乘夜進擊,曾養性不虞敵軍猝至,措手不及,因此大敗。固山貝子既獲勝捷,復謂諸將道:「今耿藩部將俞鼎臣,方招集流亡,將行上竄剡溪。若能破之,則彼兩路俱敗,餘軍皆膽落矣。」時耿藩各軍,方分道並陷浦江、上虞、諸暨、餘姚等地,固山貝子更知照康親王,使派兵堵截,自卻率兵直抵剡溪。那時耿藩部將俞鼎臣,方紮營於山野之間。固山以崇山峻嶺,地勢掩映,屢戰無效,乃偽為收軍,置酒大會。俞鼎臣探悉,以為固山貝子不能得志,行將退兵,全不做準備。那固山貝子置酒飲至三更時分,乃令參將滿進貴及道員許宏勛各領二千精騎,乘夜襲擊俞鼎臣,自領大軍,隨後進發。果然滿進貴及許宏勛到時,俞軍皆在夢中,即殺入俞軍營裡。俞軍那裡能夠抵敵?只互相逃竄。固山貝子大兵亦隨後到,縱橫衝突,如入無人之境。俞鼎臣顧不得軍士,只單人匹馬,落荒而逃。固山貝子大獲全勝,既復了剡溪,復移兵來助康王。恰可康王接到固山文報,已派副將牟大寅及知府姚啟聖等,已分道收復上虞、諸暨,乃合兵做一處,商議再進。
      惟耿軍自曾養性敗後,各路已望風震懼,忽然寧海將軍繞道入閩之說傳遍浙中,於是耿將如吳長春、馬成龍、馬仕宏等,以康王及固山兩路大兵在前,而寧海復出其後,不免驚惶。便商議各路齊進,以退康王及固山之兵。
      曾養性更佈告各軍,謂:「耿王在閩,雖寧海將軍繞出吾後,皆不足介意。今惟有先陷浙江,長驅北上耳。」諸將皆以為然。於是耿藩部下各都督又分道並進。曾養性等連敗固山貝子及許宏勛於黃岩,因此黃岩、天台、仙居三處,又盡為耿兵所據。複分道陷寧波,以斷康王運道。
      時康王三路人馬,不下十萬,自糧道梗阻,餉項不敷,益為耿軍所困。
      固山乃遣提督塞白理據桑嶺,提督周雲龍據白塔,共分兩路,竭力抗爭,以通寧波、天台之路。耿將曾養性亦遣通將米光佐、米光祖及總兵林沖造水師於小梁山江中,攻陷沿海郡縣。由是浙江全境戒嚴,康王與固山大為憂慮。
      固山道:「彼斷我糧道,我軍惶迫,今惟有速戰耳。」及計議,以康王一軍赴金華,而固山貝子獨進天台。先令副都統伯穆分三路而進,在白水洋一戰,曾養性大敗,折兵三千餘人,遂復天台、仙居。而康王一路,亦令副都統馬哈達出道山,提督鮑虎出嚴州,直攻曾養性部將徐思潮、馮公武等,俱獲勝捷,遂復嚴州。時東陽巨族吳志森,素負人望,曾以鄉勇恢復縣城,康王聞其名,置之幕下,令其撫諭各地,興辦民團,以助卻耿軍。而以副都統馬哈達統兵陳世凱與民兵並進,亦先後收復溫、處二州。固山貝子以耿藩分數路而進,亦知自己人馬宜分不宜合,乃令諸將各為一路,分頭進攻。然自曾養性敗後,耿兵各路亦望風而潰。固山貝子以北兵不習水戰,仍取陸路,乃偷出黃岩之後,由土木嶺踰茅坪嶺而進,前後夾擊,大敗耿藩部都督吳長春。
      曾養性乃拔營守溫州,固山貝子仍復進攻。耿部副將米正三等先降,台州之圍遂解。固山復乘勢再進至沙頭嶺,先後斬耿部都督吳長春、總兵劉秉仁,降馬九玉、張廣文等,於是耿兵盡行氣沮,各路皆意存觀望。獨曾養性矢志不移,並下令道:「吾等受耿王之命,倡行大事。以十數路大兵入浙,方勢如破竹,只以各路觀望不前,遂為固山貝子所乘耳。吾等不可負耿王,惟有始終其事。若各路同心,則寡眾之數非弱於敵人也。」既下令後,復約會各路同進。
      時固山貝子將抵溫州,向諸降將馬九玉等問耿軍情勢。馬九玉道:「耿藩諸將雖多猛勇。然類皆因人成事,獨曾養性一人最為堅毅,且猛勇過人。若能破得曾養性,則各路不降亦退矣。」固山深以為然,遂設法謀取曾養性。
      時寧海將軍既抵閩中,而簡王又飛令江西之兵入閩相助,故耿王已被困於建陽。曾養性聽得方撥兵往救,而以半軍握守溫州。固山連攻匝月,終不能下。
      未幾,曾養性往救建陽之兵已為寧海所襲,耿王在建陽仍不能脫。耿王之妻格格,乃率領其子歸款,耿王遂降。及曾養性聽得耿王已經降順,方解溫州之圍,降於固山。自此閩浙遂平。
      自閩浙平復之後,而各路大兵又聚於湖南、廣西,分道以逼雲南。吳周大局,已日愈緊逼。獨四川一地,尚完全自固。惟自圖海大破王屏藩,既奪漢中之後,成都人心亦知圖海一路必下西川,人心無不惶懼。北京軍機諸人,以圖海勞師在外經曆數年,精神勞頓,宜令其休養,乃以順承郡王在河南頓兵無功,即將順承郡王撤回,令圖海暫回沛梁棲息。並著圖海擇人統兵取川。
      圖海乃大會諸將,使陳議取川方略。時王進寶、張勇、孫思克、貝子鄂洞等,皆有指陳,大都欲以乘勝之威,合路猛進,成都即唾手可定也。獨趙良棟以為不然,並道:「四川古稱天府之國,山川險阻,物力富饒,吳氏據之,誠足以自守。今王屏藩雖敗,而羅森、鄭蛟麟等俱在成都,此外諸將亦多三桂舊部,久經戰陣,不能謂為無將。四川煙戶千萬,又民性強悍,加以三桂舊部所駐紮,亦不可謂其無兵。自吳氏起兵以來,各處糧道俱取給雲南,朘削多則民怨集。唯三桂未嘗以朘削苦川民,是彼在四川未及人心離散也。彼既有能將,又有能兵,據地勢,得人和,以抗吾師,此彼之利也。吾以兵力徵川,少帶兵則不足於用,多帶兵則餉用浩繁。四川地勢險阻,轉運實非易事,主客之勢,彼猶易設法以斷吾糧道。況屏藩久居秦隴,向得人心,若我既得川,而不幸秦隴間復有為變者,將何以御之?此皆吾之害也。以此利害相較,誰謂成都易取乎?若蒙大將軍信任,假末將以本部人馬,並附以吉林馬隊萬人,並撥一二能事者以為援應,末將願收復四川,雙手奉獻。」圖海道:「將軍洞明大勢,必有把握。但往取四川,究竟需何時日方能了事耶?」趙良棟道:「多則兩年,少則一載。若善後撫綏,尚不在此期限之內也。若雲數月可以了事,此大言欺人耳。以吳氏佔據四川已久,人心未去,必須沿途宣佈恩澤,然後施以兵力,方可收功。否則,我方進戰,川民將起而助吳氏,深入敵境,勝算實非易言也。」圖海聽罷,深以為然。乃奏請以趙良棟為徵西大將軍,著以本部人馬,另圖海軍中撥精兵二萬人,共足三萬人數,並附以吉林馬隊萬人,前往收復四川。又令孫思克以本部人馬屯紮漢中,為趙良棟聲援,並應付糧草。又奏保張勇、王進寶為殄逆將軍,各統本部萬人,一同入川,協理軍務。一切大小軍官,俱受趙良棟節制。並謂趙良棟道:「有如此兵力,已足助將軍行色。吾今退屯汴梁,亦足為將軍遙助。糧草運送,將軍不必多慮。望將軍早日成功,某將在汴梁聽候捷音矣。」趙良棟道:「某受大將軍知遇,即肝腦塗地,方稱本心。某此行當黽勉從事,斷不辱命以負大將軍也。」遂部署一切軍事,準備入川而去。正是:已聞南越方平靜,又向西川要奏功。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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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回            趙良棟大戰陽平關 楊嘉來敗走夔州府

      話說趙良棟由圖海奏保為大將軍,奉命往取四川,而張勇、王進寶大將,亦合兵同進。後來圖海以張勇、王進寶資格本高於趙良棟,且趙良棟為天津總兵時,張王二人已任提督,今以趙良棟指陳取川方略實有把握,乃驟以為大將軍,權位在張勇、王進寶之上,將來恐致生意見,且在陝戰績,張王二人尤偉,如何倒在良棟之後?乃復奏保以趙良棟為定遠侯,張勇為靖逆侯,王進寶為平遠侯,名爵相等,張、王二人不必受趙良棟節制,惟戰守須與良棟商酌。若張、王以下,概歸趙良棟調遣,且予良棟以便宜行事。
      當下趙、張、王三人得諭,即由漢中商議進兵。趙良棟道:「吾等當分路並進,若同在一起進兵,敵人將能合而御我矣。」張、王二人皆以為然。
      乃定議,以張勇一軍沿褒城取道寧羌而下,王進寶一軍直踰山抄取巴西,趙良棟乃以本部人馬由略陽下游以取陽平關,分三路共趨成都。趙良棟復飛報圖海:「以四川幅員廣大,吾軍深入,在在可虞。且西川又為三桂根據地,佈置已久,誠不易占勝,故仍恐兵力不足,特請再派人馬擾攻川東,以張聲援。」圖海亦以為然。並謂左右道:「趙良棟臨事謹慎,此行必取西川矣。吾不可不有以助之。」乃特調湖廣提督徐治都,領兵萬人,沿宜昌而西,直取夔慶,以免良棟等東顧之憂。計此時圖海所遣共四路大兵,不下六七萬人,齊向四川進發。
      且說成都自三桂死後,所有事權俱以譚洪、羅森、鄭蛟麟三人相主持。
      時譚洪已經傷愈,聽得王屏藩及吳之茂已歿,漢中已失,知圖海大兵不久入川,乃與羅森等計議。那羅森向為四川正撫,自三桂入川,舉城投降,至是乃為上柱國大學士。從前三桂出兵,及王屏藩一路所有糧草皆其一手應付,為人本有些機變。當日聞譚洪之議,乃答道:「由秦入蜀,道路險阻,本不難於拒守,但恐敵人以湖北一路合而攻川,吾將難於應付矣。加以挫敗而後,人心惶惶,恐邊隅方籌戰守,國內即相率為變,此不可不防也。」鄭蛟麟道:「為今之計,當分為出征、留守兩事,另以能將阻夔慶要道,以防湖北之師,方為萬全。」譚洪深然其計。一面定議以囉森留鎮成都,一面檢閱師徒,以備防戰。
      忽邊吏飛報,圖海已遣三路大兵由秦入蜀,趙良棟出陽平關,張勇出寧羌,王進寶出巴西。三路人馬不知多少,聲勢浩大,因此飛請援兵。不多時,各路催兵文書已雪片飛報。」譚洪道:「事急矣!吾等當速行出發。」乃請諸羅森,願與鄭蛟麟分當趙良棟、張勇。以巴西一地山脈阻扼,若以兵守之,王進寶必不易得志,羅森以為然。乃令譚洪領軍二萬,馳赴陽平關,而以鄭蛟麟領軍萬人,扼守寧羌要道,這兩路先行出發,又喚總兵陳旺領軍五千人,往守巴西。羅森並囑陳旺道:「巴西地形岩阻,汝幸勿輕戰。若固守此地,王進寶求戰不得,不久自退矣。」囑咐後,三路次第進兵。又以夔州阻湖北之衝,時總兵楊嘉來自湖南失陷後,方回駐四川,羅森乃令本部人馬往守夔州。分撥既定,羅森復籌備糧草,以應軍前。一面出示鎮定人心,復行招募人馬,日日訓練,以備緩急。不在話下。
