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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算是殭屍嗎?02 對,我是死亡召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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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發表於 2011-2-26 02:21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身為殭屍兼魔裝少女的相川步,不只與死靈法師優、魔裝少女春奈還有吸血忍者瑟拉同住,這次更出現了和瑟拉敵對的吸血忍者少女,步還陰錯陽差地吻了她。而這個名叫友紀的女孩,竟然還是步未來的老婆?加上街上出現了一大堆妖怪,接二連三的災難不斷降臨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1-2-26 02:21 | 顯示全部樓層

    序章
    「春奈,我記得你的人物設定是天才對呢?」
    而這就是裝作沒看到的下場啊!
      
      
      落在身上的星火必須拍掉。,
      沒錯。只要把自己過上的麻煩事處理好,人生就會一帆風順。
      我以前一直認為世上就是這麼單純。
      但一如果落在身上的不是星火,而是死靈法師、吸血忍者或魔裝少女,又該怎麼處理?
      而且,這些傢伙偶爾還會做出一些令人高興的事情。就像這次,她們就説明我惡補考試內容渡過難關。
      落在身上的星火必須拍掉。
      除此之外全裝作沒看到就好囉。
      
      
      「數學——我想,我會不想打開這本書,和這本書的標題有很大的關係。既然上頭標示著「」,那就代表很可能還有「」的存在。真受不了,為什麼這種枯燥無味的作品會出成一系列啊?對「智力值」偏低的殭屍來說,這實在太難理解了。
      ——在我思考這些瑣事的時候,第六堂課結束了。
      再見啦,「數學……回到你該待的地方吧。來——乖乖回桌子裡。
      我將課本放回書桌,心情就像把暫時照顧的受傷保育類動物放回森林一樣清爽自在,我抬頭瞭望窗外——今天夏季的天空,同樣被太陽烤得一片火紅。
      今天是六月三十日星期五,距離京子脫逃已經過了四天。
      連環殺人案的真凶京子完全消聲匿跡,失去蹤影了。本以為大師出馬可以很快抓到她,但事情沒有想像中順利。
      唉,一想到那傢伙的事心情就好沉重。我實在不願想起殺我的兇手。
      為了轉換一下心情,我將視線拉回教室裡。在教室後面,平時都把教科書丟在置物櫃就直接回家的織戶,正忙著回收那些教科書。看到那幅景象,我才想起下星期要考試。否則織戶沒理由會把教科書帶回家。
      我的眼神就像在觀察未知的珍禽異獸一樣,織戶察覺到我的視線,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走過來。
      看到織戶一臉欠揍的表情,我伸手把他自豪的刺蝟頭弄亂。
      「相川,你的表情還是這麼沒有危機意識,這樣行嗎?」
      織戶把寶貝頭髮抓得尖尖的,表情卻是認真無比。
      「怎麼了?」我略感懷疑地反問,織戶緩緩搖頭,用中指推了推眼鏡。
      「這次考試萬一沒考好,暑假就沒囉。」
      「沒這麼嚴重吧?」
      「你啊,上課都在睡覺所以才不知道。」
      織戶用充滿優越感的眼神打量著我。這傢伙是不是欠扁?
      暑假沒了的意思,大概是指暑期輔導吧?——這可麻煩了。
      我翹起椅子腳仰望著天花板,轉頭望向窗外。
      考試成績好不好根本無所謂。老實說我只求能畢業就好,分數如何我不是很在意。
      所以在剛入學的時候,我就已經抱定參加暑期輔導或課後輔導的決心了。
      ——不過。
      ……如果要中午來學校就糟了。
      ——特別是烈日當空的時候。
      我深深歎了一口氣,將書桌裡的教科書拿出來。
      歡迎回到我的懷抱,「數學
      為了像個高中生一樣努力用功,我把所有教科書都帶回家了,但是該從何下手,我完全沒有頭緒。
      我把塞得滿滿的書包丟進房間,將制服換成便服後來到客廳。
      客廳裡緊集了常見的熟面孔。
      一位是有一頭栗色及肩秀髮的少女。像貓咪一樣的大眼睛還有旁若無人的表情,就是這位「魔裝少女」大人最大的特徵。
      另一位是綁著黑髮長馬尾,雙眼翠綠、表情不苟言笑的「吸血忍者」小姐。
      最後一位是擁有柔順的銀色秀髮,身穿耀眼的中世紀歐洲鎧甲,雙眼湛藍的「死靈法師」少女。
      除了這裡,我想沒有其他地方會有這麼多怪人聚在一起了。
      圍坐在桌邊的少女們,看著歡笑聲不斷的電漿電視。
      現在播出的是黃金時段的綜藝節目。這個節目人氣之高,連在學校裡也蔚為話題。但是在這裡似乎不受好評,客廳裡沒有任何人露出笑容。
      優只是靜靜地拿著茶杯喝茶。
      對了,這樣正好。就在這裡念書吧。
      身為死靈法師的優看起來好像很博學,吸血忍者瑟拉感覺腦筋也不錯,至於春奈……呃,有點脫線就是了。魔裝少女就是有點脫線嘛。光看就知道有點脫線。
      我先回房間,將星期一最麻煩的數學科題庫拿到客廳。數學嘛,動手算最重要了。
      我趕快打開鉛筆盒,翻開題庫,按出自動鉛筆芯。
      「步,你在幹嘛?」
      春奈睜大眼睛,頭上的呆毛好奇地左右搖晃。
      「念書。我下星期要考試了。」
      「考試?考什麼?」
      春奈疑惑地歪著她的小腦袋。優喝了一口茶,在桌上敲兩下。桌上放著可以撕下的便條紙,優將平日愛用的筆放在上面,紙上自動浮現文字。
      「大概是耐久力」
      我腦內的妹妹屬性版優,正用活潑的聲音說:「一定是測量堅固的程度喔!」
      「要考撞擊實驗啊!」
      「別亂講,這種考試只有我能考吧?」
      「是筆試。」
      唯一瞭解這個世界的瑟拉,稍微做了簡單的說明。
      在眾人好奇的視線之下,我翻開織戶告訴我的考試範圍,開始練習第一題。
      ——思考……沉思。
      ——不懂……放棄。
      現在的我連第一題都解不出來。沒辦法,我只好從第一頁開始從頭看起——但是,看到平方根我就不行了。明明以前在中學有學過啊。
      「瑟拉,麻煩你教我——
      我試著拜託三人裡看起來最聰明的吸血忍者。瑟拉知道我想說什麼,於是率先開口。
      「——要是古文或地理我還能幫忙,理科我就無能為力了。」
      忍者平常給人勤勉努力的萬事通形象,但終究越是力有未逮。我記得國語和社會科是第二天考。
      我預先拜託瑟拉後天幫我溫習功課,至於今天就先拜託優教導我……咦?等一下。
      「春奈,我記得你的人物設定是天才對吧?」
      對了,我記得春奈應該是「天才」魔裝少女。
      「不要說什麼『設定』啦!你是看不起我嗎?」
      春奈齜牙咧嘴,頭上的呆毛活像看到妖怪一樣豎起來。
      「沒有啦,我想找你幫忙啦。這題啊——
      我把第一題拿給春奈,想試試她的斤兩。想不到——
      「答案是√3-2對吧。」
      她馬上就回答出來了——咦?難道她真的是天才?
      「……中間的算式呢?」
      「咦?」春奈歪著頭,沒弄懂我的問題。
      「呃我想問的是,你是怎麼匯出這題的答案?」
      春奈歎了一口氣。
      「1+1等於多少?」
      「唔?」這次換我搞不懂她的問題了。
      「我問你一加一等於多少!快回答我!」
      「2。」
      「2×2呢?」
      「4。」
      「中間的算式呢?」
      這傢伙該不會光靠默背來回答問題吧?
      「……沒有中間的算式。」
      「對吧?」春奈嘴角揚起勝利者的微笑——天才就是這樣才會顧人怨。
      「可是,考試不寫解題過程就不算分啊。」
      「啊?答案明明就對啊!你開什麼玩笑!」
      對我抱怨也沒用啊。春奈像在打蟲子一樣,拿著題庫用力敲桌子。
      「這樣就算答對了,也會被當成瞎貓碰上死耗子。況且我想知道解題方法,麻煩你從頭教我吧。」
      「……我知道了。雖然很麻煩——不過你都誠心誠意拜託我了。」
      喔?我還以為她會不高興,沒想到這次挺老實的嘛。
      
      這時,我完全小看了春奈有多天才。
      
      「——因為這顆超新星爆炸的緣故。」
      就因為我說了一句「麻煩你從頭教我」,春奈將海報反過來貼在牆上,上面寫著一堆我看不懂的文字,然後拿起玩具小手充當指揮棒比劃,開始講起課來。
      想不到她竟然從宇宙的形成開始教起——到考試那天為止不知道會不會講到數學。
      我隨便應付春奈的課程,一個人看著教科書練習解題。
      嗯——「實在搞不懂。」……啊,我不是在說春奈的課程喔?她講的東西我是「完全搞不懂」……數學這科真是我的罩門。
      「這邊我已經懂了,快點跳過吧。」這句話我重複了好幾次,但是春奈的講課還是沒講到數學,於是我乾脆放棄,直接問她題目的答案。
      「春奈,這題答案多少?」
      「-1923。」
      這樣啊,不過為什麼會是√3。唔——
      「然後啊,大約在一百年前發生了內亂……不過呢,男人根本不可能贏得了魔裝少女。」
      「春奈,這邊呢?」
      「X=±√5。」
      啊,原來是要這樣算——我好像有點印象了。
      「當然我也能理解他們對女性優越主義的社會有所不滿。不過,韋莉耶也在這種體制下奠定了繁榮的基礎,根本沒必要發動革命擾亂社會啊。步,你不這麼認為嗎?」
      「嗯,有道理。不好意思,春奈,這裡呢?」
      「這裡是4。」
      咦?這題答案有這麼簡短嗎?春奈沒算錯吧?
      「不過他們幹得相當不錯喔。人數和力量都處於劣勢的男人,居然可以維持一星期的優勢,真令人難以置信。當初率領那群革命軍的首領,就是被稱為惡魔男爵的人物,那個人是本小姐唯一尊敬的男人。換成我來率領那批革命軍也絕對贏不了。我真的很好奇他用了什麼戰術——真希望他能教教我。」
      「春奈,這裡麻煩你教教我。」
      「話說回來,聚集一群不會用魔法的人發動革命,這個構想本身就很有趣。」
      漸漸地,春奈開始不肯回答我的問題了。我絕望地低頭歎息。
      就在我山窮水盡之際,和瑟拉一起喝茶看電視的優對我伸出援手。
      我把題庫拿給優看,優把她的筆放在題庫上。
      下一秒——
      整頁的練習題都有了完美的解答,我原先在寫的題目,還有後面還沒做的題目統統寫好了答案。
      連中間的算式都完整無缺。
      打從一開始就該拜託優指導我的,我們家的死靈法師真是太萬能了。
      「為什麼會得出這個答案?」
      只知道答案卻不知道解題方法也沒用。優和春奈不同,她還附帶完整的講解文章教導我解題方法。
      我的題庫在短時間內快速進化,看上去就像准考生的筆記本一樣,上面寫滿了精確的重點,變得十分受用。
      「喔喔——」我對優鼓掌致意,還不忘大力讚揚:「謝謝你,真是簡單易懂啊。」
      春奈中斷剛才無關緊要的課程,滿臉不開心地看著我,然後夾著玩具小手坐到我旁邊。
      「……中間的算式我寫給你。」
      「不用啦,優已經寫給我了。」
      「囉嗦!我都說要寫給你了!」
      春奈搶走自動筆,接著發出英勇的吼叫聲振筆疾書,整本題庫只差沒有起火燃燒。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直到剛剛都還艱澀難懂的題庫,在天才的巧思之下,變成動物園一般開朗明快的東西。
      優在題庫上細心寫下講解的空白部分,多出了一隻瞪著我的獅子。
      該怎麼說才好呢——枯燥乏味的題庫一經天才的巧手之下,蛻變成讓人不敢拿去學校交差的圖畫本。
      ……我深刻體認到,天才和凡人果真是不同的生物。
      一隻獅子想襲擊兔子,結果閃到腰動不了……到這裡我還能理解,但是光看這幅圖,要怎麼匯出√3-2?我想只有同樣是天才的人才看得懂吧。
      「這樣懂了吧。」
      說真的我還是不懂,但還是乖乖點頭。
      「話說回來,這種題目考試會出嗎?」
      「……不會,考試範圍在更後面。」
      「啊?那你為什麼要寫這裡啊?步,你有笨到這種程度嗎?你的腦袋裡是不是有白蟻啊?」
      「可是,凡事都要從基礎學起嘛。」
      「那什麼時候考試?」
      「星期一。」
      「我說你是不是瞧不起念書這件事啊?算了,我來幫你抓重點,題庫借我一下!」
      春奈搶走題庫隨手翻閱。
      「這本題庫怎麼這麼簡單啊,這種程度……從目前的進度來看——這幾章就是考試的範圍?」
      雖然有點不甘心,不過確實讓春奈說中了。
      「那麼,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再來是——
      春奈在題庫裡一一畫下重點。老實說要照春奈的指示念書讓人心情有點鬱卒,但她說的話還真有幾分道理。
      可情就算我從頭開始學起,我的腦袋也沒好到可以全部記下這些內容。況且考試並不是只考數學一科。
      「不過春奈,這些東西我完全不懂啊。」
      「誰理你啊!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不行!還不快點開始練習!」
      真是有說服力的老生常談——算了,反正還有優和瑟拉在,總會有辦法的——就試試看吧。
      「把所有考試科目的教科書統統拿過來!」
      春奈平常調皮的開朗笑容看來非常可靠。
      相反地,優的表情異常落寞。
      以往面無表情,讓人感受不到情感變化的優,最近總是掛著寂寞的表情。
      沒錯,就是因為那起事件。自從殺我的兇手京子逃亡以來,優好像一直在害怕什麼。最令我在意的是優當時說過的話。
      京子背後的人物,似乎和我同樣是「殭屍」。優和那傢伙之間發生過什麼事?雖然我一直很在意,卻沒有開口問她。我總覺得一旦開口問她,麻煩事就會接踵而至——當時我心裡盡是這種無聊的憂慮。
      不過——看到優寂寞的神情,我再也不能置之不理。
      「欸,優……除了我以外,還有別的殭屍嗎?」
      「我以為 沒有」
      以為——是吧?
      「他是什麼樣的傢伙?你和他發生過什麼事?請你告訴我。」
      「關於這點如果您方便奉告,我也略有興趣。」
      「這種事我無所謂,不過還是多少聽一下。」
      所有人注視著優,優閉起眼睛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後敲了兩下桌子。
      「冥界裡 也有人擁有和我的樣強大的力量
      他正是其中之一 曾經是個強悍且可靠的人物
      但 就如同美迦洛也會死亡 死亡也降臨在他身上
      我將他變成殭屍 但擁有不死之身的他卻被邪惡吞沒
      那時只有我能阻止他 於是 我對他說
      
      消失吧
      我們原以為已經將他消滅了
      看來 他只是從現場消失而已」
      「那個人想對海爾賽茲大人做什麼?」
      瑟拉將食指放在嘴唇上輕輕點頭。優緩緩眨了一下眼睛。
      「他非常恨我
      我們曾經發誓 不論發生任何事都要守護彼此
      我違背了誓言 會被憎恨也無可厚非」
      「你你們難道是情侶?」
      春奈紅著臉提出質疑,好像對戀愛話題很感興趣,但優搖頭否定。
      ——我也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他的出現象徵了某種企圖」
      優帶著複雜的表情緊握手上的原子筆。瑟拉流露同情的眼神,春奈則是嘟起嘴陷入沉思。
      寂靜的時間緩緩流逝,大家都和優一樣沉默不語,世界宛如凍結。
      春奈率先打破沉默的空間。
      「別別擔心,交給我吧!一定一定沒問題的!」
      春奈用毫無根據的信心挺起貧乳掛保證。看到春奈可愛的反應,我和瑟拉相視而笑。
      「沒錯,我會保護您的。」
      「我也願意為了優做任何事。」
      「謝謝」
      不只是我,瑟拉和春奈也想為優盡一份心力。或許經歷了血戰京子的事件之後,在大家心裡產生了類似羈絆的情感吧。
      正當我想問其他事情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傳出了來電振動。我離開客廳拿出手機觀看來電顯示,是組相當特別的電話號碼,從瑪特萊茲魔法學校打來的……
      「喂?」
      「啊,請問是步先生嗎?」
      從容穩重的說話口吻,光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來電者正是魔法之國「韋莉耶」的居民,春奈的班導,通稱「大師」的人物。
      「我幫您把電話轉給春奈吧?」
      「不用不用——我是有事情想拜託步先生。」
      「——發生什麼事了?您聲音聽起來怪怪的耶?」
      「咦?你聽得出來?其實現在發生了一件麻煩事,這件事情只能拜託步先生幫忙了——
      大師說話的速度越來越快,感覺情況很緊急的樣子。
      「我如果能幫得上忙,一定盡力而為。」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真是幫了我大忙啊。其實呢——我有樣東西想請你幫我保管一下。啊,只要保管到我去拿回來之前的這段時間就好。」
      請我保管東西?為什麼要拜託我啊?
      「這樣啊——拜託春奈不行嗎?」
      「是的,也請別讓春奈知道。」
      連春奈也要隱瞞?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大師要把不能被魔裝少女知道的東西交給我?我好歹也算是魔裝少女耶,這樣沒問題嗎?
      「那件東西叫什麼名字?」
      大師聽了我的問題笑了一下。
      「就算我告訴你,你也聽不懂對吧~?」大師用略帶嘲笑的口吻回答我的問題。呃她說得也沒錯就是了。
      「啊,那我要掛電話囉——總之~我一定會送去你那裡,請不要讓春奈知道喔。』
      大師匆匆掛斷電話。
      什麼時候會用什麼方法,把什麼東西送來——這些重點大師完全沒提。
      怎麼每個魔裝少女都是這樣子啊。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1-2-26 02:2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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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1-2-26 02: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話 「這個裝置可以讓天空下起豚骨拉麵湯。」
    啊,這麼說來我好像和葉片女親過了。
      
      
      好久沒有這種用功念書的氣氛了呢。
      啊,我是真的很久沒用功念書了!
      再怎麼說我可是天才!用功念書這種事對我來說根本正是浪費時間。
      可是步卻是個完全相反的笨蛋,超級大笨蛋……
      簡直就是笨頭笨腦糊塗蛋的略稱……
      竟然和那種來歷不明的怪傢伙——
      那個——
      啊——!煩死了!,
      叫他去和章魚接吻就好啦!
      ——明明我都還沒接吻過。
      為什麼我非得這麼在意啊!
      
