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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blat490

我的萌妹大人05 一重彩 悲傷彷偟的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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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懶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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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1-7-3 01: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六章思緒交離•起


    ——二零一一年 六月二十一日 PM22:00 林憶謙——

    什麼東西在眼前飛舞著。

    它振動著的雙翼反射著周遭的光線,而交集錯雜的後者則是在視野之類構成了無數交離的射線。

    就像是在夜空之中時而閃爍時而隱匿的繁星般曖昧不清的光線,讓人忍不住想要觸及。

    “……誒?”

    不過伸出手後,後悔二字旋即在腦中油然而生。

    那個,不是光線的交點……吧?

    至少由手所感覺到的,是觸及實物的感覺,而且還是那種像棉花糖一樣柔軟得仿佛要融化掉的觸感。

    “啊……”

    就連耳朵中所聽見的,也是令人銷魂的…只有青春期少女才有的柔和顫音?

    呐,這是夢吧。

    一定是屬於像我們這種年齡的男生時常會夢見的,總是充盈著這樣那樣的糟糕情節的夢境,錯不了的。

    “不,不要這樣……”

    咦?嬌羞系的少女?記得在我平時的喜好裡可從來不存在這種類型的選項才是啊?

    “總,總之請住手!”

    於是乎,在我還在苦苦思索著答案的同時,一股力道猛地把我的手從溫暖的棉花糖裡拔了出來,硬是按在了桌子上。

    “嗚!”

    疼疼疼疼……

    雖說是很疼不錯,但片刻之後我又不禁對這瞬間的疼痛心生一股感激了——多虧了它,我才從夢境裡驚醒了?不對,好像是回歸現實了!

    之所以會這麼想,原因大概是在迷離的視野之內漸漸變得清晰明朗的身影吧?

    “……啊……對不起!不小心就用力了!”

    大概是看到了我疼痛得有些略微扭曲的臉吧?眼前的少女正在慌慌張張地道著歉。

    “不,沒事的……不過小緣你……”

    有些難以置信吧?

    臉上還沾染著一些紅暈的美麗少女,是最不可能出現在現在的班長夜神緣。

    “咦?”

    說到這裡,倒突然出現了一個疑點。

    如果把小緣為什麼臉紅的原因,與剛才摸到的棉花糖結合的話,那麼答案是……?

    我一邊看著小緣發育優良的胸部,一邊舒展收攏著手掌打著比量。

    “怎麼了嗎?”

    小緣歪著腦袋,看著我的手發出不解的疑問。

    “這時候是不是要說……對不起呢?”

    “誒?小謙為什麼要道歉啊?”

    “這個……胸,胸部……”

    “胸部……?啊!”

    這種過分的天然呆直到小緣垂著頭望向挺立於她胸前的兩團神聖的物體時才消散而去。不過片刻之後,小緣由以慌張抱住胸部的動作將其取而代之。

    “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至少這是實話吧?我可以對天發誓的!

    “不……沒關係的……”

    摟著胸部,畏縮一團的小緣發出了絕對低於二十分貝、類似於自言自語嘀咕般的聲音。

    但面對這樣尷尬的場景,我仍然有些適應不能。

    本還想要說些什麼,但結結巴巴了半天,那些未說出的話語最終夭折在了嗓子眼裡。

    “對了…小謙?”

    “嗯?”

    反倒是小緣突然間打破了沉默。

    “胸部……剛才揉起來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噗——!”

    這是誰的惡作劇嗎?小緣怎麼可能會問出這種問題啊!

    在小緣說錯話和腳本秀逗之間,我更相信於後者吧。

    “不…不是啦!只是琴上同學說男生很喜歡摸女孩子大大的胸部,所以……不,不過那個……!”

    急急忙忙的辯解聲,卻漸漸減小到了難以聽清的嘀咕聲。

    “很熱……”

    “誒?”

    “被琴上摸的時候,總是感覺癢癢的……但小謙碰的時候,很熱…而且……”

    S,STOP!

    這是開玩笑嗎?這是開玩笑吧!為什麼我有種劇情正往奇怪方向發展的預感?

    “就……就這樣所以……”

    小緣支支吾吾地說完之後小心翼翼地朝著我的方向瞄了一眼,但發現我也正注視著她時——

    “啊!對不起!對不起!”

    又急急忙忙地轉過頭去了。

    這還真是糟糕啊。

    每當我們的視線相交在一起時,便會慌忙地紅著臉別過臉去,但同時,出於下意識的反應又想要偷偷望上對方一眼……

    但結果只能是使現場的氣氛變得更加曖昧不清而已。

    “對了,小緣。”

    “啊,嗯,什,什麼事!”