      且說趙良棟與張勇、王進寶,分三路同進,聲勢既盛,皆望風披靡。周將譚洪等出兵時,沿途復接得邊吏警報,譚洪知事已急,乃不分晝夜馳至陽平關,急令三軍結營,外排鹿角,以備固守,又將人馬分佈要地,依山傍水,互為聯絡;並派小隊於山僻小路,以防敵軍偷渡;又防水陸運道為趙良棟所斷,乃令軍士先行掘井;又分軍二千人在關後,擇地屯田以示久守之意;只留少數人馬屯紮關上,餘外俱分守要隘。部將胡念恩進道:「吾等奉命來守此關,是以守為戰。今將軍盡分佈大兵於關外,末將實在不明。若將軍志在求戰,則屯田掘井反嫌多事矣。將軍此策,究竟是何用意?」譚洪道:「守險不守城,為兵家要道,守關亦然。我若以大兵全聚關內,敵軍將謂我必不能攻,可以放心攻我。彼假以時日,即最堅之城,亦無有不下。君不見展龍關與楓木嶺乎?胡國柱、胡國貴非無將材,然終不能久守,蓋我只圖抵禦,敗敵人將百出其法以困我矣。今吾以守為主,而示以可戰之狀,正為此耳。」
      胡念恩聽罷,大為拜服。譚洪分撥既定,再將自己到關籌設防守情形報知鄭蛟麟及陳旺,而鄭、陳二將亦如己之設法籌備,誓志死守也。
      去後,趙良棟一軍已沿略陽而下,令三軍火速疾行,並下令道:「當急趨陽平關據之。若敵兵先來固守,則此關險固,破之不易矣。」於是三軍得令,趕速前往。約離陽平關尚有五十里,即有探子回報導:「陽平關已有重兵把守,守將乃大將譚洪也。」趙良棟聽得,心中納悶,謂左右道:「譚洪向在王屏藩前軍,號為驍勇,今到此何神速耶?吾此次失著在出軍遲滯。以定議進兵之後,始知報圖海公,使分兵由湖北以趨夔慶。而吾軍起行後,可以攻州破縣,動需時日,方才到此。今以陽平關之險固,又益以勇將譚洪領重兵把守,即欲破之,亦大費力矣。」乃傳令安營,喚集諸將商議攻關之計,並謂諸將道:「譚洪守險不守關,深得兵家要著。且其營壘分佈,盤旋環繞,似無懈可擊。吾今先以兵力攻譚洪中營,看其如何應付,然後定計更進。」
      乃分軍為五隊,以一隊固守大營,以兩隊與譚洪交戰,另以兩隊為左右翼,以防襲擊。因譚洪分兵駐險,不下十數路,恐於兩軍到戰時受其橫擊也。分撥既定,立行出兵。
      時譚洪亦知趙良棟將要攻戰,只傳令各營緊守,待趙良棟退時,然後分道擊之。原來譚洪已傳令各營,俱外築兵壘,以圖固守。那日趙良棟率兵大至,周兵只是不出。幾番衝進,以槍擊之,彈子俱落在壘外,全不著周兵要害。周兵在營裡大笑。趙良棟軍士大怒,奮勇前進。惟甫經薄進周兵營前,譚洪即傳令發槍,故趙良棟軍士反受夷傷。良棟傳令收軍,心中暗忖道:「譚洪以大半軍士在關外擇險屯紮,我軍卻近不得關前,終不能攻關。今破譚洪軍尚且見難,恐欲攻破關隘更為不易。」便欲學穆占攻展龍關之法,令軍士偵察小路。但各處小路俱有周兵,或三四百人,或二三百人不等,分地布紮,不特不能探得,且探路軍士每為周兵所害。如是數日,部將米光元道:「彼紮小路之兵,多不過三四百人。不如以兵力乘之,斬此數百人,以通過小路可也。」趙良棟道:「彼小路駐小隊,非所以禦敵,只藉此以通報消息耳。我若攻之,彼將援兵四至矣。且彼駐險守要,實可以寡敵眾。我兵若少,必然無濟;若多帶兵以攻一小路,敵軍無有不知,恐欲殲數百人亦非易事。」
      部將總兵何進忠道:「不如以一軍陽攻小路而進,若譚洪不往救,即可以小路繞出關後,否則,提兵前往赴援,而我以大軍直躡關前攻之。若譚洪回軍,我只因其奔走往還,乘其憊以求一戰;若譚洪不回軍,我即奮力以通過陽平關隘可也。」趙良棟道:「此計大巧。」乃分兵四大隊:以第一隊約五千人留守大營,以防襲擊;以第二隊約五千人往爭小路而進;以第三隊約萬人默待譚洪調兵時前往攻關;以第四隊約萬人待譚洪赴援小路,若聞本軍攻關,必調兵折回,因求與譚軍一戰。分撥既定,趙良棟復謂諸將道:「此次分兵,只視譚洪調兵往救否以為勝負。若天助我軍,譚洪若中吾計,則有三個希望:第一望譚洪若不往救,則乘勢可通過小路;第二望前關可破;否則候譚洪赴援後回軍往返,此時與戰,亦可一勝。既勝譚洪,不患不能破關也。務望諸君,奮勇從事。否則,曠日持久,縱不致敗,亦將為譚洪所困矣。」諸將得令,皆奮勇請行。
      原來譚洪所駐小路各小隊,果如趙良棟所料,只以通報消息。那一日正在營中商議防守之策,忽探子報到,西山小路已有敵軍大隊來攻,不下五千人。現在本軍小隊,只據險猛御,速宜救援,遲則恐不能久守矣。譚洪聽了,乃道:「救則應救,但其中須有個參酌。趙良棟部下約三萬人有餘,今只以數千人往攻小路,又不預備後援,俾待通過小路之後以圖大進,是其志不在攻取小路也,不過欲誘吾以大兵赴援,彼好於中取事耳。吾不要中他的計。今陽為往救小路,而先伏大兵以候之。」乃遣部將胡念恩領三千人打自己旗號,往援西山小路,卻以部將譚延年領兵五千人,在中途接應,並保胡念恩一軍,以防掩襲。時韓大任自九江敗後奔回長沙,由胡國柱在長沙時遣他回川,至是亦在譚洪軍中。譚洪乃令韓大任領五千人為游擊之師,另以部將張明領三千人陽為守營,以誘良棟,譚洪卻引萬人擇地理伏,餘外盡數守關。
      分撥已定,趙良棟已得報告,謂譚洪已引兵赴西山小路大營,守兵只有三四千人。良棟道:「譚洪大軍三萬餘人,縱使帶兵往救,何至僅留數千人守營?其中恐有詐也。」米光元道:「譚洪一勇之夫,有何計較?彼正防我偷過小路,驟聞警報,安得不住?大將軍何疑慮之多也?」趙良棟聽罷,從之。一面令米光元領兵攻譚洪大營,令何進忠領兵等候譚洪回軍,在中途截擊,自與諸將為米光元後繼,合攻譚洪大營,並乘勢攻關。下令既畢,鼓噪齊進。
      米光元領兵一擁而進,譚軍部將張明即棄營而遁。米光元奪得譚洪大營,復乘勢追趕。趙良棟道:「彼未嘗交戰,即已退兵,其中必詐。」時副將張占標在旁,爭道:「彼不料我以大軍攻之,直提兵赴西山小路,故留兵已少。
      敵將張明,以眾寡不敵,其退宜矣。今日不追,實失機會也。」趙良棟仍半疑半信,但三軍皆踴躍猛進,不可收拾。
      約追十餘里,已聞鼓聲大震,四路伏兵齊起,敵軍中先現出譚洪旗號,趙良棟大驚道:「今番竟中敵人之計矣。」急傳令退兵。忽然譚軍卷地殺來,韓大任一軍亦由東路捲至,萬槍齊發,趙軍大敗。幸趙良棟平日馭軍有法,只令軍士一面拒戰,一面退後。趙良棟卻親自率大軍以進為退,反攻譚洪一軍。那時譚洪正要與趙良棟接戰,故只令韓大任一軍追殺,趙軍乃得陸續退去。那趙良棟正與譚洪相持間,忽報何進忠一軍已被敵將譚延年截擊,往襲西山小路一軍又被敵軍胡念恩所乘,兩軍俱敗矣。趙良棟覺各路同時敗潰,心膽俱裂,惟下令退軍。譚洪乃與韓大任分道追趕。還虧趙良棟能軍,先令諸軍望後而退,卻以本部殿後,且戰且走。那譚洪追殺二十餘里方始收軍。
      譚洪大獲全勝,奪得趙良棟營壘二十餘座。卻傳令三軍,只毀去趙軍營壘,並不屯紮趙營,仍率軍而回,依舊拒守險要。韓大任問道:「乘此大勝,正宜據敵人營壘,乘勢進兵。將軍反要退守,何也?」譚洪道:「良棟部下約三四萬人,此敗未為大損,幸勿輕視。且吾國非進取之時,吾以兵保關守險,彼不能越雷池一步,曠日持久,敵軍不戰自憊矣。」韓大任於是無言。時趙良棟敗後,計點人馬,折兵七千餘人,失去糧械無算。乃一面報知圖海,以求自貶,一面屯紮大營,待養復元氣然後再進。那譚洪亦志在固守卻敵,故陽平關一路,兩邊權且罷兵。
      且說張勇帶兵出寧羌一路,亦被周將鄭蛟麟據守險要,幾番攻擊,不能得手。欲捨去寧羌望南而下,亦為鄭蛟麟所卻,無可如何。故那時張勇一軍,亦未得志。單是周將陳旺,奉命鎮守巴西。那陳旺本為王屏藩部將,入經戰陣,最為驍勇,且巴西一地,較陽平關及寧羌尤為奇險,大有一將守關萬夫莫敵之勢。羅森以陳旺是個能戰人員,蓋以巴西地勢險阻,故令陳旺以本部人馬守之。果然王進寶屢攻不能通過巴西一路,自料徒恃兵力必不能濟事,乃欲用計反間陳旺。原來吳三桂未起事之時,陳旺在固原官居參將,時張勇為提督,王進寶為總兵,他三人最為莫逆。王進寶乃心生一計,使人持書至陳旺處,勸陳旺歸降。那陳旺初猶未允,對帶書人道:「某與王將軍在昔日為私交,在今日為敵國,不宜以私函相往還。請致語王公,彼努力進攻,吾努力守禦可也。」及帶書人回復王進寶,以陳旺言詞侃侃,料難如願。正自納悶,繼思徒以口舌勸降,無怪不就,非喻以情勢縻以官爵,必不可。乃再使人送書至陳旺處,力言:「吳周大勢已危,以昔日之盛,猶不能成事,何況今日?若不投降,徒為虎虜耳。且以王屏藩之威,猶一敗塗地,又何況於汝?今汝國勢既蹙,旦夕將亡。某以交情,不忍坐視,如蒙來歸,當奏保以提督、總兵之職。」等語。至是陳旺心中稍動,因說到「大局已危」的話,陳旺想起:昔日吳三桂之盛尚且致敗,況今日三桂已死,兵威不振,疆宇日蹙,糧械不繼,壯士凋零,如何能夠成事?終恐不免為囚俘。因此把死生得失之念動於心中,把從前一團忠勇拋去九霄雲外。立即回復王進寶,情願投降,並求王進寶保個提鎮地位。那王進寶自無不允。陳旺即將前敵人馬調回後路,要讓王進寶佔據巴西。不想陳旺部下多是王屏藩舊部,多有思念王屏藩誓死報國的,見陳旺調回前軍,已不勝駭異,正不知是何原因。忽然王進寶已率軍大至,陳旺並不發兵拒敵,那陳旺部下的人就知道陳旺與王進寶函問往還,已變了心了,無不憤怒。便有一人倡言要殺陳旺,即有數十人隨著,攘臂一呼,一齊擁入帳中。陳旺措手不及,被部下數十人大呼要殺賣國賊,竟將陳旺琢為肉泥。惟那時雖泄一時之憤,但王進寶已四面攻至,周兵如何拒敵?乃四散逃走。王進寶占了巴西,即沿途招納。又因趙良棟、張勇兩軍尚未得手,乃率軍先抄出寧羌之後,以應趙、張二軍,不在話下。
      且說楊嘉來由羅森派令拒守夔州,那夔州與成都相去甚運,正當湖北入川之衝,地勢頗為險要。楊嘉來到夔州後,即準備一切戰守之策,又分兵防守要道,以防敵軍,佈置亦頗完密。惟楊嘉來向在襄陽為總兵,自投降三桂之後,所部多是舊勇,大半為鄂、汴二省之人。當徐治都至時,即遍布檄文,志在解散楊嘉來軍心。不料楊嘉來部兵平日過於嚴酷,故軍士已多有怨言,至是見了徐治都檄文,又因吳周國勢日蹙,已不免變心。及徐治都人馬既到,楊嘉來本欲固守,惟部將張祺道:「吾軍尚有萬人,勢不為弱。若守而不戰,是敵人已先立於不敗之地矣。夔州一城,又非奇險,守若不濟,悔之已遲。不如拚與一戰,戰如不勝,守猶未晚也。」楊嘉來以為然,乃將本部人馬先撥二千守城,其餘盡行出城,離城二十里屯紮,以待敵兵。
      時徐治都所部約一萬五千人,知得楊嘉來志在求戰,乃分軍繞道先襲夔州,而以一萬人直攻楊嘉來。徐治都先鼓勵三軍而進,楊嘉來亦率軍相迎。