      
      ——七月三日星期一。考試當天。
      當初聽大師在電話裡口氣相當急切的樣子,我還以為她會很快把東西送過來,但在那天之後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周休二日都龜在家裡準備考試,實在不是一個健全高中生該有的假日活動。
      多虧了自稱天才的魔裝少女,以及萬能死靈法師充當我的特殊家教,再加上我個人的勤學不倦,得到了相當驚人的成果。
      以前我對考試這種東西毫無興趣,我甚至覺得那些喜歡用功念書的傢伙,腦筋都有問題。
      但這次我是心甘情願努力用功,而且對考試也樂在其中。這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只花三十分鐘就把答案卷填滿。
      春奈幫我抓出來的重點統統命中試題,優和瑟拉細心地教導我所有重點。
      太完美了,簡直是完美的陣容。但意氣風發過後,有件事令我相當困擾。
      這種時間我沒辦法一個人回家。
      這句話感覺好像古早高中女生的臺詞,但我說的可是實話。
      可惡,天氣也太晴朗了吧,快把梅雨季還給我。想把殭屍曬死嗎!
      不知道有沒有人能來接我回家,我深深歎了口氣。
      乾脆打電話叫瑟拉來接我好了。瑟拉明明就是吸血鬼,卻可以在烈日下活動自如——真叫人羡慕。
      但是突然把人家叫出來會招來反感吧,怎麼辦?
      任性自私的人,最容易惹人厭了。
      我想做人還是該謹言慎行,自從認識春奈之後,對於這句話我有很深刻的體認。
      不過,我也想不到其他辦法了。沒辦法,我抱著會被輕蔑的覺悟打了電話。
      嘟、嘟、嘟、嘟、嘟……嘟嚕嚕嚕……嘟嚕嚕嚕。卡嚓。
      「吵死啦!去死!」
      卡嚓。嘟——我連話都還沒說就被掛電話了。
      ……是春奈接的電話?
      萬一打電話的人不是我,聽到這種回答應該會呆掉吧?我斜翹起椅子再打一次電話。
      嘟、嘟、嘟、嘟、嘟……嘟嚕嚕嚕……嘟嚕嚕嚕。卡嚓。
      「啊是我啦。」
      「……詐騙電話!去死啦!」
      卡嚓。嘟——這下怎麼辦?
      一開始先叫春奈的名字,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沒錯,這樣一來春奈就會知道是我打來的。
      好,重新調整心情再打一次。
      嘟、嘟、嘟、嘟、嘟……嘟嚕嚕嚕……嘟嚕嚕嚕……嘟嚕嚕嚕. ……
      ——咦?沒接?
      ……嘟嚕嚕嚕……嘟嚕嚕嚕……嘟嚕嚕嚕. ……
      電話已經響了這麼久,怎麼還不接啊?我開始不耐煩地抖腳,等待春奈受不了鈴聲轟炸把電話接起來。
      要是就這樣把電話掛掉,我的頭蓋骨一定會被難以言喻的失敗感炸開。
      ——我死都不會放棄!
      ……嘟嚕嚕嚕……嘟嚕嚕嚕……嘟嚕嚕嚕……卡嚓。
      「啊,是春奈嗎?」
      「……
      「喂——
      「……
      卡嚓。嘟嘟。——是的,我放棄了。電話接起來也不講話是怎樣啊?
      對了,順便也打給大師好了。至少也要問她什麼時候會把東西送來,要不然我實在沒辦法安心。
      嘟、嘟、嘟、嘟、嘟……嘟嚕嚕嚕……卡嚓。
      「喂,你好,這裡是瑪特萊茲魔法學校——
      口吻聽起來有些倉促,但的確是大師的聲音。
      「啊,請問是大師嗎?是我啦。」
      「步先生?有什麼事嗎——?我現在忙得不可開交,有事請長話短說哦。」
      「啊——不好意思。其實我是想問您托我保管東西的事.……那樣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送過來——
      「最近美迦洛數量激增,所以我有點忙不過來,等我有空一定會把東西送過去的。步先生不用多想,只要把東西收下就好。還有其他事情嗎~?」
      「呃沒有。」
      「那——我們改天再慢慢聊囉~
      卡嚓。嘟——————
      ……這種寂寥的心情……真是有口難言。以後我還是少打電話好了。
      我把身體放鬆癱在椅子上,環顧著教室。
      難得今天學校只有半天,但仍然有不少學生留下來。考試好歹也算是學校的一大活動,大家自然會留下來熱烈討論。
      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的傢伙,考試應該十拿九穩才對。
      教室裡充斥著宛如慶典過後的熱鬧氣氛,這時一個男同學慌張地沖進教室裡。最近的年輕人也太冒失了吧?就在我遠眺這幅景象時,那名男同學把班上剩下的同學都帶到走廊下。
      大家書包都還留在位子上,不像要回家的樣子。
      難不成發生了什麼事件?大事不妙的預感讓我皺起眉頭。
      「怎麼這麼吵啊?」
      織戶聽了我的話,從座位上站起來。
      「我去看一下。」
      織戶愛看熱鬧的老毛病又犯了。沒想到他才剛到走廊,馬上就像忍者一樣迅速跑回我的座位旁。
      「相川!」
      織戶的呼吸紊亂,情緒顯得相當亢奮。剛考完試的學校裡有什麼事值得這麼興奮嗎?
      「瑟拉小姐來囉!」
      「啊?」這種脫線的聲音,想不到會這麼輕易從我口中冒出來。
      「相川,是你叫來的嗎?」
      我本來是這麼打算的,但春奈根本沒給我機會開口講話。我瞪大眼睛看著教室入口。
      聚集在教室入口的學生自動讓開一條路,讓馬尾美女通過。一件無袖緊身衣加上貼身牛仔褲裝扮,在清一色制服的校園裡非常顯眼,會吸引眾人目光也是理所當然。況且不看那身衣服,她的美貌也十分引入注目。纖細曼妙的身段,不禁讓我屏氣凝神注視。
      瑟拉美妙的姿態,仿佛走起路來就會散發美人香,我的人中不知不覺間變得像猴子一樣,鼻孔也跟著張大。
      ——就跟織戶一個樣子。
      在場所有的高中生就像觀賞高爾夫球的觀眾,每個人都站得遠遠地瞻仰瑟拉晃著馬尾的悠揚步伐。
      也不知道瑟拉是習慣了這種排場,或者根本沒興趣,總之她像平常一樣威風凜凜地走到我面前。
      仔細一看,她手上還拎著一個便當。瑟拉站在我的座位前,伸手將便當拿到我眼前。
      「步,春奈托我把這個拿給你。」
      我記得有跟春奈說過「今天不需要便當」,那傢伙也真是的,完全沒在聽別人講話嘛。
      「你特地為了我送便當過來?」
      「不是——只是順便。」
      「順便?」
      「這件學校裡有我的老朋友。」
      咦,瑟拉有普通人的朋友?
      不,應該是有吸血忍者潛藏在這間學校裡。這間學校連僵屍都有了,多個吸血忍者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麼說來,說不定這間學校裡也有魔裝少女存在。大師若要瞞著春奈把東西交給我,最佳的場所當然非學校莫屬。
      我恭敬地用雙手收下便當。
      「對了對了,春奈還要我轉告你『你的意思是不想吃我做的料理嗎?去死啦,噁心的傢伙』……我已經確實傳達囉。」
      我說那句話的意思不是不想吃,而是不必吃,春奈誤解我的意思了。
      還有……最後那句「噁心的傢伙」絕不是春奈說的,那是你擅自添加的臺詞吧?本來還想要吐槽一下,但想想還是乖乖閉嘴的好。
      現在千萬不能惹瑟拉不高興,難得她都來學校了,乾脆就讓她帶我回家,這樣也可以替我省下不少麻煩。看樣子春奈的會錯意,偶爾也能幫上一點忙。
      「那麼我先告辭了——
      瑟拉轉身準備離開,我趕緊開口懇求。
      「瑟拉,你來得正好。我們一起回去吧,今天我已經沒有課了。」
      瑟拉聽了我的話,停下腳步回頭瞄了我一眼。眼神裡充滿鄙視。
      「……下午沒課,還特地讓我送便當過來?」
      「這句話麻煩你向春奈抱怨吧。」我瞄了織戶一眼,在瑟拉耳邊小聲說道:
      「這個時間我一個人回不去啦。你用拖的把我拖回家也沒關係——拜託。」
      瑟拉把我的臉推開,用愛理不理的語氣答應我的請求。
      「知道了。」
      「那我也跟你們一起——
      織戶誠惶誠恐地舉手提議。
      「別跟過來。」
      「喂喂相川,你也太卑鄙了吧!別以為你們住在一起就可以——
      「什什麼————————!」
      圍觀群眾發出的齊聲共鳴,恐怕連少年合唱團也要自歎不如。我們一下子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當然,視線主要還是集中在瑟拉身上。
      ——我從以前就很怕發生這種事。我可是個膽小僵屍,只想安靜過完我的學生生活。
      不知道織戶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會不會害我被冠上「那傢伙家裡有個非常漂亮的大姊姊喔」之類的稱號。
      織戶神情激動地搖晃著我的肩膀。
      「相川……除了瑟拉小姐,春奈和優也都是美少女,你到底是怎麼認識這些美少女的啊!」
      織戶紅著眼眶大聲泣訴,還故意把口水噴在我臉上。我用死魚眼淡淡地回答他:
      「優是我有天剛好在路邊搭訕成功認識的,春奈是有天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至於瑟拉則是有天突然自己跑來我家裡的。」
      「……你頭殼壞去了嗎?」
      「……果然會被當成神經病啊。」
      我據實以告卻被當成瘋子。沒辦法……如果立場顛倒過來,我也會回答織戶同樣的話吧。
      「本來我的職責是保護優的安全,結果春奈忽然要我幫忙打怪,然後不知不覺間瑟拉也來幫忙保護優。」
      該補充的部分,我還是多少補充了一下。
      「相川,你的妄想症好噁心——
      「……果然會被當成神經病啊。」
      這些話不管怎麼想都是荒誕無稽的妄想,根本不會有人信,說出來會被當成妄想症患者也很正常。我想那些令人驚訝的事實,往往都是在得不到世人信任的情況下慢慢消失吧。
      「你真的很噁心——竟然可以每天和瑟拉小姐一起吃飯……真是為什麼……為什麼只有你有這種福氣啊!」
      也用不著為了這種事哭吧……我強忍著想拔光那顆刺蝟頭的衝動,急忙將教科書塞進書包裡,抓住瑟拉的手和她一起沖出教室。
      「喂,相川,等等我!」
      誰要等你啊,僵屍可是最不喜歡沐浴在陽光,還有眾目睽睽之下的生物。
      「步,沒必要這麼趕吧?」
      「瑟拉,被大家那樣盯著看你受得了嗎?」
      「我是很想把他們大卸八塊,但是越在意,不是只會招來更多的目光?」
      說得也是。反正你不管到哪裡都會引人注目。我深呼吸一口氣,用力抓抓頭髮撫平混亂的情緒。
      「唉……對了,瑟拉。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事?」
      「你會在我家裡待到什麼時候?」
      「……直到任務結束為止,怎麼了?」
      「這樣啊。」
      現在我的家裡簡直就是美少女夢工廠。我也十分享受這種生活,甚至希望這種生活能夠持續下去,但真有可能一直這樣維持下去嗎?
      我曾經因為失去孤獨的生活而悲觀地煩惱過,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曾幾何時,我的觀念有了轉變。
      「不過,看海爾賽茲大人那樣,我暫時還沒辦法完成任務。」
      瑟拉佯裝可惜的表情莞爾一笑。瑟拉之所以會待在我家,是為了拜託優拯救死去的吸血忍者首領,只要優回心轉意答應幫忙,瑟拉便會回到她的忍者村。
      萬一——那一天真的來臨了,我又該如何?
      走廊下的光景好像恭迎諸侯,或是醫學院教授巡迴診療時一樣,學生全部退到走廊兩旁立正站好。瑟拉泰然自若地走在走廊中央,我畏首畏尾地跟在瑟拉身後,這時一顆刺蝟頭像旋風一樣從我身旁經過。
      「瑟拉小姐!好久不見!」
      織戶一臉爽朗地黏在瑟拉身旁搭訕。
      瑟拉毫無回應。
      「唉呀,您今天看起來也是如此美豔動人啊!」
      「……
      織戶不死心地繼續搭話,好像自己一個人對著空氣投球。
      「啊,昨天的益智問答節目——
      「真是五月的蒼蠅。」(注:此為一語雙關,日文作「五月蠅ぃ」,即指「煩人」之意。)
      這比喻對織戶來說應該太難懂了,但瑟拉終於回傳了一記觸身球。
      「蒼蠅?在哪裡?我幫您打下來!」
      就是在說你啦,你要怎麼把自己打下來啊?再說你也太小看蒼蠅的飛行能力了。
      亢奮的四眼田雞,害我們被當作怪人看待。
      瑟拉毫不在意眾人的眼光直接走出校舍。看她走路的步伐變快,大概是織戶很煩人吧。
      我把室內鞋放進鞋櫃以後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從校舍到校門口這段距離沒有任何陰影,我若往前踏出一步,很有可能會像失去水分的魚兒一樣動彈不得。這還只是第一關。
      即使我能跨越第一關,前方還有在烈日下等紅綠燈的難關在等著我。天啊,還沒曬到太陽我就快暈倒了。
      我拾起頭,無語問蒼天。
      「相川,再不來我們要丟下你囉!」
      織戶開口催促我。那兩個人完全沒有等我的意思,逕自往校門口走去。
      只能沖了。反正反正總有一天我也必鐮突破烈日的考驗!
      我下定決心,把手舉起來護住頭,如同橫越颱風的少年一般奮力在陽光下奔跑。
      嗚喔喔喔喔喔喔……
      嗚喔喔喔喔……
      呼…………
      好熱啊!
      完全無能為力,第一關闖關失敗。在抵達校門前我就沒力了。
      我跑不動了。總覺得我的五臟六腑,已經有四髒二腑發出了哀號。
      「你怎麼了,相川?」
      不瞭解僵屍心情的普通高中生,擔心地看著我。
      瞭解僵屍心情的吸血忍者抓起我的衣領,像拖行李一樣把我拖走。喂!也不用拖得這麼狠吧——
      啊,我不行了,完全使不上力。我雙腳無力,腳跟在地面上磨擦。
      當然,周遭的人自然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
      啊啊……太陽好耀眼喔。
      好久沒做日光浴了。好溫暖啊。
      ——偶爾曬一下太陽好像也還不錯嘛。
      總算平安到家了,等我醒來時,我和電鋸一起被立在玄關。
      我的書包被丟在地上,裡面的教科書和便當盒散落一地。這該不會是連我一起扔到地上的吧?我撐起疲倦的身子,伸了個懶腰。
      嗯~……先把書包拿到房間吧。
      連爬樓梯都全身無力。真沒想到曬個太陽會讓身體這麼不舒服。殭屍的體質還真麻煩。
      我一進房間,把教科書從書包裡拿出來。
      ……晚點再開始念書吧,現在這種體能狀態沒辦法用功。我把衣服換好以後將平日愛用的便當盒拿出來,把書包丟在桌子上。
      春奈做的料理味道真不是蓋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個別的飲食喜好,但她卻有辦法做出大家都會喜歡的味道。
      人家都特地為我準備了,那就拿來好好填飽肚子吧。
      今天的菜色是…………羊棲菜……沒別的了。
      只有羊棲菜?有沒有搞錯啊!通常不是應該做成蒟蒻或五目煮才對?這還是我頭一次看到只有羊棲菜的便當。整個便當黑壓壓的,哪提得起食欲啊——不過我還是會吃就是了。
      真是的,那傢伙明明有很多件條紋和圓點內衣褲,怎麼飯菜的配色反而這麼單調啊?
      可惡……還是很好吃,我本來不喜歡羊棲菜的……但是一整個便當的量還是太多了。
      對了,去跟她抗議吧。現在我人在家裡,只要走出房間,春奈應該就在隔壁房間裡。
      等抗議完再開始念書吧。
      我拿著塞滿羊棲菜的便當,用力打開春奈的房門。
      「春奈!」
      ……咦?
      春奈的房間連個人影也沒有。通常只有吃飯的時候或想做壞事時她才會離開房間——這麼說來,她又想做什麼壞事了?
      說不定是在客廳和大家一起看電視。
      我拿著便當走到客廳,優和瑟拉像家庭主婦一樣熱衷地看著午間連續劇。
      在家中穿著鎧甲的少女並沒有把頭轉過來,而是用包裹鎧甲的手拿起原子筆,在桌子上敲兩下。我望著桌子,桌上放了一本新的便條紙,不是平常用的那種款式。
      那是優新買的?
      「歡迎回來」
      我看到這段文字嚇了一大跳。
      我們住在一起將近一個多月,這還是她第一次對我說這種話。回家時能聽到這種招呼真叫人開心啊。
      就像……對了。
      就像家人一樣。
      我不禁莞爾,打招呼真是優良的文化傳統。
      優正襟危坐抬頭仰望著我,平時鮮少眨眼的眼瞼慢慢閉起,然後再一次張開藍色的大眼睛凝視著我。
      或許是在等我的回答吧。
      「我回來了。你有看到春奈嗎?」
      我把便當盒放在桌子上盤腿坐下,擠出最燦爛的笑容。但優卻用我難以想像的驚人速度轉身背對我。
      咦?奇怪?
      「春奈已經出門囉。」
      坐在我對面的馬尾美女低聲回答。瑟拉稍微瞄了我一眼,將食指放在充滿魅力的嘴唇上。
      「她去哪裡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瑟拉輕咳一聲、清清喉嚨後再度開口:「我一回來就已經沒看到——」接著又故意咳了幾聲,像是在隱瞞什麼事。
      這傢伙——究竟在隱瞞什麼?
      「優有聽春奈提起過嗎?這可麻煩了,我要是不趁現在對她抱怨便當的菜色,到時又會忘記了。」
      優的銀色秀髮反射出室內的光線……咦?為什麼優背對我的角度比剛才還要明顯?
      「沒聽說」=「嗯——完全不知道喵」
      優連回答問題也不肯把頭轉過來,真令人心酸。我只好以腦內補完可愛版的優來排遣寂寞的心情。
      咚咚,優又敲了兩下桌子,大概足以為我沒看到她寫的字。她為什麼不肯把臉轉過來?
      對了。說不定我打第三通電話的時候,春奈就已經出門了。難不成當時接電話的人是優?
      正巧瑟拉也出門送便當給我,所以電話才會響這麼久,這樣一來電話接起來不出聲就掛斷的原因,我也可以理解了。
      不能開口說話卻接了電話,優也有耍笨的一面啊。
      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那個笨蛋跑去哪裡了?真是——
      說人人到。玄關響起開門的聲音,再來是沖上樓梯、再沖下樓梯的腳步聲。
      「步已經回來了對吧!你這大笨蛋!死變態!」
      這是春奈沖進客廳的第一句話。
      我傭懶地看著春奈,春奈穿著格子花紋的短裙。
      春奈會穿裙子還真稀奇,那是她們學校的制服?
      回來得正好。我把只有羊棲菜的便當拿給春奈看,準備開口抱怨。
      「春奈——
      「我就知道你有偷進我房間!」
      啊——這麼說來,我好像忘了把窗戶關上。
      春奈俯視著我,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我心中揚起捉狹的念頭。
      「春奈,你的內褲被我看光囉。」
      我本來以為只要這樣講,春奈就會紅著臉發出「嗚啾——」的小海豹聲音。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想到春奈發出了誇張的大爆笑。春奈抱著肚子,頭上的呆毛不停搖晃。
      「怎麼回事啊……那張臉……天啊!喵哈哈哈哈哈!」
      「臉?」
      「你自己去看鏡子啦!不行,我受不了了……哈哈哈哈哈!」
      「我要澄清一下,那可不是我做的,是那個刺蝟男做的。」
      「我還以為  你在故意逗我笑」
      鏡子……刺蝟男……笑。
      這些關鍵字串聯在一起,只有一種可能。
      優會背對著我,瑟拉會故意咳嗽裝蒜,都是因為這個緣故!
      我趕緊跑到洗臉台去照鏡子。
      我的臉上被畫得像中學生的課本一樣,到處都是低俗的塗鴉。
      額頭上寫了一個「無」字,嘴角還用紅筆劃成吐血的樣子,眼睛四周和顫骨.到處畫滿了參考歌舞伎演員化妝的塗鴉。
      好歹也該在臉頰畫上對話方塊,裡面寫「不會不會,豈敢豈敢」吧。
      或者是在額頭上寫個「肉」才對。
      我拿起瑟拉買的「炭成份去除毛孔頑垢洗顏露」把臉洗乾淨。
      明天我一定要痛扁織戶一頓。不對,這還不足以消氣。我還要把他的眼鏡拷問到體無完膚,再丟到湯鍋裡煮爛!
      我把臉洗乾淨後回到客廳,看到瑟拉正在吃那一盒只有羊棲菜的便當,我驚訝地張大了嘴,無法動彈。
      那位正氣凜然的小姐,居然會偷吃別人的東西。
      「瑟拉,不好意思,那是我的便當。」
      「你不用謝我,我正好喜歡吃羊棲菜。」
      這樣啊,真是太好了——當我確信那盒便當不會再回到我手上之後,把毛巾掛在脖子上盤腿坐了下來。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動作很像中年大叔。
      「欸,好吃嗎?」
      春奈很想快點聽到羊棲菜便當的評價。不對,她是希望別人稱讚她吧。春奈換換晃著頭頂的呆毛,雙手撐著臉頰,一臉幸福的笑容凝視著瑟拉。
      「……還可以。」
      瑟拉的回答很彆扭,可能是嫉妒春奈的料理手腕高明。雖然承認好吃卻不肯老實稱讚。
      「還可以?……你什麼意思啊?」
      春奈並不滿意這種表達方式。這句話對瑟拉來說已經是相當好吃的高度評價了,但春奈無論如何都想聽到瑟拉親口說出「非常好吃」。
      「來,陰沉法師也可以吃喔?今天算特別優待。」
      咦?這不是我的便當嗎?
      「可以嗎?」=「這不是哥哥的便當嗎?」
      春奈不屑地瞄了我一眼,用挖苦的語氣說道。
      「今天是特別優待嘛。」
      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我?這麼討厭我進你房間?
      「春奈,你去了哪裡?」。
      「學校。」
      「……啊?」
      「幹嘛這麼驚訝,我也是學生啊。」
      「呃……哪裡的學校?」
      「還問我哪裡……當然是瑪特萊茲魔法學校。」
      春奈平時很少穿裙子,看來這件格子裙是瑪特萊茲魔法學校的指定校服——這傢伙也很適合穿裙子嘛,要是平常也能穿就好了。我偷偷掀開春奈的裙子,被她用拳頭打了一下。既沒技巧也沒力道,純粹只是普通的拳頭攻擊——偷掀裙子這種舉動實在太輕薄了。
      「我不覺得你會乖乖上課耶。」
      該不會是看到我奮發向上的樣子大受戚動,自己也立志要乖乖上課吧?
      「上課我只上了兩秒……真是的,那種東西到底哪裡有趣啊?」
      果然不是這麼回事。
      「那你到底是去幹嘛的?」
      「被叫去開會啦,聽說這片區域出現大量美迦洛。反正還不是要全部殺光,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開會。」
      美迦洛數量激增。大師也說過這句話,是指這片區域?
      ……喂,還真的是這片區域啊!別鬧了。
      「這麼說來,你已經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回韋莉耶了?」
      真是太好啦——這句話我還來不及說出口,春奈就發飄了。
      「……我怎麼可能回得去啊!快點把我的魔力還來啦!」
      聽到春奈的話,優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春奈可能以為是我把她的魔力吸定的。但依我推測,吸走春奈魔力的人是優,並不是我。
      「春奈  麻煩你做點心」=「欸,人家肚子餓了」
      這也是優急著改變話題的原因吧。
      「我來做吧?」
      瑟拉嘴裡塞滿羊棲菜開口提議。即使做出這種不良示範,她的表情同樣嚴肅認真。但是——她的提議獲得全場一致默認否決,連開口部免了。
      「為什麼……大家都不說話?」
      「真拿你沒辦法,你想吃什麼?」
      不只我和優默不作聲,連春奈都無視瑟拉,讓瑟拉受到不小的打擊。
      「克裡斯汀貝爾」=「嗯——
      優慧眼獨具,選了個大牌演員當點心。我實在沒辦法將那個名詞做腦內補完,我腦海裡用來轉譯的優當機了。
      不管我怎麼思考,始終猜不出她說的是什麼點心。
      但——
      「奶油泡芙?」春奈一開口,優點了點頭。
      你是解讀暗號專家嗎?
      「OK。我記得砂糖好像已經用完了。好,我來訂購材料。步……手機借我一下。」
      「拿去。」我把手機拿給春奈。
      「你平常都是從哪裡訂購食材的啊?」
      我把懷疑許久的疑問提出來。
      「你很笨耶,當然是配給的啊。」
      看樣子那些食材都是配給物資。春奈頭頂的呆毛好像也在聳肩,活像嫌我問了蠢問題。
      好歹春奈也是賭上性命,來到這個世界擊退危害人間的怪物,韋莉耶方面自然會準備相關的補給需求。
      或許春奈的料理會這麼好吃.說不定秘密就是「使用異世界的材料」。
      「不過,拿羊棲菜來當擊退美迦洛的報酬,也太不划算了吧?」
      「啊?你在說什麼啊——工作本來就是為了填飽肚子才做的啊。不然你還想要求什麼?要什麼樣的報酬你才能接受?讓你丟飛鏢抽中一台Pajero休旅車(注三菱推出的車款),這樣你滿意嗎?」
      「總比豐棲菜強吧。」
      「可是,步,這盤羊棲菜味道還可以哦?我想應該比Pajero來得——
      瑟拉一臉不高興地,把嘴裡的羊棲菜吞下去。
      「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Pajero吧?」
      「黑人演歌歌手」(注:指近年走紅日本的黑人演歌歌手傑羅(jero)。」
      ……前面的「Pa」跑哪去啦?
      星期二和星期三也同樣是悠閒平靜的日常生活。今天是七月六日星期四,考試順利進行。
      能夠考得這麼輕鬆愜意,我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那些優等生整天只知道念書的心情,我現在多少可以體會了。
      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原來是件這麼爽快的事情。
      最後一堂考試同樣十拿九穩,我盡情地享受剩餘的考試時間。
      考卷我重複檢查了好幾次,簡直堪稱完美。我甚至有信心可以拿下一百分。接下來只要小睡片刻等瑟拉來接我回家就好,但是我興奮得睡不著覺。
      失眠的時候,拜託陽光就對了。
      老師和學生不發一語,四周沉浸在風平浪靜的寂靜中。這時只要太陽光照進來,我就可以舒適愜意地暈倒。
      我稍微拉開窗簾,想做一首詩讚頌美麗的盛夏藍天。就在我拉開窗簾的一瞬間,這種心情馬上飛到九霄雲外。
      我趕緊將窗簾拉上。
      ——因為春奈正貼在窗外。
      為什麼?為什麼她手上還拿著電鋸?
      咚咚。我裝作沒聽到敲窗子的聲音。
      ——不,等等。她敲窗子的聲音要是太大聲,一定會被其他人發現。不理她也不是辦法。
      不得已,我只好在題目卷的背面寫上「什麼事」,然後亮給窗外的春奈看。
      「步!美迦洛出現了!走吧!」
      春奈元氣充沛的聲音隔著窗戶都能聽到。拜託別發出那麼大的聲音啦,會被發現的。不對,確實已經有好幾個人注意到了。
      我知道,她不會管我現在有沒有空。
      這場關係到我未來的考試,在她眼裡一點價值也沒有。真要說起來,這間教室裡的學生,甚至這世界對她來說,同樣沒有任何價值。
      「你先去」
      當我寫好這句話拿給春奈看的時候,正好下課鈴聲響了。
      好,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和春奈說話了。
      我交完考卷以後,急忙把頭伸出窗外。
      窗外已經連個影子都沒有,她真的自己先走了。
      要去哪裡也不說一聲,我怎麼會知道她去什麼地方啊。算了,甭管她。
      ——我這笨蛋,那傢伙哪有魔力跟美迦洛對抗啊。
      春奈為了打倒美迦洛來到這世界,但卻沒有能打倒美迦洛的力量,我豈能放著她不管?
      「相川,剛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織戶用可疑的眼光看著我,但我現在沒那個閑功夫和他說明。
      「是啊,好像有只特大號的貓。」
      織戶像呆瓜一樣張大嘴巴表示不解,我也無暇理會他,直接拿出手機打回家裡。
      嘟、嘟、嘟、嘟、嘟……嘟嚕嚕嚕……嘟嚕嚕嚕……卡嚓。
      「您好,這裡是相川家。」
      光聽這句話就知道是誰接的。如同溪流一般清澈的女聲。
      「是瑟拉?」
      「步?春奈已經去接你囉?」
      「是啊,我有看到她,但是一轉眼她就不見蹤影了。瑟拉,你能查覺出美迦洛的氣息嗎?」
      「我沒辦法。請你等一下,我去問問海爾賽茲大人。」
      「好,麻煩你了。」
      我拿著電話來到走廊,加快腳步準備離開校舍。
      「唔?相川,你要上廁所?」
      織戶也跟來了。如果露出不耐煩的樣子可能會有反效果,所以我只好裝出歉然的表情。
      「不,剛好有點急事,我先回去了。」
      「咦?喂!相川,你的書包——
      我無視織戶的呼喚直接離開。
      我跳下樓梯來到一樓走廊,打開窗戶離開校舍。
      「步,我現在誘導你到春奈的所在地。」
      「好,麻煩你了。」
      我靠著校舍的牆壁在陰影中前進。操場和校門口的方向完全沒有任何陰影,我只能選擇校舍後方有陰影的小路前進。要是走到車道上,我很快就會動彈不得。
      「你現在在哪裡?」
      「校門口的反方向,在北邊。」
      「繼續直走。」
      「很遺憾,沒辦法直走,我用迂回路線朝北前進。」
      「知道了。海爾賽茲大人有話要告訴你。」
      「什麼話?」
      「她要你快點。」
      「……我知道了。」
      在確認周遭沒有其他人之後,我彎起膝蓋,以接近俯衝的姿勢拔足狂奔。
      夏日的高空下,我在住宅區的巷弄裡發現了春奈的身影。是條沒有任何標示的道路正中央。平常會有小孩子嬉笑玩耍的平凡住宅街,今天出現了異樣的光景。一個穿著立領學生服的怪物,和栗色頭髮的少女對立——終於讓我找到了。
      春奈身上居家的衣服和內褲已經殘破不堪,依然打死不退。不管受了多少傷,春奈還是持續無力的反擊。
      因此和她對峙的美迦洛覺得很有趣。
      「馬——
      對手是一隻身高超過三公尺的灰色巨馬,看牠身上的立領學生服,不難想像這只巨馬就是春奈所說的美迦洛。
      那只巨馬完全沒有發出「嘶嘶」的馬嘯聲。牠好像是把「馬——」誤認為是馬的叫聲了。
      春奈大動作的攻擊,巨馬輕而易舉地躲過了。
      「馬——————
      看到巨馬嘲升的表情,春奈的臉上充滿悔恨。
      巨馬只用堅硬的馬蹄輕輕一點,春奈就像顆球一樣滾了山去。但春奈的眼神鬥志不減,立刻起身再度揮舞電鋸。沒有運轉的電鋸不過是普通的鈍器,巨馬完全沒有防守,直接硬吃下春奈的攻擊。
      敵人紋風不動,春奈驚訝地瞪大眼睛、繼續掄起電鋸硬劈。
      春奈的攻擊之所以無效,並不是因為沒有變身魔裝少女。
      主要原因在於春奈在美迦洛面前會突然脫力,嚴重到幾乎沒辦法站穩。
      這種軟弱無力的攻擊,自然起不了作用。
      不過春奈仍然沒有放棄。
      ——她的自尊心不容許自己放棄。
      「馬——
      巨馬從大鼻孔裡噴射出紫色氣體,春奈的身體碰到毒氣般的氣體,雙腳忍不住打顫。
      「該
      春奈的下盤無法使力,只好用電鋸撐住身體,但最後還是跌坐在地,臉頰潮紅發出嬌喘。
      春奈漸漸地放下手中的電鋸,意識逐漸蒙朧,眼皮幾乎快閉了起來,上半身也搖搖欲墜。春奈甩頭極力保住意識,但頭上的呆毛早已失去了活力。
      巨馬用馬蹄輕輕撫摸春奈柔嫩的肌膚,眼神燃起好色的欲火,呼吸也變得急促。巨馬繞到春奈身後……把馬蹄伸進春奈的衣服裡——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我偷偷跑到巨馬背後,用盡吃奶的力氣把牠的鬃毛扯下。天上的烏雲終於在緊要開頭遮住了太陽。
      「步……?」
      春奈眼神渙散,好像還沒把握住目前的狀況。剛才那陣奇怪的氣體,可能有麻痹思考的功效。
      我一腳把巨馬踹開,對著春奈舉起右手。
      「喲,真巧啊。我剛好要來這裡打倒美迦洛,你在這裡幹嘛?」
      「咦?啊……
      「喂,你沒事吧?」
      我從春奈手中拿下電鋸,直接回身一劈,命中身後可憎的馬臉。巨馬的下巴被高高地轟向天空,我再順勢補上一記肘擊,再用一招裡拳測量間距,轉過一圈之後,再把巨馬的下巴用力向上轟。
      春奈用力搖搖頭,頭上的呆毛恢復元氣後深呼吸一口氣。
      「步!你來得太慢了!」
      看到她精神奕奕的真好。
      「我沒想到你真的會自己先定嘛。」
      「……就算只有我自己,就算敵不過……還是只能硬拚。我——
      春奈說出滿肚子的委屈心酸,就在我要向她道歉的時候,柏油路面響起了馬蹄奔騰的聲音,我只好凝神應敵無暇分心。
      太陽還沒有下山,我的體能極限突破起不了太大效果,面對我竭盡全力的攻擊,巨馬的表情還是顯得遊刃有餘。
      這下該怎麼辦?
      只能變身魔裝少女了?說實話,那種裝扮打死我都不想再穿一次。
      「步!快點變身!對手可是AA級的美迦洛……戰慄的膝擊,汪達雷席馬(注:此處引用自日本格鬥技比賽「PRIDE」的巴西籍選手汪達雷席瓦(Wanderlei Silva)之名!」
      巨馬的鼻孔再度噴發紫色的氣息,春奈渾身顫抖。
      啊沒時間讓我猶豫了——反正不變身就打不贏對吧?
      好,我變身就是了。我自暴自棄地開始念起咒語。
      「人知、王死萊召、乃我旦、璽討右、艾可燃綏!」
      我的制服爆碎,身上完美幻化出可恥的扮裝服。巨馬不等我變身完畢,直接伸出雙手向前攻擊。
      我在空中旋轉身體避開攻擊,還搶佔了巨馬背後的空門。那裡正好是有陽光照射的地方。
      很好,在太陽底下也可以隨心所欲地活動。縱然不能使用僵屍之力,也還足以迎戰。真不愧是魔裝少女,我可是信心滿——
      嗚啊……
      我的身體飛上半空中,氧氣從嘴裡噴出。
      我的胸前多了一道深刻的馬蹄印。前所未有的強烈衝擊把我的肺給毀了。
      仔細一看,巨馬低著頭,前腳頓地,後腳高高躍起。
      我被巨馬踢了一腳。
      真是驚人的破壞力,換成普通魔裝少女應該早就死了吧?
      身經百戰的戰士,都習慣繞到對手背後的空門。那傢伙就是為了引誘我,才故意使出那種會被輕易躲過的攻擊。
      「馬?馬噫噫噫。」
      「什麼?居然沒用?哼,無所謂。」巨馬剛才說的話是這意思嗎?
      ……還是,
      「居然是男的?無所謂。」也可能是這種語氣。不管是哪種,這只馬表情還真豐富。
      巨馬左半身向前,右蹄置於臉頰旁,一旦我靠近就使出左刺拳牽制,等我疏於防備右直拳隨時伺候——是我最討厭的敵人類型。
      但只要我有電鋸在手,距離還是對我有利。
      我將電鋸高高舉起,擺出劍道上段的架勢,雙腳慢慢調整距離。
      照耀大地的太陽,讓四周空氣逐漸沸騰,電鋸吸收高溫的陽光發出紅寶石色的光芒,鋸齒自行運轉,響起了尖銳高亢的聲響,而非引擎的運轉聲。
      巨馬採取旁敲側擊的迂回戰術。對付這種戰術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對方殺傷力有限的左刺拳,趁著對方使出大動作的右直拳,直接賞它一發威力萬鈞的反擊。
      之後再用連擊打爆他。
      ——我可是有十足把握。要想打倒我,少說也得來個五、六隻才夠。
      可惜,若是能發揮平常的實力,絕對可以一擊就把敵人痛快打倒。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大白天。
      傷勢也回復得相當緩慢。不知道是因為肺部破裂,還是巨馬發出怪異氣息的影響,總覺得呼吸非常不順。
      巨馬瞬間高速欺近,我提起全力將電鋸用力往下劈,電鋸在空中留下一道紅寶石色的弧光。
      「步!」
      春奈的聲音傳到我耳裡,究竟花了多久時間?
      我瞪著眼前的巨馬,陷入了時間遲緩的異樣知覺。
      巨馬的身體滑向旁邊避開攻擊,這點我早就料到了。我將向下直劈的電鋸調整角度,改以斜四十五度角砍下,彷佛一筆撇下般徐緩地轉變角度,追擊巨馬的身體。
      巨馬也以前傾的姿勢揮出一記裡拳。這招太慢了,在打到我之前,我的電鋸會先砍到它。
      當我的電鋸開始切割巨馬身體,巨馬以左刺拳攻擊我的右腕。
      這傢伙寧願攻擊,也不防守。
      巨馬不顧自己身上還插著電鋸,不停對我擊出右直拳。我把電鋸放開,左手抓住馬蹄,右肘用力往那張臭屁的馬臉轟下去。
      巨馬的下巴受到劇烈搖晃,重心開始前傾。
      挺容易的嘛。既然這傢伙之前在戲弄春奈,我也來戲弄它一下吧。
      絕佳的殺敵機會轉眼即逝。
      和這只馬比起來,我比較強。當我沉浸於優越感的同時,終於清楚聽到春奈的聲音。
      「步!我叫你注意後面你沒聽到嗎!大笨蛋!」
      後面?聽到春奈的話,我的第一個反應是低頭而不是回頭。畢竟後方的敵人很有可能已經發出攻擊。
      蜷曲的後背在下一秒,立刻成了鐵板橋的後仰姿勢。來自背後的衝擊,使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後仰。
      僵屍的鮮血如同散彈般,噴在巨馬的立領學生服上。
      我的身體被手指一樣粗的管狀物體貫穿。
      貫穿我的東西不只一根,我的身體接二連三地被貫穿,強大的電流流通全身,手腳漸漸麻痹無法動彈。
      我的身體被高高舉起,用力摔向地面。可惡,身體沒辦法隨心所欲行動。
      巨馬一腳踩在我的臉上,把我的臉狠狠地壓在柏油路上磨擦。
      我的五內如焚怒火中燒,無奈四肢麻痹,無法將滿腔怒火化為行動。
      巨馬的身旁站著一隻水母。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那只生物究竟是不是水母——總之是一隻穿著立領學生服的刺胞動物。
      原來我的身體麻痹,是遭受了水母的攻擊。
      仔細一看,水母不只一隻。五隻……十隻——不對,還有一大堆水母。這時我想起了美迦洛數量激增這句話。
      糟糕,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了。是吸進太多紫色氣體的關係?
      我真是大笨蛋。為什麼那時沒解決那只巨馬?真要自傲,等到先解決敵人都不遲啊。
      情況不妙。我擁有不死之身,就算被包圍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春奈不一樣。她不可能從這麼多美迦洛手中全身而退。
      ——瑟拉…………救救我們。不對,誰來都好——神啊,請救救我們吧!
      僵屍求神拜佛的樣子,想必非常滑稽。不知是否這種滑稽的對比激起了神佛的憐憫,我的願望總算上達天聽。
      黑色的披風在我眼前翩然飛舞,那是吸血忍者特有的黑色披風。
      ……瑟拉來了嗎?她真是我的救星啊。
      貫穿我身體的水母觸手變得軟弱無力,降臨在我面前的吸血忍者,是位我從未見過的少年。
      「你——是誰?」
      「我來見你了。」
      少年的樣貌比瑟拉年幼,比較接近春奈和優的年紀。少年臉上帶著些許稚氣,他的左手拿著——豚骨拉麵。
      該不會是我頭昏眼花看錯了吧?
      不對,我沒眼花。那玩意——真的是豚骨拉麵。不管怎麼看都是豚骨拉麵。
      「咦?我——
      少年滴溜溜地環顧四周,好像還不能理解眼前的現狀。但少年一看到水母,立即神色不善地飛奔向前。
      「喝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吸血忍者聚精會神——將手上的豚骨拉麵潑了出去。
      黑色的立領學生服接觸到豚骨拉麵竟快速溶解,水母在地上痛苦打滾,化為晶亮的粒子一一消散。
      ——不會吧?那些美迦洛只不過是被豚骨拉麵潑到——
      難道真的是我看錯?其實那不是豚骨拉麵,而是硫酸拉麵?
      巨馬美迦洛正要攻擊少年時,被一柄綠色長劍貫穿。巨馬重心不穩向前滑倒,隨後被一位馬尾美女騎在背上。
      美女將樹葉化為利劍插進馬臉,巨馬痛苦地化為白色的粒子。
      對勝利毫不戀棧的美女起身甩著一頭馬尾,將剩下的美迦洛一一砍倒。
      馬尾美女扔出葉片手裡劍。
      少年撿起落在地上的豚骨拉麵麵條,往美迦洛身上砸。
      馬尾美女用手中綠色長劍,將敵人一刀兩斷。
      少年灑出剩下的豚骨拉麵湯溶解敵人。
      美迦洛軍團被兩人輕鬆打倒。
      真不虧是瑟拉,即使敵人和自己的實力有如天壤之別也絕不手軟,和我完全不一樣。至於豚骨拉麵作戰,請恕我不予置評。
      「瑟拉芬!好久不見啦——妳過得還好嗎?」
      少年帶著驕傲的笑容拍拍瑟拉的背,瑟拉不喜歡對方裝熟的態度,一招掃腿將少年踢倒在地,再用綁腕關節技扣住少年的手臂,冷冷地開口;
      「請不要隨便靠近我。」
      「好好痛!瑟拉芬!投降!我投降!我都在喊投降了!」
      「瑟拉,妳認識他?」
      「嗯,可以這麼說——步,你沒事吧?」
      瑟拉維持壓制少年的姿勢和我對話。我緩緩站起身來,解除變身狀態。
      「多虧那傢伙幫忙,總算有驚無險——春奈,妳沒事吧?」
      「當當然啦。」
      我走到還沒辦法起身的春奈旁邊,伸手要拉春奈起來。但個性彆扭的魔裝少女並沒握住我的手,也許是不喜歡別人幫忙。
      我把電鋸交還春奈,回頭看到瑟拉像抓住逃亡的犯人一樣,緊緊扣住少年的手腕——這種緊密的貼身接觸,我都有點羡慕了。
      「那傢伙是誰啊?放開他吧,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叫梅兒·舒特瓏,是與我敵對派系裡的吸血忍者。」
      瑟拉用力將梅兒推開,梅兒踉蹌了幾步和瑟拉保持距離。
      原來是立場敵對,所以才用這種應對方式啊。
      「聽妳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吸血忍者之間好像有內鬥是吧?」
      我都忘了,瑟拉會待在我家,就是為了拜託優讓死去的吸血忍者首領復活。我依稀記得,好像是為了平息繼承權爭奪戰之類的。
      「現在吸血忍者分成兩大派系,我是保守派,梅兒是革新派的吸血忍者。」
      就是常聽到的鷹派和鴿派吧,總覺得事態挺複雜的。反正只要知道吸血忍者也分成兩類就行了吧?一邊是想保護優的派系,另一邊則是反其道而行的派系。
      「好痛~瑟拉芬!妳真的想把我的手折斷對吧!」
      「算了啦,能和瑟拉貼在一起,其實你也賺到了吧?」
      「啊?哪裡賺到啦!」
      梅兒怒不可遏,我用手臂扣住他脖子,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就是剛才貼在一起的感覺啊……像是胸部的觸感啊。」
      少年渾身打顫,猛然顫動肩頭。
      「嗚哇哇!別別在我耳邊說話啦——!」
      少年紅著臉舉手抗議。我用扣住他脖子的手抓住他的黑色披風。

      少年這種生物真是太卑鄙了。剛才他說不定還趁亂偷摸了瑟拉的胸部。對我們哺乳類來說,女人的胸部可是生活必需品啊。
      ——不過,他要是真的這樣做,瑟拉應該會更生氣吧?
      不,年輕不懂事的小孩,有點身體接觸也是會得到原諒的。
      年輕真好啊,真是羡慕死我了。好想就這樣把他勒死喔。
      「好痛苦——快放手……
      「步……美迦洛都清光了,我們回家吧?」
      春奈抓著我的衣服。梅兒受到我的鎖喉攻擊不斷掙扎。
      「這這傢伙……是怎樣啊……放開啦。噁心死了!你念哪個中學的啊!」
      我才想問你是哪個中學的。看他身高和春奈差不多,難不成是小學生?
      「真是的!步這個大笨蛋!你別不理會我!」
      春奈豎起呆毛用力推了我一把,出手的力道簡直和相撲的張手沒有兩樣,害我抱著梅兒向前摔倒。
      「嗚嗚哇!嗚哇哇哇哇!」
      吵個屁啊,少年仔。想叫的人應該是我。
      這時候,在場的所有人仿佛受到雷擊。
      
      我竟然和少年四唇相迭了。
      
      與其說這是接吻,其實只不過是輕輕碰了一下的程度。不過確實有感受到柔軟的觸感。要不是我急忙用手撐住地面,別說是接吻了,兩個人的牙齒很有可能會撞在一起。
      ——噁心透了。
      瑟拉當然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春奈則是紅著臉嘴巴變成三角形……至於那位少年梅兒——為什麼連你都要臉紅啊?
      想不到這就是我守身如玉的初吻。不對,這種意外應該無效才對。
      「很很難受耶,快把手拿開啦!」
      啊——可惡。嘴唇上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就像我現在手掌上柔軟的觸感一樣——捏起來軟綿棉的。
      嗯?為什麼這傢伙的胸部有這麼多脂肪啊——我感覺到自己的臉上逐漸失去血氣,被我壓在底下的梅兒看起來都快哭了。我站起身來,冷靜思考。
      這種雙腳內八、抱住身體的姿勢,還有眼角泛著淚光的羞怯表情。在黑色披風下的該不會是——
      「步這個大變態!YACK-DE-CULTURE(注:原為動畫《超時空要塞》中,巨人族在見到地球人接吻時發出的驚呼之語,意為「真是太可怕了,簡直難以置信」)!」
      「同感——
      春奈和瑟拉的掃腿,聯合朝我的頸子招呼過來。
      