    本來只是想要打散這樣的氛圍才問她一句的,結果,她反倒緊張得活像初次約會的戀人一樣。

    大概是因為夜深人靜的時候容易讓人的情緒變得更加細膩吧。

    “這裡是醫院吧。”

    “嗯!”

    小緣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不過,其實就算她沒有回應我也會知道這點。

    環視四周,這個以白色為主調,而且散發著藥液的陰濕氣息的房間,明顯是醫院的病房錯不了了。

    這麼說來……我之前是在?

    (小皙呢?)

    這個疑問頓時從心而生。

    意識的紐帶在六道揮刀而下之處被斷然撕裂,毫無線索與訊息的此刻,根本無法聯想到她的景況。

    “小緣,小皙她們現在在哪裡?!”

    “喔……她們,應該還在警視廳吧。”

    “警視廳……為什麼?”

    “據說是聚眾鬥毆吧,雖然犯罪情節不是很嚴重,但也是嚴重擾民了喲。”

    “那麼——”

    “不過,小謙可以放心啦。”

    “誒?”

    “小奈他已經親自去保釋了,相信應該可以很順利地結束吧。”

    “說的也是。”

    既然有夜神家的勢力為後盾的話,一切就不用那麼在意了吧。

    想到這裡,心緒變得漸漸安然時——

    “對了小謙。”

    小緣冷不防地叫了我的名字。

    “什麼事?”

    “你的右眼,感覺怎麼樣了?”

    “右……眼?”

    在她的提醒下我才發現,自己的右眼前方一直被厚重的布料與藥膏包紮著,無法將其睜開。

    “這是……”

    大概是由於之前一直在意小皙的事情吧,居然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一點也沒有發現眼部的異常。

    我將右手屈肘,手掌伸向了右眼。

    “等等,小謙!”

    但小緣卻及時叫住了我。

    “怎麼了?”

    “最好不要碰,不然的話……”

    “誒?”

    說話間,小緣側過臉頰,因憂愁而緊蹙的雙眉、躊躇著抵在唇上的右手,似乎正將不可告知的秘密緊緊藏匿其中。

    “對不起,但送小謙到醫院來的時候……那只眼睛,很可怕……我不想再看見小謙那時候痛苦掙扎的樣子……”

    “這樣嗎。”

    看著小緣憂傷的樣子,一向不聽勸解的手掌,這次卻溫順地放了下來。

    (每次都想要保護她們,結果,每次都是讓大家擔心了嗎……)

    在苦惱與自責的思緒之下,心態也變得更加消極。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二零一一年 六月二十一日 PM21:40 江戶川恭平————

    惡性鬥毆事件。

    真是刺眼啊,由那位少年所交付給我的,檔書上的這行文字。

    周圍的公共財物遭到大規模的破壞,而且,大面積的擾民已經驚動了附近的有關部門了。

    當然,平息民憤這點,是屬於那些“公務員”們的責任吧,我們這些警視所要做的只是——

    ——“簽字,發表檔而已。”

    諷刺啊。

    身為一名警官的我,居然要淪落到被那位少年指指點點的地步。

    儘管他是所謂ZERO特種機關部的代理裁行者,但對於他們在法律上熟視無睹的表現,我實在難以苟同。

    我們為什麼要遵從他們?因為上級的命令。

    上級所下達的命令是什麼,遵從ZERO機關的一切指派。

    原因為何?不知道。

    簡單的連鎖,卻指向了無法完結的末端。

    漸漸違背了警視的原則,漸漸被忽視了的警視的原則,作為警視的我們,無法遵從自己原則的我們,只能背負這樣的罪責嗎?

    不過,我不會那樣做的吧。

    沒錯,是的,我的手中存在著線索。

    近日的鬥毆事件,不久前在銀座的失蹤事件,以及,一個月前在會展中心的暴亂事件。

    對了,還有九個月前所發生的,銀座碼頭的惡勢力糾紛事件。

    這一切,全都指向了同一個少年。

    名為林憶謙的中國少年。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ZERO機關的行動準則,也一定是圍繞著那個少年展開的吧?
    既然如此的話——

    “爸爸?”

    “誒?”

    突然間,女兒帶著頑皮的微笑突入視野。

    “小綾瀨,不要打擾爸爸工作哦。”

    緊隨其後地到來的妻子,十分溫柔的撫弄著小綾瀨的腦袋,並對我露出微笑。

    “辛苦了,霧繪。”

    “不,打擾你的工作才是不好吧。”

    總是有著一副‘母親大人’樣子的霧繪,確實是一個合格的妻子。

    相對於我這個總是踩在不及格邊緣的父親而言,小綾瀨也似乎更加貼近於她。

    “喏,記住了嗎?”