      約戰一時之久,徐治都且戰且進,楊嘉來軍士殊不奮力。嘉來大憤,乃身先士卒而進。忽然後軍無故自亂。先自殺了部將張祺,並焚燒糧草,然後反戈相向,只有所部中營二千人尚能奮戰。惟前敵已至本部,後軍又亂,楊嘉來知軍心已變,料不濟事,遂率中營二千餘人潰圍而走。徐治都乘勢奮擊,楊嘉來大敗,軍士大半投降。楊嘉來領敗殘人馬,欲奔回夔州城固守。不料徐治都自從分兵繞出後路攻城,所有城內軍士已開門迎降,接徐軍進城矣。楊嘉來沒奈何,只得棄了城池,望西而逃。正是:只為諸軍無鬥志,頓教大將失名城。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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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9 22:54 |
    第三十七回            困羅森五將取成都 逼永興孤城抗大敵

      話說楊嘉來被徐治都所敗,欲奔回夔州府城,則城池已先為徐治都所襲,只得棄了夔州,望西而逃。滿意欲奔至雲陽,據城固守,然後飛報成都,添兵前來相助。惟左右皆以為不然,並道:「夔州為四川第一重門戶,敵人只以徐治都一軍來爭,我以萬餘之眾且不能抗拒。今只留殘兵數千,既不及前日人馬之眾,而雲陽一地又不如夔州,更無險要可守,隨軍輜重亦經淨盡,是欲守雲陽實無把握。且此處離成都極遠,欲待救兵亦已鞭長莫及矣。」楊嘉來道:「川兵精銳盡以防守陝西來路,我以孤軍扼守夔州,並無後繼。我軍若退,徐治都悉力以躡吾之後,恐成都以東非復為國家所有矣。縱救兵不能久待,亦當飛報成都,使發兵準備也。」乃一面寫書,派員加緊馳報成都,告以軍情敗形,使發後繼,然後商議在雲陽行止。忽報徐治都已率兵大至,楊嘉來計點部下兵士,只存數千人,料不能守,乃傳令並棄雲陽,先走重慶,再就地募勇,以圖拒敵。乃令軍士棄了雲陽,不分晝夜,趕至重慶。立即出榜招軍,盡發重慶庫項以鼓勵軍士。不想當時大勢日蹙,人心已去,約數日只招得三千餘人。以新招之勇,又未經訓練,且重慶庫帑有限,成都餉項固要接應譚洪、鄭蛟麟等軍,以囉森一人支應各路糧草,力已竭蹶,故援應楊嘉來餉項亦不能接續。以時當危迫,又項用不敷,軍心更易離散。而徐治都又沿途遍布檄文,單稱吳周國勢將亡,勸軍民人等速行投順,故人心更為搖動。且日日惟傳徐治都大兵將到,於是遠近風聲鶴唳。
      那徐治都人馬只萬餘人,至是又號稱四五萬,沿途望重慶進發,所過州縣,皆望風迎降。楊嘉來心中大為焦慮,惟竭力鼓勵軍士,誓死固守重慶。
      乃偏遇此時軍餉不繼,軍士已積欠軍餉一月有餘,故楊嘉來一經出示鼓勵軍心,那軍士乃竊竊私議,皆道:「月餉不支,惟只令我們死戰,如何使得?」
      因皆懷有怨心。楊嘉來知軍心難靠,復婉言示勸,謂「成都運餉將到,汝們可以安心」等語。奈軍士那裡肯信?楊嘉來無法,不得已乃盡發自己私財,並加之典質物件,又向部將百般挪借,得萬餘金,每兵先發銀兩餘,以穩住軍心。是時新招之勇也感激楊嘉來一片苦心,若舊部中人,則以楊嘉來平日軍法過嚴,憤心依然未去,且此次發餉兩餘,仍不足一月之數,故仍多怨望。
      因此新軍與舊部又有意見。
      那一日遠近震動,都道徐治都大軍將到,楊嘉來舊部但逃去數十名。楊嘉來部將張允言大怒,立殺了兩人,志在殺一儆百。乃軍士乘勢嘩噪,反倒戈相向,先殺了張允言。即散去大半,餘外仍索月餉。楊嘉來知大局難以挽回,不覺長歎一聲,泫然下淚,謂部將李長輝道:「吾無面目再回成都矣。然吾為主將,是吾可死,君不可死。吾當領殘兵直走成都,告知羅森,速籌準備。」李長輝啼泣領命。楊嘉來乃令李長輝暫行退出,楊嘉來遂即自縊。
      李長輝知楊嘉來令自己退出之意,必係自盡,以免自己阻他而已。不多時,果見楊嘉來左右報到,知楊嘉來已死,不覺歎息一番。即打點將楊嘉來屍首營殮。楊嘉來更有遺書,令李長輝將欠餉之事盡行歸咎於自己,免軍士再礙軍情,情殊可憐。惟李長輝不忍,只將舊部遣散,將新募的約四千人,星夜帶回成都而去。兩日後,徐治都兵到,即拔了重慶。休兵三日,即率兵望成都進發。
      且說譚洪握守成都之陽平關一路,自敗了趙良棟之後,心中頗為安樂。
      因趙良棟一軍為敵兵精銳所聚,彼既不能攻下陽平關,則巴西及寧羌一帶較為險固,敵兵料更難於得手。乃一面將拒敗趙良棟情形告知成都,並報知寧羌、巴西各處,使各皆努力自守。不想巴西一路,自陳旺投降王進寶進兵之後,陳旺雖為部下所殺,但已無力拒阻敵兵,於是巴西一路盡為王進寶所踞。
      那王進寶既踞巴西,聽得張勇未能攻破寧羌,趙良棟又為譚洪所敗,乃改欲接應張、趙兩軍,即引兵西行,抄出寧羌之後。那時周將鄭蛟麟正設法與張勇相持,張勇十餘次進攻,皆為鄭蛟麟所卻。不提防王進寶軍已從後掩至,張勇又力攻其前,鄭蛟麟既不防及王進寶從後攻來,措手不及,軍中大亂,至此又為張勇所乘,乃腹背受敵,一發不能抵擋,於是全軍大敗。鄭蛟麟乃率領人馬走保劍閣,並阻廣元要道,一面飛報譚洪及羅森,各自防備。惟自鄭蛟麟走保劍閣之後,張勇已乘勢直撼寧羌。一面與王進寶計議,先飛報趙良棟,便速行進兵。以王進寶先躡鄭蛟麟,以牽制鄭軍。張勇卻領兵反望陽平關來,直躡譚洪,與趙良棟相應。時趙良棟因為被譚洪所敗,正欲設法再進,聽得張勇、王進寶兩軍得手,特來相應,乃大喜道:「此吾軍之幸也。譚洪若腹背受敵,焉能久持?吾此次不特可取陽平關,且西川亦在吾掌中矣。」於是部署人馬,悉力進攻。
      那時譚洪正在關上日日防守,忽聽得陳旺勾通王進寶,為部下所殺,王進寶已攻進巴西,乃跌足歎道:「四川休矣!」左右問其故,譚洪答道:「國家待陳旺不薄,何一旦變心至此?今王進寶已進巴西,將繞出寧羌附近,以與張勇相應。鄭蛟麟焉能獨當兩面?若寧羌已失,敵軍即掩吾後,陽平關亦不能守矣。若三路同時挫敗,則趙良棟、張勇、王進寶三人必同時大進,四川又安能保守?」言罷不勝歎息。忽報趙良棟已引大隊人馬到來攻關,譚洪道:「此必趙良棟得張勇、王進寶消息,約期共進也。今惟勉盡吾力耳。」
      乃依然指揮軍士守禦。忽又報導:「敵將張勇已引大軍從後攻來也。」時軍士聽得,無不震動。譚洪知陽平關不能保守,急欲自刎。左右上前救之,並道:「將軍若死,四川真不可為矣。丈夫處世,為國任事,除死方休。」譚洪以自己心勞力瘁,以阻敵軍,今見此光景,大局已危,終不忍為敵人所虜,故欲自盡。及見左右交相敦勸,惟有稍留殘喘,見一時撐一時,盡力支持。
      乃率領人馬棄了陽平關,星夜潰退。直至綿竹,再撫輯舊部,添練新兵,以為成都聲援。趙良棟遂率軍進了陽平關,順流而下。復與王進寶、張勇計議,以張、王二軍直撼成都,趙良棟乃沿略陽下流,先趨龍安,以阻譚洪衛藏交通之路。張勇以趙良棟本為主將,今取成都勢如反掌,欲以此大功歸諸趙良棟,乃道:「成都一地,願將軍任之,某可以引本部與譚洪決一勝負也。」
      趙良棟道:「吾深知公意。然彼此皆為公事,何必計較?吾願公與王進寶先破鄭蛟麟,則攻取成都可迎刃而解矣。」張勇遂不復辭。趙良棟於是先報知漢中,使孫思克移兵寧羌,俾就近應付糧草,並作援應。然後大軍望南而下。
      那時張勇、王進寶分左右兩路,由錦屏山起程,星夜直趨劍閣。張勇,王進寶沿途撫慰人心,志在解散周兵,故所過並無障礙。已星馳電掣,分道直趨廣元、昭化。那廣元、昭化兩地,守兵無多,至是欲告急於鄭蛟麟。惟張、王二軍非常迅速,此時已求救不及,惟望風而潰。於是張、王二軍不待攻戰,已拔了廣元、昭化兩城。一面稍休士馬,部署一切,然後進攻劍閣。
      先函致蛟麟,勸其歸降大清,免傷百姓。鄭蛟麟道:「怒煞我也!吾豈肯屈節者乎!」立毀其書,並逐其來使。張、王二將知鄭蛟麟無降意,自然打點進兵。惟鄭蛟麟立志雖堅,惟廣元、昭化兩城實為劍閣屏蔽,自該兩城既失,劍閣之勢益孤。鄭蛟麟見廣元、昭化已失,自知劍閣難守,惟仍恃住險要,必欲拒守,一面催促羅森接付糧草。是時已報張勇、王進寶兩軍大至,鄭蛟麟急令各守要隘。部將吳應祺道:「劍閣既孤,不如退守成都。」鄭蛟麟道:「若退守成都,則勢更孤立。即吾軍不幸再敗,亦不能退走成都也。敵人以三路之眾,若吾軍聚於一處,則彼之圍困更易,而成都外援亦絕,豈得為良策乎?」
      正說話間,部將李本良亦到,報導:「糧草不敷,軍心漸變。困末將昨日巡營,固知軍中有怨言也。」鄭蛟麟聽得,乃盡發所有,分給軍人。並欲向劍閣殷富人家借轉餉項,奈無一應者。鄭蛟麟焦躁已極,乃先出一長示,遍貼諸營,首說糧餉將到;次說無論如何誓與軍人共死生、同甘苦;三說敵人不足畏懼,此次若非陳旺變心,敵軍且將困頓;四說敵人虐待降兵,殘酷無理,動輒殺人。鄭蛟麟實欲以此言阻三軍投降之心,又力贊本軍猛勇,以為鼓勵。自此示文一出,人心稍定。奈張勇、王進寶聲勢既大,兩軍得近三萬人之眾,復號稱六七萬,以震人耳目。並沿途布稱:「如早日投降,即每人給銀十兩,概不追究;如執迷不悟拒抗大兵,將先罪其家人。」原來鄭蛟麟一軍多是廣元、寧羌之人,聞此消息,皆為家中憂慮,加以餉道又不能接續。次日成都運至餉項,鄭蛟麟先行散給營中。奈人馬既眾,餉用浩繁,而成都運至者又屬無多。鄭蛟麟力向部將關說,勉以大義,盡力撙節部將薪資以盡給軍人,亦只得一月餉數,餘外尚欠一月。軍士已不能無怨,鄭蛟麟惟竭力以好言撫慰。不想張勇、王進寶已分頭大至。那時遠近風聲鶴唳,或謠傳譚洪已歿,或謠傳成都已亡,一日數驚,故張、王二軍所過,居民紛紛逃竄。因此牽動軍心,皆無鬥志。張勇、王進寶乃連營於劍閣之前,以困劍閣。
      鄭蛟麟本欲引軍決一勝負,奈號令一出,軍士不前。鄭蛟麟更使吳應麒為前鋒,引軍先催敵陣。惟軍士已不願聽令,吳應麒大怒,立殺數人,不特不能制止,軍士且乘勢嘩噪。諸將無法制止,即哄然散去大半。是時張勇、王進寶正引兵來攻,鄭蛟麟見此光景,知難挽救,不覺長歎一聲,潸然淚下。徐即拔劍自刎而死。按鄭蛟麟從吳三桂多年,多立戰功,及至大局危迫,退屯劍閣,猶死力撐持,欲以挽回危局,其極乃至伏劍而終,可謂盡忠於三桂。然吳氏之天時人事已自去了,一鄭蛟麟其奈之何?