      我的眼睛幾乎看不到前面的路。之後那位少年——不對,是少女把我的臉揍得跟豬頭一樣,我和瑟拉一起跟在梅兒身後行走。那傢伙明明是女的,拳頭還真不賴——簡直跟男人一樣。
      至於春奈則是受到接吻事件的衝擊,腳底抹油似地跑回家了。
      我本來想追上她,但後來想想反正春奈已經恢復元氣,自己一個人應該也不打緊,況且我現在比較在意梅兒。
      我想從這位少年——是少女身上,打聽出豚骨拉麵的秘密。這可是非常重要的情報,也許我以後不用變身也有辦法打倒美迦洛。
      只要知道這種打倒美迦洛的方法,我就不用再讓大家看到那種醜陋的裝扮了,因此無論如何我都要問出方法。
      走在屋頂上對忍者來說就像家常便飯,瑟拉和梅兒在屋頂上前進,連腳步聲都沒有。
      我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走得又快又安靜,只好發出腳步聲跟在後頭行進。
      梅兒停下腳步,舉起手指。
      「最近妖怪的數量相當驚人。你們看——
      梅兒手指的方向,有一隻像熊一樣的巨大生物正在破壞護欄。它的身上同樣穿著象徵美迦洛的立領學生服——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對了,這只美迦洛看來一點也不可愛。美迦洛有這麼兇暴嗎?過去和我交手的美迦洛,多少可以從它們身上感受到富有知性的舉動。
      外表長得像動物,舉止卻充滿人味……但這只美迦洛不一樣。
      這只美迦洛根本就是怪物。
      嗯?春奈沒發現這附近還有其它美迦洛?
      對著烏雲密佈的天空咆哮的巨熊美迦洛,由三位吸血忍者聯手對抗。
      三位吸血忍者的手上都拿著盛裝拉麵的湯碗。從這個距離雖然看不清楚湯碗裡的東西,但應該也是豚骨拉麵。
      吸血忍者避開巨熊的揮手攻擊、看准破綻進行反擊。
      被豚骨拉麵潑中的美迦洛痛苦難當,轉眼化為白色的粒子消散。
      「他們做了什麼?」
      瑟拉目睹眼前的光景覺得不可思議。的確,不管看幾次都很神奇。
      「最近我們發現,豚骨拉麵可以有效對付那種類型的妖怪。」
      「啊?」就算是瑟拉,聽到這種莫名其妙的說明,也覺得難以置信。
      「詳細成分目前還不清楚,不過豚骨拉麵湯頭裡的某種物質可以溶解那些妖怪(注:此處也有諧音雙關語,日文中「溶解」與「妖怪」發音均為「ようかい」。)……哈哈,我開玩笑的啦。」
      原來是取「溶解」和「妖怪」的諧音當搞笑梗啊。梅兒害羞地吐吐舌頭抓抓腦袋,瑟拉無情地吐槽:
      「請不要開這種無聊玩笑。」
      一句話就把梅兒貶得一文不值。
      「湯頭會起作用?」
      當時瑟拉看我的眼神,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充滿侮蔑的眼神好像在罵我「你耍什麼白癡」,是那種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蔑視賤民的眼神。
      「哈哈哈!接得真妙!想不到我跟你還挺合得來的嘛
      「好歹也是接吻過的親密關係嘛。」
      「笨笨蛋!那種意外哪能算數啊!你那是什麼眼神啊!反正我說無效就是無效!就像麵包掉在地毯上,不超過三秒就不算髒一樣!就跟你說別露出這種淫蕩的笑容啦!」
      這傢伙要開她玩笑還真容易,感覺好像多了一個春奈。
      瑟拉無言地把綠色長劍插在屋頂上,我和梅兒識趣地恢復嚴肅的表情。希望這戶人家的屋頂下雨天不會漏水。
      「話說回來,那些妖怪還真不是普通厲害。即使我們發現了可以一擊必殺的有效方法,若不像現在這樣三人圍攻,還是沒辦法制服它們哦?」
      「梅兒,連妳也沒辦法獨力制服那些妖怪?」
      「可別小看我,我一個人就可以搞定。」
      梅兒舉起纖細手臂,想擠出一點二頭肌的調皮笑容,也和春奈非常神似。
      「總之我們想出了應對方案,你們跟我來就知道了。」
      梅兒再度邁開步伐,我和瑟拉跟在後頭默默前進。
      正確說來,每當我想開口說話,瑟拉就會生氣地瞪著我,所以我只好默默行進。
      
      我和瑟拉被帶到一幢看起來好像會鬧鬼的廢棄大樓。
      進入大樓裡,梅兒帶我們來到一間十分寬敞的房間,裡面的空間拿來開一家便利商店都還綽綽有餘。裡面的人既非警衛,也不是拆除工人,而是穿著黑色披風,雙眼緋紅的男男女女。算一算約莫有十三個人左右。
      被一群吸血忍者包圍讓我有些緊張,總覺得空氣裡有種冰冷的氣息。
      瑟拉向在場眾人打過招呼之後,我也像個跟屁蟲有樣學樣地打招呼。每個人都神色不善地盯著我們,這些人都是和瑟拉敵對的革新派吸血忍者。要不是有梅兒作陪,我一定馬上逃離這個鬼地方。
      「秘密基地這名字,聽起來很帥氣對吧!」
      梅兒說出了很像春奈會說的臺詞。
      「那個大型的機器是?」
      座落在房內一隅的儲水槽吸引了我的注意,這東西很明顯不屬於室內擺設的一部分。
      「這個裝置——能操縱天候變化。」
      瑟拉面色凝重地悄聲解釋,眼神充滿敵意地看著類似儲水槽的裝置——能操縱天候?這世上有這麼厲害的東西?
      「這就是我們對付妖怪的手段,很厲害吧。」
      梅兒自豪地介紹眼前的秘密武器,這時一位身材壯碩的男人走了過來。
      「梅兒!為什麼妳會帶瑟拉芬過來!她可是保守派的人!」
      對啊,為什麼她會把敵對陣營的人帶到自家的秘密基地?梅兒的臉色開始一陣青一陣白。
      「啊啊啊啊!我都忘了她是敵對陣營的人了!」
      看樣子這位名叫梅兒·舒特瓏的吸血忍者是個笨蛋。話說回來,這傢伙對一見面就把她壓倒在地的瑟拉特別親密。
      「不,妳做得很好。」
      坐在特殊裝置旁邊,閉起單眼的高大男子用極富磁性的聲音開口。男子的身體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筋肉糾結,很像美國電影裡常會出現的肌肉猛男。講得極端點,他很像是那種會把蛋白質當白開水喝的人。
      「瑟拉芬,我有件事想拜託妳。」
      男子十指交迭遮住半張臉、直接開門見山。瑟拉並不答話,表情也沒有任何改變,總之先聽聽看男子想說些什麼。一位卷髮的鳳眼女子,對瑟拉的反應好像很滿意,臉上露出微笑遣:
      「瑟拉芬。妳應該知道最近妖怪的數量大增吧?」
      「嗯。」
      瑟拉做出了簡單的回應。難得敵對陣營的人願意說明,瑟拉的反應真是冷淡。
      「那麼,妳也知道那些妖怪害怕豚骨拉麵?」
      「啊——這點我剛才也聽說了。那個裝置是要拿來幹嘛的?」
      瑟拉完全沒有想聽對方說明的意願,只好由我像個校外教學的興奮學生一樣舉手發言。
      「這個裝置可以讓天空下起豚骨拉麵湯。」
      「這樣啊~」
      ——喂,你們根本是來造成困擾的!天空連續下起那種油膩的雨水,光想到就讓我的胃都快抽筋了。
      「你們真的認為豚骨拉麵湯頭,是那些妖怪的弱點?」
      「這個方法說不定可以把數量龐大的妖怪一網打盡,值得一試。」
      高大男子回答了瑟拉的問題。瑟拉瞇起眼睛,雙手交抱胸前。
      「使用這裝置會有風險,你們知道嗎?」
      對瑟拉的話率先產生反應的不是別人——正是在下。
      「風險?意思是用了以後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個裝置會強行改變自然現象,自然法則遭受破壞當然會產生弊害。例如有些區域可能會整年乾旱,某些區域則會產生連續豪大雨。」
      如果事情變成這樣,那就不只是造成困擾,已經是威脅到自然生態平衡了。
      「確實有可能發生弊害,但縱使發生了也可能只是短時間。我們的計畫只是要下一天的雨罷了。」
      聽到閉起單眼的男子如此反駁,瑟拉搖頭歎息:
      「你們頭腦有問題。」就這麼一句話,瑟拉已替這個話題畫下了休止符。繼續爭論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我也很清楚這點,但這件事可不是睜隻眼閉隻眼就能解決的吧?
      「拜託你們想想別的辦法啊!」
      我語氣強硬地表示反對,卷髮女子輕輕搖頭,臉上的表情好像對小孩耍任性感到很困擾。
      「不過,事情已經嚴重到我們應付不了的地步。」
      反正只要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後面的事怎樣都無所謂。這種短視近利的想法我只覺得愚不可及。
      「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我話只說到一半,就再也開不了口。
      ……我也跟他們一樣。我平常不也是只顧眼前不思進取嗎?
      我根本沒資格去否定這些人的想法,這些人只不過是為了把落在自己身上的星火拍掉,才會不擇手段的。
      但我也不能就此袖手旁觀,乾脆直接把這個裝置破壞掉,一了百了。我踏出一步,瑟拉察覺了我的意圖,伸手制止我。
      美豔的雙唇在我耳邊低語:
      「在這裡的人每一個都擁有和我同等,甚至比我高強的實力。總之現在先不要衝動。」
      我咬牙切齒地回答:「知道了。」
      「你們的意圖我明白了,期待你們能夠帶來好消息。告辭——
      瑟拉閉起眼睛,說出一番口是心非的客套話之後準備離開。
      「等等,瑟拉芬。」
      閉起單眼的男子叫住瑟拉。瑟拉頭也不回,只問了一句「什麼事?」
      「其實,我們收到線報,據說有人想破壞這個裝置。」
      從這句話可以聽得出來對方懷疑瑟拉的語氣,但瑟拉絲毫不為所動。
      「那又如何?」
      「誰是刺客?」
      「不知道。」
      「是嗎?幸虧並不是妳。」
      「你只有這個問題要問?」本以為對方會繼續追問下去,但高大男子並沒有這麼做,他只說了一句:「嗯,因為瑟拉芬是個老實的笨蛋。」
      四周響起了竊笑聲,正當瑟拉神情不悅準備開口的時候——
      「不過,這也是瑟拉芬的優點嘛。」
      梅兒笑容滿面地說出這句話——沒錯,我也這麼認為。瑟拉聽了梅兒的話也不再開口。
      「——最後我想問妳,瑟拉芬。妳願意加入我們嗎?」
      「不要——告辭。」
      我覺得瑟拉果斷拒絕的樣子,真是帥呆了。
      就這樣,我們離開了革新派吸血忍者團隊。瑟拉的心情比往常更惡劣,回程的路上走得非常快,我只好死命跟上她的腳步。
      「萬一天空真的下起豚骨拉麵湯,城裡一定會變得很油膩吧。」
      我笑著向瑟拉搭話。
      「不用擔心。」
      「是嗎?」
      「我的上司會想出其它解決辦法。儘管還不知道具體方案,但這點是非常確定的。」
      瑟拉露出天使般的笑容。瑟拉為上司感到自豪的模樣,簡直和春奈如出一轍。
      「關於那個裝置,我的上司想必已經想出了應對方法。你沒必要在那種場合涉險。」
      原來是剛才有關刺客的話題。保守派的吸血忍者應該也和瑟拉一樣,並不希望天候受到人為改變。
      「還有,步,你實在太輕薄了。」
      「嗯?」我還來不及問清楚是什麼事,已經吃了瑟拉一頓排頭。
      「對吸血忍者而言,和異性接吻是在結婚時才做的事情。不管何時何地都是如此,你在親吻她的瞬間就已經完成了結婚的儀式。我問你,你愛梅兒·舒特瓏嗎?」
      「呃並沒有——
      「那麼,無論如何你都該避免那種事發生。」
      那純粹是意外,我也沒辦法啊。但我沒有替自己辯解。
      因為這時候瑟拉的表情,和優一樣寂寞。
      ——別擺出這種表情嘛。
      「對不起,是我不對。」
      「你瞭解就好——但我想梅兒應該也不會把那件事,當作結婚儀式成立才對。不過,吸血忍者對戒律比自己的感情更為重視。」
      「那要是我現在和妳接吻,妳就會和我結婚嗎?」
      我開玩笑隨口問問,瑟拉倒是毫不猶豫馬上回答:
      「嗯,我會發誓永遠愛你——但這只是假設。」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1-2-26 02: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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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1-2-26 02:2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話  「不是普利特衛·比爾·沙哈」
    仔細看清楚了。
    就算在遊樂場也是能用飛燕斬的。
      
      
      真受不了,革新派那些人竟然想出讓天空降下油水的愚蠢計畫,和那些笨蛋同為吸血忍者,真讓我感到丟臉。
      他們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對了,我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過七夕了。
      如果沒有春奈,我們也無緣享受這種節慶吧。
      呵呵,春奈和海爾賽茲大人真的好可愛。
      女孩子果然要多試試不一樣的髮型。
      海爾塞茲大人的頭髮今好像還可以綁出其它可愛的髮型昵。
      