    “啊……對不起!不過看見爸爸總是那樣愁眉苦臉的樣子,我也忍不住……”

    “下次,不可以喲。”

    “嗯,嗯!”

    霧繪點了點小綾瀨的鼻尖,會意地笑了笑。

    “那,我們先走了哦。”

    “爸爸也要早點回來喲!”

    “嗯,會的。”

    招了招手之後,妻子再次向著我致以微笑,隨後消失在了門的另一端。

    ‘吱’的合門聲中,依稀還能聽見女兒歡快的說話聲。

    “嗯,看來今天的工作也差不多要結束了。”

    良好的心情是最佳的調和劑——這一點我深有體會。在家人的拜訪之後,心情也不再是那麼煩悶,自然的,心中的封鎖也就迎刃而解了。

    將資料夾簽署上了東京都警視廳警視——江戶川恭平的名諱之後,果斷的合上。

    而心裡所想的事情也是,果斷的決定了。

    先從那個與我有一面之緣的,名為林憶謙的少年入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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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思緒交離•承



    ————二零一一年 六月二十一日 PM21:55 林皙————

    邁著小碎步,我平穩的行走於醫院的通道之上。

    當然,與我同行的還有八神優姬學姐,以及擔任風紀委員長的神宮寺雅學姐。

    當我無意間轉過頭望向她們時,身後的兩人卻總是一副相互間交流思考的樣子,竊竊私語卻又不讓我聽見。

    但這並不讓我覺得奇怪。

    畢竟彼此間的身份,已經不單單是學姐與學妹之間那麼簡單了吧。

    當她們在六道華琳所布下的基裡斯結界內出現之後,這一點猜測就已經在心中建立,而經歷了警視廳的那次會面之後——

    這一點或許已經可以確立了。

    雖然從警視廳出來之後,我們之間一直都沒有著什麼特別的交流,但這就如同高手交鋒一樣,僅僅是背對著對手,也可以輕易地猜測出對方的身份。

    所以,我身為ZERO機關成員的身份,大概也被她們識破了吧。

    同樣都是哥哥身邊的人,這點直覺不可能看不出來。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目前的事態還構不成麻煩。

    至少,不會對‘計畫’有所影響。

    “那個,學姐。”

    先嘗試一下緩和氣氛吧,如果到哥哥的房間之前還沒辦法打理好各自的情緒的話,哥哥也不會高興吧。

    “什麼事?”

    “兩位學姐的傷勢,都還好吧。”

    “哈哈~那當然沒事咯,畢竟我的雉刀功力可是很厲害的嘛~~對不對小雅。”

    “我說過了,優姬學姐,在這裡,應稱呼我為——”

    “明白啦明白啦~雅~可以了吧。”

    “嗯,一般而已。”

    “嘛,嘛,雅在這幾年裡變得越來越不懂風情了啊~~這樣的話,學姐我也會很無奈的喲。”

    “反倒是學姐,這幾年來不也是變得越來越愚笨了嗎?唉,本人真為小佳奈的未來感到擔憂啊。”

    “那個……”

    喔……沒有插嘴的餘地嘛。

    不過這樣一來,彼此之間的關係也可以緩和不少吧?

    “怎麼了?小皙妹妹?”

    “優姬學姐和雅前輩之間,有過什麼樣的關係嗎?”

    “當然咯~~”

    迎來的是優姬學姐輕聲的微笑。

    “兩年前,雅可是由我一手帶大的喲。”

    “誒?”

    “學姐……”

    “明白了,明白了,剩下的事情不說可以了吧?”

    當優姬學姐看到雅學姐陰沉的表情之後,話題戛然而止。

    轉而,將談論的目標轉向了另一邊。

    “呐,小皙——小謙的房間是這裡吧。”

    “啊……嗯。”

    隨著優姬學姐面帶著的微笑散去之後,病房的門——

    拖著‘吱嘎——’的長音,漸漸開啟了。



    ————二零一一年 六月二十一日 PM22:10 林憶謙————

    “哥~哥~!”

    當病房的門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開啟的時候,妹妹的叫聲突然間傳入耳中。

    隨後則是——

    “撲通”!

    妹妹的體重壓在了病床之上,使得床身一陣搖晃。

    “哥哥你還好吧?”

    “啊……還,還好啦……”

    本來還沉浸在與小緣的歉意之中,但這愁傷的思緒,卻因為小皙出人意料的降臨而終止。

    反之則是,在身上漸漸彌漫開來的,家人溫暖的氣息。

    “呐……讓小皙看看哥哥身上都怎麼樣了吧……”

    一邊說著,妹妹的手一邊在我身上遊移。

    雖然我們是親兄妹,而且我也並沒有把妹妹完全當做一個‘女性’來對待。但是,作為一個男生而言,當妹妹這樣的、女生所特有些濕涼的小手隔著衣物在身上撫摸的時候,心跳還是免不了加快了一點節拍。

    “啊……哥哥你怎麼了?”