      惟自鄭蛟麟歿後,諸部將無所適從,其部下人馬更多逃散。吳應麒等乃率殘敗人馬,棄了劍閣,奔回成都。張勇、王進寶遂進劍閣駐紮,同時趙良棟亦已引兵趨至綿竹。周將譚洪聽得劍閣失守,誠不料敵兵如此神速,深恐綿竹亦不能守,乃先退守重慶一帶。趙良棟以重慶在成都下游,計不如先破了成都,則譚洪、羅森盡已失其根據,四川即一鼓可定。即知會張勇、王進寶合趨成都進發,乃一併移兵,欲先下成都,然後進取。
      時圖海亦以四川一省為三桂根據地,懼其勢力雄厚,難以急下,已傳令孫思克,如趙、張、王三路已入川境,可留些少人馬在漢中接應運道,即移兵入川,以厚兵力。故孫思克亦留三千人馬駐紮漢中,即領兵沿寧羌而下,以為張勇聲援。即徐治都一路,自攻入重慶府,亦驅兵大進,沿路披靡,已直抵寶陽。趙良棟自計,此時自己人馬已環集成都,便欲與諸將共分其功。
      乃會合張勇、王進寶、孫思克、徐治都四人,與本部共成五路,繞攻成都。
      當時羅森連接警報,自陳旺通引王進寶之後,知譚洪、鄭蛟麟、楊嘉來先後兵敗,已心膽俱裂。故楊嘉來沒後,方欲派人往扼守重慶來路,徐則鄭蛟麟凶耗已至。及至敵軍五路環趨成都,一時風聲鶴唳,羅森即大集同僚計議。
      時尚書王緒方由雲南至成都。當三桂歿後,吳世蕃已升王緒為大學士,自滇中接得王屏藩凶信,夏國相知四川必為敵兵注視,遂連合王緒入川。及王緒到時,譚洪等俱已潰敗,至是王緒乃欲並棄成都,回駐嘉定等處,與貴州聯絡。惟羅森以為不然,並道:「成都為四川省會,若一旦棄之,是全川皆失矣。且棄成都而能進,猶可言也。今只為退守計,而嘉定又非可以久守之地,恐一棄成都,敵軍即各路齊下矣。」羅森說罷,執意死守成都。不想趙良棟諸將已一齊擁至,將成都四面環攻。羅森率人馬登埤抵禦。奈羅森雖然奮勇,惟將校及軍士皆不以為然,皆以成都不能固守,竊竊私議。吳應麟向羅森道:「歷來欲固守城池者,只望有救兵接應耳。今譚洪各軍俱已挫敗,再無外援可望,而欲力拒敵人,使其自退,必無是理也。況敵軍已通過寧羌、劍閣,方趨成都。彼轉軍既靈,人馬復眾,困我固易,恐坐守成都,亦徒費心力耳。」羅森聽得,大怒道:「汝欲擾亂我軍心耶?我惟有與土俱碎,斷不可舍成都而去也。」王緒道:「既是如此,某願殺出城外,馳赴滇省催取救兵,終勝於困守此地也。」羅森聽已,乃請王緒領千人速赴雲南求救。是時趙良棟等雖環攻成都,然仍放鬆南路,欲羅森退出以成都相讓也,故王緒乘此機會遂出得成都,望雲南而去。又打聽得譚洪軍尚在重慶,復令人赴重慶催譚洪回救。自此羅森益絕意死守。不提防趙良棟五路俱至,俱用南懷仁所制的巨炮向城垣轟擊。約攻兩時間,雖城內竭力抵禦,終不能當得這些利炮,早把外城攻陷了。趙良棟率諸將乘勢進攻內城。羅森仍率兵死守,奈城裡人心惶惶。那羅森日言譚洪救兵將到,奈總不見消息。且又糧餉益見支絀,城內軍士乃人人變心,羅森只要死守城池,眼見敵軍又炮火利害,外城陷時死傷無算,於是紛紛要降,多有踰出城垣詣趙良棟軍前請降者。時趙良棟亦懼羅森救兵或至,乃以招降示諭射入城內,故羅森部下多已決意願降。況羅森又不知機變,終日嚴責士卒,士卒更懷怨望。故當趙良棟攻城最急時,北門守城軍士竟攘臂一呼,齊開了城門,迎趙良棟等進城。張勇當先擁入,諸將繼進,成都遂陷。徐治都亦相繼攻下東門,一齊進城。恰羅森正在西門巡視,聽得部下開門迎降,敵軍已進城中,料知勢不可為,本欲逃出,往依譚洪,又以自己力持死守之議以至於此,實無面目見人,乃拔劍自刎而死。自羅森死後,所有提鎮將軍以下文武百餘員,一概投降。趙良棟一一撫慰之,並招降餘兵。趙良棟又出示安民,遂定了成都。一面奏報入京報捷,一面報知圖海,告以成都既下,請示行止。
      時北京朝廷以趙良棟等既定了成都,即可乘勢復進雲南,特以張勇一軍留鎮成都,並為赴滇之師籌策運道。並令徐治都收撫川中各郡縣,若孫思克一軍,均留住成都附近,以資鎮壓,並防範譚洪復起。乃令趙良棟之雲貴總督,統兵入滇。以王進寶為平南將軍,一同赴滇,辦理軍務。計如趙良棟、王進寶、張勇,以克復成都晉封侯爵,孫思克、徐治都亦賜封伯爵,以資鼓勵。正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當趙良棟等引入成都時,軍隊不分皂白,殺人不下數萬。因縱火焚燒吳三桂宮殿,並連及民房多家,男女焚斃數百人。居民死於兵表燹者,亦不計其數。無男無女無老無少,皆呼天叫地互相逃竄。及趙良棟出示安民之後,並下令止殺,居民方始安靜。自此趙良棟乃打點進滇。
      王進寶力主從速進發,並道:「兵貴神速。乘此敵人挫敗,正宜乘機進搗,勿使敵人稍養元氣。縱夏國相、胡國柱、馬寶有驚天動地之才,此時亦挽救不及。若稍緩時日,則勝負未可知也。」趙良棟深以為然,乃立即起兵,望南而下。
      時周將譚洪初聞成都已危,乃由重慶起兵入援。至時成都已陷,乃引兵急回,至洪雅駐紮。自此四川已大半平靖,周將只退守雲、貴兩省。若閩浙一帶,耿王既已復行歸附,故三桂所有在閩浙之勢力已經全失。縱有餘黨尚附從三桂者,唯經督臣李之方先後用兵,俱已平定。於是川省之趙良棟、張勇、王進寶,湘省之大將軍蔡毓榮、將軍穆占、希爾根,廣西之貝子賴塔及巡撫傅宏烈,皆得專力於雲貴方面矣。
      且說周將馬寶、胡國柱,自從展龍關及楓木嶺相繼失守之後,已盡退入貴州。胡國柱欲扼守貴陽,並道:「前軍方已失利,兵無鬥志,且川省又不知消息如何,計不如坐守貴陽,或可以分應川滇兩路,亦可以藉此稍養元氣也。」馬寶道:「敵軍且隨後大進矣。我固不能援應川省,更何暇稍養元氣耶?我愈退,則彼愈進。計不如盡棄所守,長驅再進。若天幸或得一勝,猶可以稍固人心。以我軍近來挫敗,全在於失守地方,並非敗於戰陣間也。我軍長於戰而短於守,自起事至今,大抵皆然。故舍守而戰,或可反敗為攻。
      否則坐困於此,吾未知其可矣。」說罷,諸將多以為然。胡國柱亦不復阻撓馬寶,乃決意易守為戰,立即進兵。明周兵方駐紮清溪、鎮遠、龍泉一帶,馬寶乃部署人馬,以胡國柱為後路,乃引大軍由龍泉出思南,沿印江望永綏進發。馬寶聽得永綏一帶離辰州府約百里,已有敵兵把守,因那處雖係屬湖南邊隅,實與貴州、四川、湖北互相毗連之地,故亦駐紮重兵。如都統伊裡布、副都統哈克山,均紮城外,而前鋒統領碩岱,亦在城內屯守,各路不下三萬人,實欲為鄂、川、湘、黔各省聲援。自展龍關、楓木嶺得勝之後,也不虞周兵再起。那日已有報,馬寶等提兵將到。碩岱等猶不深信,並道:「一戰再戰,周兵大敗,俱已退入貴州,想此時已抵雲南矣,安有再至之理乎?」
      說罷,殊不注意。不想一二日間傳佈愈緊,碩岱慌忙與諸將計議,以都統伊裡布與副都統哈克山在城外拒戰,自己卻守把城池,一面飛布長沙及辰州取救。
      次日,馬寶、胡國柱督隊已到,鼓勵三軍而進,人馬數萬,勢力震動遠近。到時先由胡國柱督兵進攻伊裡布諸營。那伊裡布與哈克山一齊出戰,自辰至午,兩軍正在混戰之間,忽然馬寶引兵復出橫擊伊裡布一軍。當下伊裡布軍士一來疲戰,二來寡不敵眾,三來當不起馬寶那一支生力軍,故立時潰敗。哈克山亦不能支持,乃一同敗下。伊裡布先死於亂軍之中,部下紛紛逃竄。馬寶、胡國柱乘勢追擊,哈克山只向後奔逃。時軍士損傷極眾,亦多有向馬寶投降者。馬寶恐城內有兵衝出,先率兵直壓城外,故哈克山進城不得,只繞城而走。忽後面胡國柱已自追到,哈克山亦斃於胡國柱槍下。一時無主,全軍俱散。馬寶、胡國柱乃乘勢攻城。時簡王在長沙,聞警不敢赴援。穆占在辰州,亦不敢移動。馬寶遂圍困永綏,只碩岱在城準備死守。正在危急之間,不知何故,馬、胡二人方圍困兩日,竟解兵而去。正是:敗後竟能兵復振,危時猶幸敵先回。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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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回            敗譚洪趙良棟進雲南 間馬寶蔡毓榮擺象陣

      話說馬寶、胡國柱正圍困永綏,碩岱死守不得,又不見援兵馳到,正在危急之時,忽然見馬寶、胡國柱解兵而去。碩岱正不知其故,自以都統伊裡布、哈克山相繼陣亡,折兵萬餘人,敵人正自得手,何以忽退?方疑馬寶等回師誘戰,又以眾寡不敵,更不敢追。惟有報知長沙、辰州等處以敵軍既退,一面打探敵人退去的原因。原來馬寶、胡國柱進兵時,知大局已危,只欲以戰為守。及既得大捷,進圍永綏,卻聽得各路警報。以貝子賴塔、彰泰二人及桂撫傅宏烈,已由廣西進窺雲南;駙馬郭壯圖出守曲靖已屢戰不利,現只固守不出;而綏遠大將軍湖廣總督蔡毓榮,又率眾三萬人與將軍穆占、希爾根兩路直進貴州,以躡胡、馬二人之後,即夏國相出兵鎮守川滇要道,亦不大得手。故云南且已緊急,何論貴州?故胡、馬二人益又不能駐足,乃不得不回軍。碩岱聽得原因,卻歎道:「此次三桂舉事不成,殆有天意存焉!不盡關夫人事也。其大將不可謂無才,其軍兵不可謂無勇。觀馬寶、胡國柱處屢敗之後,人心既驚,糧道又不繼,且能以一旅殘敗之師,損我萬餘人,斬我健將。苟其初起時亦如此銳進,而三桂又無竊位之心,則當數省陷落之時,人心所附,其勝負正未可知也。惜乎三桂以帝號自娛,畫地自守。及既大敗,馬,胡二將乃欲僥倖一戰,以轉敗為攻,不亦難乎?自此湘境可以無憂矣。」碩岱說罷,徐又接到蔡毓榮等文報,以大軍直進貴州,令碩岱移兵辰州,為接濟運道。碩岱乃遵令移兵而去。
      且說趙良棟自得旨授為雲貴總督,並授勇略大將軍之任,與王進寶同進雲貴。探得譚洪一軍尚在洪雅一帶,誘勸地方富戶借資,續募人馬萬餘人,因此軍勢復振。趙良棟乃謂王進寶道:「譚洪為人精悍好鬥,且臨陣已久,號為勁敵。若彼軍勢復振,成都不無後患。以成都新定,凡附降之勇尚多為三桂舊人,若譚洪舉兵再入成都,城內稍有應之者,則吾等向來心力定化為烏有。即幸成都可保,而彼以大軍撓吾之後,吾等亦難於安枕也。」王進寶大以為然。時趙、王兩軍已到井研,乃移兵反向洪雅而來,要先破了譚洪,然後進滇。計策既定,乃移兵向西,望洪雅進發。