      
      七月七日星期五,考試終於順利結束了。這次考試恐怕可以創下我生涯以來的最佳成績,對這點我深具信心。
      大師托我保管東西的事我也不在意了。對方沒有任何動靜,就算我打電話過去問也只會吃閉門羹。
      就當成是一場空話吧。
      最後一天考試天氣非常好,天空一片灰濛濛的。
      陰天真是舒爽宜人啊,大半的太陽都被烏雲遮住,這樣我自己一個人也能回家。要是還能再下一場雨就太好了,我暫時還不想瞻仰太陽的天威。
      ——不過,豚骨拉麵湯頭雨我可是敬謝不敏。
      我抬頭仰望滿天烏雲,信步走回家門。正當我要開門進屋,某樣東西卻讓我呆站在玄關好一會兒。
      「那是什麼鬼東西啊……
      我無意間發出驚歎,完全忘了要把嘴巴閉起來。不知是我眼睛太疲勞還是頭腦操勞過度,搞不好兩種都有可能,我揉揉眼睛,深呼吸讓大腦補充氧氣。
      ——我再次抬頭。
      奇怪的東西不管怎麼看還是很奇怪。現實這種東西,往往比僵屍還離奇。
      我開門進屋,迅速飛奔上二樓。
      我既沒敲門也沒出聲,直接把春奈的房門打開。
      「等一下,喂!不要突然跑進來啦!」
      春奈身上只穿著吊帶背心、還有一條邊上繡有緞帶的純白絲質內褲。這種防禦力薄弱的裝備讓春奈面紅耳赤。
      「你這個色胚時代!給!」
      春奈抓起床單遮住腰部大聲叫駡,我無視春奈的怒吼,用比她更宏亮的聲音罵回去:
      「一定是妳幹的好事!」
      「啊?你說什麼?」
      「陽臺上的東西妳是從哪里弄來的?」
      我指著瑟拉房間的方向,春奈頭上亮起燈泡,總算理解我指的是什麼東西。
      「還問我是哪裡,當然是從山裡拿來的啊。」
      「要拿來幹嘛!」
      「啊,你不知道嗎?你很落伍耶——今天是七夕啊——
      七夕?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懂了。
      「妳跟我過來!」
      我抓起春奈的手要把她帶去瑟拉房間,春奈遮著內褲死命抵抗,但還是被我拖了出來。
      「等一下啦!步?咦?」
      瑟拉的房間本來是我父母親的寢室,從那裡可以直通陽臺。
      好幾棵巨大的竹子,取代曬衣架座落在陽臺裡。
      要是有人跟我說,我家陽臺被竹子型外星人侵略了我都信。
      春奈替每個人都準備了一棵竹子,四根竹子貫穿陽臺的地板垂直通往樓下。
      不只如此,上頭還掛著耶誕節的裝飾燈,模樣相當華麗。
      「既然知道是七夕,就給我整理乾淨。」
      「為什麼!」
      「因為很奇怪啊!」
      「哪裡奇怪?」
      春奈頭上的呆毛歪向一旁,好像不能理解我話中的意思。
      我可以理解她想幫家裡點綴七夕氣氛的心情,竹子上掛著耶誕節的裝飾燈我也可以當作沒看到。
      ——不過,竹子頂端還掛著星星和棉花是怎樣?要掛這些東西好歹也是半年後的事情吧?我只好試著向她說明。
      「那是你跟不上流行啦。」
      春奈從嘴裡吐出可憎的二氧化碳,聳聳肩嘲笑我落伍。
      「七夕……當星河劃過天際,會有一名傳說中的男子帶著兩匹野獸現身。他身穿被鮮血染紅的衣服、背著可以裝進一具屍體的大袋子、在暗夜裡入侵家裡有竹子的民家。然後啊,必殺雷
      霆戰機(注﹕春奈把日文的「聖誕老人」(センタークロス)與電玩《雷霆戰機》(サンダークロス)搞錯了)會讓有綁馬尾的好孩子完成心願……這是很有名的故事啊。」
      原來如此——春奈把牛郎織女的故事和聖誕老人搞混了。
      「那跟竹子又有什麼關係?」
      「……不是那個男人的主食嗎?」
      這樣啊。原來聖誕老人的飲食習慣和熊貓一樣啊。
      咦,等一下?說不定馴鹿真的會吃。
      難得春奈搬了竹子回來,大家聚在一起思考要寫什麼短箋。
      雖然搞不懂春奈所說的聖誕老人為什麼要訂那種奇怪條件,不過大家還是按照故事裡的馬尾限定,乖乖的綁起馬尾。
      本來就綁馬尾的瑟拉,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擁有一頭銀色及腰長髮的優,綁起馬尾後表情也變得比平常更柔和。
      也許是我看到優的模樣以後表情變得柔和,才會產生優的表情也變柔和的錯覺吧。
      頭髮只到肩膀的春奈硬是綁起一小撮馬尾,雖然不想承認,不過看起來真的很可愛。
      女孩子一旦露出頸項,就連沒什麼女人味的春奈也變得十分有魅力。
      至於我——
      「步,馬尾很適合你哦。」
      為什麼不願意看著我說?
      瑟拉瞄了我好幾次,每次都從鼻子裡發出輕蔑的笑聲。沒辦法,我的頭髮沒有你們多嘛。
      瑟拉將簽字筆抵在豔麗的嘴唇上,思考該如何下筆。啊,她又從鼻子哼出嘲笑聲了。
      「步,真的很適合你。」
      「嗯。謝謝。」
      她的笑容好討厭。
      「好!這樣就沒問題了!」
      春奈拿起寫好的短箋,沒一會又苦惱地凝視手上的短箋,最後不滿意地揉掉丟進垃圾桶裡。從剛剛開始,春奈就一直重複這幾個動作。
      我打開其中一個紙團觀看裡面的內容。上面寫著這樣的願望——
      「愛好和平的心,可以吧?」
      耍什麼帥啊……而且為什麼要用疑問句?願望應該是更堅定強硬的東西才對吧?強硬不就是你的拿手絕活?你心中對和平的愛,匱乏到只能用疑問句就對了!
      我再拿起另一張短箋觀看。優也很有興趣的樣子,銀色的馬尾和身體稍微靠了過來。
      「獵殺甲子園的魔物(大劍)」(注:「甲子園的魔物」原本是引申高中棒球甲子園賽事中的選手失誤,後來被引用於其他運動,比喻選手像著魔一樣在比賽中失誤。)
      這又是在演哪一出啊?是指屠龍劍之類的東西?聖誕老人看得懂嗎?
      優好像後悔看到了什麼糟糕透頂的東西,身體和視線都栘回電視的方向。
      「啊!喂!不要看啦!被別人看到就沒效了!」
      還有這種規炬啊。好,等春奈許好願望我一定要害她破功。
      「不要許什麼奇怪的願望喔。拜託你至少——
      我的話還沒說完,桌上響起了咚咚兩聲。
      「——許一些這世界的普通願望。」我小聲把剩下的話說完,轉頭看著優的便條紙。
      「什麼是要殺死甲子園的魔物?」
      優想必很想知道答案。
      「陰沉法師你不知道嗎?只要打倒甲子園的魔物,就會有硬幣跑出來喔。」
      喔喔,不是流血而是流硬幣啊……不對,春奈應該是把勝利隊伍播放的「校歌」搞成「硬幣」(注:春奈把「校歌」誤判為同音的「硬幣」,兩個字日文都讀作「こぅか」。)了吧?這曲亂七八糟的鬼扯蛋是誰教她的?
      瑟拉開心地用手搗住嘴竊笑——看來萬惡的根源就是這位吸血忍者小姐。
      「啊——好了啦!不要管我寫什麼!步,你也快點寫!現在大家都在等你一個!」
      這樣啊……都在等我一個是吧……那我就隨便許個「希望指甲刀不要鈍掉」的願望吧。
      ——不,等等。反正許願這種東西不可能會實現,到時候春奈一定會抱怨「願望竟然不會實現,真是太瞧不超我了!」之類的話。
      好,那我的願望就這樣寫。
      「希望所有的願望都不會實現」
      這一樣來春奈一旦抱怨「許願都是騙人的!」,我就可以諷刺她說:「因為我的願望先被實現了啊。」啊,光想到春奈不甘心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偷笑。
      「步,你怎麼了?這樣很適合你喔!」
      什麼東西適合我啊!是指馬尾還是偷笑的表情?
      「步的願望是什麼?」=「欸,哥哥你寫什麼?優也要看」
      將銀色秀髮綁成馬尾的優,髮型雖然不同以往,但臉上的表情還是一樣木然,唯獨一雙眼睛充滿了好奇的光彩。要想瞭解這傢夥內心深藏的感情,只要仔細窺視她的雙眼就能略知一二。
      「秘密。不過我想應該很快就會揭曉了。」
      我面帶笑容做出意味深長的回答。我已經可以想像春奈開始抱怨並氣得跳腳的景象。
      反正願望已經寫好了,瑟拉的眼神又讓我覺得很不自在,於是我伸手想把綁住頭髮的橡膠繩拿下來。
      「步!你在幹嘛!儀式還沒開始喔!」
      七夕這種節日還有儀式?
      瑟拉也寫好了自己的願望,和優一起觀賞電視,只有春奈一個人像在做惡夢呻吟一樣,不停地發出「嗚——」「扭——」「咕——」之類的聲音。
      「快點開始啦,我想去洗澡。」
      「等儀式結束再去洗就好啦!你就不能等一下嗎!虛擬世代(注:春奈把「泡沫世代」(バブル世代)「虛擬世代」(バーチャル世代)弄混了。)的人真沒耐性!」
      「好啦,到底是什麼儀式啊?」
      「呃……
      春奈偷偷瞄了瑟拉一眼。一定又是瑟拉告訴她奇怪的事情。
      ……灌輸春奈聖誕老人和七夕錯誤觀念的人果然是瑟拉。優對節慶活動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想當然爾會教導春奈日本風俗的,除了瑟拉沒有別人。
      「瑟拉,你不要教春奈那些奇怪的事情。」
      「我才沒有數她奇怪的事情,是春奈擅自改編,混淆了我教她的習俗。」
      瑟拉滿臉正經地輕描淡寫,好像這件事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搞錯的時候,你就該告訴她了。」
      「有什麼關係,同樣的節慶過久了,偶爾多點變化也不錯啊。」
      「我說你啊,已經定型的東西還是保留原樣比較好吧。就好比草莓蛋糕變成西瓜蛋糕你能接受嗎?或是大阪燒的食材只有橘子,你能接受嗎?」
      「……你認為春奈所做的,和那些會演變成戰爭的事是一樣的?真是太可怕了。」
      「我倒覺得只為了那點小事,就想發動戰爭的你比較可怕。」
      「好,完成了!開始儀式吧!」
      將大家的短箋蓋住、集中在一起後,春奈想趁機偷看我的短箋,我拉一下她的呆毛,她大叫了一聲「嗚啾!」,連眼淚都快流下來。
      我明明沒有拉得很用力,但她發出的聲音實在太可愛了。
      搞不好呆毛才是她的本體。
      「不要拉人家的頭髮啦……
      「知道了,快點開始吧。」
      春奈把蠟燭夾在指縫間,雙手像金鋼狼一樣交叉在胸前誦唱咒語。
      「凱薩德,阿魯薩德,基斯科漢瑟,古羅斯希魯克。化為灰燼吧,冥界——」(注:出自蔌原一至漫畫《暗黑破壞神》的咒語,咒語內文據說是以重金屬合唱團「Helloween」的團員名字所謂成。)
      七鍵守護神——喂。
      「你等一下!連咒語都抄襲別人是怎樣啊!要用這個梗好歹也是在萬聖節的時候用吧?你該不會真的要發射這道咒語?」
      「咦?魔法當然是拿來發射的啊,我練習了很久呢。」
      「就是這樣我才覺得困擾啊。別鬧啦,況且這種東西是靠練習就可以使出來的嗎?」
      「步,只不過是咒語,有什麼好害怕的?」
      吸血忍者小姐似乎不知道,七鍵守護神是多可怕的咒語。我該好好跟她說明一下,漫畫裡出現的每種咒語,都是很恐怖的東西。
      「不用擔心  春奈完全沒有魔力」
      這麼說來也對。春奈還不能變身魔裝少女,真是太好了。
      「我我當然有魔力啊!而且恢復了不少呢!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行!」
      「就跟你說別鬧了。」
      「話說回來  這是什麼儀式?」
      啊,這吐槽的時機真是恰到好處。
      我順著優的話尾附和:「就是嗎。」但接下來那句「這是什麼儀式。」卻說不出口。
      「大家一起過節,感覺就像一家人一樣。」
      瑟拉溫柔微笑。
      啊——原來是這樣,這種心情我懂,因為我也在想相同的事。瑟拉的話令我會心一笑。
      優也贊同瑟拉的意見,輕輕點了點頭。
      至於春奈——
      「這是怎麼回事——這種心情…………
      春奈嚴肅地看著我,一臉不開心的表情。
      「春奈?」
      一聽到我的叫喚,春奈的臉像著火一樣,變得滿臉通紅。
      「幹嘛啦!不要往我這裡看啦!」
      我哪有看你,是你一直盯著我吧。怎麼?我的笑容看起來這麼噁心嗎?既然你這麼想,看我怎麼戲弄你。
      「春奈,你——
      「好了啦!你把臉轉過去啦——
      「你的髮型好可愛喔。」
      「!」
      春奈的腦袋發出了雞蛋在微波爐裡爆開的聲音。
      春奈站起身來。
      「步的髮型一點也不可愛!幹嘛綁這種髮型啊!笨蛋!」
      咦?是你一直叫我綁我才綁的耶……我還來不及開口,春奈就使出了標準的後躍迴旋踢。
      「優,快救我。」
      我急忙向坐在一旁的女神求救,優只是寂寞地看著春奈。
      「對了,步。你是不是有事要找我?」
      「呃……應該沒有吧。」
      「——那就算了。春奈,請繼續吧。」
      拜託你快阻止她吧。
      七月十日星期一,這個星期是發還考卷的日子。
      清晨五點,我和平常一樣,趁學校空無一人的時候偷跑進學校。一大清早教室的門都還沒優打開,我只好找個不會被別人發現的地方補眠三小時左右,等到八點左右,再走進教室趴在桌子上休息。
      每次最早進教室的,都是個品學兼優的男同學。教室裡就算只有我跟他兩個人,他也絕不會過來打擾,是個相當安靜的人。
      第二個進教室的,是一個掛著黑框眼鏡,綁著哆拉A夢裡靜香的髮型,長得很像班長的女孩。
      ——不過真正的班長另有其人就是了。
      大家上學的時間和進教室的順序,都和平常沒有兩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步調。
      教室如同往常一樣熱鬧歡騰,不過這些跟我沒什麼關係,周遭的人不管熱哀什麼話題,我也不是特別在意,我只是像只貓一樣貪眠。
      ——可是,光是睡覺打盹的學校生活,有什麼意義?
      到了八點半,織戶就會像鬧鐘一樣準時來叫我「相川~」,然後我都不理他繼續睡覺。
      但,今天唯有這時候和平常不一樣。
      「你是相川——步吧?」
      有個人比織戶更早開口叫我。
      對方是個像瑟拉一樣,威風凜凜的女學生。瑟拉如果把頭發放下來就是這種感覺吧,我記得班上沒有這麼漂亮的女孩。
      「是啊,我就是——
      「事情你已經聽說了吧?這是約定好的東西,我確實交給你了。」
      女學生飛快把話說完,將眼鏡盒放在我桌子上。
      之後女學生匆匆拿出手機,撩起長髮背對著我。或許是手機響了,我還來不及開口,女學生早已自顧自地講起電話來。
      「是我。是嗎——那又如何?」
      這副眼鏡就是大師托我保管的東西?難怪這女學生身上有種魔裝少女的氣息。臭屁的說話口吻,忙著講電話的樣子都很像魔裝少女。
      「這點小事自己判斷!蠢材!」
      女學生像瑟拉一樣破口大駡,隨即掛斷電話,轉頭對我說了一句「失禮了。」之後,便快步走出教室。
      我把眼鏡盒打開,裡面放著一個黑框眼鏡,樣式很俗氣。
      看她急著離開的樣子,加上我被她罵人的氣勢嚇到,因此我什麼問題也沒問。
      我要保管到什麼時候?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女學生已經不在了……只剩下我眼前的黑框眼鏡和眼鏡盒。
      真不知這是什麼樣的魔法道具。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我把眼鏡戴起來,世界宛如變透明了一樣。
      拿來看人,可以透過衣服看到底下的內衣褲。再仔細看甚王連內衣褲都會變成透明——
      原來是色情眼鏡!
      我感覺自己的臉上好像快噴出火一樣,趕緊摘下眼鏡。大師為什麼要把這種東西交給我?
      這要是讓春奈知道——我一定會被她踹死。
      還是照大師說的,別讓春奈知道會比較好。
      ……再戴一下吧。我把黑框眼鏡戴起來。
      誰知出現在我眼前的竟是織戶的死魚眼,害我嚇得差點吐血,流出一身冷汗。
      ——我可不想看到光溜溜的織戶。
      「相川~」織戶發出野獸般的聲音叫著我。「剛才那個女孩,你也要把她編進後宮?」
      織戶抖動眉毛瞪著我。
      「後宮?你是指春奈她們?我才沒這麼好命。那些傢夥要是個性溫柔體貼一點,那才稱得上是後宮。」
      我把眼鏡裝進眼鏡盒,放進書包裡。
      「能和美少女住在一起就是後宮啦!至高無上的樂園!天堂!樂園!沒錯,就是天堂樂園!不對,根本是天堂銀河!」
      「我要提醒你,若是讓她們知道你有什麼齷齪念頭,小心你會被做成吉昂的未完成品哦?」
      「反正腳只是裝飾品而已!」
      「但是對人類而言是必需品啊。再說有可能連手指都會不見。最糟的情況也許只會剩下一顆頭喔。」
      「高高風險高報酬嘛!」
      「……你真了不起。」
      到了班會時間,織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今天可以確認考試的成果,我有些期待。
      我也難得認真上了幾堂課,下課時間就和織戶比賽考試成績,結果是我大獲全勝。看來我得好好感謝春奈和優的指導。
      到了中午休息時間,我把春奈做的便當打開,裡面的彩色讓我嚇了一跳。每到中午吃飯時間被驚嚇,對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但今天驚嚇的程度不同以往。
      ——也太普通了吧。我所指的,是便當的菜色居然非常普通。
      不會吧?春奈碰上什麼好事所以轉性了?
      香腸?肉丸子?喂喂,普通過頭了吧。回家不好好稱讚她一下實在說不過去。裡面還放了有益健康的小蕃茄和萵苣——春奈只要有心也可以做得很好嘛。
      其他還有味噌鯖魚、牛肉蓋飯、玉米濃湯……我錯了,請容我收回前面說的話。
      會誤以為這種菜色很普通,我也稱得上麻木不仁了。
      氾濫的玉米濃湯和牛肉蓋飯,害其他料理變得黏乎乎的。
      ——味噌鯖魚都變成雜燴鯖魚了!
      好好的便當會變成這樣,主要是我事先不知道裡面都是湯湯水水的菜色,才會在拿便當的時候,不小心讓味噌鯖魚和這些湯汁混在一起。春奈要是肯事先告訴我便當裡的菜色,現在也不會搞成這副德行。
      難得裡面還放了白飯——現在也變成燴飯了。好歹把湯跟飯分開來裝啊。
      「喔——今天的便當很豪華嘛。」
      說這句話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滿臉欠扁笑容的刺蝟頭……沒錯,期待春奈牌超級便當的人不只我一個。
      「你幫我跟春奈說我想吃漢堡排。」
      別說是你的提議了,就連我的她都不會聽。
      「想吃自己去便利商店買,和風漢堡排便當五百圓有找。」
      「相川,我又不是你,便利商店的便當是滿足不了我的。」
      喔喔,明知道我是便利商店狂熱份子還敢說出這種話。你的挑釁我可是照單全收。
      「你皮最好給我繃緊一點,我會讓你瞧瞧什麼是人類的極限。」
      「對了相川,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
      連你也來這套?你和大師怎麼都把我當成倉庫啊?
      織戶將提在手上的塑膠袋拿給我,從大小和形狀看來應該是書籍。
      先打開來看看吧。
      「笨蛋!相川!不要在這裡拿出來啦——會死人的。」
      織戶死命阻止我……這是不能在公共場合拿出來的東西?……拿出來會出人命?
      「那是非常非常好的東西,千萬不可以讓春奈她們知道喔。」
      為什麼他會在這時說出春奈的名字?我試著思考了一下。
      魔裝少女可以操作別人的記憶,會不會是大師操作了織戶的記憶,讓織戶把東西轉交給我?
      ——不會吧。要真是這樣,那剛才的色情眼鏡又是怎麼一回事?照此推斷,這種假設的可能性並不高。
      不過,我也不認為大師會交給我色情眼鏡之類的東西。
      「哈哈哈哈!這是什麼噁心的便當啊——
      聽到這個聲音害我幾乎要從椅子上跌下來,腦袋還差點撞到旁邊的窗戶。
      「是是你!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我真的嚇了一大跳,站在我面前的少年——不對,是少女,就是那個吸血忍者少女,梅兒舒特瓏。
      梅兒穿著我們學校的制服,渾身散發出少女的氣息。這傢夥胸前還挺有料的。梅兒雙手叉腰、大刺刺地站在我面前。
      「還問我為什麼……
      「喔——友基。怎麼啦?」
      織戶嘴裡咬著筷子,抬頭望著梅兒——友基?咦?男生的名字?
      「我都說過不是念成友基了!是友紀!友紀!」(注:原書中日文漢字「友紀」以音讀念作「ゅき」,以訓讀發音為「とものリ」,會成為男性的名字。為了在中文上做出男女區別,故將友紀的男性式稱呼,改譯為中文發音上類似的「友基」。)
      「織戶,你們認識?」
      「你在說什麼啊,相川。她是田徑社的希望之星啊,就是我們隔壁班的——體育課時不是常會碰到?你不知道嗎?」
      我們的確常和隔壁班一起上體育課,不過都是男女分開來上吧?況且我每次上體育課都會被太陽曬暈,當然不知道。織戶上體育課的時候,恐怕都在偷看女生。
      「友基,有什麼事?」
      「就跟你說不要叫我友基了!」
      「為什麼你會叫她友基?」
      「啊,她的名字叫『吉田友紀』啦,友是朋友的友,紀是糸字旁的紀。念起來就像『友基』對吧?加上這傢夥個性又很像男生。」
      「我懂。」
      我露出微笑,結果梅兒——咦?等一下.我該叫她友基嗎?反正吉田友紀也是他的假名。
      「別別笑啦——……你是相川步對吧?」
      梅兒的臉變得像蘋果一樣紅。乾脆叫她小蘋果好了。
      「嗯,我就是。」
      「這種傢夥居然是我的丈夫——
      丈夫?
      「……你喜歡吃什麼?」
      「蝦子吧……便利商店的炸蝦。」
      「啊,你說的那個便利商店炸蝦很好吃呢——!」
      「哦?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啊!比起半人馬炸雞要好吃多了——!」
      那是哪一國的東西啊?還有麻煩請說清楚那是馬肉還是雞肉。
      「你問這個要做什麼?」
      「呃……就是那個嘛。明明天開始……我幫你做便便當。」
      友紀紅著臉小聲地嘀咕著。
      「友基……相川……你們在交往?」
      織戶,你也用不著哭吧……
      「才才沒有交往!還有別再叫我友基!我是女的!」
      「我的回答和右邊那句一樣。還有,拜託你不要哭了。我不想看到男人的眼淚。」
      「那為什麼她要幫你做便當……
      都跟你說我們沒在交往了你還哭?別抓我衣服啦,煩死了。
      「閉閉嘴啦!我的夢想是『當新娘子』不行嗎!」
      梅兒把臉撇到一旁,裝出不開心的樣子。且慢,你這句話的意思我有點搞不懂。
      「等等,我有點搞不懂現在的狀況。」
      「我說你啊,對我們來說那個行為——
      「那件事我已經聽瑟拉說過了。但那純屬意外……應該不算數才對吧?你自己不也說過了?」
      「——對我們來說,那種行為不是這麼輕率的事情。不管有任何理由,沒能守住都是我自己不對……我是下定決心才來找你的!」
      「這……這也太奇怪了吧?那你本人的意願、還有我的意願呢?」
      「……戒律是不能違背的。不——應該說不想違背。意願的事之後再想就好了。」
      「吸血忍——
      「嗚哇——!」
      我話還沒說完,梅兒急忙大叫。看樣子提「吸血忍者」四個字是忌諱。
      「吸——
      「嗚哇——!」
      梅兒把臉偷偷貼近我耳邊:
      「你要是敢再說出吸血忍者,我就在學校散佈你搞變態扮裝的事。」
      我們彼此相視而笑,這麼說來交涉算是成立了。我輕咳一聲開口說道:
      「你們真是不懂變通的族群。」
      「是啊,我認為這是我們的驕傲。所以——你是我的丈夫。」
      「欸,相川……友基剛才在說什麼啊?」
      「有關海狗的生態報告啦。」(注:日文中「丈夫」和「海狗」的開頭發音相近。)
      事情怎麼會變得這麼麻煩?
      我是梅兒的丈夫?這叫我怎麼接受啊?
      這傢夥其實人還不壞,像這樣和她聊了一會,我也並不討厭她,但是我在學校想要一個人的孤獨時光……不行不行,我的腦袋怎麼還有這種孤僻的想法。孤獨這種東西,根本有百害而無一利。
      反正她是個不錯的傢夥,當朋友也沒什麼不好。嗯?難不成這傢夥也要搬來我家?我試著用迂回的方式問了一下。
      「瑟……」梅兒正要說出瑟拉的名字,立刻想起織戶還在身旁。
      「有那傢夥在的地方我怎麼可能會去?不過要是你堅持——那也是可以啦。」
      再怎麼說這兩個人也是敵對關係,萬一梅兒來我家,或許又會像初次見面那樣,被瑟拉扣住手臂抓起來。
      「那還是不要好了。家裡突然多出食客也挺麻煩的,不要隨便把別人叫來家裡比較好。不過,有件事情我很在意。」
      「什麼?」
      「我該怎麼稱呼你比較好,梅兒?」
      「在學校叫那個名字很奇怪不是嗎?你頭腦有問題耶。」
      那親一下就要結婚這件事不也很奇怪?這才叫頭腦有問題吧。
      「那——友基?」
      「好歹你也叫我的姓啦!」
      放學以後,我像平常一樣獨自留在教室裡。
      日落時分,天空殘陽晚照。田徑社的人正在操場上來回奔跑,其中也有友紀的身影。
      這麼沒有真實感的夫妻關係,真的沒有問題嗎?
      不過是為了一個吻,而且還是意外造成的,光憑這樣就告訴我「你是我丈夫」,這叫我如何能有真實感算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別在意就好。
      「步。」
      「咦?」在這裡聽到耳熟的聲責讓我有些驚訝。
      教室裡站著一位身高一百四十五公分的少女,少女低著頭,臉上帶著一抹緋紅,雙手背在身後朝我走了過來。
      春奈平常明明很少穿裙子,今天卻難得穿了連身洋裝。
      「你在這裡做什麼?美迦洛出現了?」
      春奈頭上的呆毛左右搖晃。
      「我來接你,不行嗎?」
      春奈像鴨子一樣嘟起嘴——沒有美迦洛出現,你卻特地來接我回家?
      「沒有啦,總之——謝謝你。對了,多虧你的指導,我考出很不錯的成績,真的很感謝你。」
      春奈訝異地睜大眼睛,隨即避開我的視線,嘴裡像在嚼東西一樣小聲嘟嚷著:
      「當……當然啊。要是那樣還考不及格,我就打算把你的腦袋打開來解剖驗屍。」
      春奈的語氣失去了平時的活力,唯獨內容還是一樣辛辣。
      是怎麼了?春奈發生了什麼事?最近春奈的樣子有些怪怪的。
      「拿去——
      春奈手上拿著一顆橘子。
      「要給我的?」
      我接過橘子,想趕快品嘗春奈的好意,正要把大姆指插進橘子的時候——
      「呆呆度,那是偽裝成橘子的炸彈——
      真是千鈞一髮。幸好我的指甲只輕輕刺到橘子皮而已……還有,呆度是哪一國話啊?你想說的是「呆瓜步」吧?
      「我跟你有仇嗎?」
      「不不是啦!最近美迦洛數量激增,我我擔心在我拿米斯特汀給你之前,你就遇上美迦洛……
      春奈是在擔心我?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橘子不太方便帶著走吧?」
      「嗯,也有鉛筆型的。」
      「那我就拿鉛筆型的好了……橘子讓你——不行,讓你帶著走太危險。」
      「咦?——嗯。」
      春奈也太沒精神了,她要是一直這種調調,我可受不了。
      我收下鉛筆型的炸彈,放進口袋裡。
      「只要把上面的橡皮擦拔掉就會爆炸,你自己要注意點。」
      「我知道了——對了,春奈。要去遊樂場嗎?」
      「遊樂場?」
      「可以打電動的地方啦,要去嗎?」
      春奈無言地點頭——她真的沒問題嗎?
      「欸,步……『謝謝』這句話真的好強喔。」
      「啊?」春奈怎麼又突然說出這種奇怪的話?拜託你的呆毛不要這麼寂寞的樣子——光看都令我覺得胸口鬱悶。
      「這句話實在太強了,我沒辦法像你一樣——用得這麼得心應手。」
      原來是在煩惱這種事,你想試著說出道謝的話?
      「春奈,你今天的裝扮很可愛喔。」
      「咦?是嗎?這件衣服是葉片女幫我選的。」
      我現在是在給你說「謝謝」的機會啦。
      算了,這種反應才比較像春奈。
      「要去遊樂場,人多一點比較好玩。」
      「咦?——嗯。」
      我一拿出手機,春奈不開心地點點頭。
      遊樂場裡巨大的音樂聲震耳欲聾,混合各種音樂的聲音,毫不留情地從四面八方刺激聽覺神經。
      直到剛剛都還很沉靜的春奈,看到眼前華麗眩目的景象,雙眼流露雀躍的光芒。帶她來遊樂場真是正確的決定——春奈能夠恢復元氣真是太好了。
      四周轟然而至的噪音,讓春奈比平常還要有精神。
      「這裡是怎麼回事啊!這些全部都是魔法道具嗎?天啊!步!你想害死我嗎!」
      春奈身上穿著連身洋裝,印象和平常完全不同,看上去就像氣質文靜的少女一般,非常不可思議。
      「不用擔心啦,這裡所有的魔法道具,都是為了讓你玩樂才做出來的。」
      「喔——你還真有心!」
      看著春奈開心地沖進遊樂場裡,突然有人從身後抓住我的衣服。回頭一看,一位銀髮少女抬頭仰望著我。
      是我打電話把優叫來的,她似乎比我還要早到。
      ——不過優的身旁並沒有其他人。我也同時找了友紀,但她告訴我社團活動結束後還有吸血忍者的集會,所以拒絕了。照此推斷,瑟拉可能也有相同的集會。
      「步  這種地方有什麼東西?」
      優有些害怕這種充滿噪音的地方,沒拿紙筆的另一隻手壓住一邊耳朵。
      經過的路人,倒也沒對優的服裝產生太大的興趣。
      平時走在路上,眾人都會對優的裝扮投以異樣的眼光。在這裡,這種情況緩和不少,因為遊樂場平時就是許多角色扮裝的集散地。
      「瑟拉沒跟你在一起?」
      「她說有事情  會晚點到」
      春奈在遊樂場裡蹦蹦跳跳,到處亂跑。
      「要玩夾娃娃機嗎?」
      我們一同定到夾娃娃遊戲區,優走在我身旁,手裡拿起一張便條。
      「有點  可惜」
      遊樂場對優來說太吵雜了。本來我還擔心優不喜歡這種地方,但到了夾娃娃遊戲區,優的大眼睛馬上好奇地四處張望。
      優細心地確認遊戲機裡的各種獎品。
      「有想要的布偶嗎?」
      「全部」
      全部啊——太好了,優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你喜歡這布偶嗎?」
      「好像美迦洛」
      啊——這麼說來美迦洛也是群長得像布偶的傢夥。
      「要快點把它們救出來」
      這我倒是沒想到。我走到兌幣機,把鈔票換成零錢。
      「步!步!這裡好有趣喔!」
      春奈在我打開錢包的時候飛奔到我身上,撞擊的力道書我掉了一張千元大鈔。吵鬧的人果然也同樣喜歡吵鬧的地方。
      春奈把我掉的一千圓和手上的六千圓,都大膽地換成零錢。真沒想到春奈會有這個世界的錢幣,那些錢也是配給的物資之一?
      魔裝少女偶爾也會逗留在這個世界執行任務,會有資金援助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事關生存問題,當然不能馬虎,在這個世界沒有錢,什麼事都不能做。
      「今天我請客!大家要盡情玩樂!知道嗎!」
      真是感謝春奈小姐的大恩大德。裡面也有一千圓是我的。
      我和春奈平分像小山一樣的零錢,回到優的身旁。
      ——痛快玩樂吧。最好是玩到笑容僵硬麻痹,讓春奈的心情不要再低氣壓了。
      我掛著滿臉笑容大聲宣言:
      「先投進一枚銅板!」
      我會肆無忌憚地大喊不是因為四周吵鬧的緣故,純粹是赤子之心使然。
      春奈和優好奇地看著投幣口。
      「按下這個按鈕。鎮定要抓的布偶——
      我從側面和上方物色比較容易抓的布偶。這種觀察是夾娃娃最有趣的部分。好——就挑那只吧。
      我選定一隻熊寶寶當作目標。熊寶寶的位置到出口之間沒有其他障礙物,距離也恰到好處,頭部的大小也很適合機械臂夾取。
      優始終盯著我滿足的笑容。
      很好,仔細看著吧……這就是名為相川步的男子漢——他的生存之道!
      機器手臂夾住了獵物。嘖……位置稍微偏了點。不過抓得還算牢靠,這樣應該沒問題——
      「……啊。」隨著春奈的聲音。熊寶寶從夾子上掉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心裡發出慘叫。
      ——其實,這遊戲我從來沒成功過。
      人嘛,總會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
      不擅長的事情,再怎麼努力也是枉然。
      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呃,差不多就是這樣玩——
      我一回頭,優的手上已經抱著一隻海豚布偶。優在剛才用過的紙張背面寫上這樣的句子。
      「救援成功」=「哥哥你看——!人家夾到囉——!」
      ……不會吧,她只玩一次就成功了?
      「不過 已經太遲了」=「不過 已經不會動了呢——
      呃,本來就不是活的。
      「步!你看這個傑作!」
      一隻巨大的熊寶寶布偶倒栽蔥塞在洞口裡。春奈指著塞住洞口的熊寶寶布偶捧腹大笑。
      這樣不就拿不到了嗎?
      我把店員找來,請店員幫忙把熊寶寶布偶拿出來。布偶的頭完全插入洞口,就算沒掉下來應該也能拿到。
      身為這個世界的人,我絕對不能輸!
      我投入五百圓,用可以重玩好幾次的方式鎖定同一獵物。這次就挑出口附近的布偶吧,這樣就不必把布偶舉起來增加搖晃的風險。我改變戰術,打算用機械臂讓布偶滾進洞裡。
      但——我還是失敗了。簡直是失敗的泥沼……完完全全壓倒性的——失敗。
      「真受不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背後傳來了如同女神呢喃的悅耳美聲,我連忙回頭。連一隻布偶都抓不到的糗樣被看到,讓我羞愧地轉移話題。
      「喔,你終於來啦。在這裡幹嘛?」
      「我們在這裡見面你卻問我要幹嘛,你的腦袋真的差成這樣?」
      綁著馬尾的絕世美女就在我眼前。
      包著小可愛的性感美胸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丁尼布的熱褲和長襪形成的絕對領域,令我不由得讚歎造物主的偉大。
      「閃開。」
      瑟拉把眼睛忙著吃霜淇淋的我推開,朝機台投入一百圓按下按鈕。
      瑟拉的獵物是一隻在出口上方,向下趴著的布偶。
      那只布偶沒有可以牢牢抓住的部位,也沒辦法用機器手臂讓它滾下來吧?
      瑟拉操縱機器手臂夾住布偶的頭部。這樣不行啦,好歹你也考慮一下重心的問題,這樣是絕對夾不起來的。瑟拉的技術簡直比我還要差勁。也罷,吸血忍者本來就不適合這種遊戲。
      如我所料,機器只把布偶的頭輕輕舉起來,整個身體還是紋風不動,從機械臂中滑了下來。
      早就跟你說這樣不行了吧。就在我幸災樂禍時,被舉起來的布偶受到重力牽引掉了下來。布偶受到掉落的反動牽引,頭下腳上地翻滾……然後就這麼掉進洞口——
      「這就是飛燕斬。」
      什麼!……竟然還有這種方法!
      瑟拉把戰利品交給我,淡淡的芬芳香水味刺激我的鼻腔。
      「咦?是葉片女!」
      一見到瑟拉,春奈兩眼閃閃發亮,朝瑟拉使出低空飛撲。現在回想起來,春奈會對我以外的人使用這種攻擊還真稀奇。
      「春奈……
      「你看!這是你幫我挑的衣服喔!很可愛吧!」
      春奈轉身翻動洋裝下擺。
      「……是啊,非常合適。」
      「那當然啦!」
      看到春奈露出潔白貝齒的開懷笑容,瑟拉也回以平靜的微笑。
      「春奈,我們去那裡比賽吧。」
      瑟拉和春奈就像感情要好的姐妹一樣,一起去別的地方玩了。
      優拉扯我的衣服,把便條紙拿給我看。
      「步 跟我一起」=「哥哥陪優一起玩!」
      「好啊,我們去玩代幣遊戲吧。」
      沒想到優會主動邀請我,真是我的榮幸。
      我和優一起玩代幣遊戲,瑟拉和春奈玩賽車或格鬥之類的對戰遊戲。
      瑟拉和春奈之間的勝負,倒是出乎意料地平分秋色。春奈照理說應該是第一次來遊樂場,也是第一次打電動才對。不知是瑟拉有心讓她,還是她的學習速度異常迅速,那傢伙在這種事情上特別天賦異稟。
      「步!我們來決勝負吧!」
      既然被指名,我也只好充當春奈的對手。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想玩那些遊戲,只是平時忍受春奈的暴行,眼下可是絕佳的報復機會。
      哼哼哼,敢找我挑戰。讓你知道什麼叫薑是老的辣——
      「步,你好弱喔。」
      「再……再一次!」
      見鬼了!我居然……
      「要不然我讓你四顆按鈕好了?」
      一勝難求……而且還被說要讓我……這是何等的屈辱啊。我的自尊——
      「請你讓我五顆按鈕。」
      我沒自尊啦。
      不管是讓手還是任何手段,我只求能贏過春奈就好——結果我還是慘敗。
      「步!那個箱子是什麼?」
      春奈用呆毛指著某個地方。那裡是——
      「那是大頭貼機台。」
      「喔——就是傳聞中的……
      「你聽過這東西的傳聞啊。」
      「就是那個對吧?一八八一年即位的尼泊爾第七代國王簡稱?」
      ……那是誰啊!
      「那不是普利特衛比爾沙哈(注:Prithvi Bir Bikram Shah,日文譯名為「プリトゥビビールビクラムシャー」,春奈把其中的「プリ」與「クラ」直接連起來當成「大頭貼」(プリクラ)了。)哦。」
      為什麼瑟拉會知道啊!
      「防撞安全系統?」(注:日文作「プリクラッシュセーフティシステム」,前四字與「大頭貼」相同。)
      完全不對。那是安裝在汽車上的機能。
      「只是拍照的攝影機器啦。」
      「啊——是攝影機啊。我知道我知道。」
      春奈乾笑幾聲走進拍大頭貼的機器裡,沒一會兒又跑了出來。
      「那是拿來幹嘛用的?」
      「拍照片用的。」
      「好!趕快來拍到死吧!」
      於是四個人進到裡面拍大頭貼。
      說真的,我不太喜歡拍這種東西……不過當作紀念拍個一次也無妨。
      ——前提是春奈沒有來搗亂。
      「嘿!」
      卡嚓。
      螢幕上只有我的臉部特寫。
      春奈飛踢一腳,害我的臉壓在鏡頭上,拍出了莫名其妙的大頭貼。
      「春奈!我說你不要亂動啦!」
      「咦?不是會有東西飛出來?」
      「下次不要再亂動了!知道嗎?」
      「嘿——!」
      卡嚓。
      啊————!真是夠了!
      「春奈!就跟你說不要再亂動了!你這樣是在浪費錢!」
      「誰理你啊!好玩就好啦!」
      「春奈,步說的沒錯。拍這個不能亂動。」
      「咦?……我知道啦。」
      「來,大家笑一個——
      我努力擠出一個最燦爛的殭屍笑容,春奈則是一臉臭屁的樣子,瑟拉溫柔地微笑,優還是像平常一樣冷若冰霜。
      卡嚓。
      「咦?這個可愛的女孩是誰啊?……啊!是我嘛。」
      春奈害羞地凝視著螢幕的畫面。大家無視春奈的自吹自擂,瑟拉拿起繪圖筆在圖像上寫下每個人的名字,順便說明。
      「可以像這樣,在拍下來的照片上塗鴉喔。」
      「這東西用的是什麼魔法啊?」
      「科學。」
      「啊,是哦,是那個魔法啊。」
      都說那不是魔法了。
      春奈在我的臉部特寫上亂畫一通。
      「天啊!好有趣喔!」
      春奈用飛快的速度在螢幕畫上愛心,寫上文字。
      「春奈,你畫得太過火了——優,你想畫畫看嗎?」
      優的臉上明明就是躍躍欲試的表情,卻還是搖了搖頭。
      之後大家平分印出來的大頭貼。
      
      一張是春奈舉起拳頭開懷大笑。
      一張是瑟拉溫柔微笑。
      一張是我從左右兩旁拉住優的臉頰、幫她做出笑臉。
      每一張都是難以取捨的極品。
      
      ——但是,
      「這是步的份。」
      我手上拿到的只有我的臉部特寫,還有我被踢到的時候表情慌張的大頭貼。
      為什麼我非得收下這種只拍到自己的大頭貼?
      我被踢到的那一張上還寫著「天生蠢材」四個字。
      當我準備開口向春奈抱怨的時候,優輕輕抓著我的衣服。我轉頭一看,優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手上的人頭貼。
      「你想要?」
      優點點頭,神情有些困惑。
      「那就一人一半吧。」
      我把那張我被踢的大頭貼分一半給優,但優好像整張都想要。
      「只拿這種的,沒什麼好開心吧?」
      「沒錯,這種東西就是要平分才有意義喔。」
      聽完瑟拉的補充,優還是搖搖頭。優真的這麼想要這張大頭貼?
      我按照優的意願把那張大頭貼統統給她,既然她想拿,我也沒理由拒絕。我的手上只剩下自己的臉部特寫大頭貼。
      沒能拿到全體合照的大頭貼是有些可惜——
      但我覺得很滿足。
      
      之後我和優一同觀賞春奈和瑟拉玩射擊遊戲。
      「春奈,殭屍從右邊過來囉。」
      「去死!殭屍去死!」
      「小心,骯髒的殭屍又出現了。」
      「該死!該死的臭殭屍!」
      為什麼我總覺得耳朵好痛。
      你們為什麼對殭屍一點慈悲心都沒有?
      春奈和瑟拉就像知道敵人會從哪裡出現一樣,命中率百分之百。
      住手——求求你們住手啊——
      那些殭屍到底造了什麼孽,它們只不過是在往前走啊!
      說不定人家只是想去上廁所——啊!爆頭了!
      其中一定也有幾只是隱姓埋名,只想安安靜靜渡過餘生的善良殭屍。
      就因為——就因為它們是殭屍。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開槍把它們打死。
      兩位美少女精准開槍的魅力姿態,甚至吸引了不少圍觀群眾。
      這麼殘酷的遊戲我玩不來。加油吧,我的同胞!千萬不要認輸啊!
      「步 你開心嗎?」
      「是啊,非——常開心。」
      大家屏氣凝神注視著春奈和瑟拉,只有優一個人看著我。
      「真的?」
      「真的,看到你們開心的樣子,我就很高興了。」
      優牽著我的手,點了點頭。
      「我也這麼覺得」
      瑟拉和春奈完美破關之後,立刻朝下一台遊戲機邁進。
      「再來去玩那個!」
      春奈拉著瑟拉的手往下一個遊戲移動。
      看到瑟拉玩賽車遊戲的模樣,我的腦子裡就開始自動播放歐陸舞曲配樂了,還有瑟拉晃著一頭馬尾玩跳舞機的樣子,同樣美得令人感動。
      天啊,光看就覺得超開心的。我都興奮起來了。
      看樣子春奈非得在今天之內,稱霸所有的遊戲機台才甘心。
      「休息一下吧,我口渴了。」
      我想就算是瑟拉,也跟不上春奈的步調吧。春奈一聽到瑟拉的提議,呆毛不開心地晃了起來。
      「那接下來換陰沉法師跟我玩!」
      也不管優願不願意,滿臉笑容的春奈逕自拉著優跑走。
      春奈好像很喜歡遊樂場。
      優和春奈開始比賽氣動球,但雙方勢均力敵,誰也沒能得分。
      我代替優下場比賽,發誓這次一定要把春奈電到哭。
      我對氣動球很有自信。
      喀、喀。氣動球撞擊的聲音支配著激戰的空間。
      春奈,你的球路太嫩了。接招吧,看我的麥格農龍捲風!
      喀鏘。
      「颯——
      春奈擺出勝利姿勢,還發出怪聲。
      ——咦?
      喀、喀、喀。
      被我抓到空檔了!看我的第五重反擊,百腕巨人守門!(注:出自《網球王子》。)
      喀鏘。
      「颯——
      春奈再度擺出勝利姿勢,發出怪聲。
      可惡!完全贏不了。我的各種秘技被打得體無完膚、片甲不留。
      「你的腦袋,真是令人惋惜啊。」瑟拉留下一句令人不解的安慰。
      「希望 改天可以再來」
      優似乎也很開心。
      更令我感到快慰的,是春奈終於恢復了平日的元氣。
      
      大夥兒痛快地玩樂一番後,走出了遊樂場。
      春奈「嗯——」地伸了一個大懶腰。為什麼女孩子伸懶腰會這麼性感?是因為手臂往上伸,所以能清楚看到胸部曲線的關係?還是因為背往後仰導致胸型變得特別明顯?或者聲音本身就很性感?
      總之,缺乏女人味的春奈伸懶腰,多少讓我感受到了粉紅色的性感氣息。
      就在我急忙把視線移開的時候——在我們面前——
      出現了一隻美迦洛。
      每個穿著立領學生服的動物都是美迦洛,真是簡單易懂的設定。
      那只美迦洛真的就像普通的布偶。眼前的美迦洛是只耳朵帶點青綠色,配色有如白蘿蔔的兔子。
      真麻煩。我把塞滿布偶和吊飾的書包丟在地上,以免妨礙戰鬥。
      兔子一看到我,立刻放聲大叫:
      「兔兔!是魔裝少女!」
      這只兔子雖是用兩腳站立,但大小和一般兔子沒兩樣,純粹只是只可愛的兔子。
      「春奈,你沒事吧?」
      「咦?你指什麼?」
      「你不是遇到美迦洛就會……
      「咦?這是美迦洛?哪裡像啊?」
      「穿著立領學生用雙腳站立的,基本上都是美迦洛吧?」
      「可是……它看起來好弱……啊,原來是兔子!」
      一看到春奈靠近,兔子用小碎步逃開來,並沒有像一般的兔子跳著走。
      兔子繞了半圈——躲到我的背後。
      搞什麼啊?
      「感覺上不像怪物。」
      瑟拉嘴上這麼說,但雙眼早已轉為緋紅,準備隨時出手。
      「救救救我。」
      你對我求救也沒用啊。我一拳往兔子的腦袋捶下去,兔子淚眼汪汪地逃到優的身旁。
      「我被人類打了~」
      兔子的聲音仿佛像是要母親安慰的小孩。
      優溫柔地摸摸兔子的頭。
      「喔,它手上好像有拿東西?」
      瑟拉從兔子手上拿起某樣東西,是一封信。
      「還給我啦——!小心我兔你喔——!」
      「兔你」是什麼意思?好歹也把話講清楚啦。
      「春奈,這只美迦洛大約是什麼等級?」
      「兔子的美迦洛是等級最低的D級。我們魔裝少女都是先從狩獵兔子開始學起的,我想就連陰沉法師都能單手打倒它。」
      既然是不小心遇到的,那麼不打倒它應該也沒關係。春奈也是一臉興趣缺缺的樣子——反正剛也打了它一拳,就算了吧。
      瑟拉打開信封,從中抽出一張信紙,表情充滿疑惑。
      「上面寫些什麼?」
      「——沒有。」
      「啊?」
      「上面什麼也沒寫。」
      瑟拉把信紙拿給我看。
      這是怎麼回事?
      我撿起原先掉在地上的書包——嗯?等一下,這會不會是大師托我保管的東西?
      例如,大師派來的魔裝少女被美迦洛打倒,信封也被搶走。剛好戰鬥的地點離這裡很近,結果碰巧被我們遇上。這種劇情說得通嗎?
      太牽強了。但正常情況下,會把什麼都沒寫的白紙裝進信封裡嗎?這張白紙或許是有某種意義。
      這個假設若是成立,那麼橘子型炸彈不也具有某種意義——
      橘子?
      對了,用火烤白紙會不會浮現文字?我記得用柑橘類的水果汁液,寫下的文字用火烤就會顯現。
      即使我的推論正確,我也不可能實際試驗。
      如果這真的是大師的東西,我可不能擅自處理。
      「快點還我啦——!你們好過分!居然恩將仇報!」
      我可不記得自己欠過你恩情。兔子想搶回白紙,但礙於身高差距過於懸殊,就算使出擅長的跳躍還是拿不到。
      「今天就放你一馬,快走吧。」
      我對著兔子的長耳朵說悄悄話,兔子聽完受到不小的刺激破口大駡:
      「這種糟糕的世界,等著被魔裝少女毀滅吧——
      兔子放完話,踩著小碎步逃走了。
      「真是奇怪的美迦洛。說什麼這個世界會被魔裝少女毀滅——
      「它沒說錯」
      「是嗎?」
      我詢問春奈。
      「嗯,韋莉耶打算淨化這個世界。」
      春奈不假思索地回答。
      淨化?怎麼聽都覺得這種說法很惹人厭。難道魔裝少女真的像那只兔子說的一樣,準備毀滅這個世界?
      ——不會吧?
      我一直以為,魔裝少女是要保護這個世界免於美迦洛的威脅,和吸血忍者的使命一致。
      魔裝少女——我,難道不是正義的一方?什麼才是正義?
      要真是如此,我該怎麼辦?
      我該繼續當魔裝少女,和美迦洛戰鬥嗎?
      不對,這件事和正義無闊。現實的情況是,美迦洛的目標是魔裝少女,京子和她的後臺人物也打算危害優的安全。
      為了跟他們對抗——我需要魔裝少女的力量。
      沒錯,落在自己身上的星火必須拍掉。
      不只是我自己身上的星火,掉到優和春奈身上的也得拍掉才行。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1-2-26 02:3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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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1-2-26 02: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話
    ——我想上廁所。」
    都是我造就了這樣的命運。
      
      
      我覺得遊樂場很有趣.
      ——我的感情產生了波動。明明我不能擁有任何感情。
      所以,他才會出現在我面前。我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光是看到他的臉,僅僅如此——
      我又變回了地獄鐮刀。
      我的感情無法壓抑,變得越來越激昂。
      命運的齒輪也因此高速旋轉。
      一切都是我的錯。而且——永遠都是我的錯。
      因為我的關係,步才會——
      