    一邊說著一邊對我投來關懷目光的小皙,停止了手頭的動作。

    “不,沒什麼。”

    當看見小皙斜上四十五度的眼神仰視著我時,臉上的紅潮漲得更紅了。

    看來,就算我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九個月,但在相隔六年的境況下,我還是無法習慣這樣的氣氛啊。

    我一邊苦惱的思索著,一邊將視線投向不遠處。

    “風紀委員長的雅學姐……還有優……八神學姐?”

    “不習慣的話,叫優姬不就好了嗎。”

    風紀委員長似乎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雙手抱胸地倚在牆上,而優姬則是輕撫著長髮微笑地如是說。

    “叫優姬的話,就沒有長輩和晚輩之分了吧。”
    “誒……這樣嗎。”
    語氣中似乎有些失落。

    優姬側過目光,眼眶裡也依稀流淌著什麼水潤的流光。

    就像是想起了什麼傷心往事一般的表情,讓旁觀的我不禁有些心酸。

    我目視著這樣的優姬,語塞的嘴角在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樣說才好。

    “不過沒關係嘛,啊~哈哈。”

    本來還有些擔憂,但下一片刻,優姬卻又展露出嬉笑的神情。

    但是,那冰藍色瞳孔中的些許愁傷似乎並沒有多少動搖。

    “對了小緣,你晚飯吃飽了嗎?我們可是帶了夜宵來了喲!”

    優姬旋即話鋒一轉,朝著小緣喊道。

    “咦?優姬學姐有帶夜宵來嗎?”

    反倒在這個時候,本是趴在我身上的小皙應聲問道。

    “啊咧?沒,沒有嗎?小雅雅!我沒有買夜宵回來嗎?”

    “不要叫我小雅雅。其次,學姐你不是直接過來的嗎。”

    “啊……是,是這樣嘛!”

    優姬一時間露出苦澀的表情,左手抱頭地對著小緣,以‘抱歉’的表情苦笑著。

    “啊哈哈~~~看來人老了果然記性不好啦!那麼下次買夜宵的事情就拜託小雅雅咯。”

    “不要叫我小雅雅。而且,我也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的。”

    “啊~~為什麼要這樣嘛,難得學姐拜託你的耶~小雅雅過去不一直都是很聽學姐的話嗎?”

    “不要叫我……而且,學姐你這個懶散的古怪性格什麼時候才能改掉啊。”

    “真是的,世態炎涼啊,連小雅雅也對我……”

    “不要叫我——小雅雅。”

    面對著雙手叉腰長聲歎氣的優姬,一直都是繃著冷酷面孔的風紀委員長——神宮寺雅也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結果——

    “哈哈,雅學姐你的表情好好——笑——喔……”

    “喂,小皙,本委員長可沒有允許你笑的!”

    “可,可是人家忍不住嘛……”

    小皙捂著肚子笑著,嬌小的身體不停在我的身上滾來滾去。

    真是的嘛……調皮的孩子啊。

    望向彼方,就連小緣也禁不住一掃之前的陰霾,嘻笑了起來。

    在優姬的調和之下所促成的歡樂氣氛,在病房內四處彌漫著,仿佛就連陰濕的空氣也變得更加歡樂,彼此間舞動著的氣流在空中四處亂竄,清新的氣息正彈奏著歡快的樂曲。

    不過……

    這樣也好。

    比起她們一進病房就提起基裡斯的事情來看,或許這樣的氣氛才更能讓我接受。

    平淡的溫馨,平淡的歡樂,平淡的笑著的每一個人,都會讓我的內心倍感歡樂。

    (六道的事情——就先擱在一邊吧。)

    縱然現在也不知道六道華琳為什麼會突然退散,不過,現在想想,那些東西或許也無關緊要吧。

    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我只要歸回我的日常就好了。

    不再魯莽行事,不再作出讓小皙和優姬她們擔心的事情。

    同時,守護著小皙,守護著每一個人的笑容——

    只要這樣就夠了吧。

    …………

    ……

    夜色漸深,邁入深夜的鐘聲在耳邊悄然響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漸漸沉睡的我,在迴響著的鐘聲間,恢復了一些模糊的意識。

    (現在是……幾點了。)

    本來想要看看時鐘,但現在的自己卻困頓的根本無法移動身姿。

    閉著眼躺在床上,迷亂的思緒也在腦中不斷飛翔著。

    (對了……小皙她們……)

    隱約的記憶中,似乎還迴響著小皙她們離去時的告別聲。

    (真是的,居然只有我一個人了啊……)

    這樣孤獨的感覺,還真是不舒服呢。看來我果然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人。

    不過。

    “咚。”

    (——咦?)