      時譚洪續招萬餘人,連舊日所存人馬不下三萬。聽得成都已陷之後,趙良棟、王進寶等已相率入滇,乃提兵復欲再爭成都。令韓大任引兵為前部但鋒,穿浦江,過新津,直撲成都。王進寶聽得,卻欲以兵直趨洪雅。趙良棟道:「洪雅非譚洪根據之地,得之亦無濟於事。因我縱取得洪雅,譚洪不能另竄他所也?今日惟有先破譚洪,則川省盡安矣。」正說話間,忽先隊米光元帶一人進帳,那人卻是周將夏國相所委,欲赴西藏與達賴喇嘛相約,請其興兵犯川,以繞敵軍之後者。及道經金沙江,為土司人所獲,解赴趙良棟軍前。趙良棟細問,那人姓名為林紹忠,乃周大學士林天擎之子。因西藏向來懾服三桂,當三桂未起事以前,托王屏藩歲運良馬三千匹,皆賴藏人為之轉運。及三桂事起,西藏人亦多為附從,所有川省接應各道糧食器械,實藏人之力居多。即三桂初次由川進兵因病發回時,康熙帝主親征之議,藏中達賴喇嘛亦曾表奏北京,請再招降三桂,划雲南為三桂藩封,如三代諸侯以世守其地,此折為康熙帝所斥。自此,三桂敗事,藏人仍未與三桂絕交,故夏國相深知藏人有反動之心。且數十年來彼此往來甚密,此時見川省已失,雲南如唇亡齒寒,夏國相乃欲利用藏人以躡敵之後也。趙良棟細看夏國相書中大意,乃力言戰事雖敗,兵力未衰,力請達賴喇嘛相助力,則一舉可以恢復。
      又故言北京朝廷對待藏人屢次加兵撓川陝,他日事平,願割川東之地以實西藏,永扶西藏為自主國,等語。趙良棟看罷,謂王進寶道:「如藏人起而為彼助,則川省必危。吾軍被躡,吾軍亦休矣。觀於此書,更防譚洪入藏與藏人勾結,益不能不先破譚洪矣。」於是盡移兩軍,以繞譚洪之後。
      時譚洪一路已抵蒲江,趙良棟亦率兵趨蒲江,與譚洪會戰。一面飛報成都,使張勇調兵以阻譚洪入藏之道。張勇得報,乃移咨孫思克,引兵趨清溪打箭爐,扼川藏要衝,以防譚洪奔竄。去後,趙良棟道:「三桂與藏人有交,而譚洪尚在川省,一旦起而聯絡,心腹之患也。今夏國相所遣入藏之人為吾所獲,此天奪敵人,此行破譚洪必矣。」遂以大軍離蒲江二十餘里下紮。因聽得譚洪已知趙王二將回兵,故亦駐兵蒲江,不敢遽進也。故趙良棟與王進寶到時,兩軍即在蒲江相遇。趙良棟以譚洪所部多是新招之勇,未經訓練,志在急戰,譚洪亦以趙、王二軍往返疲勞,乘其喘息未定,欲急破之,乃令韓大任以本部萬人獨當王進寶,而親率諸將單迎趙良棟。並令韓大任且勿先出,待自己親攻趙良棟時,看王進寶接應,然後擊之。
      韓大任得令去後,譚洪卻以胡念恩、譚延年分張兩翼,先直趨趙良棟大營。趙良棟以譚軍挾一股銳氣,來勢頗猛,令軍中略避之,只堅壁以待。譚洪督兵撲進時,皆被趙良棟軍中抵禦。自辰至午,趙軍依然不出。譚洪急下令道:「趙良棟一軍非不能戰也,欲乘我憊耳,宜以猛力乘之。若能破其前軍,即可迎刃而解。」下令後,三軍一齊奮進,譚洪卻親自指揮。趙良棟見譚軍歷間兩時仍未少懈,乃謂左右道:「彼懼我乘其憊,又退無可退,故奮力一擲耳。軍法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雖軍力未懈,然焉可以久持乎?吾軍此時應出矣。」乃揮軍直出。早聽得王進寶一軍已與韓大任相持,乃急令軍士猛進,並謂一經破了譚洪,則韓大任亦同時必退,故亦親自指揮。兩軍喊殺連天,矢石如雨,互有死傷。惟譚洪一軍,仍不少怯。趙良棟道:「譚洪真勇將也。」說罷,惟令以大炮摧之。
      原來譚洪平日善於鼓勵軍心,故每戰必然奮勇。奈此次軍士多是新招烏合,未經訓練,不及趙軍久經戰陣。且趙軍槍炮皆南懷仁手新制的利器,又是洋式,因此勢力實在不敵。自趙良棟傳令炮攻之後,每巨炮一響,當者披靡,死傷極眾。譚洪部將譚延年,見趙良棟巨炮利害,恐不能持久,乃自率一部冒險衝出,直衝趙良棟中營。趙軍措手不及,頗有損傷。幸趙良棟平日治軍得法,營陣亦嚴,譚延年雖勇,終不能衝入。唯當譚延年衝出時,譚洪亦乘勢率軍冒彈林而進,趙良棟軍勢稍卻,深恐陣腳移動,乃令軍士不得退後,待譚軍撲近時,一齊發槍猛擊之。譚軍死傷甚眾,惟仍不稍退。譚洪以此戰為孤注,若再敗則無挽回之日矣,故亦主決死戰,只令軍士有進無退,雖有死傷,亦踐屍而進。每次發槍,即跟定槍聲,直撲趙營,異常奮勇。怎奈大局已去,只存譚洪一支新募軍兵,已無濟於事。且趙良棟槍械精利,壁壘又嚴,無可如何。惟譚軍仍無退志,槍聲響處,趙良棟臂上中一槍彈,趙軍中營,忽然自亂起來。譚洪心中大喜,正欲乘勢猛擊,不提防韓大任一軍已紛紛退後。原來韓大任與王進寶相持之際,早已中炮陣亡。韓大任一軍見軍中無主,故紛紛潰散,且大半降於王進寶一軍。王進寶遂亦乘機移助趙良棟,以夾擊譚洪。
      那時譚洪一軍雖然奮勇,但自辰至暮,血戰多時,死傷既多,兵力又疲,已為趙良棟所制,怎能再顧王進寶一軍?於是譚洪大敗,率殘餘人馬反望西而逃。趙良棟與王進寶合力猛追,槍炮交施,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部將譚延年斷後,亦為王進寶擊斃,故後隊更為紛擾,死傷愈眾。王進寶見殺人太多,力言下令招降。趙良棟道:「某非不知殺人太多也,但別軍可以招降,惟譚洪所部,斷不能招降。以譚洪善能治軍,凡舍金錢、問疾苦以結軍心者,譚洪優為之,是以軍士樂為效力。今日雖降,若他日與譚洪相遇,難保其不變心也。」說罷,惟下令窮追,勿使譚洪再有餘氣。故軍中皆奮力追趕。王進寶謂左右道:「趙將軍豈無後乎?多殺固傷天道之和。若懼譚洪能得軍心,而懼降軍變志,豈譚洪能得軍心,吾等獨不能得軍心也?亦見其一,而未見其二也。」說畢,不勝歎息。惟趙良棟只令三軍力追,且追且殺,沿途積屍成丘。統計譚洪所部三萬餘人,只剩七八千,欲徑奔川西,直進西藏,與藏人聯合為恢復川省計。及探得已有孫思克駐兵防遏,知不能通過川西,是時韓大任、譚延年俱已戰歿,三萬人馬已折去五之四,乃與胡念恩計議,率殘敗人馬望西南而逃,遁回雲南,再作計議。趙良棟乃大獲全勝,謂諸將道:「此次勝負只爭一間耳。譚洪悉銳相爭,其部下復異常奮勇,即死傷層疊猶前僕後起,自軍興以來未見有如此惡戰也。若非王進寶先斃韓大任,則勝負不可知,即成都亦不知鹿死誰手矣。」由是重賞三軍,表奏王進寶為頭功。一面掘土掩埋兩軍屍首。原來趙良棟一軍,亦死傷七八千人。遂將營中調撫傷者,汰弱留強,得回精兵約二萬人,合同共進寶一軍,共約四萬人。
      休兵數日,然後大舉望雲南而去。
      話分兩頭,且說蔡毓榮大軍既移抵辰州,定策即進貴州。適朝旨以將軍穆占為威遠將軍,希爾根為靖遠將軍,俱歸大將軍蔡毓榮調遣,要直搗雲南。
      蔡毓榮於是統率各路並進貴州。探得馬寶、胡國柱尚統大兵分扼貴州要道,乃與穆占、希爾根計議道:「馬寶、胡國柱既敗而後,仍能困守城池,斬我兩員健將,可知其兵力仍未衰也。然胡國柱雖有智謀,惟不脫紈絝性質。彼玩泄於強盛之時,而欲奮勇於衰敗之後,必不濟事。獨馬寶此人未可輕視,彼昔日與吾相距時,其才力非遜於我也,不過三桂苟安,徒以自誤耳。馬寶為人,才機警而性穩練,忠國事而得人心,若不除之,雲南終不易下也。」
      穆占道:「若欲除之,當出何策?」蔡毓榮道:「擒之不易,降之亦難,不如以反間致之。今當派人間道分進雲南,布散流言,謂馬寶與我等相通,不日將降,且偽為退敗,以自蹙其土地,以危國家,故進攻永綏時得勝亦退,云云。以吳世蕃幼而闇懦,一聞流言,必生疑忌。吾今更為書以招降馬寶,無論馬寶從與不從,既有招降一書以為所布流言證助,則吳世蕃心疑馬寶。
      疑則殺之,縱不殺亦必招回馬寶矣。吾因而取貴州,固易如反掌。即馬寶被疑亦必不能重用,是亦除一勁敵也。」穆占、希爾根鼓掌稱是。蔡毓榮乃統大軍望貴陽進發。複製淺水拖罟以運水師於貴州內河,不水陸並進。探得胡、馬二軍分駐遵義、鎮遠以為貴陽屏蔽,乃使穆占一軍取道向遵義,希爾根取道向鎮遠,自統中軍為兩路應援,同時大進。
      早有細作報到馬寶軍中,馬寶即與諸將計議應敵。忽報敵將大將軍蔡毓榮有書到來,馬寶只道是戰書,立令傳進。及來書人進帳裡,馬寶取而視之,則蔡毓榮招降書也。馬寶閱畢,自覺不明蔡毓榮有此來書,若把此書埋沒了,便令人思議,不如索性把來書宣佈,便對左右道:「蔡毓榮來書,吾意道是戰書耳,不料他竟向我招降。以吾受先帝厚恩,又受國重寄,方生死為之,安肯懷二心耶?」左右所得,無不憤怒,皆喝斬來人。馬寶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殺彼一人,於敵何損?吾亦不忍過為己欲也。」說罷,復向來書人道:「汝蔡毓榮以招降擾我軍心,此等奸計實用不著。本待將汝斬首,姑留汝命可回復蔡毓榮,早晚仔細用兵,勿以吾國偶敗便要輕視也。」乃擲還來書,將下書人逐出。那帶書人抱頭鼠竄而去。馬寶乃以蔡毓榮招降一事報知夏國相,俾免中敵人奸計,一面商議進兵。
      適雲南解到大象五百頭,馬寶就令驅象為前敵。探得蔡毓榮大軍離遵義約有四十里,乃知會胡國柱率隊出城迎敵,下令軍中以大象為前驅,以銳卒數千隨而進戰時,鞭象先行,以衝敵營,然後以軍士繼之。計議既定,是時帶書人已回復蔡毓榮,故蔡毓榮已知馬寶恃象為前敵,乃謂諸將道:「雲南多產野象,以之衝吾營壘,非不可用。幸吾先知之,否則必為馬寶所敗。」
      於是在營外佈置藥線引火之物,傳令:「如馬寶來攻營,可斂軍而退,然後縱火燒之,象必回奔,反為我用。吾因而乘之,可獲全勝矣。」諸將乃分頭佈置停妥。
      次日馬寶已領大隊人馬攻來,蔡毓榮乃令諸將率兵接戰。甫行交綏,即偽為退敗,望後而逃。馬寶率前隊軍士奮力趕象追之,不及五里,蔡毓榮早把藥線引火之物發作起來,火勢驟發。那些野象已有些葬在火坑,其餘皆轉向後面逃奔,反衝馬寶本軍,隊伍全亂。蔡毓榮已率兵殺回,馬寶大敗,率軍向貴陽而走。正是:天心早已亡周祚,象力反成助漢軍。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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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9 22:54 |