      成為瑟拉料理下的犧牲品……
      
      
      兔子美迦洛逃跑後,我們終於往回家的路上前進,我的雙手提著塞滿布偶的袋子。喂,你們好歹也幫忙拿一些吧。優大概感受到我無言的抗議,象徵性地幫我拿了一個。
      唉呀,優的溫柔體貼,真是讓我銘感五內啊。
      春奈像在跳格子一樣踩著輕快的步伐前進,連紅燈亮起都沒注意到……不對,她很可能不知道什麼是紅綠燈。
      瑟拉一把抓住往行人穿越道走去的春奈。真是千鈞一髮。
      「春奈,現在是紅燈喔。」
      「我都忘了……我記得那好像是被血染紅的對吧!」
      沒錯……所以很危險——
      「呃也沒錯啦。總之遇到紅燈記得停下來。」
      「嗯,OK。」
      瑟拉用手把嘴角流出來的口水偷偷擦掉。看來「被血染紅」這種話會挑起吸血忍者的食欲。
      燈號變成綠燈後,我們走進雜遝的人群裡。
      四周都是擦身而過的路人。在行人穿越道中央,我的袋子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上班族。
      「抱歉。」我向上班族低頭道歉時,眼角映入了優的身影。
      優的身旁站著一位雙手插進口袋的高挑男子,大約是高中生年紀。男子把臉湊近優,好像要親吻優一樣——那傢伙竟敢在大馬路中間搭訕?
      優幫我拿的其中一個袋子,掉在行人穿越道的斑馬線上。
      我還來不及開口,優瞬間拿出平常慣用的原子筆,一陣揮舞之後,原子筆變成巨大的鐮刀。
      ——原來那支筆是武器啊。
      忽然出現的大鐮刀,惹得周遭民眾惶惶不安。
      在優身旁的普通百姓慌張地離開行人穿越道。優絲毫不顧身旁的騷動,直接朝男子揮舞手中的鐮刀。搭訕男子不躲不避,肩膀直接被鐮刀貫穿。即使如此,男子仍然滿臉笑容,毫不掛懷肩上鮮血四濺的傷口。男子保持手插口袋的站姿,用平穩的聲音開口說話:
      「這麼亢奮不好吧?」
      男子嘴角含笑——這聲音我曾經聽過。
      這個聲音曾經在我們打敗京子當時,透過京子的身體開口說話。
      「你的眼神就像是在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啊,優克莉伍德。」
      男子語畢,優用力點頭。而這時我也和優一樣,眼神不善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但男子除了優以外,絲毫不在意任何充滿懷疑的眼神。
      優的樣子也和平常不同。平時優的身上總會散發出一股神秘氣息——今天則更勝以往。
      優全身卷起一陣藍色光芒,銀色的秀髮無風起舞。
      「這是巧合啦,我只是剛好走過這裡——優克莉伍德,一定是因為你的緣故吧?」
      男子微笑以答,優的表情比平常還要難過。
      既然是巧合,為什麼要怪到優頭上?
      「你手上有好多布偶啊,想必你玩得很開心吧?這樣不行哦。不論何時何地,你永遠都是招來災禍的罪魁禍首——優克莉伍德。」
      優的身體瞬間噴出如藍天、海水般湛藍的藍色靈氣。近似火焰的靈氣中,蘊含著淡淡的紅寶石色光芒。那顏色和我使用電鋸時發出的光芒一樣——換言之,那是春奈的魔力。
      「那把鐮刀……」聽到我的喃喃自語,瑟拉回答我:
      「步,那是抱枕喔。」
      啊?
      「你不知道嗎?海爾賽茲大人一直都是抱著那把鐮刀睡覺的。」
      海爾賽茲(注:優的姓氏「海爾賽茲」(Hell Scythe),即為英文的「地獄鐮刀」之意。)——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總覺得優的名字好像鐮刀的感覺。
      那才是優本來的面目?抱著那種東西很難入睡吧?喂,我怎麼可以先自亂陣腳啊!冷靜點,相川步。
      總之現在得先平息周遭的混亂。
      「各位!那只是單純的抱枕!請不要驚慌!那真的只是抱枕——!」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這裡不管怎麼看都是凶案現場,光憑一個殭屍怎麼可能阻止群眾混亂的狀況?
      四周的群眾忍不住驚慌竄逃。優用足以撕裂男子傷口的力道拉回鐮刀,再次揮舞手中鐮刀攻擊,男子的雙腳像裝了彈簧一樣往後跳開。
      「當你開心的感情產生動搖,就會碰上你最不想見的人。你就這麼討厭見到我嗎,優克莉伍德?」
      「啊啊啊啊!」
      優大聲嘶吼,舉起鐮刀側身突擊。男子無可奈何地搖頭,迅速跨出一步主動出擊,一拳命中優可愛的臉龐。
      「優!瑟拉,快阻止優!」
      優握緊鐮刀,全身魔力暴漲向前疾沖。
      鐮刀的尖端刺進男子的眼窩裡。
      「別這麼激動嘛。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準備的火種還不夠。沒錯——要燒毀你的心,還需要更多火種。」
      男子面帶笑容撫摸優的臉頰。優咬牙切齒、雙手持續往鐮刀施壓。
      眼前的光景十分詭異。眼睛被挖出來的人投以溫柔的微笑,揮下鐮刀的人反而露出心有不甘的表情。
      在靜止不動的兩人身旁,藍色的魔力奔流激烈碰撞。
      連我這種外行人,都能看出優的魔力非常紊亂。
      「然後,因為你現在情緒亢奮的關係——害這裡所有人的命運都被改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會是你的責任。」
      男子把話說完,化為暗夜般的藍色霧氣飄散空中。接著陰暗的霧氣散開,取代消失的男出現在原地的——
      是大量的美迦洛。數量多到整條行人穿越道看起來像馬拉松比賽的起點。
      又是美迦洛,這次我親眼見識美迦洛數量激增的場面——不對,恐怕是優的魔力紊亂所造成的。剛才那名男子說過:「這裡所有人的命運都被改變」,指的難道是美迦洛即將出現?
      ……我真是笨蛋,怎麼可能會是優造成的?
      ——這一切不過是巧合。
      
      優拿著鐮刀的雙手失去了力量,瞳孔裡盡是絕望的神色。
      「優……你沒事吧?」
      我輕輕安撫她纖細柔弱的肩膀,優緩緩把頭轉過來,雙眼噙著淚水。
      我總覺得一旦放開她的肩膀,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優的雙眼濕潤、身體發抖,緊抿的嘴唇像在忍耐無可名狀的痛苦。
      我真想抱起她,摸摸她的頭,為她做點什麼——不,應該說我必須為她做點什麼。
      優將鐮刀變回原子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地,面無表情看著被美迦洛阻塞的道路。
      「都是 我害的」
      不是你的錯。這麼簡單的一句安慰,我卻沒辦法說出口。
      情況麻煩了,沒有魔裝鏈器,這種數量的美迦洛我絕對應付不來。
      瑟拉也感受到了同樣的壓力。
      「步——
      「逃吧。」
      「吸血忍者不論遇到任何敵人,都必須英勇抵抗——
      「對,我知道。不過春奈和優怎麼辦?總不可能要保護她們又得戰鬥吧?不然我們換個說法——先和敵人保持距離。讓那些傢伙來追擊我們,至少要跑到不會波及民眾的地方才行。」
      「我懂了……那我帶著海爾賽茲大人,春奈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
      瑟拉把優抱在懷裡移動,我背著春奈向前狂奔。
      「喂!別別亂摸奇怪的地方啦。」
      你別說這種強人所難的話——咦?好像哪裡怪怪的。我在行進間把頭略微後仰。
      「春奈,你沒有任何異狀嗎?」
      「嗯?你指什麼?」
      明明出現了那麼多美迦洛,春奈的模樣還是一如往常。這是怎麼回事?春奈平時遇到美迦洛,不是都會發出「嗚啾」的聲音全身發抖?
      「那是 假的美迦洛」
      優將寫著回答的便條紙亮給我看。這樣啊——原來比一般美迦洛還兇暴,而且一點也不可愛的是假美迦洛。正因為是冒牌美迦洛,所以春奈才沒受到影響?
      等一下,那些假美迦洛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不正是那個說話欠扁的男子消失以後才出現的嗎?
      ——這些假美迦洛,難道是那傢伙做出來的?
      「優,剛才那個男的能製造美迦洛嗎?」
      「要製造美迦洛 需要死去的人類 還有同樣來到冥界的 魔裝少女靈魂 他沒有辦法做出完整的美迦洛 不過 只要有人類靈魂的假貨 或許有辦法」
      優也和我抱持相同意見。那傢伙為什麼要大量製造美迦洛這種東西?既然製造美迦洛需要人類的靈魂,那麼男子是為了收集魂魄——才利用京子的。
      可是他有什麼理由,非得做出這些麻煩的東西?
      「步,你呆呆站著幹嘛?」
      我無意間陷入了沉思,忘了繼續逃跑。
      瑟拉警戒周邊安全,以防我們受到包圍,同時搜索安全的逃亡路線。
      「春奈,你知道哪條路是安全的?」
      「附近到處都是美迦洛的氣息,我感覺不出來。」
      我把書包交給春奈,跟著瑟拉的腳步前進。春奈的小手沒辦法把裝入布偶的袋子拿好,布偶沿路掉得滿地都是,但逃命要緊,現在也沒閑功夫去管這種小事。
      我和瑟拉飛簷走壁,後方一大只昆蟲美迦洛已經飛來。真希望追來的不是這種大型昆蟲。一大群蟲子真是噁心死了——害我想起蝗蟲過境的景象。
      「步,你看那個!」
      春奈指著後方追殺而來的美迦洛大喊。我一回頭,後方多了一群穿著可愛服飾的少女。看那身裝扮應該是魔裝少女。
      她們是來幫忙打倒美迦洛的?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可以幫我們爭取不少時間。
      當我以為事態好轉的時候,魔裝少女也追了過來。
      咦?為什麼要往我這裡跑過來?
      那些魔裝少女並沒有往瑟拉和優的方向前進。這代表——
      兩路人馬都要追殺我!
      饒了我吧,為什麼連魔裝少女都會來追我啊?
      等等,事出必有因,這件事應該有什麼理由。
      莫非是大師托我保管的東西?如果那是必須隱瞞春奈的東西,那麼很有可能也是魔裝少女覬覦的目標。
      美迦洛朝這裡追來,可能也是因為相同的原因。
      這個假設成立,就能解釋為什麼大家都會往我這裡追來。
      「春奈,我的書包絕對不能弄丟喔。布偶怎樣都無所謂,懂嗎?」
      「咦?……交給我吧!」
      我們跑進倉皇逃竄的人群裡,躲避後方的追擊。突然出現的怪物遊行,使得街頭陷入了一片恐慌。各位別這麼驚慌啦,你們這麼驚慌,連我也快跟著驚慌起來了。那些魔裝少女大人很快就會處理的,各位安安靜靜去避難就好。
      周遭的人群毫不理會殭屍的卑微心聲,慌張逃難的人潮,形成驚聲尖叫的漩渦朝四面八方鳥獸散。
      其中,有一群英勇果敢的人挺身對抗美迦洛,裡面有個我熟悉的身影。
      「友基!不對,應該叫你友紀吧?」
      「現在叫我梅兒就行啦!」
      「你不是和瑟拉敵對嗎?為什麼願意幫我們?」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好歹……也是你的新娘子嘛。」
      友紀害羞地抓抓鼻頭,在我背後的春奈,莫名其妙對我使出鎖喉攻擊。
      「欸,步,這傢伙剛才說什麼?你是不是嫌命長啊?」
      「梅兒舒特瓏,你——嗯?海爾賽茲大人,您怎麼了?」
      瑟拉用同情的眼光看了友紀一眼,然後看著懷裡的優。
      「瑟拉,怎麼回事?」
      「不——沒事。」仔細一看,優的小手用力抓著瑟拉的衣服。
      「瑟拉,當下先交給革新派的人應付,我們專心逃走吧。」
      「只要和他們並肩作戰——
      「現在有不能交戰的理由。」
      大師交給我的東西若是事件的源頭,那麼我絕不能讓敵人把它搶走。總之目前只能逃了。
      「……知道了。」看到優寂寞的表情,瑟拉基於和我不同的想法放棄戰鬥——真是幸好。
      「友基,再來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我就像泥巴做的無畏級戰艦一樣可靠!」
      拿著豚骨拉麵,貌似少年的少女意氣昂揚的模樣十分可靠。就算是泥巴制的船,只要是無畏級戰艦還是很值得信賴啊。
      瑟拉抱著優沖進吸血忍者的團隊裡,吸血忍者紛紛讓出一條退路。
      「瑟拉芬,你欠我們一次。」
      「——感謝你們。」
      原本敵對的瑟拉和友紀彼此會心一笑。對吸血忍者而言,也許擊退妖怪遠比任何事都要來得重要。
      多虧革新派的吸血忍者幫忙,讓我們多少有了一些喘息空間。我和瑟拉跑進狹窄的巷弄,躲在陰影裡窺探道路上的動靜。
      喔——雙方正在激戰啊。
      吸血忍者和美迦洛的群體互相對抗,身穿黑衣的吸血忍者陣式聚攏、交相掩護,道路上鮮血和白色粒子四散飛濺。
      稍微觀望一會後,我們準備動身遠離戰場——但我的雙腳,卻在此時裹足不前。
      因為,我在大樓屋頂上發現了某個身影。
      那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
      瘦小女孩擁有一對波濤洶湧的巨乳,頭髮綁成雙馬尾,身穿黑色披風外加一雙紅色瞳孔。臉上掛著令人心花怒放的調皮笑容,不知道這傢伙本性的人,可能真的會以為她很可愛。
      「京子……
      她的笑容只讓我覺得噁心。她就是殺我的元兇。
      京子縱身一跳降落在我們面前,張開雙手阻擋我們的去路。
      「好久不見了,相川學長,看你這麼有精神真是太遺憾了。」
      這傢伙的目標,也是大師托我保管的東西?
      「你們製造大量的冒牌美迦洛想幹什麼?」
      京子聽到我的疑問驚訝地張大眼睛,嘴裡發出了讚歎的聲音。
      「為了要找某樣東西。」
      京子咯咯笑著——這傢伙的目標果然也和其他人一樣。
      「我身上什麼也沒有啦,你去找別人吧。」
      「哈哈哈哈哈!」
      京子聽了我的回答笑得東倒西歪。你也不用笑得這麼誇張吧。
      「相川學長,你突然說出這種話,豈不是不打自招?原來如此愛麗兒老師委託的人是相川學長啊——
      京子兀自點頭,甜膩的笑容實在令人火大。
      「步,我們快走。」
      「嗯。」我聽從瑟拉的話準備起跑。現在我只想趕快從京子面前消失,但事情沒有我想像的這麼單純。
      「那樣兵器你沒交到魔裝少女手上對吧——?我懂了,難怪過了這麼久都還沒照我們的計畫進行。」
      ——兵器?一個不願聽到的名詞,讓我不由自主停下腳步。
      「大師竟把那種東西——
      「步,大師把什麼東西交給你?為什麼我都沒聽說!」
      背上的春奈在我耳邊放聲大吼,我只好歪著腦袋皺起眉頭。
      「你要拿兵器那種鬼玩意來幹什麼!」
      京子顯得非常開心,用唱歌般的輕快語調回答我:
      「只要擁有愛麗兒老師的魔裝兵器,這個世界就可以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化為人間煉獄。本來我們以為讓美迦洛數量激增,老師就算不得已,也必須發動兵器來摧毀美迦洛,結果兵器一直沒有發動,讓我們很頭痛啊——
      我記得當初大師托我保管東西,正好也是在美迦洛數量激增之際。美迦洛的數量會激增,就是為了這種無聊理由?
      ——啊,真是令人火大。
      「都是……我的錯。」
      優的自言自語傳進了我的耳裡。優神色淒苦地抱著自己的頭,不知是說話的代價使然,或是內心承受悔恨的煎熬所致。
      ——優一旦感受到快樂的情緒,就會遇上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優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京子背後的男子,春奈則是大量的美迦洛。更正,別說是春奈,就連普通人也不會想見到那種怪物。然後,我最不想見到的人,現在也出現在我眼前。
      真是無聊透頂,怎麼能把巧合都怪在優頭上?
      「步!」
      聽到瑟拉的緊急呼喚,我匆匆回頭,迅速躲過朝我身後飛來的黑色物體。
      起初我還以為是敵人攻擊,仔細一看才知道飛來的東西是吸血忍者。被敵人打飛的吸血忍者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撞到牆壁才停下來。
      吸血忍者站起身來,發出「喵——!」的吼叫聲,轉頭看著我。
      淩亂的短髮就像貓耳一樣。
      「梅兒?」
      「那些傢伙是怎樣啊!亂強一把的。」
      「那當然,誰叫你一臉肉腳的樣子。」
      看到京子微笑擺出可愛的勝利姿勢,我的神經線快被滿腔憤恨燒斷了。
      別以為你長得可愛,做什麼事都會被原諒。
      這傢伙我恐怕到死都會恨她一輩子。
      ——雖然我已經死了。
      「啊?你是哪裡的白目中學生啊!」
      滿臉不悅的友紀,伸手抓住京子的肩膀。
      「梅兒舒特瓏!」
      瑟拉連名帶姓大喊著梅兒的名字。她的意思是:「你這笨蛋!不能碰那傢伙!」我也和瑟拉抱持相同意見。
      緊接著,一道巨烈的龍捲風包住友紀。和以前見過的龍捲風相比,這道龍捲風大得離譜。強烈的旋風卷起大量粉塵,我的雙手抱著春奈,沒辦法抵擋強風吹襲,只好把臉撇向一旁。
      短短數秒,龍捲風消散無蹤。友紀失去意識,披風和學校制服被撕扯得破破爛爛,頹然跪倒在地。
      ——我完全束手無策。
      事情來得太突然,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可惡!
      「梅兒!喂!友紀!友基!」
      不管我叫哪個名字都沒有反應,她該不會死了吧?
      「步!厲害的來了!」
      我往春奈指示的方向望去,一隻口中吐出紫色臭氣的猩猩美迦洛,攀在牆上虎視眈眈。
      美迦洛也追上來了?情況越來越危急,真的非開打不可嗎?
      要對抗這麼多敵人,沒有魔裝鏈器簡直是送死。
      京子的魔裝鏈器,在過去交戰的時候被我親手摧毀,因此她也沒有魔裝鏈器可用。對方如果同樣不能變身,那我應該有勝算。但見識過剛才的龍捲風,我總覺得她的實力不減反增。
      況且不論京子實力如何,我也解決不了眼前的美迦洛。光是一隻美迦洛就已經很難纏,更別提這種洶湧而至的美迦洛軍團。
      誰來都好,拜託……請救救我們。
      這時,我身上感到一陣詭異的寒氣。並不是恐懼作祟,而是周遭溫度急速下降。
      四周的道路、牆壁、建築慢慢被寒氣冰封。
      怎麼回事?是京子幹的好事?
      「啊哈……愛麗兒老師的兵器果然在你身上!」
      京子發出驚歎。不分敵我的無差別攻擊,也在她的腳下覆蓋一層冰霜。
      兵器?這陣寒氣是京子覬覦的東西所產生的效果?
      大師居然把這種會發動無差別攻擊的兵器交給我?
      別鬧了,大師——我到底造了什麼孽,你要這樣為難我啊——
      瑟拉當機立斷跳上屋頂,京子也跟著到屋頂避難。我只感到冰凍的地面越來越冷,不知該如何是好。
      很快地,我的鞋子被牢牢冰在地面上動彈不得。攀在牆上的猩猩美迦洛四肢也遭到凍結。
      「春奈,你別管我了,快逃吧。」
      「步,你在說什麼喪氣話!快點跑啊!」
      別拉我頭髮啦。我也很想跑,可是我的腳踝已經被冰凍了。
      友紀呢?
      我低頭一看,倒地不起的友紀身旁早已冰封一片。
      照這樣下去,友紀會變成冰凍的長毛象。
      「瑟拉,想辦法救救梅兒——
      我呼叫在屋頂避難的瑟拉,但所有的無機物體全數遭到急凍,瑟拉的雙腳也被固定在屋頂上。
      連瑟拉也逃不過被冰凍的命運嗎?漸漸地,我的下半身也被完全冰封。
      「春奈,就算只有你得救也好——
      
      「——快逃!」
      
      那聲呼喊宛如冰雪般清澈高亢。
      等我醒來時,我們已經來到家門前了。
      「咦?我——
      春奈的大眼睛四處張望,瑟拉陷入沉思,優和平常一樣面無表情。
      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絲毫沒有印象。
      「優,是你做的?」
      「當時在場的每個人 都會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
      原來,優使用了將語言化為現實的魔力。
      那麼友紀呢?那傢伙也脫離險境了?在失去意識的狀態下,優的聲音對她起得了作用嗎?
      「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看來是海爾賽茲大人救了我們。」
      「咦?怎麼辦到的?」
      「她讓敵我雙方的人馬,從現場消失了。」
      對了,優將語言化為現實的魔力,對敵人也同樣有效。那時在現場的人不只我們,京子和美迦洛應該也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逃離那片冰封之地。
      ——真是可怕的能力。我再次切身體會到優不能開口說話的理由了。
      「優,多謝你救了大家,不然我們真的只能坐以待斃。」
      「步,先進屋裡再說。」
      「就是啊!我肚子餓了耶?」
      春奈用力點頭,隨後大喊一聲「對了!」,開始伸手搜我的書包——你在幹什麼啊?
      「剛剛在代幣遊戲區,我拿到好多糖果耶!」
      春奈像個遠足的小孩一樣,興奮地翻弄我的書包,把裡面的布偶和其他東西全都倒了出來——回家再翻不就行了?不要現在就把我的書包弄得一團亂啦。
      「步,這是什麼東西?」
      眼尖的瑟拉注意到一個塑膠袋,那是織戶交給我的東西。
      「啊!難不會是大師交給你的東西!」
      我覺得自己好像忽然得了地中海貧血——春奈,你剛是不是把「難不成」和「該不會」這兩句話合體了?算了,這種小事無關緊要。
      就算是織戶交給我的東西,也有可能是大師製造的兵器。
      萬一發生剛才的冰凍現象,後果不堪設想。
      「春奈!你不要隨便——
      春奈不等我把話說完,迅速將袋子裡的東西拿出來。
      袋子裡面的東西,是一本封面印著性感女郎搔首弄姿的書籍。
      ——而且還是全裸的。
      居然是A書,織戶說得沒錯,這要是在學校拿出來,肯定會出人命的。
      「步……你真的好下流!」
      春奈氣得火冒三丈,對我使出阿根廷折背式。
      「你冷靜點,春奈!男人擁有一兩本A書很正常啊——
      「確實如此,但——帶著A書逛大街就很有問題了。」
      瑟拉真有見地。
      「沒有啦,這是有原因的。」
      「我鄙視你。」
      你有哪天沒鄙視過我嗎?
      「步,你真的好糟糕。你這個HIJKLLL(注:英文字母L的讀音與日文「好色」(エロ)音近。)!」
      春奈搖頭歎息同時用腳扣住我的手腕,然後翻到我背上施展旋轉肩扣——拜託你別使出這麼性感的招式!太誘人了!
      有別於春奈和瑟拉無奈的表情,優滿臉空虛寂寞。
      夜之王一出現,優的感情就輕易失控了。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樣的過去。
      ——為什麼優的眼神會如此空洞?可惡!我就不能為優做點什麼?難道除了被春奈扣住手臂,拍拍她的身體表示投降以外,我什麼也做不到?
      優將穿戴手甲的雙手放在胸前的鎧甲上,若有所思。
      優想必在自責剛才的災難,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吧。
      「優。」我輕喚著優的名字,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她。
      「我 不是前凸後翹的身材」
      啊,你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隔天晚上,我在廁所裡奮鬥了兩個鐘頭。
      「步,快出來!你想在裡面待多久啊!」
      春奈在外頭瘋狂敲門,我蹲在馬桶上不為所動。春奈,你就慢慢等吧。
      「我用一下很快就好~!你先出來啦——!」
      嗯——?我聽不到啊。
      不急不急。這個狹窄的私人空間真是安穩的好地方。
      「你再不出來,我就讓葉片女做料理喔!」
      哈哈哈。你吹牛,萬一這樣做,連你自己也會遭受池魚之殃。
      「啊,還有你的手機在響。」
      「這種事你早說啦!」
      我急忙按下沖水開關、拉起四角褲和牛仔褲奪門而出。
      「喂!呆度!把褲子穿好再出來啦!真是的!」
      春奈雙手遮住小臉,頭上的呆毛代替雙手指著我的四角褲。
      「是你叫我快出來的吧?」
      「變態!不要做這種挑戰變態極限的事啦!」
      春奈一沖進廁所,馬上大喊著「臭死了!」
      我洗完手飛奔到客廳,抓起放在桌上手機。
      等到期待已久的電話,我開心到聯手機都拿不穩。
      來電號碼正是瑪特萊茲魔法學校。
       終於來了——
      我按下回撥,撥打來電顯示上的特殊號碼。
      「喂!」
      「感謝您的來電,這裡是瑪特萊茲魔法學校。敝姓愛爾斯。」
      聽到對方不是大師,我的心情迅速掉到穀底。
      「呃請問大師在嗎?」
      「啊,您是步先生嗎?剛才就是我代替愛麗兒老師打電話給您的。」
      「那時我正好不在電話旁邊。」
      「那請問您現在有空嗎?我不會佔用您太多時間。」
      愛麗兒老師——是指大師沒錯吧?那正好,對方應該是要轉達大師的留言。
      「好的,沒問題。」
      「這麼晚才打電話給您真的很抱歉,最近公務實在繁忙。那麼,我想先請問您,之前約定的東西已經拿到手了嗎?」
      「我想是的——請問您有聽大師提起是什麼東西?」
      「這我就不清楚了!她說只要告訴您約定的東西,您就會明白了。」
      這是怎麼回事?大師不僅瞞著春奈,就連這位愛爾斯小姐也不願意讓她知道?
      「然後——她會在當地時間——晚上九點左右過去拿那樣東西。」
      晚上九點?我雖然知道現在幾點,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將電話拿開再確認一遍。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耶——
      「啊啊哈哈哈哈。」
      這不是靠傻笑就能了事吧。
      「地點——好像是『木屐』的樣子,我寫下來的便條紙不知放到哪裡去了。」
      「我想大師說的應該是基地吧?之前我們就是在那裡見面的。」
      「啊,那可能就是那裡。」
      「我現在立刻趕過去。」
      「那就麻煩您了。今天給您添麻煩真是過意不去——再見囉。」
      我掛斷電話,趕緊回到自己房問,將有可能是大師交給我的東西一一陳列在書桌上。
      可以透視衣服的色情眼鏡。
      橘子炸彈和鉛筆炸彈。
      裝入白紙的信封。
      以及,A書。
      ——這裡面……有足以發動無差別攻擊的毀滅兵器?我茫然地看著這些奇怪的物品。
      這裡面哪一樣才是大師交給我的東西?真要說起來——
      十之八九是色情眼鏡吧。除了透視衣服的功能以外,或許還有其他用途。
      不過,大師交給我的東西若是兵器,那麼炸彈才是比較合理的推測。但這些炸彈又是春奈給我的,可能性應該不高。
      照剛才的電話內容來看,大師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了——不,說不定她早就走了。我該去墳場看看嗎?
      怎麼辦呢?老實說,我不想帶著大師交給我的東西出門。
      我只想過風平浪靜的安穩生活。要是拿著什麼奇怪的兵器,我的人生一定會變成波濤洶湧的冒險遊戲。
      對了,優或許會知道大師在什麼地方,就像之前感應春奈的位置一樣。
      我走到客廳,優和瑟拉像平常一樣正在觀賞電視節目。優一聽到我追問大師的所在地,隨即敲了兩下桌子。
      「很可能在墳場」
      便條紙上寫著這樣的句子。這種事這麼輕易就能查出來?
      大師要是在墳場那正合我意,畢竟那裡離我家也很近。說不定大師早在兩小時前就在那裡等我了。
      魔裝少女雖然無所不能,但沒有手機就無法聯絡實在很不方便。
      「我出去一下。」
      我報備一聲後準備離開客廳,差點撞上從廁所出來的春奈。
      「咦?你要去哪裡?」
      「拿東西給大師。」
      我簡短回答春奈的問題後逕自走上二樓,春奈的態度顯得十分焦急。
      「——我也要去。」
      「是嗎。」
      我和春奈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間整裝打點。
      首先確認黑框眼鏡確實有裝在眼鏡盒裡。
      如果只帶這副眼鏡赴約,萬一搞錯了豈不是要多跑一趟?
      乾脆把所有東西都帶去吧。
      順便也去織戶家拜訪一下,這本A書要快點還他才行。
      我把信封、眼鏡、鉛筆放進口袋裡,橘子因為體積太大,所以和A書一起放在我左手的塑膠袋裡。
      我一敲春奈的房門,春奈整裝待發從房裡現身。
      「走吧。」
      「OK。」
      我的手上提著塑膠袋、春奈扛著電鋸,兩人一起走出家門。
      墳場離這裡不是太遠,應該沒什麼危險。
      「稍微趕一下路吧。」
      我和春奈跑出家門,從最短的距離直奔目的地。等我跑過轉角和小巷時,這才發現春奈沒有跟上來。我跑得沒這麼快才對啊?
      我回到小巷,發現緩慢步行的春奈。
      「沒事吧?」
      「步。」
      我把手放在春奈的額頭上——有點熱。
      「你你幹嘛啦!」
      春奈的臉好紅。難道春奈感冒了?
      「你是不是太累了?」
      「笨蛋!我是察覺到美迦洛的氣息啦!」
      春奈把我的手撥開,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美迦洛果然出現了,動作真快。對方這麼想要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幫我拿一下。」
      我把塑膠袋交給春奈,同時把春奈手上的電鋸拿過來。
      「這是什麼?」
      春奈看到塑膠袋裡的東西,發出「嗚啾——」的驚叫。因為裡面除了橘子還有A書。
      「你敢叫我幫你拿這種東西!」
      我沒有理會春奈的抗議,深呼吸一口氣誦唱咒語。平常不到緊要關頭我是不會變身的,現在的情況可容不得我如此輕忽。
      敵人可能不止美迦洛。
      「人知、王死萊召、乃我旦、璽討右、艾可燃綏。」
      「習以為常」這四個字真的很要命,發明這四個字的老天爺也很要命——現在的我就算變成這種裝扮也——對不起,我錯了。我還是沒辦法「習以為常」。這種噁心的變態裝扮,不管試幾次我都覺得很不正常。
      總之先到寬敞的地方吧。我擦掉眼角的男兒淚走到馬路上。
      放馬過來吧。我剛下戰帖,立刻冒出一隻美迦洛。
      很——好很好。只來一隻,我兩三下就能解決。
      如果只來一隻——
      「跑吧,春奈。」
      「咦?你不是要打倒它們?」
      「敵人只有一隻我當然奉陪,但是這種陣仗太誇張了。」
      我抓起春奈的小手開始衝刺。
      美迦洛軍團發現我們的身影,發出野獸的嘶吼追了過來。
      我們的背後傳來令人心膽俱裂的震天狂吼。
      不用回頭我就能想像身後的情景。
      該用遊行來形容嗎?不,就像是發現地震逃走的森林動物吧。
      成千上萬的動物,穿著立領學生服的千軍萬馬,將四線道的馬路擠得水泄不通。
      非我即敵。這種原始的動物直覺,讓美迦洛開始自相殘殺。
      美迦洛自相殘殺?該不會那堆千軍萬馬裡,除了京子的假美迦洛,也有冥界派來的正牌美迦洛?京子她們製造出來的假美迦洛,也對冥界造成威脅了?
      趁現在或許有機會可以甩開它們。
      這時,遠處傳來了巨響。
      那不是汽車和摩托車的聲音。
      ——是腳步聲。成千上萬的動物在柏油路上奔騰的腳步聲。
      還有建築物瓦解倒塌的巨響。
      那群美迦洛就是之前的兇暴美迦洛。它們的目標不是魔裝少女,而是恣意破壞一切。
      「步!有一大群沖過來了!」
      「我知道!」
      從對向車道開來的汽車看到眼前的景象,馬上掉頭回轉。
      普通人看到這種景象,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動物園的動物集體逃亡?變裝遊行?拍電影?大概沒有一種理由符合現在的情景吧。憤怒的美迦洛軍團就像失控的怪物,到處破壞附近的建築物,在路上漫步前進。
      我能理解看到這種景象,會想掉頭回轉的心情。
      萬馬奔騰的腳步聲忽然停住。那些美迦洛沒追來了嗎——
      我偷偷往後瞄了一眼……搞什麼嘛,情況比我想像中……
      還要糟糕啊!
      美迦洛軍團跳上高空,朝我們飛撲過來。
      我咬緊牙關,全力逃出美迦洛的飛撲追擊。魔裝少女的衣服隨風搖擺,真是說不出的噁心感受。
      「嗚喵——!」春奈腳軟了一下。
      對了,被這麼多美迦洛追著跑,春奈自然會比平常還要虛弱。我用力抓緊春奈的小手,一把將她抱過來。
      「啊——」聽到春奈發出驚呼,我連忙警戒周遭動靜。
      「怎麼了?」
      「不……沒事。」
      春奈呆站了一會,再度拔腿狂奔。
      接下來只要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轉,就可以到達墳場了。目的地明明近在咫尺——
      我們卻不得不繞道遠行。
      因為原本的路線成了吸血忍者和美迦洛的戰場。真是的,有完沒完啊!
      只好直走到下個轉角再右轉。
      我在逃跑的同時,還不忘左顧右盼掌握周遭的狀況。
      下一個轉角一樣有美迦洛的身影。是是,我知道了,只能前進是吧。
      可惡,要在下個路口轉彎?不行,這次換成魔裝少女擋路。
      我本來以為美迦洛軍團是為了追殺我才出動的,但看到剛才的魔裝少女,說不定美迦洛早在之前就和魔裝少女開戰——糟糕,前面沒路了。
      「步。」春奈擔心地望著我。
      「別停下來,我們邊跑邊想辦法。如果能和大師會合,應該會有勝算。」
      「也對,大師一招就可以把它們清光了!」
      一招……大師有沒有這麼強啊。
      現在只能前進了,眼前的狀況沒有太多時間讓我瞻前顧後。
      前有魔裝少女,後有吸血忍者與美迦洛,右邊也是美迦洛。還有多少人在覬覦大師的兵器啊!
      究竟是什麼樣的道具,可以讓各方勢力這麼拼命?怎麼辦?該走哪條路?
      「步!右邊!」
      的確,右邊是最容易突破的首選。我試著在腦海裡類比其他安全路徑。
      吸血忍者——美迦洛——魔裝少女——右邊、前面、後面。馬路的左手邊是辦公大樓。
      「右邊不行。」
      「不然回去上一個路口右轉。」
      「不行,只能前進——
      「前面一定不行啊!左邊呢?」
      「不行啦。就算遠離主戰場,我們還是應付不了這麼多追兵。沒有大師在,我們實在沒有勝算——
      「往右走一定會碰到大師的!」
      「——這世上哪有什麼絕對的事情啊?」
      「魔裝少女就是絕對的!」
      「反正只能往右——
      不,還有其他選擇。都怪我們太執著于道路,思考才會受限。
      最好的選擇就是上面!就挑沒有路障也沒有追兵的天空前進吧!我從柏油路上奮力一躍。
      多虧魔裝少女的力量,我可以輕易在空中飛行。到了空中就不會受道路和建築物限制。
      當我以為可以順利逃脫時,美迦洛和吸血忍者也紛紛跳到屋頂上。
      這下子我更加確信,他們都是來追我的。
      但在空中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就被包圍。
      可惜我太晚做出決定,早已失去了先機。而且,還有很多敵人和我抱持相同的想法,天空早已落入敵人的掌握。
      ——該死!虧我還以為這是不錯的點子。
      飛禽類的美迦洛發動突擊,我又被打回地面。
      敵人的奇襲是不可抗力的失敗因素。嗯,真的是不可抗力。
      「步!你沒事吧?」
      為了避免春奈從空中掉下來的時候受傷,我充當人肉氣墊護住春奈。春奈伸手拉我起來。
      「除了這身裝扮以外都沒問題。」
      我們的周圍擠滿了各式各樣的生物。我也懶得確認敵人數量,直接突出重圍——專心衝破敵人的封鎖線。
      我一個轉身避開差點抓住我的魔裝少女,突破吸血忍者的肉身阻擋,滑過巨大美迦洛胯下。
      通往墳場的路程並不遙遠……但為何今天走起來如此漫長?
      「步!來了,又來了!」
      我不用回頭,春奈也會自動轉播敵人的追殺實況。我只是一心一意地抓緊春奈的小手向前飛奔。
      「春奈……
      「嗯?怎麼了?」
      平常看到美迦洛就會嚇得皺起眉頭的春奈,不知怎麼地非常開心。
      不管是千鈞一髮躲過狼型美迦洛的咬噬,
      還是閃躲吸血忍者的快刀,飛踢兩隻擋住去路的美迦洛,
      ——春奈始終笑容滿面。
      就快到達墳場了。我和春奈彎下身子躲過美迦洛,折回狹窄的巷弄。
      那是一條連會車都有困難的狹窄巷弄——過了這裡就是墳場。
      可是,最後的直線永遠是最大的難關,這已經是動漫的常用老梗了。
      「晚安,相川學長。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閉月羞花的甜美笑容映入我的眼簾。綁著雙馬尾的童顏巨乳美少女,佇立在小巷中間等著我。
      「我才想問你咧。」
      我挺身站在春奈面前觀察四周的動靜。敵人,只有京子一人。
      「走吧,春奈。」
      「咦?O…OK!」
      大敵當前,我放慢腳步謹慎前進。
      「愛麗兒老師的秘密武器在你身上對吧?我們已經確認愛麗兒老師就在前面了。」
      沒必要跟她廢話。我二話不說,直接掄起電鋸往下劈。
      魔裝鏈器的攻擊對京子應該足以構成威脅。畢竟她曾經是我的手下敗將,一定會避開我的
      攻擊——京子如我所料往旁邊閃躲,春奈趁機奪路闖關。
      沒想到一隻美迦洛突然現身抓住春奈。剛才明明沒有其他敵人啊?
      這麼說來,我們被美迦洛追上了?情況不妙——我不可能同時對付京子和美迦洛的夾擊。
      我舉起京子拋向抓住春奈的美迦洛。美迦洛放開春奈伸手接住京子,然後溫柔地將京子放下。
      那只可能是假美迦洛。
      春奈抓准空檔,像貓一樣四肢著地飛奔回我腳下。春奈歷劫歸來,臉上卻不見驚恐。
      「我很感謝相川學長哦。」
      京子像大師一樣,笑吟吟地催動龍捲風。
      「多虧你之前破壞我的魔裝煉器,我才能掌握操縱龍捲風的秘訣。」
      京子將龍捲風凝聚成一把高速自轉的氣劍。氣劍略微彎曲,長度也比不上真正的利劍,但京子卻擺出了用劍的架勢。
      我也舉起電鋸擺出劍道的上段架勢,要想砍到京子,我必須前進一點。
      京子輕輕揮舞手中的龍卷氣劍。
      那一擊不管怎麼想都應該打不到我,但我的側腹卻被削了一塊肉下來。
      那把氣劍竟然能伸長?
      ——龍卷氣劍的攻擊軌跡,像變幻莫測的鞭子一樣。被擊中的部位不會產生刀劍斬擊的傷痕,而是接近野獸撕咬的傷口,根本無法防禦。
      好孩子千萬不要嘗試龍卷削肉減肥術啊。
      不能變身魔裝少女的京子,動作比以前緩慢許多。
      我前進一步,京子就退後一步,我再進一步,美迦洛就會上前掩護。
      真是煩死人的娘娘腔戰術——我把美迦洛轟退,思考該如何克敵制勝。
      「步,一直停在這裡只會讓狀況惡化。」
      「我知道啦。」
      「——我有個辦法。步,你先吸引京子和美迦洛的注意力。」
      「你還是這麼喜歡強人所難——對了,你不會害怕?」
      「我總覺得,那種怪物——和真正的美迦洛……有些不一樣。」
      假美迦洛都已經出現這麼久了,你現在才知道嗎?看來我之前和京子對話的內容,春奈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這傢伙真的只關心自己有興趣的事。
      「這樣啊。但是要我同時對付京子和美迦洛——
      「怎麼?辦不到?」
      「是啊,要一打二實在——
      「不能為了我而努力?」
      「——我好像有辦法了。」
      「對吧?」春奈揚起滿足的笑容。
      「……步,有件事我想先告訴你。」
      春奈一臉平靜地喃喃自語。
      「這種事其實我很不好意思開口。」
      別裝模作樣了,快說啦。我的注意力集中在敵人身上,並沒有認真聽她到底說了些什麼。
      「可是現在不說,我怕再也說不出口了。」
      春奈認真嚴肅的口氣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
      春奈面頰潮紅、美目低垂,害羞的表情和甘美的歎息害我心跳加速。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你這樣會害我想入非非啦。
      春奈下定決心,毅然決然地開口。
      「——我想上廁所。」
      「對,我也是。」
      今天我不知道已經體驗過多少次失望和安心參半的情緒三溫暖了。
      閒話說完,我再度對京子展開攻勢。這時有別的美迦洛現身擋住我的去路,但我的目標只有京子。
      京子向後飛退的同時揮舞手中的龍卷氣劍進行攻擊。我奮力一投,把電鋸丟向京子,然後轉身將美迦洛推去撞牆。
      突如其來的舉動令京子十分訝異,京子為了躲避電鋸連忙跳上天空,殊不知春奈早已悄悄繞到她的背後。
      春奈朝京子的背後扔出了某樣東西。京子反射性地揮動手中的龍卷氣劍,將飛來的東西劈落。
      京子砍中的,是顆在半空中飛舞的橘子。
      「啊。」京子瞪大眼睛,張大了嘴。
      身為魔裝少女,京子當然知道自己砍到什麼東西。
      ——一顆橘子炸彈。
      緊接著,天空響起一陣爆炸聲。我用手遮住眼睛抵擋爆破的強光,跑去撿起電鋸。
      那顆炸彈的威力遠不如我的預期。那種程度的爆破雖不能重創京子,但終究是個機會,要好好利用這個空檔。
      我抓起春奈的手,趁美迦洛還沒回神的一剎那迅速闖關。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到達墳場。
      對熱愛寧靜的僵屍來說,堪稱第二故鄉的墳場,今天擠滿了和墳場毫無關係的美迦洛——這是哪門子的怪物嘉年華啊!
      簡直就像勇者鬥惡龍的發售日,擠爆遊戲專賣店的人潮。
      以靈魂製成的美迦洛,也喜歡這種靈異場所?這些來自冥界的傢伙,和我同樣是不死系的怪物?
      現在先不管這麼多了,總之先前進再說。
      我撥開美迦洛的揮拳攻擊、踩在其中一隻狗頭美迦洛的背上高高躍起,一隻像僵屍一樣盲目伸手的美迦洛,抓住了春奈的腳踝。
      我降落在砂石地上,一拳撂倒抓住春奈的美迦洛。當我抱起春奈再度跳上空中的時候——一名少女和我擦身而過。
      少女身上穿著殘破下堪的黑色披風,可愛的雙馬尾也散了一邊。
      京子帶著目中無人的笑容,搶走春奈手中的塑膠袋。
      「這就是愛麗兒老師的王牌吧——相川學長,後會有期囉。」
      京子滿足地乘著夜風離去。
      我呆呆地看著京子離去的身影,連一句「可惡」或是「糟了」之類的臺詞都說不出口。
      我記得,那裡面裝的——
      