    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經由空氣傳入耳中。

    推開門的人腳步很平穩,就好像貓的行走般,踩在地上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響。

    (不過,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隨著那股氣息的不斷接近,思緒又不禁開始翩翩飛舞了起來。上至天女下凡,下至惡鬼索命,在寧靜的夜色中,幻想的窗口被徹底地張開了。

    不過這樣的幻想,在下一刻迎來了句末。

    因為——

    額頭上傳來了,冰涼中附帶著一絲溫暖的觸感。

    這股溫馨的觸感,如若一道電流從頭頂飛瀉而下,身體不禁為之一顫,呼吸也幾盡窒息。

    但是這樣的吻並沒有持續多久。

    一滴液體落在了臉上,在黑茫茫之中吻著我的少女似乎驚覺起什麼,飛快的離開了我的額頭,並且快步朝著門外走去。

    “滴滴咚咚。”

    不過,她的胸前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叮咚作響著。

    (……)

    借著月光,隱約可以看見那是一個卡通形狀的白色首飾。

    隨著首飾的輕輕搖曳,少女的步伐也漸漸消失在了門的彼方。

    未明一切何故的內心,卻又在霎時間迎來了不期而至的寧靜。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明白,這一切都是上訴說著怎樣的事態。

    不明因由之間,我將手沾了沾少女滴落在臉頰上的液體,放在唇邊輕輕舔舐了一下。

    味道是鹹的。

    也就是說。

    這個是……少女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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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思緒交離•轉



    ————二零零六年 十月七日 PM16:40————


    夕陽西下,紅黃相融的光輝斜照在公園內的一方片隅,透過茂密的樹葉而投下千點光斑。
    然而這和睦的光景,也無法將這景色之下的異樣隱匿其中。
    “喲……日本人?”
    一群少年的中間,發出一絲不屑的低吟。
    從體態來看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年,叼著竹簽雙拳抱胸,儼然一副首領般威風淩淩的姿態。
    “那個……”
    他們的面前,畏縮著的女孩與少年們高大的身影形成鮮明的對比。
    “本來只是想來借點錢上網的,不過,既然這傢伙是日本人的話就不一樣了啊。”
    “如果要錢的話…我是有的!”
    女孩雙手緊握,顫抖著的幼小身軀正毫無遺漏地體現出她內心的怯懦。
    “我說啊,你認為錢就可以解決一切嗎?我可是個愛國的好少年啊…哈哈哈…”
    “那……”
    “我可是最討厭來自日本的傢伙了,你明白嗎?嗯?”
    看著少年們猛然間逼近的腳步,女孩心中一顫,慌忙退後間也使得雙腳失去去平衡。
    結果——“噗”的一聲跌落進了公園的沙坑裡。
    (嗚……)
    一時間,女孩差點哭了出來。
    “哈哈……哈哈,真丟臉啊!”
    “膽小鬼!”
    “哈哈哈……”
    (討厭……怎麼總是……這麼沒用……)
    女孩不斷自責著,要強的本性與懦弱的心意相互衝突。彆扭的酸意刺激著淚腺,頓時間眼眶裡的透明液體已經開始嘀溜溜地打轉了。
    “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女孩算什麼啊!”
    宛如天降,男孩的身影出現在女孩的面前,看似瘦弱的身軀卻以堅定的意志為護盾,撐開雙手擋住了幾個少年。
    “喲喲……我們欺負日本的傢伙關你什麼事啊?”
    “我可不容許欺負人的事情。”
    雖然看似年輕,但他的聲音卻非常平穩,幾乎聽不見絲毫顫音。
    “這可不是你說的算,滾開。”
    “要用武力嗎?”
    男孩攢緊拳頭。
    “等下小謙——”
    “放心啦,優姬。”
    背對著女孩的他如是說。
    而那個名字,引起了一個少年的動搖。
    “不說那個名字還不知道…這麼說來,這個小子還真有點眼熟呢。”
    “怎麼了?”
    “大哥,這小子好像是以前福利院裡那個被稱作‘Fighter Killer’的林憶謙!”

    “‘Fighter Killer’?那是什麼?”

    “強者殺手啊,強者殺手!”