    第三十九回            戰平遠蔡毓榮奏功 守曲靖郭壯圖敗績

      話說馬寶銳意進攻蔡毓榮,以野象為前驅,以大軍繼進,被蔡毓榮以火攻之計,那些野象被火即逃,反衝馬寶中軍,蔡毓榮即乘勢率軍追趕。那些野象勢力既猛,潰走又疾,馬寶軍中無法制止,於是大敗。還虧馬寶平日能軍,一見各象反奔時,知是中計,急傳令三軍分左右成列,讓各象奔逃,意欲勒兵,且戰且走。不提防蔡毓榮已率軍追至,並下令道:「馬寶久經戰陣,若與對陣戰於山野之間,破之實非易事。今幸彼所用象陣已反為我所用,當乘勢蹙之。」於是軍士更為奮勇。
      是時馬寶軍中因各象反奔時正分左右,本欲讓象向後奔退,不知陣腳早已移動,隊伍早已錯亂。且自象陣既為蔡毓榮所破,前軍已失軍心,又不免慌亂。那蔡毓榮平日出軍,皆以健卒為前部,此次得令奮追,故乘馬寶前軍潰散之時,蔡毓榮前驅已隨象追至。馬寶措手不及,已無法抵禦蔡軍中兵,惟有互相逃竄。馬寶急傳令望貴陽而逃,一面又派人馳飛馬報胡國柱一齊退軍,先扼貴陽要道,遂陸續潰退。蔡毓榮不捨,惟率軍窮追。那蔡毓榮性又好殺,且追且擊,馬寶軍士死傷既眾,沿途屍積。馬寶無法,急率親軍三千人死力堅持一陣,以待諸軍先逃。將近日暮,已奔至遵義城,意欲入遵義稍駐。惟蔡軍已隨後躡到,欲進遵義不得,惟有棄遵義而逃。蔡毓榮以前軍疲戰,令先入遵義駐守,餘軍悉數追襲。並下令道:「數年用兵,盡在此舉。乘馬寶潰敗之際,勿令其更有駐足也。」三軍得令,奮勇趕行。蔡毓榮又以貴陽為貴州省會,若被胡、馬二軍入貴陽駐守,則戰事又需時日,乃令希爾根率本部人馬繞道趨攻貴陽,以奪馬寶、胡國柱之根據。
      那時胡國柱自聽得馬寶兵敗,令他先退貴陽,亦拔隊齊退。蔡毓榮、希爾根皆令軍中隨帶乾糧,務至貴陽方始收軍。正是乘勝之威,人人奮勇,比及胡國柱到貴陽時,希爾根人馬已先到半日。胡國柱不能直進貴陽,亦不料趨攻貴陽的只希爾根一軍,以為蔡毓榮大隊已到,乃大驚道:「敵軍竟至貴陽,人何精銳至此?」說罷,左右皆為危懼。胡國柱故不敢進貴陽,只望西而逃,冀與馬寶合兵。那時馬寶亦料蔡毓榮必先爭貴陽,故令胡國柱一軍先退,扼貴陽要道,以為胡國柱已至貴陽,故潰退之後,恐自己若再入貴陽,是與胡國柱共困於一隅,其勢反孤,須得一駐紮之地,以與貴陽援應,故亦不退入貴陽,直至平遠下寨。不多時,胡國柱亦已奔到,馬寶乃大驚,各訴潰散原因。原來胡國柱只道蔡毓榮全軍俱到貴陽,故只望與馬寶合兵,馬寶只道胡國柱已回守貴陽,故另守一處與貴陽犄角,彼此誤會,致令蔡毓榮不事攻伐即得了貴陽。那時貴陽又守兵無多,被蔡毓榮一鼓驅散,即直進城內。
      乃令穆占、希爾根在城外駐紮,傳令休兵三日,然後前進。
      單說馬寶、胡國柱敗至平遠,具表告入雲南。時雲南大為震動,吳世蕃更為疑惑。以馬寶、胡國柱皆一時健將,部下人馬亦多,且皆百戰之卒,前能在洞庭岳州與蔡毓榮相拒多年,今乃一敗至此,並貴陽重要之地亦棄而不守,實在可疑。因憶起蔡毓榮有向馬寶招降之事,又因雲南謠言四起,都道馬寶有了異心,遂決意招回馬寶。又以胡國柱雖為駙馬至戚,仍恐其與馬寶共事已久,恐他通同一氣,遂發諭弁召回馬寶、胡國柱二人,令夏國相、高起隆、王會前往平遠接統軍事。夏國相見諭大驚,急入朝詰問其故。正至朝門,恰見大學士林天擎,夏國相道:「馬寶夙嫻韜略,久經戰陣,今雖偶敗,必可支持。若胡國柱亦才略素優,前雖放棄苟安,今已發奮用事。吾料彼二人一日在貴州,即一日敵軍不能進雲南也。」林天擎乃把吳世蕃疑及馬寶一事說了一遍。夏國相聽得,乃倉皇入朝,謁見吳世蕃,力請收回召還胡、馬二人之命。吳世蕃道:「吾見馬寶屢敗,恐其人地不宜,故召還之耳。」夏國相乃諫,不必誤聽謠言,以中敵人反間之計。吳世蕃沉吟半晌,乃道:「以卿前往,其才亦不在馬寶之下也。」夏國相道:「然論臣之才不及馬寶,但以郭駙馬出守曲靖,臣恐兵力尚單。敵將以貝子賴塔及貝子彰泰與巡撫傅宏烈三路之眾,恐不能當之。臣方當前往曲靖耳。」吳世蕃道:「即以馬寶改往曲靖,亦無不可。」夏國相道:「往返需時,易誤軍務。且彼此接代,亦不如仍資熟手也。」吳世蕃聽得,惟有不答。夏國相又道:「此舉為存亡機關。馬寶從先皇,披荊斬棘,先皇以為柱石,願陛下勿輕疑了。」說罷,叩頭再四,力行勸諫。吳世蕃只是不從,惟令夏國相趕速與王會、高起隆起程而已。夏國相無奈,乃流淚而出。知吳世蕃之意不能挽回,乃傳令郭壯圖固守曲靖,將政事概令林天擎與王緒主持,與王會、高起隆赴平遠而去。
      單說馬寶至平遠日夜守備,以軍雖屢敗,還幸各皆用命,以為大局雖危,尚可挽救,故與胡國柱盡設法守禦。忽報吳世蕃以夏國相、王會、高起隆代統其眾,不覺大驚,急謂胡國柱道:「朝廷疑我等矣。主少,國家多難,奈何?夏國相非無才略,然一易生手,調遣皆難,此局危矣。」胡國柱道:「主上如此,枉我們日夜辛勤耳。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待夏國相至時,何不相與密商,俾我等始終其事較可也。」馬寶道:「公言雖是,然朝廷必因此增疑矣。夏國相忠而多智,本無不可,唯高起隆為先皇義子,以親見用,其欲得此兵權久矣。公言恐用不著也。」正議論間,已報夏國相、王會、高起隆已領小隊馳至。馬寶即令接進裡面,各訴別後之事。夏國相唯相向而哭,馬寶亦哭。夏國相謂馬寶道:「吾軍雖敗,軍士猶用命,且能將,尚望可以轉移大局。今如此,將不可為矣。衝鋒陷陣,臨危決勝,我不如公;整肅百僚,接應餉道,公不如我。吾到此,殆不得已也。」馬寶道:「尊意吾已知之。以弟等連戰皆敗,弟方自愧。如論公高才,正合接理軍事,但恐一經易人,調遣即難耳。」胡國柱此時力爭不宜交代,夏國相道:「吾亦欲如此。但恐主上更疑,內難將作矣。」王會道:「時已迫,交代即宜速交代,否則,吾等亦當速回也。」遂商議多次,皆以交代為宜。馬寶及胡國柱便將兵符印信盡行交付,並將軍中要務一一指明,以告繼任者。復召集諸將,不復言吳世蕃見疑之事,惟言須往曲靖,只囑將校軍士俱宜聽夏國相等號令。於是馬寶、胡國柱乃即馳回雲南而去。夏國相等方一面通飭各營,不要傳佈馬寶回滇之事,一面訓練人馬,打點軍務。
      不想以夏國相、王會、高起隆代馬寶、胡國柱之說,已為蔡毓榮所知,乃召諸將集聚計議道:「馬寶與胡國柱被召回滇,吾計已行矣。今以夏國相等代之,雖國相之才不下於馬寶,然軍事重要,一易生手措置即難。昔廉頗為趙將,無攻不取,無戰不勝,及為將於魏,即鬱鬱不得志而終。可見古來良將且易地則不同,況夏國相等乎?今吾等須從速進兵。若假時日,則夏國相守馬寶成法,而加以己之見地,容易部署停妥,此時破之即難矣。」諸將聽罷,皆以為然。蔡毓榮乃仍令穆占、希爾根為左右翼,自統中軍望平遠進發。早有消息報到夏國相軍中。國相謂左右道:「敵人殆知馬寶已離去此間矣,故乘勢以兵力躡吾也。吾等初來,誠不利於戰,然今則雖欲不戰而不能也。平遠一地,無險可守,若恃久守之策,反以取困耳。」於是王會及高起隆亦分張左右兩翼,以抵禦穆占及希爾根,自己仍統率中軍與蔡毓榮對敵。
      分撥即定,蔡軍已到。
      那時蔡毓榮正乘夏國相初來接代,志在急戰,以為彼軍既易生手,部署必不停妥,此行破夏國相必矣,故大軍到平遠時,與周軍僅距十餘里,蔡毓榮即傳令穆占、希爾根,以兩翼先出,萬槍齊發,其勢極猛。夏國相見蔡毓榮中軍不動,料知蔡毓榮待兩翼先戰,而以中軍待己之移動,故亦以王會、高起隆二翼先出抵禦,自留中軍以待蔡毓榮。不想周兵雖勇,究竟主將生手,調動總不能靈通,故大為蔡軍所乘,時蔡軍又乘勝之威,故進如潮湧。夏國相看看兩翼人馬王會、高起隆已漸漸抵敵不住,自忖蔡毓榮實候自己移動,如果自己引兵往援左右兩翼,必更為蔡毓榮所乘,不如直撲蔡毓榮中軍。那蔡毓榮一軍分毫沒有吃虧,只奮力接戰。兩軍攻力悉敵,不分勝負。惟左右二翼王會、高起隆兩軍,已漸漸不支,早為穆占、希爾根兩路所乘,已望後而退。夏國相自此乃慌了手腳。蔡毓榮更下令道:「吾左右兩軍皆已獲勝仗矣,吾中軍不要落人之後也。」於是三軍聞令,更為奮勇。夏國相軍中一來因左右兩翼俱敗,更為心慌,二來蔡軍乘勝之威,夏軍如何抵敵?乃一同敗下。夏國相自思此敗,必貴州全失,雲南更為震動。但此時已不得不退,若勉強撐持,那穆占、希爾根兩路必乘勢夾攻,更為不了,但引人馬望東而逃。
      蔡毓榮傳令軍中,速行追趕,並謂左右道:「夏國相亦一勁敵。幸我兩翼兵先能取勝,否則勝負未可決也。今當夏國相既敗,可盡力追之,雲南唾手可得矣。」遂率諸軍齊進。先令部將米元亮領一軍入平遠,餘外盡數追趕。夏國相本欲復進平遠,惟蔡毓榮已隨後追至,乃並棄平遠而逃。沿途死傷山積,蔡毓榮依然不捨,不分晝夜趕至威寧。夏國相仍不能駐足,統計折了八九千人馬,還虧夏國相自行斷後,否則後路投降者不知凡幾。因是盡失貴州,引殘敗人馬望雲南退去。蔡毓榮大獲勝捷,將人馬暫駐威寧,犒賞三軍,再望雲南進發。
      且說貝子賴塔、貝子彰泰及廣西巡撫傅宏烈各統大軍由廣西進雲南時,吳世蕃年尚幼,一切國事政治則委諸夏國相、林天擎、王緒,軍政則委諸夏國相、郭壯圖。自賴塔等將由廣入滇,凡滇邊將士已紛紛告警,乃以駙馬郭壯圖出守曲靖。那郭壯圖為人本有些韜略,故三桂以女妻之,號為駙馬。自三桂起事,以郭壯圖為雲南留守,一切經理滇事及應付糧草,郭壯圖皆殫心竭慮。至是乃出守曲靖,所有佈置規劃,皆告知夏國相。自夏國相往代馬寶,自此邊事皆由郭壯圖主持。那曲靖隔廣西不遠,前面阻山脈,頗為險要,即郭壯圖經理亦頗完善。當其出鎮,夏國相囑道:「敵人將大舉由桂入滇,曲靖要道,以將軍為國至戚故以相委。以將軍勇毅有才,固足抗敵,但時局已迫,為將軍計,自應主守不主戰。今方分道往結藏人,使藏人出兵以擾四川,吾等合力以防黔桂。先行堅守,伺隙以破之,大局尚可挽回也。」原來郭壯圖生平最服夏國相,故此次出鎮諸事,皆向夏國相稟承。及至曲靖後,日日訓練人馬,拊循士卒,規度地勢,以求完密。故貝子彰泰屢欲入滇,皆為郭壯圖所挫。及郭壯圖聽得夏國相往代馬寶,即歎道:「國將亡矣。馬寶雖敗,尚足以拒蔡毓榮。以夏國相一日在滇,尚能臨機制變,使士卒用命,以扶危局。今夏國相既去,人心益離散,敵人亦因之大進矣。」言罷,不勝歎息。