      
      ……A書吧?
      
      
      「步!你看那裡!」
      春奈所指的地方,有一名身穿白色長大衣綁著雙馬尾的少女,手持雙刀翩翩起舞——不對,是她戰鬥的姿態看上去像在跳舞。
      充滿韻律而優雅的劍舞。
      大師就像斬瓜切菜一樣,把身旁的敵人全都當成站立不動的人偶,或是武打場面裡被砍的跑龍套。大師所到之處,永遠都有白色的粒子飛舞。
      「真厲害。」
      「那當然啦,她可是大師呢。」
      「大師!」
      大師聽到我的呼喚,緩緩轉過身來。
      「唉呀,這不是步先生嗎,?你是來幫我的嗎?」
      大師臉不紅氣不喘地斬殺四面八方的敵人,還不忘優雅微笑。
      「有話晚點再說,現在——
      「先清除垃圾對吧!」
      「春奈,你來得真是時候——可以請你幫忙張開結界嗎?我開始覺得有點不耐煩了耶。」
      大師用力揮舞雙刀,臉上還是一派從容地微笑。春奈聽到大師的話,開心地跳了起來。
      「您終於要施展了嗎!太好了!」
      怎麼回事?大師打算要幹什麼?
      「步,你乖乖待在我背後不要動喔。」
      「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能夠見識到大師的魔法當然開心啦!這說不定是大師第一次在這個世界施展魔法呢!」
      魔法是吧。春奈雙手平舉,綻放紅寶石色的光芒。這陣光芒比過去施展的任何一次都要強大——春奈打算施展這麼強大的結界?
      「火葉、晴無的、獄帝懷冕、土驕嵬化、將等爾、阿徒知、蠢於的蓮岢。」(注:可憐的愚蠢之徒啊,爾等將化為焦土,緬懷地獄的無情業火)
      大師流利地誦唱咒語,春奈也隨之設下巨大的結界。這段咒語還真不是普通長,咒語越長魔法就會越厲害?
      「燃燒吧!緋紅龍炎!」
      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滿天烈火。彷佛龍卷與火柱的烈焰將天地一分為二,所有美迦洛灰飛煙滅。
      夜空變得有如白晝般明亮,強大的火舌完全超越了營火的程度。
      火焰裡卷起了一陣難以形容的爆破聲響,美迦洛就像土崩瓦解的沙雕般碎成焦炭。
      「好美喔——」春奈看得目不轉睛、雙眼閃閃發亮。有的美迦洛已經開始化為白色粒子,仍然想逃出這片灼熱的地獄。
      短短數秒,墳場原本像在舉行全校集合的操場一樣,擠滿了身穿立領學生服的生物,現在連個影子都看不到了。
      …………不不不不會吧,真的一擊就清潔溜溜了?
      好強——強到好像我用肉搏戰是笨蛋一樣。
      這就是魔裝少女真正的實力?拜託,這種力量請不要在這世界使用第二次了。
      「……為什麼要設下結界?」
      「剛才的魔法,會連美迦洛以外的生物也一起燒死。不過在設下結界同時,是不能使用攻
      擊魔法的——
      正如大師所言,那麼強大的火焰在眼前噴發,就算不被燒死也會被熱死。那些沒碰到火焰的美迦洛,就是被高溫焚毀的。
      「真是正太了不起了!您簡直可以稱得上超級大師了!」
      春奈蹦蹦跳跳,感動得不能自己。
      「過獎過獎。」
      「啊,對了。大師,您要的東西——咦?」
      我正要把眼鏡拿出來時,這才想起自己正穿著魔裝少女的衣服。我把要交給大師的東西放在褲子的口袋裡,不解除變身狀態沒辦法拿出來。
      反正美迦洛都清光了,大師也在現場,解除變身應該不會有危險。
      我變回普通裝扮後,從口袋裡拿出眼鏡和信封,用眼神詢問大師哪一樣才是她要的東西。
      「這是什麼?」
      咦~?難不成A書才是大師要的東西?這怎麼可能?
      「呃我把您託付給我的東西帶來了……
      「在哪裡?那樣東西不在這裡啊。真是的~步先生真愛說笑。」
      大師揮揮手,要我別開玩笑了。
      「不過,我來這裡的路上遭到京子的襲擊……該不會那本A書才是真正的兵器?」
      「步先生,A書要怎麼當兵器使用呢~?真是的,步先生真不正經。」
      大師掩嘴竊笑。我感覺自己的臉頰火熱,連忙找藉口掩飾。
      「京子覬覦大師的兵器,然後搶定了我手上的A書。」
      聽到我支離破碎的說明,大師露出相當認真的表情。
      「莫非,假美迦洛數量激增是京子幹的好事?」
      在大師從容的語氣裡,隱含著強烈的憤怒。
      「是的,她自己也承認了。您早就注意到那些是假美迦洛了?」
      「嗯,真正的美迦洛才沒有這麼弱呢~韋莉耶的高層以為是美迦洛驅逐作戰的計畫敗露,才會招來冥界大舉進攻。真正的美迦洛若想破壞驅逐作戰,怎麼可能漫無目標搞破壞?所以我一直沒辦法接受那些高層的見解啊——
      「那麼您能接受京子是這些事件的元兇了?」
      「那孩子要是知道我的計畫——」大師輕咳一聲,繼續朗聲說道:「那孩子可能料到我會使用魔裝兵器,所以才會策劃這一連串的陰謀。」
      這時,本來安靜的春奈開始大吵大鬧。
      「真是夠了!你們不要淨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啦!」
      春奈像在舉重一樣揮舞雙手,比了好幾個打叉的動作。
      「春奈,我們在講重要的——
      「閉嘴!」
      「春奈——
      「我叫你閉嘴啦,」
      ——真麻煩。
      「大師為什麼瞞著我,把任務託付給步!」
      春奈的情緒非常激動,大師卻一臉漠然地回答:
      「我不想讓韋莉耶的人知道這件書。」
      「為什麼!為什麼步就可以!」
      「步先生就算知道我交給他的東西是兵器,也不會拿來亂用,而且又好聯絡。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對春奈施加魔法的人,我認為他很可靠啊——
      「不要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啦!」
      「你不是天才嗎,怎麼會聽不懂~?」
      大師掩嘴微笑,春奈氣得無言以對。大師應付春奈的技巧真是爐火純青。
      「大師是大笨蛋!天才大笨蛋!」
      我想,這世上要真有天才大笨蛋這句話,那一定是在說你了。
      「帥氣的笨蛋!超強的笨蛋!厲害的笨蛋!」
      「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哦~
      春奈聽到這句話像被挨了雷殛一樣。啊,看樣子她真的大受打擊。
      大師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春奈頓時面紅耳赤。
      「那麼我也該回去了,步先生辛苦你囉——最後,還有什麼事情嗎?」
      「啊——可以麻煩你往那邊站一下好嗎?」
      為了慰勞自己辛苦演了一出毫無意義的逃亡戲碼——我戴上了黑框眼鏡。
      大師成功擊退美迦洛,回到了魔法國度韋莉耶。我和心情惡劣的春奈一起走回家。
      「啊——討厭啦。」春奈從剛才就一直抖動呆毛,不停地碎碎念。
      自己被大師當作外人,對春奈來說想必是奇恥大辱吧。
      「為什麼你都沒告訴我!」
      「大師叫我不要告訴你。」
      「欺騙我可是很嚴重的罪過!」
      這算哪門子罪過啊?春奈像怪獸一樣發出「嗚嘎——」的聲音後,朝我伸出小手。
      「大師是大笨蛋。」
      即使大師已經不在眼前,春奈還是一個人喃喃自語,仿佛內向文靜的少女一般,臉上浮現哀淒寂寞的神情。
      「我對大師而言到底算什麼嘛。」
      春奈這傢伙究竟怎麼了?這種煩惱的樣子不適合你喔。意志消沉的春奈抬起頭看著我。
      「步——」春奈再度保持沉默,低頭回避我的眼神。
      「春奈,有什麼事讓你在意就說吧。」

      「沒有啊……
      「說了會比較輕鬆啦。尤其你又不是那種能把秘密悶在心裡的類型。」
      「那我說了你會照做嗎?」
      照做?她希望我幫忙做點什麼?春奈想做的事永遠都是我的煩惱源頭——算了,幫她一次也無傷大雅啦。
      「嗯,只能說一件事喔。」
      「那……和我……」春奈一直沒有看著我,說話也結結巴巴。
      「還是算了!」
      是怎樣啊!搞得我都有點火大了。
      「快點說啦!不管什麼事我部答應你!」
      「那你跟我接吻!」
      ……………………咦?
      「鯪魚(注:日文中與接吻都讀作「キス」?你是說身體略呈透明的淡黃色,一般俗稱沙鮫的魚類——
      「閉嘴!」
      「……
      「我是叫你吻我啦!你不是說會照做嗎!來啊!」
      春奈閉起眼睛噘起柔軟的嘴唇。聽到這種告白,我的胸口有種悸動的感覺。
      「春奈,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瞧不起我嗎?」
      「為什麼想這樣做?」
      「我不能容忍你只跟那傢伙接吻!我——
      那傢伙?春奈難道在對我吻友紀的事耿耿於懷?真要追根究柢,那還不是你害的。
      正當我想開口說點什麼——
      「我才不會輸給那種傢伙!」
      
      
      春奈用平日的頑固眼神仰望著我。
      「好吧。」
      我做出回應,同樣閉上眼睛噘起嘴唇。
      ——接著,我憶起了睽違已久的觸感。
      是的,就是以前曾經體驗過的觸感。
      鞋頭擊中臉頰的觸感。
      等我回過神來,身體已經在半空中旋轉了好幾圈。
      那是我久未品嘗的全力踢擊。
      「笨——蛋!隨便說說你還當真啊!」
      咦~?太~~~~~~
      世界在我的眼中呈現慢動作回轉。
      在天旋地轉的景色裡,我看到了春奈臉上露出少年般的調皮笑容。那時我的心裡沒有任何一絲被整的不甘願,只有一種雨過天晴的安心感。
      ——就是要這樣才像春奈啊。
      
      
      我和春奈到家的時候,優一個人站在家門前。她在等我們回來?
      「陰沉法師,你在這裡做什麼?」
      「晚飯」=「人家本來是打算吃晚飯的……
      「優,你肚子餓等不及了?」
      優搖搖頭,拿起一張便條。
      「等不及的人  不是我」
      春奈不懂優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我的本能已經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客廳裡,將有今天最後的考驗在等待我。
      那張便條紙的意思、還有優來到戶外避難的理由,交織成一個不祥的預感。
      很遺憾——我的預感成真。
      「你們終於回來啦?菜都涼了。」
      桌上早已擺好了料理。
      「嗚哇~是料理~」春奈一進客廳,立刻發出絕望的哀號。我悄悄在春奈耳邊下達戰術。
      「這裡先交給我,你趕快去廚房。」
      「O…OK
      瞭解現況的春奈拉著優一起跑進廚房裡——動作快,只要能做出像樣的料理,就可以不管瑟拉的料理了。
      餐桌上擺著味噌湯和黑色的團塊。我還真猜不透這是什麼料理,肉丸子?漆黑色的球狀物像彈珠一樣大——瑟拉又做出了來路不明的料理。
      但是看到瑟拉眉開眼笑的表情,我實在不忍心叫她把這些東西倒掉。優想必也是抱著相同的心情,才會離開客廳站在家門前等我們吧。
      瑟拉皺著眉頭,似乎不能理解為什麼除我之外沒看到其他人。
      「另外兩個人呢?」
      「啊——我肚子好餓喔,好想全部吃光光啊。」
      我繼續裝蒜,在餐桌前坐了下來,嘴裡吞了一口口水。當然,這是因為恐懼所產生的生理現象,但看在瑟拉的眼裡卻是「我覺得料理很好吃」的樣子。
      瑟拉的臉上綻放無與倫比的笑靨。這傢伙真的很喜歡做料理啊。
      「這這樣啊。你都這麼說了,不成全你好像說不過去。」
      「啊,這個黑色的是?」
      「炸肉丸子,這是我的必殺極品,黑色肉丸。」
      這純粹是燒焦吧?
      「還用了添加劣化鈾的金屬網油炸的喔。」
      原來不只是燒焦啊!
      要怎麼樣才能把肉丸子炸成這麼漂亮的球體?
      春奈,你動作要快點!這個必殺極品可不是鬧著玩的!
      「步,請你品嘗看看吧。」
      我閉起眼睛試著用筷子夾起肉丸子,但肉丸表面太過光滑根本夾不起來。我改用串刺的方式想叉起肉丸子,沒想到筷子應聲而斷。
      唔!這裝甲也太厚了吧。
      這種東西怎麼咬得下去?
      我的手因為恐懼而顫抖。我直接拿起一顆肉丸子,抱著吞劍的決心把肉丸子放進嘴裡。不對,是放進喉嚨裡。
      然後,我的記憶就到此為止。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1-2-26 02:3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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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1-2-26 02:3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話  
    「如果要跟你接吻,我情願去死。」
    身為好老婆的條件之一,就是要擅長做炸肉丸子!
      
      龍捲風太卑鄙、太犯規啦。哪有人用龍捲風當武器的。
      那種出其不意的攻擊根本來不及反應嘛。
      請各位拭目以待我的真正實力吧,我其實是很強的。
      好吧,我承認自己一招就被打暈了。
      不過我真的很厲害喔——真的啦、請相信我!
      因為我是吸血忍者,又是相川的新娘子,而且還是——
      (為了避免破梗,預告到此為止)
      
      
      等我醒來,人已經躺在床上了。
      我暈倒多久了?四肢沒有任何異狀,除了頭還有點暈,身體其他部位沒有什麼大礙。
      不過,身體還殘留著倦怠感,和感冒很類似。
      我以仰躺姿勢放鬆全身。身體雖然很疲憊,但是醒來以後腦袋始終保持在清醒狀態。想睡卻睡不著真的很痛苦。
      這也證明了一件事,瑟拉的料理絕不能放進嘴裡。
      我的額頭有種冰涼的感覺。
      我緩緩張開眼睛,包裹著手甲的小手映入眼簾。
      「優,你……一直在照顧我?」
      優沒有回答,默默地把手甲拆下來,露出纖細的玉指。我連忙制止她。
      「等一下!不用幫我治療沒關係!」
      我記得,優的治癒之手會代替被觸摸的人承受病痛。她會等我醒來,可能是治療能力對沒有意識的人起不了作用。患者本身「想被治療」的意志,也是能力發動的關鍵。
      「瑟拉的料理呢?」
      「春奈 毫不留情地處理掉了」
      這樣啊。我的腦海裡浮現瑟拉失望的模樣。
      「瑟拉  哭了」
      「那傢伙竟然會哭……這件事讓她受到這麼大的打擊嗎——春奈的料理呢?」
      「很好吃」
      ……那就好。有我的份嗎?
      「優,不好意思,可以幫我叫一下春奈嗎?」
      我的嘴裡只能擠出像蚊子一樣氣若遊絲的聲音。
      優點點頭,站起來走出房問。
      我吐出一大口氣,將手腕放在額頭上。真沒想到金剛不壞之身的僵屍,竟然會因為食物中毒暈倒。
      春奈用力打開我的房門,頭上的呆毛不停地上下擺動。
      下一秒——咚地一聲,春奈對我使出飛身撲擊。巨大的撞擊力把我的肺壓縮成真空狀態。
      「春奈——」我的眼神充滿怒火。
      「原來你還活得好好的嘛。」
      春奈咧嘴微笑,直接跨坐在我身上施展寢技壓制。
      「啊……」我的嘴裡不小心發出了驚訝的聲音。一對小巧可愛的乳房就在我的眼前。春奈身體前傾,「咪咪」從衣服間隙裡一覽無遺。
      唔!僵屍也是哺乳類,對咪咪毫無抵抗力啊。
      我的臉頰變得異常火熱。春奈的胸部雖然是毫無發育的貧乳,還是看得我心頭小鹿亂撞。
      我知道夏天天氣很熱……拜託你也穿一下胸罩吧。
      「好小。」
      我的自言自語觸動了春奈的神經。她先確認自己的姿勢以及我的視線,隨後豎起呆毛滿臉通紅。
      「你這個死變態!好色華愛力克!」
      那是哪一國的煉金術師啊?春奈十指緊扣,對我使出拳頭制裁。
      「唉呀,我是在稱讚你耶?」
      「步這個大笨蛋!這這種事沒必要刻意說出來啦!」
      真是令人難以反駁的痛駡。春奈把我的身體當彈簧床跳來跳去,我的內臟傷害持續累積。
      太好了,春奈總算恢復了以往的朝氣。把壓抑在心裡的情緒說出來,讓她減輕了不少負擔吧。我的心意如何,對她來說一點關係也沒有。
      春奈只是需要滿足宣洩情緒的欲望。
      「對了,我的晚飯呢?」
      「嗯?對啊,我現在去拿上來。你等我一下。」
      春奈一走,優進來靜靜地跪坐在我床邊。藍色的雙瞳凝視著我的臉,穿戴手甲的雙手輕輕握住我的手掌。
      平常有些肢體接觸我也不是特別在意,多虧春奈做那種奇怪的事,害我稍微碰到優的肌膚,就產生了奇妙的情愫。
      優對我抱持著什麼樣的情感?
      一想到這裡,我害羞地避開優的雙眼。這時春奈拿著奇怪的東西走進房裡,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優瞄了一眼春奈拿進來的東西,再轉頭看看我。
      「那是什麼東西……
      我當然知道春奈拿進來的是什麼東西,我只是不能理解她想把那東西拿來做什麼。
      「看了就知道吧,是『竹子』啊。」
      「呃我知道那是竹子。我的疑問是『你想拿竹子來做什麼』。」
      「做什麼……把它架起來啊。」
      「不要架這種奇怪的東西啦。」
      春奈把一支刦半的竹子,架在我和書架中間。
      那是七夕用剩下的竹子嗎?你盜采了多少竹子回來啊?
      這時候瑟拉現身了,手上還拿了一個放著鍋子的託盤——不會吧,在我暈倒的這段時間她又做料理了?
      「我做了一點稀飯,請用吧。」
      她果然又造孽啦——!不要啊,拜託誰來阻止她!阻止這個害我臥病在床的元兇啊!
      「我也做囉!現在流給你吃!」
      我從這句臺詞思考目前的狀況。
      現在書架上架起一支像溜滑梯一樣的刦半竹子。
      竹子設置的異常牢固,紋風不動。
      然後,一看就知道經過瑟拉的刀法加工,削得有如竹槍一般尖銳的切口正對著我的瞼。
      ——我大致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情感上還是不能接受。
      ——這種設置,不正是流水蕎麥面的標準配備?
      咦?我也被固定住了?她們什麼時候……可惡,我的身體動不了!從頭到腳都被鋼索緊緊固定住了!
      站上椅子的春奈、把鍋子端給春奈的瑟拉。看到這幅情景,優得到和我相同的結論,無情地從我身旁離開。
      「客倌,上菜咧——
      為什麼要用關西腔?
      「等一下!求求你們住手啊!」
      我的上半身死命掙扎,瑟拉亮起手中的綠色長劍。
      「你的意思是我們做的料理不能吃嗎?我們可是為了你萬不得已,萬不得已才動手下廚哦?」
      「多謝二位娘娘大恩大德,呃,那個……您要砍我的頭嗎?」
      「如果有這個必要。」
      頭被砍下來,食物哪能送到胃裡啊。
      「奇怪……流不下來。」
      仔細一看,稀飯流到一半就停下來了。
      「呃……小弟惶恐,能不能請二位娘娘喂我吃?」
      「我們不就是要喂你吃嗎?」
      「不不,我的意思是用正常的勺子或湯匙。」
      「我們有用竹子啊。」
      「可能是我說的不夠清楚,我說的是『正常』的東西。」
      「不用擔心!這是『正常的竹子』啦!」
      沒救了——
      「話說回來,你覺得我們會用這麼嬌縱的方式喂你吃東西?」
      難得能和美少女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為什麼不能在我疲勞困頓、痛苦不堪的時候慰勞我一下,讓我美夢成真啊?
      「瑟拉,不然好歹也請你告訴我,你用了哪些食材來煮稀飯?」
      「步,你想愚弄我到什麼地步才甘心?要不我直接灌進你喉嚨裡好了?」
      「這位大姐你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一下而已。」
      「真拗不過你……材料我怎麼可能用普通的東西?除了米和水之外……我選還加了一些砂漿來提味——無農藥的東西和C 也一概沒用。」
      CG本來就不是……喂!煮給人吃的拜託你用無農藥的啦!差點就被你的語病騙了,重點才不是有沒有CG的問題!
      「春奈,砂漿是什麼東西?」
      「咦?呃……就是那個嘛。嗯,就是那個沒錯。」
      春奈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調味料?那應該是這個世界的東西吧。
      咚咚。我的肩膀被敲了兩下。喔?優知道是什麼嗎?
      「水泥加水形成的東西」=「砂漿好像是類似混凝土的東西喔?」
      ……天啊。我是該尖叫、裝死、還是逃跑?
      一般都是先尖叫吧?但我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
      冷靜。我要冷靜思考!……一閃一閃亮晶晶,有了!
      「我好想先吃春奈做的稀飯喔。」
      我認為這是最好的一步棋。只要先品嘗春奈的極品料理,再大聲宣佈我吃飽了,自然就可以回避瑟拉的毒殺。
      「那就先流我做的稀飯囉。」
      春奈做的稀飯啊,真令人期待……肯定很美味吧。是雜炊稀飯嗎?
      一陣黏稠的聲音響起,春奈不高興地爬下椅子,將託盤丟向書桌離開房間。也許是不能接受自己煮的稀飯流不下來吧。
      「優,可以麻煩你喂我吃春奈煮的稀飯嗎?」
      要趁現在快吃才行。優點點頭,拿著盛裝鍋子的託盤走到我旁邊。一個是略嫌黏稠的白色料理,另一個是混凝上顏色的混凝土。
      黏稠的稀飯其實也挺嚇人的,但再怎麼想這才是春奈的作品。
      「你一定猜不透哪一道才是我做的吧?這可是我的傾力之作哦.」
      瑟拉驕傲地哼出鼻息。我一進白色料理,瑟拉如受雷殛,綠色長劍脫手掉在地板上——很顯然,這鍋才是正確答案。
      「……步,跟那鍋比起來,這鍋絕對比較好吃喔?」
      「當然,那鍋是瑟拉做的吧?」
      「唔!」瑟拉聽到我的問題,手指抵在嘴唇上發出苦惱的呻吟。
      她遲遲不肯開口,大概是想把春奈的美味料理說成自己的作品,滿足被稱讚的虛榮心;可
      是高傲的自尊心又不允許自己謊,於是陷入天人交戰。這傢伙只要一扯上料理,平時正氣凜然的氣質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趁瑟拉被封殺的時候,趕快吃春奈的料理吧。
      優舀起一勺稀飯,張口把熱稀飯吹涼一些。
      之後優張開小嘴示意我開口。「來,哥哥。啊——」我的腦海裡自動補完優溫柔的笑容。就是這個!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情節啊!
      「啊——」我張大嘴巴,一口把稀飯吃進嘴裡。
      這是!對了!這種黏稠感是起司的口感!至於這個味道則是奶油醬!但這種料理不是稀飯。好像也不是義大利燉飯……對了!這是海鮮焗飯!
      這不是給病人吃的料理吧?烏賊之類的東西不是不利消化嗎?
      老實說這道料理的味道我不太會形容,不過很好吃就是了。
      看著女神的手甲再度舀起一勺稀飯,我一臉豬哥樣地張大嘴巴,好色的表情連我自己都覺得噁心——就在我張口同時,房門被用力撞開來。
      「陰沉法師你在幹嘛,步由我來喂他吃飯,你別插手!」
      春奈一記手刀劈向優的手甲,湯匙掉進了焗飯裡。春奈的另一手拿著……熱水壺?為什麼她會拿熱水壺進來?我感覺到房裡的空氣在不安地蠢動,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繚繞心頭——
      春奈強行搶走優手上的託盤,站上椅子高舉熱水壺。
      ——不會吧……別鬧了……求求你饒了我吧。
      黏稠的聲音再次響起,春奈舀起焗飯放在竹子上。
      「看我的格雷森梅紗之翼!」
      不要說出這種只有卡爾.李希特··蘭德爾(注:動畫《閃電霹靂車》的登場角色)還是少數粉絲才知道的臺詞啦……眼看海鮮焗飯朝我步步逼近,我的背部打起寒顫。明明沒在洗三溫暖,我的僵屍汗卻流個不停。
      春奈慢慢把壺口往下傾……饒了我吧——我使盡全力想脫逃,瑟拉卻落井下石把我壓在床上。
      「病人要好好休息。」
      瑟拉露出了冷若冰霜的微笑。這傢伙還幸災樂禍,真是沒良心的忍者!
      我看到壺口冒出了水蒸氣——咦?該不會——是熱水!那傢伙想把熱水流下來嗎!救救我,優!啊,她已經跑去避難了。
      也對,熱水一流下來肯定會濺起飛沫傷及無虐。
      「不用擔心!相信我就對了!」
      別強人所難啦……這種狀況要我怎麼相信春奈啊。
      「誰來救救我啊……
      沒有人肯垂聽我心裡的悲痛哭喊。熱水順著竹子滾滾而下,像在玩水上溜滑梯一樣。化為濁流的熱水就快把我的臉煮熟了。
      好——燙啊!
      