    “這樣啊……”

    為首的少年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另一位少年的意思,轉而一副神氣十足的樣子面向被稱作是‘強者殺手’的少年。

    “不過,敢攔著我們的話……”

    ‘咯嗒’、‘咯嗒’。

    手骨的響聲此起彼落。

    六個少年將林憶謙團團圍在其中。

    “小謙,沒必要為了我……”

    “不哦……我,林憶——林憶謙,會一直保護優姬你的。”

    將顫抖不已的少女藏在身後,林憶謙的臉上浮現決意。

    六對一,毫無懸念的對決就此展開……



    ————二零一一年 六月二十二日 AM07:50————



    早晨的陽光,總是不期而至。

    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淡金色的光芒從水平面升起,直至高空,期間,千絲萬縷的柔和光線穿破陰霾的夜色,拉開了黎明的序幕。

    同時間,在同伴的驅使之下,一束細小的光芒也匆匆而至,光臨于窗邊的一角。

    它透過簾幕,毫不吝嗇的將自己僅存的些許熱力施加到了我的臉上——當然,也使得本想要以‘今天受傷了’為藉口而貪睡在床的我被迫打斷了和睦的夢境。

    “討厭……”

    刹那間,被金色所絢爛的白皙充盈視野,使得眼睛在一時間似乎還有著燒灼般疼痛的跡象。

    不過,輕微疼痛稍稍落下的片刻間——

    “……那啥?”

    當我看到眼前的一幕時,腦海裡什麼東西‘劈’的一聲突然斷開了。

    雖然說,一大早起來發現什麼女孩躺在自己的被窩裡睡覺這種事情,應該是屬於青春期男生的正常幻想,然而,如果再確認一下女孩的身份的話,那對我來說,這個幻想就應該被無條件的抹殺才對。

    尤其是對於——

    “喔……喔…………哥哥…………”

    蜷縮在被窩裡,抓著我衣角入睡的妹妹而言。

    於是乎,眼前出現了三個選項。

    其一,把她從床上使勁地踢下去。

    其二,拉住她的耳朵叫醒她。

    其三,就讓她這樣睡下去算了。

    其實根據我的性格來看,會作出的選項只有——

    “小皙!快點起床啦!”

    毫無效果。

    “笨蛋小皙!快點起床起床起床!別賴在這裡啊!”

    依然是……毫無效果。

    “呼——好吧,星澤太一出現在電視裡啦!”

    “咦?真的嗎?”

    這招還真夠奏效。

    順便一提,星澤太一是最近一位少見地以溫柔舒緩的民歌類歌曲一舉成名的藝人,而且,這種特有的風格似乎在最近的初中女生身邊有著不小的人氣。由此推斷,看來小皙也是受到他影響的女生之一啊。

    “當然是騙你的咯。”

    看著小皙像小貓一樣揉著眼睛從床上蹦起來的樣子,我忍不住戲謔的笑了起來。

    “什麼嘛,哥哥居然也變成騙人的壞蛋了!”

    小皙鼓起了雙頰,雙手叉腰的樣子卻實在是逗人發笑。

    “還不是有這個笨蛋妹妹嘛。”

    我忍不住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

    不過……

    “誒……”

    突然之間卻又臉紅了。

    完全跟不上她變化腳步的我一臉疑惑,繼而將她的全身掃射了一遍。

    原來如此。

    看完她暴露在外的、起床後邋遢的樣子,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她之所以會臉紅的原因了。

    那就是——

    “變態!色狼!”

    迎面而來的枕頭襲擊。

    “喂!等等啦小皙!”

    “可惡!哥哥明明從去年開始還是很純情的!沒想到才半年哥哥就……那麼色色的看著人家的身體耶!”

    “笨蛋!誰會色色的看著自己妹妹的身體啊!我根本對你毫無感覺好不好!”

    就是說啊,作為一個天天看著妹妹穿著沒有扣緊的長衫在家裡跑來跑去的哥哥,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本人,林憶謙對妹妹會有任何下流的感情的話,那麼就一定會遭到天打雷劈的!

    “……真的嗎?”

    結果,砸在臉上的枕頭變得毫無力道了。

    按道理來說,這不應該是妹妹應有的作風才對——在我的眼裡,完全沒有顧忌後果莽撞衝動,那才是小皙的形象吧。

    “怎麼了,小皙?”

    “沒什麼……說起來,一大早就活力十足的吵架,我們才很奇怪吧……哥哥。”

    “說起來也是了……啊,不對。”

    非常不對,由於起床的一陣亂鬥,我甚至忽略了自己所要思考的事情。

    “小皙,昨晚……是你來我房間的吧?”

    “誒?哥哥你怎麼知道?”

    不會吧?那個人……應該不是小皙才對!

    畢竟有兔斯基項墜的人,在我的記憶中只有兩人而已啊。

    “那個……該不會是你這個傢伙昨晚又偷吻了我吧!”