      惟有次第分佈守險。
      忽報賴塔與傅宏烈率軍大至,郭壯圖急與左右計議道:「前者彰泰一軍,吾不以為意。今敵人挾三路而來,我必不易守。且縱能守之,彼不難捨曲靖另攻他處,亦守不勝守也。計不如奮勇與之一戰,以決勝負。若能一勝,尚可獲數年之安也。」左右皆以為是。適後路又解到野象數百頭,郭壯圖乃列為象陣,以為前軍。部將武安時諫道:「昔馬寶曾用象陣,致為蔡毓榮所破。今駙馬何故效之?舍兵力而乞靈於野獸,竊為駙馬不取也。」郭壯圖道:「昔馬寶之敗,不過先行洩漏耳。象力最猛,勢所難擋。吾以之衝其前,而以兵力繼其後,仍非不恃兵力也。」遂選派勁卒為前軍,擁象先進。候賴塔一到,即行進攻。
      且說賴塔兵迎曲靖,但見樹木叢雜,山勢崎嶇,謂傅宏烈道:「此等地勢最易中伏。」傅宏烈道:「我軍眾而彼寡,不必用奇兵。所懼者,彼以奇兵制我耳。今當先毀樹林,使敵軍無所用其埋伏,然後分道明攻,破敵必矣。」
      賴塔從其計,乃傳令軍士,凡見森林叢樹皆焚之。時在野裡,適郭壯圖探得賴塔、傅宏烈並軍初到,欲先發制人,遂定計於夜裡分五道人馬,悄悄劫營。
      各道皆以大象百頭為前驅,各穿森林而過,直逼賴塔等大營,不期各道人馬將到時,正值賴塔傳令焚燒森林,火光沖天。各野象多有從馬寶軍中轉解前來者,故一見火光,無不驚懼,紛紛向後奔竄,反衝軍士。即軍士亦以為敵人有備,故五道周兵皆嘩然震地。早驚動賴塔軍中,起來探視,觀林中火光,望見有兵馬逃走,知道是敵軍前來劫營,因見火光而退。遂率大軍追趕,於是郭軍大敗。正是:天意已移難破敵,火光無意反成功。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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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樓主| 發表於 2015-1-9 22:55 |
    第四十回            破長圍七將定雲南 賞戰功朝廷頒諭旨

      話說郭壯圖以象陣為前,乘夜前往劫營,恰遇貝子賴塔等正焚山林,以避伏兵。那些野象因見火光而退,賴塔乘勢追之,郭壯圖大敗。賴塔道:「敵兵只欲劫營,其大營人馬尚未動也。今乘其敗以蹙之,彼不及措手。否則遷延日久,敵人將再圖守禦,然後遠合西藏,近聯緬甸,以抗我師,為患正長。望諸君勿惜此苦,為一勞永逸之計也。」於是諸軍得令,一齊奮進。沿途槍炮交施,那些野象一聞炮聲,更為驚潰,只是發足奔逃,如何制止得住?因此反衝擊郭壯圖大營。郭壯圖見勢不佳,料敵不過,但恐全軍皆遁,更為賴塔等所乘,乃令各部將領大半人馬先逃,自己卻令中軍在林木深處埋伏。時賴塔正擬窮追,傅宏烈進道:「今在夜深之際,敵人之退是否為真,尚未可知。若一旦中伏,是反弄個不敗不止,須要提防。」彰泰道:「彼劫營之兵既已大敗,野象又反衝其大營,即孫吳復生,亦難站定,吾決郭壯圖必真退矣。昔公以踰山渡險以襲楓木嶺之後,何其膽壯!令何反怯耶?」傅宏烈道:「吾非怯也。所怯者,敵雖真退,恐一有埋伏,何以御之?故不得不防耳。」
      賴塔道:「今若不追,大失機會,以吾軍之眾,何懼一郭壯圖耶?」乃以傅宏烈在左,彰泰在右,自己居中,分三路躡追。
      約追十餘里,傅宏烈見林木叢雜,心中早有所怯。正躊躇間,忽鼓聲大震,深林內火把齊明,早有一軍殺出,為首大將正是郭壯圖。傅宏烈大驚,急令軍士勿得驚揚,以本部暫緩前追,竭力抵禦伏兵。惟賴塔、彰泰二軍,聽得右軍中伏,皆一時失措,都移兵往救傅軍。於是郭壯圖人馬得緩緩退去。
      郭壯圖以伏兵殺出時,只道出其不意,可以制傅宏烈死命,不意傅宏烈早已提防及此,故與周兵混戰一會,傅軍略有損傷。少時賴塔、彰泰已分軍來到,郭壯圖自知不敵,且前軍退回的又不見殺回相助,亦只得引兵而退。這一次只損傷了傅宏烈些少人馬,且止住賴塔、彰泰二軍不復窮追,俾前軍得從容退去,亦不幸之幸。
      次日賴塔大集諸將計議道:「古雲窮寇莫追,傅宏烈早已有言在前,我一時不信,幾至大敗。若郭壯圖有多路埋伏人馬,而前退的若又復殺回,則吾軍正未可知也。」傅宏烈道:「昔吳三桂以數省之地,百萬之眾,且不能北渡,今已窮蹙一隅,決不能為患矣。故吾軍今日斷不能行險也。雲南為三桂之根本,佈置早已完密,惟假以時日,會合各路以困之,方可。若以孤軍輕進,恐一遭挫敗,彼即元氣復充,人心復定矣。」賴塔、彰泰皆以為然。
      於是知會蔡毓榮及穆占、希爾根等,並令間道先報趙良棟,以會趨雲南。各路皆步步為營,不復行險,以防意外。去後,賴塔令諸路陸續進兵。
      且說郭壯圖敗後,棄了曲靖,奔回雲南府,把兵敗情形告知吳世蕃,將人馬屯紮歸化寺一帶,以圖固守。馬寶、胡國柱已回到雲南。馬寶即進謁吳世蕃,叩頭流血,乃言道:「臣等以國勢方危,方竭力抵禦敵兵,不知陛下召臣何故?」吳世蕃此時以馬寶既離貴州蔡毓榮即進滇境,夏國相往代馬寶而賴塔即進攻曲靖,至此已悔之不及,故聞馬寶之言,無言可答,乃道:「朕並無他故,不過欲卿往援曲靖耳。」馬寶道:「此非陛下本心之言。臣經營黔湘多年,雖當危急,尚可以拒蔡毓榮。得夏國相為郭駙馬後援,亦足以固守曲靖。今一經移動,必兩者皆失矣。此必有進讒言於陛下者,故疑及臣等,以誤此大局耳。」吳世蕃此時亦無言可答,馬寶又道:「臣等隨先皇出生入死,以受國重寄,即肝腦塗地方稱本心。若臣等仍有可疑,更有誰人可信乎?」
      吳世蕃道:「今不復疑卿,請卿馬首東行,為朕固防曲靖可也。」正說話間,郭壯圖已報曲靖失守,吳世蕃登時變了面色。馬寶、胡國柱惟相向流涕。吳世蕃道:「為今之計,將何以處置?」胡國柱道:「藩籬既失,近逼滇京。時局如此,即諸葛復生,亦難為謀矣。」馬寶道:「吾懼貴州一路亦必同失矣。以夏國相雖有才,然為時不及,一易生手,佈置調遣兩者俱難故也。」
      果然,說猶未了,已續報夏國相、王會、高起隆兵敗,蔡毓榮正督兵向雲南來也。吳世蕃聽罷,登時淚如湧泉,力請馬寶設法。馬寶道:「恐此已不及謀矣。今於無可如何之中,築長圍以固五華山,盛屯一年糧草,以數萬之眾,卿保一時。既先令人卑禮厚幣分途入藏,請藏人起兵以奪四川。待平復中原之後,許以川、陝、雲南西偏之地,以實藏疆,並許其自主。一面諭以滿人將來必加兵衛藏,且以此次藏人先服我先皇,滿人必謀報復,使藏人知懼,相與同仇。而複利之以自主,及實之以疆土,必或為所動,將起大兵,以擾四川。吾或可於此時,稍圖生氣。否即藏人不允起兵,吾亦可暫逃藏地,再圖復舉也。」吳世蕃道:「朕欲西奔緬甸如何?」馬寶道:「必不可也。緬人向服朱明。自永歷帝逃緬,我先皇時在藩府,不合加兵緬人,以生緬人惡感也。今欲依緬人,恐其以待永歷帝者待諸陛下,又將奈何?且緬人如龍性難馴,不足靠也。」說罷,胡國柱亦以為然。吳世蕃即從其言。
      正說話間,大學士林天擎、方光琛及尚書王緒同入。吳世蕃見林天擎三人面有憂色,急問:「外間有何事故?」林天擎道:「頃得西北軍報,大將譚洪自川省敗後,欲徑奔藏地借兵,每為趙良棟所扼。後則欲奔回雲南,趙良棟復困之。今趙良棟正統大軍入滇也。」吳世蕃道:「似此則遣人入藏亦難矣。」馬寶道:「時局至此,真天亡也。譚洪能抗大敵,且忠貞輔國,雖危不變,乃誤於陳旺,而川省即失,此非戰之罪也。今敵兵分三面環趨雲南,而我以窮蹙一隅,苟非有外力相援,斷難支此危局。今惟有多發專差,分數道入藏,縱趙良棟能截其一,亦不能截其二也。」此時吳世蕃惟馬寶之言是聽,急發五路文書,分途赴藏,乞請援師。又明知緬人無用,亦發函通告酋長,力言雲南若亡,大清必發兵入緬,諭以唇記亡齒寒之義,望緬人或肯相助。去後,吳世蕃惟向馬寶及胡國柱二人道「朕誠不德,以誤事機,諸卿皆國功臣,忠貞體國,望勿記朕之前愆,看先皇面上,為朕力支危局。凡事皆可便宜行事,措置如何,不必問朕也。」馬寶、胡國柱二人,此時唯叩頭流血。明知大局難挽,唯誓以身殉。乃辭別吳世蕃,流涕出宮。
      馬寶乃與胡國柱計議,先將五華山舊日之永歷帝行宮,從前經吳三桂修飾者,預備為吳世蕃行宮。一面召工役數萬人,先築長圍,環繞五華山之四隅,深溝固壘。圍外之長壕,闊逾一丈,深至丈餘。圍外又加鐵網,以避彈子。又由昆明池引水以灌注圍外長壕,以防火攻,復通水道於圍內。內營更於圍壘多掘池井,以防斷水。準備五萬人馬,固守五華山。盛屯一切糧米糧粟及乾糧等,以準備兩年需用以上。再於五華山擇地屯田,以免絕糧之患。
      至此一切佈置,專恃與藏人援應。
      原來吳三桂自起事以後,藏人早與交通。即至危時,猶輸進糧械於川省,以為資助,故馬寶恃之最深。自將五華山規劃佈置後,又示諭境內,以鼓勵人民。還虧夏國相、馬寶二人平日治民有恩,是以雲南雖危,民心依然未變。
      是滇人皆思念夏國相、馬寶二人,樂得相助。因是時四隅告急,財力久已竭蹶,故不得不向民間募集餉項。自經馬寶出示,鼓勵人心,於是富戶巨商皆多樂為捐資,因此糧械依然充足。馬寶遂謂胡國柱道:「時局雖危,然民心如此,依然可用。苟得一路援兵,未嘗不能轉敗為功也。今敵兵雖眾,然可懼者只趙良棟、王進寶、蔡毓榮、傅宏烈三數人員耳。若賴塔等親貴之徒,不足懼也。叵耐未知藏人消息如何,至為可惜。」胡國柱至是,恐藏人未必出兵,即出兵亦恐不及,乃請諭各土司起兵。馬寶亦以為然,便遣人勸各土司起兵相助。又獎勵民間興辦民團,以為助力。一面令郭壯圖拒守五華山外,以固藩籬,一面再籌妙策,以斷敵軍糧道,為實行堅壁清野之計。
      且說大將軍蔡毓榮,自與穆占及希爾根兩人既定貴州之後,即引兵躡夏國相等之後,直進雲南。適接得貝子賴塔來書,約以會同各路合兵搗滇。是時趙良棟與王進寶二軍已屢逼譚洪,所有譚洪數千敗殘人馬,已七零八落,再不能通入藏地,已引千餘殘兵徑回雲南。故趙良棟王進寶二軍亦直進滇境,由永善下魯甸,直抵者海司。即於此時接得賴塔及蔡毓榮文報,約以合搗雲南,趙良棟道:「知謀之士所見略同,蔡毓榮正與吾意暗合也。」遂一面回復賴塔及蔡毓榮,約以神速進兵,恐曠日持久則夏國相有謀,馬寶多智,郭壯圖、譚洪、胡國柱有勇,不難會合緬藏以為援應,則收功愈難。蔡毓榮等皆以趙良棟之議為然。適是時圖海已移兵南下長沙,蔡毓榮等更無後顧。時正康熙二十年三月,大兵已分三路合逼而進。賴塔、彰泰與傅宏烈等軍已進至嘉利,蔡毓榮與穆占、希爾根卻進駐嵩明,趙良棟與王進寶亦進至富民地面。一路勢如破竹,至是已合逼雲南府。