      
      今天我也按照往常的生活習慣,一大早就去了學校。平常到了學校我都還會補眠一下,今天卻絲毫沒有睡意。我猜是昨天失去意識,現在腦袋還昏昏沉沉的關係。都是瑟拉的料理害的。
      第一個進教室的一直都是一位男同學,但今天不一樣。
      「相川……你每天都這麼早來學校?」
      「友基。」
      是那位貌似少年的吸血忍者。你的教室不是在隔壁?
      「別叫我友基啦!」
      「那你也別說是我的新娘。這種事我可不承認。」
      「我是你的新娘,這是已經決定的事,你不承認也不行。」
      友紀雙手叉腰,眼神直盯著我。
      「叫你友紀總行了吧?」
      「直接叫名字啊……好啦,也可以。」
      「那就這麼說定了。友紀,你這麼早來學校做什麼?社團練習沒這麼早吧?」
      「我想試著配合你的生活步調嘛……
      「你特地調查我的生活習慣?」
      「……因為我跟你只能在這裡見面,為了增加一些相處的時問……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沒必要這麼勉強自己來找我吧?」
      「我一定會成為優秀的新娘子!我已經決定了!」
      友紀像魔裝少女一樣耍完任性後,坐在我前面的位子,之後吐了一口氣,變成爽朗明快的表情。這傢伙的心情調適得真快。
      「你考得怎麼樣?我考得亂七八糟,已經確定要補習,還得應付社團活動呢。」
      「這次考試我可是輕鬆過關。」
      「真的假的!相川你是優等生嗎?」
      友紀眼裡閃耀崇拜的光芒,嘴裡還不時小聲地說「好強喔——」,害我都有點不好意思。
      「沒有啦,我是拼了命用功念書才考這麼好。」
      「我本來也想用功的,結果只顧著在書上畫畫,就把時間用完了。」
      我和友紀一起哈哈大笑。我以前也是只會在課本上畫畫。
      「對了,友紀。你和瑟拉不是敵對關係嗎?那為什麼要幫我們?」
      「保守派和革新派,只是在繼承權的問題上有歧見。過去雙方甚至還爆發過流血衝突,可是——我覺得大家仍然是夥伴。」
      「真像你會說出來的話。對了對了,那個裝置還沒啟動嗎?」
      「是啊,真是急死人了。我有提案喔,乾脆直接拿水管在城裡灑還快一點。」
      「那也沒有比較好嘛。之前不是聽說有人要破壞裝置?」
      「你是說刺客?我們當然有找啊,但情報實在太少了。要是知道名字,我們就可以把刺客揪出來了。」
      「真厲害。」
      「很厲害吧!」友紀的笑容像盛開的向日葵一樣燦爛。
      「對了,你知道車站前新開了一家便利商店?」
      「當然知道,你以為我是誰啊?」
      「你真的很喜歡便利商店耶。」
      她連這種情報都知道?我誤以為她是那種會嘲笑便利商店愛好者的人,於是低聲說了一句……「歡便利商店是礙到你哦?」
      「沒有啦,其實我也和你一樣。」
      友紀小姐真的是太上道了!都是熱愛便利商店的同道中人,我們緊緊握住彼此的手。撇開夫妻關係不談,我真想以朋友的身分多瞭解她。
      其實口頭上的夫妻關係也沒什麼不可以,這不是重點。不管我們之間的稱謂是什麼,我如果單純把她當朋友交往,友紀自然也會展現同樣的氛圍。
      結婚這種事麻煩得要死,只要她不像某魔裝少女一樣說要住我家,繼續這種晨間密友的關係也不錯。
      換作是織戶來找我,我一定會繼續裝死睡覺。
      不過,友紀開心地跑來找我聊天,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麻煩。
      我想或許四周沒有其他人打擾,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但好像又不是這麼回事。因為品學兼優的男同學和貌似班長的女孩進來時,我們還是繼續聊天不受影響。
      一到織戶上學的時間,身旁的同學也開始談天說笑。
      「好了,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午休時我會再過來。掰——
      友紀剛揮手道別定出教室,馬上又換織戶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以最快速度趴下裝死。
      「啊,相川!你這小子真的和友基在交往嗎!喂!」
      晚安,織戶同學。
      「喂!相川!相川——!」
      我就這樣一直睡到午休才起來。
      下次要和友紀聊什麼啊——我的腦海裡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到了午休時間,友紀真的過來了。我把春奈交給我的便當打開,織戶也打開自己的便當。
      順便提一下,今天的菜色是——煎蛋捲。啊——那個究極煎蛋捲啊。好吃是好吃,們份量有點——
      友紀看了我的便當,忍不住放聲大笑。
      「啊哈!便當裡只有煎蛋捲是怎樣啊!太搞笑了!來,相川,這是我幫你做的便當。」
      友紀把便當拿給我。
      「喔?友基,你自己的便當呢?」
      友紀聽到織戶的疑問,挺起胸膛驕傲地說:
      「我的肚子不會餓!」
      哼哼。友紀自豪地哼著大氣。織戶眼鏡底下靈光乍現,一臉自以為無所不知的欠揍表情。
      「相川,你也說她幾句。友基哪需要減肥啊?」
      「笨笨蛋!我才不會減肥呢!」
      友紀敲了一下織戶的刺蝟頭。
      「嗯,我也這麼認為。」
      我打開友紀做的便當,用手拿起一塊幹燒蝦仁。
      這時,我心裡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感,喉嚨吞了一口口水。
      「怎怎麼了?那是你喜歡的蝦子喔?」
      友紀看我盯著蝦子猛瞧卻沒開動,有些困惑。
      「是啊,我知道,沒問題。」
      我會這麼投鼠忌器,是因為我分不清究竟「吸血忍者都是料理白癡」,還是「瑟拉的制毒天份出類拔萃」。萬一之前者,那在我吃下這道料埋的瞬間,我就會被送到保健它——不對,很可能會被送到急診室。
      要讓織戶試毒嗎?——不行,我不想搞出人命。
      看到友紀擔心望著我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傷害她。我深呼吸一口氣——
      管他的,聽天由命吧!
      吃了一口,味道有點辣,不過還蠻好吃的。再吃一口炸肉丸,味道也還可以。友紀的便當和春奈最大的不同,就是裡面確實有添加白飯。
      簡而言之——就是普通的便當!這樣一來,「瑟拉的制毒天份出類拔萃」這點就再明確不過了。
      咕~
      嗯?
      「什麼聲音?」
      我和織戶同時豎起耳朵。
      「天曉得。」友紀聳聳肩,怪聲又響了一次。
      咕~
      ——聲音是從友紀身上傳來的。
      「你不是肚子餓了?」
      「你你很吵耶!我都說不餓了!」
      友紀紅著臉死命否認,但肚子還是繼續叫。
      「來啦,一起吃。」
      我夾起一塊春奈的究極煎蛋捲。
      「真的啦!我的體質真的不會肚子餓!」
      友紀繼續死鴨子嘴硬,我硬把煎蛋捲伸到她面前,她才不得已吃了一口。隨後一顆芳心立刻被美味的煎蛋捲擄獲。
      「怎麼會這麼好吃啊!相川,這是你做的嗎!」
      「這是我們家春奈做的。」
      我一開始還擔心友紀說不定會吃醋,因此有些後悔剛才說過的話。但友紀卻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孩一樣。
      「超強的!要怎麼做才有辦法做得這麼好吃啊!」
      看樣子友紀身上,並沒有嫉妒心這種東西。
      她能心悅誠服地讚賞了不起的事物,不帶一絲心機。
      「我可以叫她師父嗎?」
      「呃這你不該問我……
      「可以再多給我一些嗎?」
      「好啊,你也看到了,還有很多呢。」
      「太好了!你你等我一下喔!」
      友紀兩手做出暫停的動作,用田徑社的衝刺速度跑出教室,幾秒以後飛奔回座位上。
      她的手上拎著一個奇怪的袋子,裡面有……美奶滋、各種香料、麻油、沙拉油、辣油、橄欖油……怎麼都是油啊。
      「這是什麼東西啊?」
      「我要開動了!」
      友紀滿臉笑容地將各種醬料,淋在相川家的究極煎蛋捲上。
      「你你在幹什麼!」
      織戶發出了哀號。因為這傢伙還沒吃到煎蛋捲,友紀就把整盒煎蛋捲弄得油膩膩了。織戶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哀感地看著煎蛋捲。
      「友基——煎蛋捲哪有人加這些醬料啊~
      織戶難得說了一句中肯的話。這種心情就好比自己的炸蝦被別人硬擠上檸檬汁,自己卻無、力阻止一樣,我默默地打了友紀的腦袋一下。
      「好痛!加麻油有什麼關係嘛!沒有油料我可不能接受!」
      「重點不是你個人添加醬料的喜好啦!」
      織戶和友紀彼此大眼瞪小眼。
      我趁著這個機會,偷吃了織戶的便當……
      等我放學回到家裡,春奈正拿著電話聽筒在玄關碎碎念。
      「你在幹嘛?」
      「啊,步!你從什麼時候在那裡的!」
      春奈把聽筒藏在背後,好像做壞事被抓到一樣。
      「你想打電話做什麼?」
      「做什麼都好啊!跟你又沒關係!」
      「呃這是我家的電話耶……你再不說我就要洗你的內衣褲喔。」
      「好啦——」春奈一改抗拒的態度乖乖就範,把電話的聽筒放回原位。她的呆毛左右搖晃,陷入沉思。
      「其實我想向大師道歉。」
      春奈這句話真是嚇到我了,想不到她會想主動道歉。是要為當天的爭執道歉嗎?春奈轉性了?真不可思議——這代表春奈真的很重視大師。
      「可是啊,單純的道歉又有點彆扭。」
      「不然你可以邀她一起去遊樂場啊?」
      春奈聽到我的提議,呆毛瞬間豎了起來。
      「嗯!就這麼決定,大師一定會很高興的,」
      看到春奈開心的模樣,我也很榮幸自己能幫得上忙。
      春奈像在玩猜拳打地鼠一樣飛快拿起聽筒,迅速撥號。
      「啊,請問是大師嗎?是我啦,我是揠苗年助長班的春奈。」
      我思考著為何女人在打電話的時候會產生人格轉變,並定回自己的房間,正巧瑟拉在裡面幫忙打掃。
      「唉呀,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瑟拉,有你在真的幫了我不少忙。」
      「我只不過是定期清理一下垃圾桶。」
      在瑟拉的觀念裡,我的房間和垃圾桶是畫上等號的。
      我放下書包,把身上的制服換下來。瑟拉就算看到我在旁邊換衣服,也沒有任何反應,換成春奈肯定會臉紅。我把衣櫃的抽屜拉開,拿出最上面的牛仔褲。
      「對了,步,以後要把衣服拿出來洗的時候,記的把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
      瑟拉把鉛筆炸彈拿給我看。我完全忘了這樣東西,萬一在洗衣服的時候爆炸,後果可不堪設想。
      「啊,真抱歉。」
      叮嚀過生活細節之後,瑟拉接著把眼鏡盒拿了出來。
      「還有,這副眼鏡——
      喔喔。色情眼鏡被發現,這下事情大條了。
      「呃,這是——
      萬一被瑟拉知道這是色情眼鏡,我的腦袋就要和身體分家了。我正猶豫該用什麼藉口或謊言來搪塞,瑟拉神情嚴肅地開口說道:
      「你都拿到這東西了,為什麼沒交給我?」
      咦?這副黑框眼鏡是瑟拉的?
      「對方交給我的時候,什麼也沒說哦?」
      不,等一下。我記得那時候拿眼鏡給我的傢伙有說過一句:「事情你已經聽說了吧」,瑟拉和那個女學生都以為對方已經和我說明過了。
      「早知道我應該自己親自去拿的,雖然我不是很想去你們學校就是了。」
      「這麼說,那傢伙和你一樣都是保守派的吸血忍者?」
      「正是。她都沒有向你說明?」
      「是啊,完全沒有。為什麼她要把這副色情眼鏡交給你——
      「步,你用過這東西了?我鄙視你。不對,我早就已經鄙視你了,你能告訴我還有什麼話比鄙視更嚴重?」
      這種話不該問你鄙視的物件吧?拜託你不要用紅色的眼睛盯著我。
      「這副眼鏡到底是拿來幹嘛的?」
      瑟拉從牛仔褲口袋裡取出一張紙。
      「這副眼睛擁有透視功能。」
      「嗯,我已經見識過了。」
      「要看這封密函,必須要有這副眼鏡。」
      「喔——原來是這樣啊。那為什麼要交給我?」
      「我之前去拿的時候沒碰上那位朋友,所以才請她轉交給你。」
      這種事你好歹該告訴我吧?她們果然都認為對方會告訴我,所以才會犯下這種失誤。
      「反正密函的內容,應該是和那個裝置有關。」
      瑟拉戴上眼鏡,一臉滿足地閱讀密函。
      「和我想的一樣啊——為了阻止那個裝置啟動——
      啪。信紙從瑟拉顫抖的手上掉下。宛如時間靜止般,瑟拉毫無動靜。
      「你沒事吧?上面寫些什麼?」
      瑟拉默默拿下眼鏡,食指抵在嘴唇上認真思考。
      「步,我該怎麼辦?」
      「所以我才問你上面寫什麼啊。」
      「信上——要我殺了海爾賽茲大人。」
      啊?瑟拉不是來保護優的?如果殺了優,誰來讓吸血忍者的首領復活?
      「為什麼保守派的人要殺掉優?」
      「根據密函的內容,有人想利用那個裝置讓人類變成吸血忍者。」
      「那關優什麼事啊?」
      「大概是為了對抗妖怪數量激增的對策。我猜上面的人認為,若把半數人類變成吸血忍者,不只能解決現在戰力不足的問題,未來萬一發生同樣的事也可以一勞永逸——總之妖怪數量激增,就是這一連串事件的主因。要追本溯源,元兇正是海爾賽茲大人。」
      這是哪門子狗屁道理啊?我實在有聽沒有懂。
      「我記得之前有聽說過,有刺客想破壞那個裝置對吧?」
      「沒錯,確實有這件事。當時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以為這封密函的內容是要破壞裝置。但——事情不是這樣。」
      「這種事沒必要問我該怎麼辦吧?當然無效啊。」
      「——請不要說得這麼輕鬆。」
      「你的任務不是保護優的安全?現在突然說要殺掉優,簡直是狗屁倒灶。」
      「——任務已經變更了。你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是啊,我就是不懂。」
      「……我可是忍者。」
      「那又怎樣?」
      「……算了。」
      憤怒的瑟拉無奈地走出房間。
      我把鉛筆炸彈放進口袋,用力抓住從我身旁定過的瑟拉。
      「你給我等一下!你想做什麼?」
      「只要阻止妖怪數量激增,就不必殺掉海爾賽茲大人了。」
      「你要怎麼阻止?一個人對付所有美迦洛?」
      「正是。我們已經知道幕後主使是誰,把那些傢伙找出來殺掉就行。」
      「別亂來了。你先試著把京子的事報告給你的上司如何?」
      「我早就報告過了。我把接觸過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全都報告了。」
      「他們知道事情的原委,卻還是下令要把優殺掉?」
      「那封信是最後一封——代表不會變更。」
      「他們未免也太極端了吧?」
      「極端?——對了,就是極端!」
      「嗯?」
      「為了執行這個愚蠢的計畫,他們才會做出殺掉海爾賽茲大人的極端結論。換句話說,一旦把裝置破壞掉,或許任務就會變更。」
      「那萬一任務還是沒變呢?你會動手殺優嗎?」
      「真到了那時候,很遺憾——
      我也沒辦法。一想到瑟拉接下來可能會說出這句話,我再也按捺不住怒火。
      「你開什麼玩笑!」我的怒吼讓瑟拉嚇了一跳。
      「你們吸血忍者為什麼這麼不懂變通!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任務這兩個字有多沉重。」
      「你的意思是優的性命比任務還要沒價值嗎!」
      「這種說法太卑鄙了,我們吸血忍者——
      「這句話我也聽夠了。我只問你,你真的要殺優?」
      「我說過了,不要把事情說得這麼簡單。」
      「我不想聽這種藉口!我只問你要殺還是不殺,我不是在問吸血忍者!而是在問你瑟拉!」
      「——我怎麼可能會想殺她?」
      瑟拉翠綠色的明眸泛著淚光。以往堅強的目光閃爍著些許動搖的光芒。
      「……你真是個正直誠實的人。」
      「不必拍我馬屁了——感覺很噁心。」
      瑟拉哼了一聲,用食指輕抹眼角。隨後恢復正氣凜然的表情,下定決心開口說道:
      「不過,多虧你的一番話讓我想通了。我決定放棄這個任務。」
      瑟拉的回答,讓我松了一口氣。
      「總之,先想辦法處理那個裝置吧。」
      「嗯。」
      這時房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我一聽就知道是春奈。
      「步!我要去遊樂場,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我和瑟拉對看一眼。
      「不了,我有點事情。大師要過來嗎?」
      「嗯!上次大師不是把美迦洛一網打盡嗎!這次剛好她休假,可是卻閑得發慌呢。」
      看春奈開心形容的樣子,應該是和大師順利和好了吧。
      「難得大怖要來,春奈你就和大師兩個人玩得開心點。」
      「咦——步,你也來嘛。葉片女,你要來嗎?」
      「我也碰巧有些事情。」
      「你可以邀優一起去啊。」
      「你說陰沉法師?她好像不想出門。」
      優還在自責京子和美迦洛出現是自己造成的?
      「下一次大家一起去吧。」
      「真的嗎!不可以騙我喔!」
      春奈一溜煙跑出房間後,我默默地望向瑟拉。不必再多說什麼,瑟拉心領神會,堅定地點頭。
      
      
      眼下的光景,真的很適合拿來舉辦試膽大會。我和瑟拉來到革新派吸血忍者所處的廢氣大樓。令人發毛的夜空、破敗的外牆和陰冷的晚風,還真有幾分試膽大會的氣氛。
      四周異常安靜,連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都會疑神疑鬼。
      我們走到入口處,一名穿著黑色披風的少女倒在地上。
      「步。」瑟拉小聲叫著我的名字。
      「嗯。」我簡潔地應了一聲。
      這地方出了亂子。
      我開始後悔沒把電鋸帶來了。但是帶那種東西走在路上,一定會馬上被抓到警察局,我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你沒事吧?」
      倒在地上的少女,對於我的呼喚沒有任何回應。看上去也不像是死了。
      我記得只要觸摸頸動脈,就可以知道對方還有沒有氣。
      我憑著電視上學來的皮毛知識,輕輕觸摸少女的頸部。
      少女如果還有意識,被陌生人碰到頸部之類的人體要害應該會反抗,但少女毫無反抗,昏迷的可能性極高。我的指尖傳來脈搏跳動的觸感,少女還活著,於是我輕拍少女的臉頰。
      「喂——你沒事吧——
      這種時候其實該叫大聲一點才對,但礙於四周太安靜的緣故,我實在不好意思放聲大喊。
      我一開始還很猶豫該怎麼處置昏迷的少女,最後決定放著不管。
      叫員警或救護車反而是給吸血忍者添麻煩吧,換作是我一定也會這麼想。
      「進去裡面吧。」
      我跟在瑟拉身後躡手躡腳地走進大樓。
      「啊——」一踏進大樓裡,我不小心發出了絕望的驚叫。
      因為屋內同樣躺著好幾名吸血忍者。
      所有人都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昏迷。
      「這是……他們是被吸血忍者的催眠瓦斯迷昏的。步,切記別吸入太多空氣。」
      原來是這麼回事。要對付這麼多比瑟拉還強的吸血忍者,肯定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因此使
      用催眠瓦斯是比較有效率的手段。但為什麼要把這裡所有的吸血忍者都迷昏?
      我壓低腳步聲,迅速通過四周或坐或臥的吸血忍者,朝安放裝置的房間前進。
      在安放裝置的房間前昏迷的人——是友紀!
      我竭力克制放聲大叫的衝動,因為我感覺到背後有股習以為常的「殺氣」。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啊,瑟拉芬。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一回頭,發出殺氣的來源——正是曾經在學校把眼鏡盒交給我的女學生——也就是瑟拉的朋友。女學生手裡握著透明如水的利劍。
      「我要破壞操作天候裝置。」
      瑟拉最大的優點,同時也是她最大的缺點,就是她太誠實了。
      「你這樣我會很困擾啊。」
      「為什麼?」
      「為了讓人類化為吸血忍者的計畫順利進行,我需要那個裝置。」
      「你說什麼?」
      彼此瞪視的二人同樣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對了,是刺客!這女學生就是革新派所說的刺客。保守派的人打算把革新派的秘密武器弄到手——但把人類化為吸血忍者的計畫,豈不是比革新派還要激進?這哪稱得上「保守派」的計畫?
      「她不是和你一樣,同為保守派的吸血忍者?」
      「沒錯。但我萬萬沒想到我們的派系,會提出如此愚蠢的計畫。」
      瑟拉咬牙切齒,身旁卷起了繽紛落葉。她的翡翠色雙瞳轉為赤紅,黑色的披風獵獵作響。
      「喂喂,大家都是保守派吸血忍者,你想自相殘殺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出手見真章吧!」
      瑟拉擎起綠色長劍和女學生的水藍利劍對砍。
      怎麼辦?我該出手幫忙嗎?
      「秘劍,飛燕斬!」
      雙劍互擊,三記剌耳的金屬聲回蕩風中。
      瑟拉的胸口濺出一灘鮮血,被對手一刀擊潰。
      ——瑟拉這麼輕易就敗陣了?
      對方的實力遠在瑟拉之上,會有這種慘狀其實並不意外。
      我躲在柱子後面,根本不敢探出腦袋。
      「瑟拉芬,你變強啦——真沒想到你能擋下我三招。」
      「——你難道對這個計畫沒有任何質疑?」
      「你從什麼時候變成會質疑任務的笨蛋了?」
      我該先去破壞裝置,還是先説明瑟拉打倒對手?
      「為了保護人類而把人類變成吸血忍者,這麼矛盾的道理為何你不能理解?」
      「這和我的想法無關,我只是去執行所賦予的任務。」
      思考太浪費時間了,得採取行動。
      我的手正好摸到口袋裡的鉛筆。
      我記得這支鉛筆炸彈的使用方法是——好,就試試看吧。
      「即使如此,也不能掩蓋這個任務錯誤的事實。」
      「瑟拉!」
      我從柱子後面沖出來的一剎那,女學生把手中的水藍利劍射了過來。我還來不及看清楚,
      脖子就被貫穿了。
      這把水藍色的劍是什麼東西?
      「嗯?脖子中刀還不會死?你在玩什麼把戲?」
      女學生懷疑地瞇起眼睛。我把劍拔出來,揉揉脖子上的傷口。
      「一下子說要讓天空下起豚骨拉麵湯,一下子又要把人類變成吸血忍者,甚至還想殺優,為什麼你們吸血忍者做事這麼顛三倒四啊?」
      「不用我說你也很清楚吧,因為現在吸血忍者欠缺擁有決定權的領導者。」
      女學生把話說完,手臂輕輕揮了一下。我直覺地往旁邊閃躲,牆壁上開了一個像被子彈打
      到的洞口。仔細一看,女學生的手掌濕潤。她射過來的東西是水滴?
      「所以你們才要拜託優讓首領復活?」
      「步!你快逃!你不是她的對手——
      我擺出投手投球的姿勢,把鉛筆炸彈扔出去。
      「你以為這種東西能擊中我?」
      女學生脖于往旁邊一彎,閃過迎面飛來的鉛筆。
      「我也沒說要拿來丟你。」
      我的嘴角揚起勝利的微笑。沒錯,我瞄準的不是你,是你身後的東西。
      女學生迅速轉身,房間裡響起爆破的轟隆巨響。
      牆壁被炸開一個洞,裝置仍然完好無缺。
      ——失算啊!我還以為一定會命中的!
      我把炸彈扔向裝置,但女學生在命中之前就把炸彈彈開了。
      那麼短的時間裡還來得及把炸彈彈開——可惡!虧我剛才還自以為帥,真是丟臉丟到家。
      「很遺憾,我不會讓你得逞。這個裝置我要定了。」
      女學生的手掌上,有顆像排球一樣大的水球。
      隨後,女學生投出水球,水球散成滿天水花。
      「嘗嘗我的絕招吧——飛劍,百鬼漸殺。」
      如同灑水器四散飛射的無數水花,化為利刃暴雨往我身上射來。我後退一步準備避開攻擊,這才發現牆壁就在身後,無路可逃。
      這招跟瑟拉的百鬼漸殺是一樣的?
      要避開豪雨般的攻勢簡直是天方夜譚……只能舉手投降。照這樣我會被砍成肉醬。
      不行,就算被砍成肉醬,我也要替友紀報仇。早知道就把電鋸帶來了。
      我的肩膀、大腿被水劍一一貫穿。
      即使身體幹瘡百孔,我還是奮力挺進——就在這時。
      「最終誦唱確認完畢,目標地點重力變更為10G。」
      房裡傳來一陣低沉卻清楚的男性嗓音,我的身體以及所有水滴,都被壓在地板上。
      眼神呆滯的少年——不,是少女站在我的面前,身上的制服短裙隨風起舞。
      友紀?
      「喔?居然還有人醒著?真會給我找麻煩。」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倒地不起的吸血忍者不是被打倒,而是迷昏。
      友紀伸出右手,面前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男子。
      男子的右半邊是人的模樣,一個約莫兩公尺高的壯碩男子。但左半邊卻像火焰一般搖曳不定——剛才是這個男子開口的?
      男子揮拳攻擊女學生,行進間還有如同飛機雲的白色火焰殘像。
      女學生揮出水藍利劍反擊,但劍身直接穿過對方身體,未能造成傷害。女學生被男子扎實的右拳擊飛。
      火焰男身影搖曳,消失無蹤。
      「汝之性命屆臨分歧。」「第一誦唱確認,術式解放。」
      友紀以平淡而肅靜的口吻,清楚念出類似咒語的文字。後方的透明火焰彷佛呼應咒語的召喚,再度幻化成人形。
      手持水藍利劍的女學生。快速逼近友紀。
      「吾將步于永生之路,汝將邁入黃泉幽冥。」「第二誦唱確認,衝擊波,發動準備。」
      友紀從肩膀到側腹被砍了一刀依然不為所動,只有右半身的男子穿過友紀的身體,一拳擊中女學生的腹部。
      「咬碎一切阻礙吧,蠍尾異獅。」「最終誦唱確認。對前方發射衝擊波。」
      一陣破空聲過後,房間的外牆轉眼間灰飛煙滅。瑟拉躲在裝置後面逃過一劫。女學生身形不穩,直接跪倒在地。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月光照進牆上的破洞。才一眨眼的功夫,房間就從「口」字形變成「ㄈ」字形。一擊就把
      外牆轟爆,未免太科幻了吧。
      「相川步。」友紀冷冷地看著我。
      「友紀?你怎麼了?」
      友紀像個人偶一樣呆站原地,對我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接著轉身眺望能讓天空下起豚骨拉麵湯的裝置。
      友紀左手平舉齊胸,手腕上依附了別的幽靈。瑟拉見狀,立刻飛身逃離裝置旁邊。
      一顆棒球大小的螺旋火球飛向裝置。
      裝置起火爆炸了。不對,正確說來不是裝置,而是剛才的火球爆炸。裝置被白色的火焰吞沒。
      「目標破壞任務成功。開始排除殘存敵人。」
      友紀背後的男子以平板的聲音開口。淡薄的口吻中不帶任何感情。
      友紀朝我伸出手臂,活像背後靈的半身男子看著我的臉。我馬上理解這動作所代表的涵意,趕緊側身逃離敵方攻擊。
      男子一聲不響地逼近。我一拳轟向他的臉上,但拳頭只打到一團空氣。火焰男的身體就像煙霧一樣,就算打別他也感覺不到熱度。
      火焰男壯碩的半透明右腕,擊中我的臉頰。
      這一拳雖然不會痛,但是巨大的撞擊力差點把我的無痛症治好——沒關係,這種拳頭我還死不了。
      我也想過要進行反擊,但始終下不了手。
      我怎麼下得了手?
      「友紀……——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在哭泣?」
      「相————」「確認母體異常。術式限定解除。」
      友紀的身旁有好幾顆火球盤旋飛舞。三————五個火球。照方才的爆炸力推測,這幾顆火球足以讓這個房間消失。
      「秘劍,飛燕斬。」
      鏘。刀劍鏗鏘作響,綠色長劍將剛出現的火球斬成兩半。被斬成兩半的火球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原來那火球是可以攻擊的。
      「步,你為什麼不戰鬥!」
      瑟拉左手壓住負傷的胸口,右手持續揮刀連斬。友紀就在原地對瑟拉施放火球攻擊。瑟拉姿勢靈巧、蝶步如舞,卻也無法完全避開飛行軌道不規則的火球。
      火球爆破,瑟拉美豔的下半身染上一抹鮮紅。
      不得已,只能跟她拼了!我欺近友紀,朝友紀身後的半身男子揮出百分之兩百的重拳!男子不躲不避,直接硬吃下我的鐵拳攻擊。這次我的拳頭確實有擊中目標的手感。拳頭就像打中一塊堅硬的鐵板。
      一擊得手,友紀的眼神恢復了生氣。
      「相川——我發生什麼事了!這是什麼東西啊——不要進來!別跑進我的身體裡啊!」
      友紀回復意識了?驚慌失措的友紀完全不曉得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站在友紀身後的火焰男,穿透了友紀的身體。
      一顆火球直接轟進我的懷裡——糟糕,我靠得太近了。
      轟。火球爆破發出轟隆巨響,我的身體被爆炸的衝擊震開。強烈的衝擊幾乎快把我的身體震成兩半。
      我一離開友紀的身旁,友紀的眼神再度生機黯淡。
      「啟動冰霜之心。」「第一誦唱確認,術式解放。」
      怎麼回事?她還想用同一招?
      「春神吐息亦將化為冰雪風暴。」
      「瑟拉,我們得快離開這裡!」
      「第二誦唱確認,冷卻準備完成。」
      我趕緊攙扶瑟拉逃離敵方攻擊。就在我開口同時。
      「賓士吧,極地冰狼。」「最終誦唱確認,冰凍開始。」
      房裡瞬間化為冰窖。
      這招和我們從遊樂場回來時發生的現象相同。
      當時京子看到冰封的景象說了這句話
      「啊哈……愛麗兒老師的兵器果然在你身上!」
      後來大師也這麼對我說。
      「在哪裡?那樣東西不在這裡啊。真是的,步先生真愛說笑。」
      為什麼大師會用「不在這裡」來形容托我保管的東西?
      莫非吸血忍者友紀,就是大師托我保管的「東西」?
      奇怪的事情不只如此。那名女學生打算策動將人類化為吸血忍者的破天荒計畫。換句話說——女學生並不是「想破壞裝置」的刺客。
      「目標破壞任務成功。開始排除殘存敵人。」
      那句話是否代表——友紀才是破壞裝置的刺客?
      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友紀體內那個身為兵器的友紀,才是真正的刺客。那個半身男子就是所謂的魔裝兵器?
      寒冰凍結我的雙腳,凍氣甚至漫延到牆壁和走廊,連瑟拉也未能逃過一劫——但唯有友紀的身體沒有遭受寒害。
      就像上次的情況一樣。「倒地不起的友紀身旁早已冰封一片。」
      ——就在友紀的周邊。
      我的下半身明明都被冰凍了,友紀的身體卻不受影響。
      友紀朝我走近一步。
      隨著腳下堅冰碎裂的聲音,友紀慢慢逼近。
      「青焰在右。」「第一誦唱確認,術式解放。」
      又來了。她又想釋放火球嗎?我脫掉被冰凍的鞋子,直接站在堅冰上。
      「紅焰在左。」「第二誦唱確認,火焰放射,準備完成。」
      我再次縮短距離。友紀對準我發射火球,瑟拉在千鈞一髮之際,朝友紀的手腕射出紅葉,改變了火球的射擊軌道。偏離軌道的火球撞上牆壁爆炸。