    畢竟妹妹也是有前科的人了,我怎麼忽略掉這麼重要的一點啊。

    絕不能輕視眼前的小惡魔才對。

    “怎麼可能啊,哥哥真是個人渣,居然會在夢裡幻想自己的親妹妹對自己作出那種奇怪的事情。明明哥哥昨晚還翻來覆去喊著優姬學姐的名字來著。”

    “——咦?優姬?”
    “小皙只是因為半夜了放心不下哥哥才來醫院睡覺的嘛,誰知道,睡得死沉沉的哥哥卻一直喊著學姐的名字,誰知道哥哥是不是又在做什麼‘少兒不宜’的夢呢。”
    “優姬……”

    結果,被妹妹的一句話道破天機。

    難道是優姬嗎?那個吻……就像是姐姐對於弟弟的關心一樣,充滿著母愛而非戀愛之情的KISS。

    “咦?難道被小皙說中了嗎!哥哥真的變成了人渣耶!”

    “才不是呢。”

    思維一下子陷入紊亂了,錯綜複雜的想法在腦中相互交織,最後指向了無數個莫名的結尾。

    完全沒有頭緒。

    昨晚的夢境中,那個喊著優姬名字、卻又無法窺視其面貌的男孩是誰?那個被欺負的優姬又是怎麼回事?

    不知其因,而到了夢的末端卻又不知其果。

    最終只能聯想到這一點而已——

    “小皙……你說,如果我喜歡優姬的話會怎麼樣。”

    本來無比簡單的夢境,在幾經猜測之下,化為了最複雜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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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懶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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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1-7-3 01:3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九章思緒交離•結   



        “誒?哥哥對優姬學姐!”
      
      “怎麼了……嗎?”
      
      結果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了。
      
      雖然說自己的心緒尚未完結,但口風相當不嚴實的我,自然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思想化為了一陣低語。
      
      “唔……”
      
      小皙輕咬著小小的櫻唇,看上去似乎在苦苦思索著什麼。
      
      “原來如此。”
      
      看來她剛才已經分析出了我的心理。
      
      “怎麼了?”
      
      “哥哥對年長的、而且像姐姐一樣的女性,抱有生理上的好感啊……”
      
      “啊?”
      
      結果是這樣嗎?而且,小皙你那副有些失望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本來還以為哥哥是對桂會長那樣嬌小身材的女生有感覺呢,沒想到,哥哥居然不是蘿莉控或者妹控,而是姐——”
      
      “好了,小皙你就停止你那胡思亂想吧。”
      
      我不由得做了個‘STOP’的手勢。
      
      這個傢伙,最近一定又是看了太多成人的電視劇,所以才會這樣胡思亂想吧?真是麻煩。
      
      “可是哥哥,你真的是喜歡優姬學姐嗎?”
      
      “應該……不是吧。”
      
      大腦在思索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否定了之前的觀點。
      
      喜歡優姬,不,那充其量只是弟弟對於帥氣姐姐的憧憬吧。
      
      “只是把她當做一個榜樣而已,小皙不覺得像優姬那樣風度翩翩的學姐很厲害嗎。”
      
      “說的也是呢~~~這就像我平時對神宮寺學姐大人的那種‘喜歡’吧。”
      
      看起來,她的表情似乎緩和了不少。
      
      “嗯。”
      
      “那就太好了。”
      
      就在我表示同意的時候,妹妹的用小手捂住胸口,並且眯著眼睛微笑著點了點頭。
      
      “哥哥~~~果然是喜歡桂會長那樣嬌小的女生吧!”
      
      “你這個是什麼聯想啊!”
      
      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的思考方式,我發現自己已經趕不上小皙過於‘前衛’的思想了。
      
      不過,就在我們話語剛落的片刻間——
      
      “砰”!
      
      病房的門,頓時發出小小的撞擊聲。
      
      “咦,是護士小姐嗎?”
      
      小皙疑惑地望向門口,隨後走了過去,只給我留下了一道背影。
      
      “誒?請問您是?——哦,這樣啊。”
      
      我探了探頭,依稀聽見門口傳來了些許對話聲。
      
      “那麼哥哥,我就先回家了哦。你和這位客人要慢慢聊哦。”
      
      小皙跑了回來,留下了這段小惡魔般的不詳發言後,露出了小惡魔般的微笑。
      
      “客人?”
      
      “嗯,就是這樣,拜拜~!”
      
      “等下!你說的客人是——?”
      
      我捂著右眼的繃帶,沖著門口大叫。
      
      不過那邊只是傳來了小皙離去的腳步聲而已。
      
      “客人……”
      
      “咳。”
      
      當我不明思意的時候,小皙口中所說的客人,似乎已經毫無預兆地降臨了。
      
      “啊……你就是,客人嗎?”
      