      時夏國相、馬寶及胡國柱晝夜經營禦敵,奈敵兵勢大,不能抵擋,惟合退至雲南府城,復派員四出運動外應。故一時降將馬承蔭再起事於廣西柳州,以擾賴塔之後,譚洪部將鼓時亨再起事於川東,以擾趙良棟之後。還虧川中兵力尚雄,足以鎮定,所以鼓時亨一軍不能得手。惟馬承蔭一軍一經在柳州起事,廣西已全省震動。幸圖海既駐長沙,乃分兵下桂林,而賴塔聞警,亦遣傅宏烈回軍,因是廣西亦復鎮定。馬承蔭已走死泗城,故賴塔亦免了後顧,唯與蔡毓榮、趙良棟等專力雲南,均齊各路俱進。
      是時已是四月時分,天氣炎酷,北地人馬不慣南方瘴氣,頗多不服水土。
      將軍穆占欲移軍避暑,以為吳世蕃窮蹙至此,必不能再興,欲待秋涼然後合圍。蔡毓榮道:「不可。吾等既到此地頗不容易,敵既窮蹙,豈可令其復養元氣?凡事得失成敗每爭一間耳。況吳世蕃不打緊,須重視夏國相、馬寶二人。彼若稍有時日,不難整頓也。」是以決意進兵。希爾根乃謂穆占道:「蔡毓榮為漢員尚且如此,吾等何可自深以惜。」穆占為然,因此立行進取。趙良棟、王進寶、賴塔、彰泰共分四路,分頭並進。時雲南地方既瘠,糧食亦盡,雖民心尚依念馬寶、夏國相等,惟此時已無可如何,故臨安、永順、姚安、大理等郡縣已先後附降。蔡毓榮等遂乘勢直進,直逼雲南府。復定議蔡毓榮一路抽出希爾根一軍,由川進滇,一路抽出王進寶一軍,以撫循各郡,餘外俱圍雲南府城。夏國相乃與馬寶計議道:「今屯紮五華山,雖佈置完密,然困而自守,以望敵人之退,其勢難矣。須分兵四出,或足以擾敵人而固雲南府城也。」諸將皆贊成此論,遂以夏國相、譚洪、王會、高起隆等各領本部人馬,衝突而出,以擾川省。先後陷瀘敘、建昌、永寧、馬湖諸府縣。夏國相之意,當時以為得兩雲南不如復得一四川,因不特地勢險阻可以有為,且交通藏人亦複利便故也。
      自夏國相等圖擾川省之後,趙良棟以為慮,乃令王進寶復顧後路。再馳驛飛報張勇、孫思克,以兵力搗截夏國相等,餘即進逼雲南,並知照各路,以無論如何須先破雲南府,彼根據既失,各將安逃?即成流寇,撲滅亦易耳。
      因此各路攻城愈急。幸賴馬寶、胡國柱、郭壯圖設計死守。時貝子賴塔,以此次出軍每著皆落傅宏烈之後,欲一雪其恥以爭頭功,於是奮勇撲進。郭壯圖百般拒御,奈賴塔軍中雖死傷千餘人,仍不少卻。攻圍一月,陷其外壘。
      賴塔在左,彰泰在右,依然猛攻。那長圍距城尚遠,故外壘雖陷,未能攻及城垣。趙良棟知賴塔已破其外壘,乃鼓勵三軍與蔡毓榮並進,力踰三軍,馬寶仍不少卻,依舊拒守。趙良棟乃傳令軍中,布樓船排筏於昆明池,欲以斷內城接濟,乃仍令一面攻城。不意兩軍攻守數月,內城並無缺糧消息,水道相繼不絕。趙良棟無可如何,乃函知蔡毓榮,說道:「敵殆準備死守而先盛屯糧草備水道也,欲困之難矣。今歷攻數月,士卒損亡數千,可以想見若曠日持久,彼外援一到大勢更難,今惟有奮力撲攻耳。」因此復率軍猛進。
      至十月中旬,胡國柱先為趙良棟軍中擊斃,雖世蕃大驚。見趙良棟、蔡毓榮已破長圍,攻逼城垣,乃與馬寶計議,再割地求藏人發兵。不料此書又為趙良棟所截。吳世蕃乃知危迫,即調夏國相、王會、高起隆等回軍。夏國相此時料知滇京已危,即欲入川亦勢不及,惟有雙眼垂淚,與王會等回軍,惟以死自誓而已。時正望雲南府回來,復與高起隆計議,欲從後襲趙良棟一軍,以救雲南府城。不料吳世蕃差人往召夏國相時,其人竟為王進寶所獲,並搜獲其書。王進寶即將帶書人斬了,另派心腹人員偽為吳世蕃所差委者,往見夏國相。故夏國相等回軍,及欲襲趙良棟後營,皆為王進寶所悉。那王進寶即報知趙良棟,依著夏軍來路,預伏人馬以擊夏國相。果然夏國相兵到時,即為趙、王二軍所襲。王會先死於亂軍之中,夏國相欲自刎,惟念既以死自誓,亦須一見吳世蕃之面,乃與高起隆引敗殘人馬約五六千人,繞道奔回府城。不意高起隆見勢將亡,早變了心,已陰款於趙良棟。那趙良棟即令其謀殺夏國相,故高起隆為殺夏國相,就在夜裡亂起來。還虧夏國相平日最得人心,當高起隆引親兵乘夜殺進時,夏國相的護兵不令其進帳,且大呼道:「夏公忠以報國,恩以待人,汝輩奈何從賊乎?」言猶未已,高起隆的親兵早散去大半。高起隆大怒,欲衝進夏國相帳中。於是夏軍的護兵一齊抵禦,乃砍高起隆為肉泥。夏國相歎道:「國家將亡,宜有此等怪象。今高起隆死矣,何若死於國,猶流芳千古乎。」說罷,知高起隆已與趙良棟有約,恐其外為應,乃立刻領殘兵奔回。惟趙良棟、王進寶已乘後躡追,夏國相不敢戀戰,沒命奔至城垣。趙良棟乘機猛擊。還虧譚洪接應,救得夏國相進去,而城中外垣已陷了十餘丈。良棟欲乘勢直入,得譚洪死擋一陣,趙軍進勢稍卻。
      唯譚洪身被數傷,是夜亦即殞命。
      自譚洪死後,人民益為惶駭。且兵糧雖足,惟城內居民尚多,被圍日久,亦已食盡。馬寶不得已,分軍糧以濟一時。然因此民心稍安,惟軍糧漸少。
      是時將官亦逐漸凋落,驚慌何可勝言,日望藏人救兵不至,君臣唯相對而泣。
      由是軍心益懼,皆怨吳世蕃不應召回馬寶,以至一子錯全盤皆亂。故世蕃聽得,更懼為軍人所害,急召郭壯圖入保行宮。胡國柱以郭壯圖獨當一面,不可移動,奈吳世蕃不從,胡國柱憤極,悻悻回寓,即咯血而終。自此王會、高起隆既死於城外,胡國柱、譚洪亦死於城中,只餘夏國相、馬寶、郭壯圖三人,雖智勇雙全,此時亦鞭長莫及。趙良棟乃與各路晝夜攻擊,直薄城下。
      兩軍血肉相薄,相持數月,周兵益疲。至次年夏間,糧草皆盡。且歸化寺一帶,自郭壯圖退保行宮,兵力益單,早被貝子賴塔、彰泰攻陷。
      是年秋七月,桂撫傅宏烈斬馬承蔭於柳州,桂亂悉平,故傅宏烈復帶兵入滇。自攻下歸化寺後,五華山勢已孤立,加以趙良棟、蔡毓榮不住攻擊,延至十月,城中食盡,南門守將方志球陰與蔡毓榮相通,即獻南門,放蔡軍入城。由是諸君齊進。甫報到南門失守,吳世蕃及郭壯圖先已自盡。夏國相與馬寶引心腹親兵直行衝擊,欲殺一二敵將,然後自盡。不料蔡毓榮已下降者免死之令,軍士多已投降。馬寶部將張祺大怒,立殺降者二人,於是軍中嘩然,反倒戈相向。蔡毓榮更下令,殺得夏國相、馬寶者,賞以萬金。於是蔡軍一湧向前,萬槍齊發。馬寶恐被擒獲,先行拔劍自刎。夏國相急引親兵望西奔來。忽前面敵兵紛紛擁至,正是趙良棟大兵,槍聲響處彈子如雨而下,夏國相即身被數傷,立即斃命。未幾大學士方光琛馳到,亦被擊死。趙良棟乃與蔡毓榮盡降周兵,直望五華山追來。所有護守行宮的軍士,皆已投順。
      趙、蔡二將先將人馬分紮五華山上,並管束降兵,各帶健卒千人,欲直進吳世蕃行宮。未幾,貝子賴塔亦到,乃相將同入。只見一人伏屍而哭。趙良棟大喝道:「大軍至此,尚不降耶?」那人聽得,卻拿起一飛錐向趙良棟打來,然後拔劍自刎。還虧趙良棟眼快,那飛錐擲個落空,卻擊中背後護兵一人,立時倒地。良棟即率親兵上前,欲拿那人,已是自刎死了。細視其人,乃吳世蕃的大學士林天擎也。因聽得吳世蕃已是自盡,故進宮來欲殮葬世蕃屍首,以免為敵兵屠戮。不料正哭一場,趙良棟已到,遂不及殮葬吳世蕃,即及於難。趙良棟並令親兵琢林天擎為肉泥,復割吳世蕃首級,以備回京獻俘。徐即與蔡毓榮賴塔再進裡面,但見宮女、宮監在後園林樹中投環自盡者,不計其數。餘外有投井的,有服毒的,男女屍首層疊於後宮。趙良棟見得,喟然歎道:「婦人豎子且捐生殉國亡,王宮內無一降者,可見人心尚非從我也。使三桂父子勵精圖治,勇於進取,天下誰屬,固不可知。乃有此固結之人心而不知用,徒苟安佚樂,自取敗亡,豈不可惜哉?」說罷,令軍士將宮內各宮監、宮人屍首收殮埋葬。又見雲南人心固結,以連年被兵,乃請款賑濟窮民。並將國相、馬寶等戮屍。又函吳世蕃首級獻俘,一面奏捷入京,報告肅清,酌留兵駐滇以辦理善後,然後班師。
      時朝廷聽得雲南已平,先令戶部發幣五百萬以賞軍士。計有功諸員以圖海、趙良棟、蔡毓榮、王進寶、張勇居首,孫思克、李之芳、傅宏烈、賴塔、穆占、希爾根、碩岱、彰泰、徐治都、楊捷、姚啟聖、施瑯、吳興祚等次之,俱受上賞。又以軍興以來,諸大員多有失機僨事,至是乃降旨罪之。詔道:當吳逆初叛時,即選滿漢精兵,命順承郡王勒爾錦統之,計程三月可至荊州。乃不乘賊遠來馬疲守備未固之時渡江扼險,挫其鋒銳,俾賊得以其暇,據守湖南要害,犯我夷陵江西,分我兵力。耿精忠、孫延齡、楊嘉來相繼變亂,勞師數載,無尺寸之功,惟安坐以索督撫司道之饋送。其貝勒尚善、察尼、鄂鼐等共攻岳州,奉命以舟師斷賊餉道,動以舟楫未見風濤不測為詞,迨長沙大兵已進,尚不乘機夾攻。又簡親王喇布遲留於江右,貝子鄂洞失機於陝西,若非朕運籌決策,力飭水師會取岳州,飭岳樂江西兵進取長沙,飭圖海陝西軍速復平涼,則疆宇幾不可問。教師糜餉,誤國病民,情罪重大,在他人尚不可原,況王貝勒等與國家同休戚之人乎?所有順承郡王勒爾錦、簡親王喇布、貝子鄂洞,著議政王大臣悉舉太祖太宗軍法嚴行議罪。
      自此旨一下,由王大臣議得,皆予削爵籍產,或拘禁有差。其餘逗留失陷岳州之都統珠滿,失陷太平街之前鋒統領伊勒都齊,敵退營空飾報克復都統巴爾布,岳州敵潰不能邀截之輔國公溫齊,調援永興數月不進之額駙將軍華善慶,屢次敗潰詐病回京之覺羅舒,怒及左都御史多諾、兵部侍郎勒布等,皆治以失溺之罪。又以此次軍興,糜費數載,乃令戶部量改鹽課,酌增雜稅,以為彌補。又以此次軍報每多遲滯,又令兵部於驛遞之外,每四百里置筆帖式、撥什庫各一,以速郵傳。凡甘肅西邊五千里,九日可至;荊州、西安五日可至;浙江四日可至;與從前迥不相同。此次成功,以滿員圖海、漢員蔡毓榮、趙良棟、王進寶為最首,爵以公侯之位。自此駐川、駐滇、駐湘各大兵,亦陸續班師。至於以藏人交通三桂,至動後來衛藏之兵,都是後話,是書不能備錄矣。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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