      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友紀?我該怎麼做?
      我毫無頭緒。難道只能殺了她?
      ——我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她可是我的朋友啊!
      我緊緊地抱住友紀。腦海裡根本忘了攻擊這件事。
      「夠了!快住手!友基!」
      剎那間——友紀的瞳孔恢復生機。
      「別別叫我友基啦——!」
      放聲大吼的友紀,像斷了線的木偶暈倒在地。
      友紀的怒吼讓搖曳的火焰男,還有爆破的火球在空氣中揮發。
      
      
      友紀暈倒以後,堅冰迅速溶解,我全身無力地坐在滿是豚骨拉麵湯味道的房間裡。裝置裡的豚骨拉麵湯全部流到了破洞外。
      友紀在我身旁靜靜地睡著,瑟拉和女學生在房間的一隅靠牆歇息。
      瑟拉從尚未醒來的女學生身上拿出血漿包一飲而盡,傷勢卻未見好轉。
      瑟拉輕撫著足以魅惑男人的胸部往我這裡走來。
      「你沒事吧?」我站起身來關心瑟拉的傷勢。
      瑟拉搖搖頭。
      「還正需要活生生的鮮血。」
      「吸我的血不就得了?」
      「我死也不要。」
      我想也是。那就拜託你別用紅色的饑渴眼神看著我。
      「欸,瑟拉。友紀——梅兒·舒特瓏她——
      「——我也不清楚。她以前並沒有那種能力。」
      「她真的是吸血忍者嗎?」
      「嗯,她從以前就是個優秀的吸血忍者。」
      魔裝少女可以操控記憶。如果她是被植入有關「友紀」這個人的偽造記憶呢?
      看到我歎了一口氣,瑟拉皺眉。她的樣子不像是要開口損我。
      「你看起來好像很痛苦,真的沒問題嗎?」
      「嗯,撐到家裡應該沒問題。但必需要趕快吸到春奈的鮮血。」
      瑟拉痛苦地喘息。全世界大概只有瑟拉的痛苦表情,會讓人覺得美麗吧。
      「可是你們吸血忍者的體質還真麻煩。」
      「我對於能夠成為吸血忍者感到很驕傲。」
      「成為?你不是天生的吸血忍者?」
      「吸血忍者是長生不老的。若我天生就是吸血忍者,那豈不是成了嬰兒的模樣?」
      「有道理。」
      「吸血忍者是喝了海爾賽茲大人的血液,獲得長生不老的人。」
      「吸血忍者果然是優所創造的物種。那麼要讓人類成為吸血忍者,只要賦于他們長生之血就行了?」
      「嗯。恐怕保守派的高層,打算把吸血忍者的血液混入民生用水裡吧。」
      「加水稀釋效果不會變弱嗎?」
      「我想那些保守派的高層,本來就不想做出太過強大的吸血忍者。」
      「還好裝置已經被毀,不然天降血雨的景象,光想都覺得可怕。」
      「吸血忍者無法自體製造新血,使用能力的時候也會消耗血液,因此必須定期輸血。一般不受戒律規範的吸血鬼,肯定會為了血液濫殺無辜。」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吸我的血?」
      「我們吸血忍者在吸血時,牙齒會分泌一種藥物,來保護捐血者的安全。」
      「所以才會每次吸血前都要先接吻啊。」
      「如果要跟你接吻,我情願去死。」
      「你就這麼討厭我啊。對了,看你傷得不輕,需要我扶你嗎?」
      「我不想洗澡的時候用太多肥皂,請不要接近我。」
      還有力氣損我,似乎不用我操心了。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瑟拉,請你等我一下。」
      我走到破洞旁眺望戶外的燈火,接起手機——來電顯示是我沒看過的電話號碼。
      「喂?」
      「步!你也一起來玩嘛!」
      是春奈的聲音。
      「春奈?你從哪裡打電話的?」
      「我在遊樂場跟別人借電話。」
      「這樣啊。你…………給人……添麻……吧。」
      電話的聲音變得斷斷績續。我茫然地虛握著手機,仰望遠方的天空。
      「真的很開心喔!你也快點來啦!」
      「嗯,我……也想——
      翅膀振動的聲音真是有夠刺耳。
      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隻貌似蜥賜,背後有對蝙蝠翅膀的紅色怪物。
      我只知道一種名詞,可以用來形容這種怪物。
      ——龍。
      才剛打完一場硬仗就送來這種超人氣怪物,真會給我找麻煩。
      身穿立領學生服的巨龍朝洞口飛來。約莫四、五公尺高的巨龍,縮起身體從牆上的破洞鑽進房裡。
      巨龍的龍爪,不懷好意地對準友紀——這傢伙的目標是友紀?
      京子也許已經注意到,當時唯獨友紀沒有受到傷害,因此推測出擁有兵器的人是友紀不是我。即使京子不知道友紀本身就是兵器,恐怕也察覺到友紀和兵器有所關聯。
      這只巨龍是京子派來的假美迦洛?不過——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為什麼京子本人沒來?她不是處心積慮想要得到兵器?
      「步!你有在聽我講話嗎?不要不理我!」
      「抱歉春奈,我晚點再打給——
      「嗚嗚哇!」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春奈驚嚇的聲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步!那些傢伙————」「春奈,快逃——
      「喂,春奈!可惡!」
      春奈沒有回應,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巨龍蜷起身子接近友紀,我一腳往那張蜥蜴臉踹下去。
      百分之三百的腳力。
      我不理會巨龍兇猛的眼神,繼續詢問春奈的狀況。
      「春奈!喂,春奈!」
      電話裡的聲音相當微弱。聲音小到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但我確實聽到了。
      是大師呼喊京子的聲音。
      
      
      為什麼京子會去找大師?她的目標不是大師的魔裝兵器?對了!大師能製造魔裝兵器,那傢伙想脅迫大師幫她們製造兵器!可是,她要如何逼迫大師這麼厲害的人就範?
      關鍵就是京子背後的男子,那個男子擁有和優同等的強大力量,就算大師再厲害恐怕也應付不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總之,連春奈這種自尊心強的人都會開口求救,代表那邊的情況非常緊急。我得抓緊時間打倒這只巨龍,趕去拯救春奈。
      我把手機收進口袋,掄起拳頭。
      「瑟拉!友紀拜託你了!快帶著她逃走吧。」
      不等我把話說完,瑟拉已經從巨龍側面發動攻擊。
      我都忘了,吸血忍者不管遇到什麼敵人都會英勇頑抗的。
      巨龍的長尾巴將瑟拉掃開。真是難以形容的強力揮擊,連巨人隊的小笠原道大看到,都要自歎不如吧。
      瑟拉撞上牆壁,痛苦呻吟。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百分之六百的最強攻擊轟向巨龍。
      巨龍張開蜥蜴嘴,露出滿口尖牙,嘴裡噴出紫色火焰。
      我趕緊收招,雙手架起交叉防禦。
      啊——!煩死了!我得趕快打倒你去救春奈才行啦好燙。
      僵屍特別害怕火焰和光線。一旦遭受火焰攻擊,再生能力就會明顯下降,這一點我已經有過慘痛經驗。
      一直使用百分之六百的力量攻擊,手腳會承受不了反作用力而斷裂。現在萬一發生這種狀況,只會浪費更多寶貴的時間。
      可惡!我必須想辦法用百分之三百的力量取勝才能去救春奈。
      「看我的!秘劍,飛燕斬!」
      瑟拉手持綠色雙刀從巨龍背後突襲,見識過剛才的紫色火焰還敢勇往直前,除了厲害以外沒有第二句話了。換作是我一定怕得要死。
      瑟拉切開巨龍蜥蜴般的外皮,巨龍卻不為所動。
      眼看未能給予敵人重創,瑟拉飛身保持安全距離。巨龍握緊拳頭,出拳攻擊瑟拉。儘管身軀龐大,巨龍的速度卻快得驚人——好,敵人背後有空檔。我大步一跨,使出渾身解數朝巨龍的背部出拳。吃下百分之三百的拳頭,哪怕是巨龍也得放聲哀號。
      巨龍揮舞尾巴反擊,我的身體被尾巴掃出去,猛然撞上牆壁。
      真是誇張的衝擊力道。瑟拉受到這種攻擊,豈不是傷上加傷?糟糕,情況不妙。
      「嗚!唔阿阿阿阿!」
      巨龍的雙手像在擰毛巾一樣,用力擠壓瑟拉的身體。
      從開戰到現在到底過了多久?春奈那裡不能再拖下去了。
      ——不過這傢伙實在太強了。怎麼辦?兩個人打實在太花時間,如果只有兩個人——
      「相川!」
      一聲呼喚,讓我猛然驚覺敵人的尾巴已經來到眼前。我迅速低頭躲過攻擊,牆上被尾巴撞
      開一道缺口——巨龍的尾巴,隨即被一顆火球擊中。
      「友基——是你!」
      友紀站起身來,左手上懸浮著威力十足的火球。
      但這次友紀並沒有喪失意識,友紀帶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自信眼神凝視巨龍,看來這次的火球不是來自兵器的能力。
      「相川、瑟拉芬!一起上吧!」
      友紀開懷大喊,手掌握住火焰,把火球當鐵錘揮舞。喔,還有這種用法啊。友紀像揮舞釣竿般把火球砸在巨龍身上,火球沒爆炸,但強烈的衝擊力讓巨龍重心不穩、鬆手放開瑟拉。
      瑟拉落地之前,一劍切開巨龍的喉嚨。
      巨龍張大嘴巴,準備襲擊倒在地上的瑟拉。
      我用百分之六百的力量,狠踩巨龍的尾巴。
      只是踏一下而已,身體也不會因為反作用力斷裂。
      巨龍憤怒地回頭,友紀精准地將火球投入巨龍兇惡的嘴裡——火球爆破。
      ——那顆火球炸彈的威力還真不是蓋的。
      巨龍化為晶亮的粒子隨風消散。我也沒閑功夫看牠慢慢消失,這一仗不知浪費一了我多少寶貴時間。
      「瑟拉,我現在要趕去春奈那裡。」
      「嗯,我也很想略盡棉薄之力,但——」瑟拉連起身都有困難。
      「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友基,瑟拉就拜託你了。」
      「喔好。」
      我一腳踏在牆洞上,讓戶外舒適的涼風吹拂燥熱的身體。
      「啊——對了,友基。真希望明天可以吃到漢堡排啊。」
      友基豎起大拇指,我也同樣豎起大拇指回應。
      然後,縱身躍向一望無際的夜空。
      
      
      遊樂場仿佛遭受垂直型地震的蹂躪,成了斷垣殘壁的廢墟,四周還有觸電的火花。
      遊樂場裡空無一人。別說是春奈的影子,就連個普通百姓也看不到。
      「步……?步!」
      我一回頭,身上衣物一片焦黑的春奈撲進我懷裡——太好了,我總算趕上了。
      「發生了什麼事?」
      「遊樂場突然出現了好多好多美迦洛……那傢伙也在美迦洛軍團裡。」
      「你是說京子?」
      「應該是她沒錯。而且還有比她更厲害的傢伙。那個奇怪的男人跟大師幾乎不相上下——
      「大師呢?」
      「在那裡!」春奈拉著我的手,離開遊樂場走過兩線車道。
      越接近目的地,鐵器交擊的聲音越清晰。
      身穿白色長袍的雙馬尾少女,正和京子以及另一名男子交戰。大師的白色長袍下穿著魔裝少女的可愛扮裝服。
      真不虧是大師,一對二仍然不見劣勢。換言之,只要我能制住京子,大師很快就可以結束這場戰爭。
      我放下春奈跳入戰團助陣,一拳逼退想從背後偷襲的京子,和大師背靠背護住彼此的空隙。
      「啊,步先生你好,午安~
      大師的聲音還是從容不迫,但遊刃有餘的神情,藏不住傷痕累累的軀體。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大師,讓我來應付京子行嗎?」
      「嗯,麻煩你囉。」
      我和大師同時沖向自己的對手,再開戰局。
      「相川學長,你真的很煩人。」
      京子罵人也沒忘了附上甜美的笑容.我的右直拳揮空,龍卷氣劍卸下我的手腕。
      「你也沒資格說我。」
      我一腳踹向京子,京子在重心不穩的情況下直接伸長龍卷氣劍。
      「為什麼你們敢找大師麻煩?大師有多厲害,你應該最清楚吧?」
      「我當然有提出反對啊。可是那位大人說,與其用搶的不如製造新的兵器,所以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
      一道龍卷氣流在我的腳下卷起,我的手腕在閃躲致命一擊時,被捲進氣旋拋上高空。原來魔裝兵器是大師製造的。意思是只要抓到大師,就可以製造更多的魔裝兵器。然而他們卻萬萬沒料到,大師這位魔裝少女會強到這種地步。
      我心念太雜亂,一不留神便被京子的龍捲風拋出去——注意力不集中一直是我的壞習慣。
      幸好有大師接住我。
      ——我也真沒面子,沒幫上忙還給大師添麻煩。
      「抱歉,大師。」
      「不會不會——你能來我就很開心了。」
      京子與男子站在大樓前,等待下一波攻勢。
      「——大師,我想問您關於魔裝兵器的問題,那傢伙和您是什麼關係?」
      「啊,你們已經見過面了?太好了。啊,她該不會失控了吧?」
      「嗯。不過總算有驚無險地控制住。」
      聽完我的回答,大師喃喃自語地說道「啊——原來如此啊——
      「拜託步先生真是正確的決定。其他人若是知道那孩子是兵器,一定會利用她來打倒美迦洛吧——萬一哪天她又失控,還得請步先生幫忙阻止她哦?」
      「那只是我運氣好,大師您別開玩笑了。」
      「沒問題的,春奈不也被你治得服服貼貼?你真是很厲害的魔法師耶。」
      「我哪來的魔法啊?您究竟是以為我用什麼方法阻止兵器失控的?」
      大師意味深長地笑了一會,玩笑參半地回答
      「當然是——愛情魔法囉。」
      愛情魔法是吧?大師往敵人的反方向奔跑,打算變更戰場。
      「大師和友基是什麼關係?友基是吸血忍者不是魔裝少女,照理說和您應該沒有關聯——咦?莫非她和韋莉耶有什麼淵源?」
      我跟在大師身後繼續發問,京子二人組在後面保持一定的距離,窺探我們的動向。
      「不是喔,她百分之百是這世界的人。真要說是什麼關係——她是我一位重要朋友的女兒。因為某種理由,我們選擇拿她的身體。來隱藏韋莉耶的禁忌兵器。」
      「你們隨意操弄別人的身體?」
      我的眼光輕蔑地看著大師。
      「是的。不這麼做,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這是怎麼回事?」
      友紀過去發生過什麼事?那件事和大師又有什麼關係?我的問題不勝枚舉,但眼下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危機,中斷了我和大師的對話。
      「放放!開我!啦——
      春奈被敵人抓住了,現在沒那個閑功夫問問題,晚點再說。
      「春奈真是笨蛋——明知敵不過我們還跑來送死,真是好笑。啊,你該不會是想表現給相川學長看吧?」
      面對京子的嘲笑,春奈氣得咬牙切齒。
      「哈哈,被我說中囉~
      「放開春奈。」
      京子一臉無趣的表情,一點也不把我充滿殺氣的眼神放在眼裡。
      男子的手腕緊緊扣住春奈的脖子,春奈的手腳懸空,不停掙扎。
      我用上最快的速度衝刺,揮拳搶攻男子的臉。
      「百分之兩百。」男子開口搶了我的臺詞,我皺起眉頭忍受大腦激烈晃動的噁心感覺。
      ——這傢伙的力量也太可怕了吧,他是怪物嗎?
      我的雙腳遭受龍卷氣劍破壞,屈膝跪倒在柏油路上。要不是之前被巨龍的火焰燒傷,這種小傷很快就可以回復。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人類沒有辦法使出百分之百的力量?」
      這句臺詞好耳熟——不,不是耳熟。
      我以前說過這句話。
      「人體沒辦法承受百分之百的力量。」
      我搶先說出男子想說的話。
      「但僵屍可以。」
      沒錯,這傢伙和我同樣都是僵屍。他也和我一樣可以使用超越人體極限的力量。
      「僵屍這種稱呼還真是簡單易懂。雖然大家都叫我夜之王,不過僵屍這個名字聽起來,也另有一種芳醇的滋味啊。」
      男子在說話時,還加重了手腕的力道。
      春奈痛苦地叫不出聲音,男子只用了百分之三十的力量,春奈就快斷氣了。
      ——可惡!
      「請問——你們希望我做什麼?」
      大師放開手上的魔裝煉器解除變身姿態,恢復百褶裙、短衫和領帶的裝扮,雙手插進白色長袍的口袋裡。
      「我想請你幫忙製造一樣東西。」
      男子放鬆手腕的力道,春奈得以張大嘴巴呼吸空氣。
      「不可以,大師,不能聽他們的。」
      大師不理會我的話,緩緩走向京子。
      「總之,請先保證春奈和步先生的安全吧——?」
      「如你所願。」
      男子鬆手放開春奈。春奈正要出手反擊,手腕被京子牢牢抓住。
      「我跟你們走就是了。」大師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大師!為什麼!為什麼你要——
      春奈伸手想抓住大師,卻被一把摔了出去。
      「因為,春奈是我重要的朋友嘛~
      大師紅著臉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語氣一派悠閒從容。
      我的身體快動啊!怎麼可以就這樣讓他們逃走!快點起來痛扁京子他們阻止大師啊!
      空有滿腔戰意,可惜我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有心無力。
      陰暗的霧氣飄揚——京子再次從我面前全身而退。
      春奈抱著大師的魔裝煉器放聲大哭——我也很想哭,為什麼我每次總是在緊要關頭功敗垂成?
      本來我還以為春奈哭完以後會灰心喪志,沒想到春奈堅強地站起來,擦乾臉上的淚水。
      「步!我們一起去救大師吧!」
      「我們現在哪來的能力去救人啊?」
      「不是現在,等我們擬定好作戰計畫,就去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春奈的眼裡除了悔恨,也包含著堅忍與希望的光芒。
      春奈真的,真的很堅強。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1-2-26 02:3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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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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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1-2-26 02:36 | 顯示全部樓層

    終章 「原來你是僵屍啊?」
    我究竟是哪裡做錯了
      
      
      只要把落在自己身上的星火拍掉,人生就會一帆風順。
      剩下的事情不理它就沒事了。
      遇上麻煩能躲就躲。
      我以前始終認為這是最佳處世哲學。但——
      我完全沒料到,
      自掃門前雪的態度也會讓人心痛難過。
      把落在自己身上的星火拍掉還不夠,必須徹底滅火。
      就算再麻煩也要把火源滅掉,才能保住白己重要的東西。
      真希望我能在第四話的時候就發現這點。
      
      
      我坐在操場旁的樹蔭下,眺望女生上體育課。女孩子打排球的模樣充滿健康的美感,而且很開心的樣子。
      嚴格說起來,我看的是操場上笑容燦爛的友紀。
      「相川——你看那個胸部。真是超贊的啦,好想抓一把喔~
      「這種話還是別講出來比較好吧。」
      「咦?身為哺乳類,說這種話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種道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織戶坐在我身旁,告訴我哪個女孩子有什麼好身材之類的五四三情報。我的體質一照到太陽就會暈倒,基本上體育課都是在樹蔭下觀摩。
      織戶被叫去參加比賽,我一個人躺在地上休息。
      遊樂場一役,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師被強行帶走。若是讓京子得到新的魔裝兵器,到時候我該怎麼辦?
      每次一有危機,我都只能被動地處理善後。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只把落在自己身上的星火拍掉,這真的是我要的嗎?
      「相————你在做什麼?」
      一個女孩探頭看著我,我翻身從地上爬起來。
      「友紀……是你啊,排球比賽呢?」
      「當然贏啦,我的個性就算對上人類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吸血忍者的能力太卑鄙了吧。」
      「……吸血忍者的能力……是嗎?欸,我真的是吸血忍者嗎?」
      友紀在我身旁抱著雙腿坐了下來,下巴靠在膝蓋上。看到友紀的胸部貼在大腿上,我有種僵屍也是哺乳類的深切體認。
      「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擁有製造火球能力的吸血忍者。可是啊,我從來就沒聽說過有這種忍者——
      「說得也是,這種忍者連聽都沒聽過。」
      「嗯——所以我就想啊,像我這麼喜歡油膩的東西、而且肚子又不會餓。我該不會——其實是機器人?」
      「我記得好像是魔裝兵器吧,不是機器人喔。應該比較接近改造人吧?也有可能是陰陽師或召喚師之類的。」
      「原來我不是吸血忍者啊。」
      友紀寂寞地歎了一口氣,我抓抓後腦勺。
      「你就成為自己所相信的那種人不就夠了?」
      「啊?」
      「像我就把自己當成僵屍喔。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僵屍,但我認為自己是僵屍——所以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就是僵屍。」
      「你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耶,哈哈哈哈!」
      友紀咧嘴大笑。
      「我這種普通高中生知識有限,只能想出這種比喻,讓你見笑了。」
      「——不過你都這樣講了,就照你說的做吧。既然我的丈夫這麼說,我也只好照辦囉。」
      「就跟你說別再提夫妻了,當朋友不好嗎?」
      「對了——
      「嗯?」
      「原來你是僵屍啊?」
      我還以為你早知道了。
      友紀露出白皙的牙齒開懷一笑,我也報以相同的微笑。
      
      
      放學後,我獨自在教室裡眺望夕陽,優出現在我面前。
      今天換你來接我?最近是不是流行輪班接僵屍放學啊?
      「優,怎麼了?只有你一個人?」
      優點點頭,遞給我一張便條紙。
      「對於起」
      「為什麼要道歉?」
      「因為我的關係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
      優還在自責這件事啊?這種鑽牛角尖的心態是她最大的缺點。
      「沒這回事啦。這些麻煩都是家常便飯,至少這一次不是你害的啦。」
      「相川——一起回家吧——
      這時社團活動結束的友紀走進教室裡,優刻意避開友紀,躲到我背後。
      「喔?你是優克莉伍德?天啊,我是第一次看到本尊耶,好可愛喔。」
      「你嚇到她了啦,別靠過來。還有,你們之前就見過面了。」
      「幹嘛把人家講得跟猛獸一樣啊。」
      「步——!一起去遊樂場玩吧——!」
      春奈,連你都來啦。當初為了讓春奈打起精神才帶她去遊樂場,沒想到她會這麼沉迷,遊樂場還真是一把雙刀劍。
      「你們要去遊樂場啊?我不太擅長玩遊戲耶——活動身體和我的個性比較適合啦。」
      「真是的,身為吸血忍者,可得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才行喔。」
      瑟拉也來了。今天是怎麼回事?啊,一定是優要來接我,瑟拉充當護衛,結果討厭自己一個人看家的春奈也跟著來是吧?
      「真拿你沒辦法,那就一起去遊樂場玩吧?」
      「太好了——!」春奈喜出望外。
      「真拿你沒辦法。」瑟拉也莫可奈何。
      優則是滿臉落寞的表情——
      「我」
      當時我還不知道,這張只寫了一個字,沒有任何下文的便條紙,究竟隱藏了多少道不出的千言萬語。
      
      
      一行人玩到深夜回家以後,我直接走上二樓回到自己的房間。玩電動玩到聲音沙啞的春奈跑進廁所,瑟拉在浴室洗澡,優大概和平常一樣待在客廳裡。
      我也懶得換下身上的制服,就這麼趴在床上。明明在學校已經睡了那麼多,現在又想夢周公,看來我真的累了。累到沒有餘力抵抗睡魔的誘惑。
      眼皮好沉重喔——
      「步,」
      春奈宏亮的聲音一擊就把睡魔粉碎了,我猝然驚醒,睡眼惺忪地看著春奈。
      春奈手裡拿著一張便條紙。
      「你看……
      便條上的第一句話寫著這樣的句子。
      「永別了」
      我從床上跳起來推開春奈沖出房間,飛奔到一樓客廳。
      桌子上放著大家一起去拍攝的大頭貼。
      那張大頭貼幾乎只拍到我被踹一腳的慌張表情。是我送給優的。
      垃圾桶裡還有一紙信封。
      這個信封是從兔子美迦洛身上拿到的東西,難不成那封信是寫給優的?
      美迦洛和優一樣都是來自冥界。
      因此這種可能性相當高。
      不過,信封裡只有一張白紙,上面寫了些什麼?又有什麼用途?
      我腦中忽然靈機一動。
      用那副可以透視的眼鏡看這張白紙,搞不好可以看出什麼端倪?優消失的理由也許可以從信裡略知一二。
      我回到房間戴上眼鏡。如我所料,白紙上頭浮現文字。
      信裡的內容歸納起來大約是這樣:
      「夜之王製造假美迦洛,吸血忍者動作頻頻,這一切都是優害的」
      為什麼每次都要把事情都怪在優頭上啊!
      優是因為自責苦惱,所以才選擇離開的?這些事情和優沒關係吧?
      我抓起大頭貼跑向玄關,連鞋子也沒穿好就沖出家門了。
      優留下來的便條還有後續。
      「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
      如果沒有我 這城市就不會變成這樣」
      「優!」我的叫喚自然沒有回應。「可惡!」我啐了一聲,繼續找尋優的身影。
      在哪裡?
      優到底在哪裡?
      「各位 春奈 還有步 大家都對我很好
      我好開心 好想繼續這樣下去」
      便利商店、墳場、學校。
      附近所有的地方我都跑過一遍,就是沒有碰上優。
      優真的離開這個世界了?
      「但是 我不能和大家在一起 這一切 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
      ——優沒有錯。
      錯的人是我。虧我還誇下海口願意為優做任何事,卻從沒試著消弭她寂寞的表情。
      「以往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 真的很抱歉 要是我繼續待在大家身邊 總有一天 一定會遭成無法挽回的遺憾」
      平時總是面無表情的優,明明表現出寂寞的神色,我卻什麼也沒做。
      笨蛋,我真的是個大笨蛋——我完全沒付出任何努力,來維持和大家一起生活的小小幸福。
      「因為 我是死亡召喚者」
      我抬起頭,看到陽臺上掛著聖誕燈飾的巨大竹子。
      春奈那傢伙還沒有把竹子清掉?我再次低頭看著優留下來的紙條。
      「所以 永別了」
      最後的字跡有些模糊。
      可惡!你太自私了!比春奈還要惡質!
      你就告訴我啊!老實告訴我說你很痛苦、煩惱不就行了!
      我爬上二樓,走進瑟拉的房間來到陽臺,拿起不可能實現願望的短箋。
      「啊啊……」我的聲音連我自己都感到羞赧。
      首先是春奈的短箋。
      「給我下雪我想要一場能和大家一起觀賞的大雪敢下小的我就宰了你」
      瑟拉的短箋。
      「希望料理技術能日益精進祈禱我的料理有朝一日能帶給大家歡笑然後精進再精進」
      優的短箋。
      「希筆永遠能和步他們在一起」
      最後是我的短箋。
      「希望所有的願望都不會實現」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這個該死的願望成真?
      我擦去臉頰上令人厭惡的淚水,伸手摘下自己的短箋用力捏皺——連同拿在手中的大頭貼也皺成一團。
      我張開手掌,重新攤開這張優很想要的大頭貼。仔細一看——在這張大頭貼的角落裡——
      
      
      優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的雙腳再也無法站穩。
      後悔的巨浪吞沒我的意志,我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步!」
      春奈的聲音聽起來好遙遠。
      ……優。
      …………優。
      …………………唔。
      一記膝擊往我腦袋招呼下去,害我重心不穩往旁邊跌倒。
      「你幹什麼,春奈!你害我咬到舌頭啦!」
      「誰叫你縮在那裡耍自閉啊!呆瓜步!」
      「步,春奈說得沒錯。這不是什麼生離死別,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我一回頭,包著浴巾的瑟拉雙手環胸站在我面前。
      「我們去把大師和陰沉法師帶回來吧!」
      「可是春奈,優是自願離開的。我們——
      「管她的!反正我就是要把她帶回來!」
      春奈獨斷獨行的個性還是沒變,每次我都被她耍得團團轉。但——
      ——這次,輪到我採取主動了。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1-2-26 02:3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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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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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1-2-26 02:37 | 顯示全部樓層
    後記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勇氣。只是大多數的人,不知道該把勇氣用在什麼地方。
      這次,這次我一定要——
      我把手肘靠在桌上,十指交迭靜待時機。距離下次的機會還有一分半鐘。
      等到耳邊悅耳的音樂結束,就是一決勝負的時候了。
      終於——命運的時刻來臨了。那樣東西正朝這裡慢慢逼近。我鬆開手指,準備伸手抓住我的命運。
      怎…怎麼會有這種事!我的命運已經連續兩次被搶走了,真足夠了!
      我將伸出的手略微抬高。其實只要按下這個按鈕就可以不用等了——只要這樣就好了,一點也不困難。可是……我握緊拳頭,雙手安分地放回桌子上。
      唉,算了。
      ——放棄鮪魚壽司卷吧。
      我實在不喜歡使用回轉壽司的點菜系統。(注:日本的回轉壽司業者為了服務顧客,特別開發種可以讓顧客直接點菜的系統,顧客點完菜以後,會有小型的壽司列車把菜送到顧客面前。)
      當然想吃海螺之類的東西時偶爾會用一下,但是遇到鮪魚或蝦子握壽司的時候,我就會等它們自動轉到我面前。這種時候我都會覺得自己很膽小。
      
      
      承蒙各位讀者的支持與愛護,敝人才能繼續出版第二集。我能夠去吃回轉壽司也是拜各位讀者,以及こぶいち和むりりん兩位老師所賜。
      不知各位覺得「友基」這位新角色如何?
      第二集簡單來說,都是以「友基」為故事中心。
      春奈開始嫉妒吃醋、瑟拉和步互相鬥嘴的戀愛喜劇要素也同樣不缺。
      然而,我想大家最關心的還是優吧。應該有不少讀者會有以下的疑問:
      為什麼……為什麼要把封面上的鐮刀設定為抱枕?
      因為我希望大家在思考這些問題同時,也能對各個女主角產生更多關愛。
      如果抱著這種心情繼續寫下去,我的後記恐怕會變成後宮記敘,萬一害讀者接收到奇怪的電波……那可就過意不去了(請用傑克•鮑爾的聲音說)。
      其實在寫第二集時,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部作品能持續寫到什麼時候?對於人家說希望能再版、或希望首刷銷售速度很快之類的話題,我只能推敲其中含義,只能點頭附和。
      我本人可以說完全沒有任何出版方面的知識,即使現在身為作家也同樣匱乏。就連FANTASIA文庫有固定的發售日我都不曉得——還有,誰來告訴我再版是什麼意思啊?
      於是乎我的責編,把負責營業業務的大好人○塚先生介紹給我。
      「就是他在背後默默耕耘支持《僵屍》哦。」
      啊,他真是個好人。大•好•人•從再版、退貨業務,乃至於到書店聽取顧客反應,都是由這位先生為區區不才在下我四處奔波,甚至還鼓勵我繼續創作續集。
      為了報答這位太好人,我在心中發誓一定要寫出更好的作品。然後——
      好!——趁著剛發完誓的三分鐘熱度,我要鼓起勇氣對責編開口!
      「請給我書裡的插畫!」
      「等我心情好再給你。」
      「居然拿こぶいち老師和むりりん老師的可愛插畫當人質,你這個惡魔!」
      「除了木村先生以外的作者,我們都有送喔!」
      ……咦?…………我…我在第三集究竟能不能拿到插畫啊!
      接下來——優會有什麼樣的插畫呢!敬請大家期待第三集吧!
      我的作品能夠出到第二集,並不是我個人的能力使然,而是各位出版社大德和諸位讀者的功勞。真的很感謝為了這部作品盡心盡力的出版同仁,還有願意閱讀在下拙作的讀者。那麼我們第三集再會!
      
      
      二〇〇九年四月  木村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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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用戶從未簽到

    發表於 2011-2-27 06:22 | 顯示全部樓層
    這部小說畫風好讚!

    內容還沒看

    聽說很白癡(好笑)的樣子

    看過內容後再決定要不要買~:k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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