      我之所以會這麼疑問道,原因所在,就是客人無比奇怪的裝束。
      
      她穿著高領的上衣,披著兜帽的夾克長至膝蓋,並且,隱約可以發現那夾克的陰影下,正穿著一件格子式的短裙。
      
      而且還戴著墨鏡,真是古怪到極致的裝束。
      
      “有點奇怪吧。”
      
      不過,當這位‘客人’穿著長靴踩踏著地面走近過來時,那個聲音卻十分耳熟。
      
      不,並不只是耳熟而已。
      
      這樣的聲音,就算隔著一層衣領,也可以讓我清楚的辨認出它的主人是誰。
      
      “呃,大概吧。”
      
      不過,在我的心裡,她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才對。
      
      無論從最近的狀況,還是她的身份來看。
      
      就在我思考著她前來的目的之時,眼前的客人解下兜帽,並且將墨鏡也摘了下來——
      
      “總之,感謝我吧,我來慰問受傷的部員了。”
      
      “那還真是感謝了……”
      
      真是難以習慣的對話啊,這樣居高臨下的口氣。
      
      但,無論是怎樣的口氣,怎樣的態度,眼前少女的容貌已經是不可置否了。
      
      正如我之前所想像的那樣。
      

      “……‘部長’大人。”




      

      ————二零一一年六月二十二日AM07:50八神家————




      
      “叩叩叩”。
      
      平滑的刀刃乾脆而俐落地敲在平滑的板面上,傳來一陣陣均勻的叩擊聲。
      
      而刀面所觸及著的綠色蔬菜們,則是在菜刀主人嫺熟的技術之下,頓時間化為一排整齊而均勻的菜片。
      
      沾有些許水露的葉面們,在晨曦時分的陽光下折射出光亮,如若繁星般令人心怡。
      
      這裡是東京都的日比穀,沐浴在清晨的某棟民宅。
      
      雖然比起四處裝修樸實的房屋,這棟占地三百平方且配有小花園的房屋確實較為華貴,不過究其內部,或許不明原因的旁觀者們就會有種格格不入的不協調感了。
      
      但此刻在廚房內切菜的少女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相反的,對於這因為缺少許多電器與裝飾品而顯得十分空蕩的大宅子,她並沒有感到絲毫的不妥。
      
      她的視線落在菜刀與板面上,如同家庭主婦般熟練地洗菜,切菜,並且將其投入煮沸的湯鍋中,萬分熟練的動作與這沒有絲毫倦態的態度,一般人或許很難把她與一位年且十九的美少女聯繫在一起吧。
      
      “呼……稍微撈一下就可以了吧。”
      
      看著鍋中的菠菜漸漸弓起的身子,少女默默低吟著隨後便以漏網樣式的器具將其撈起,裝入一旁的盤子中。
      
      當然,潔白的盤子上,也早已疊上了白胖胖麵包片,以及一層粉嫩的火腿了。
      
      “呼~~還有一層芝士,淋上點乳酪,然後蓋上……大功告成!”
      
      少女得以地拍拍肩膀,然後將雙人份的簡約早餐放入銀色的大盤子當中。
      
      “喂~~~小佳奈,早飯準備好了喲。”
      
      “早就知道啦~姐姐。”
      
      在廚房正對面的餐廳內,穿著邋遢睡衣,歪戴著一頂睡帽的八神佳奈捂了捂嘴,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後坐到了餐桌一側的凳子上。
      
      “唉,我可是說過很多遍了哦,小佳奈,女孩子起床的時候是不能這樣一幅懶洋洋的樣子的!”
      
      “為什麼?”
      
      “因為……嗯,如果小佳奈喜歡的男孩子、或者喜歡小佳奈的男孩子看到這樣一幕的話,他會怎麼想呢?”
      
      “一個懶蟲?”
      
      “不只這樣喲。”
      
      把盤子以及牛奶擺放到桌上之後,年紀稍長的少女解下圍裙,走到了佳奈的身邊。
      
      “他會想啊……這樣的一個女孩,要是娶進門以後肯定不是一個好妻子的。”
      
      “誒?娶進門?”
      
      “怎麼了?有問題嗎?”
      
      看著一臉疑惑的妹妹,弓起膝蓋半蹲下來的少女如此問道。
      
      “難道說姐姐這麼快就開始想要成為一個妻子了嗎?”
      
      “這個嘛……不是啦。還有,回歸正題……要把衣服系好哦。”
      
      少女以柔和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妹妹,像母親一樣耐心地為她戴正帽子,系好紐扣。
      
      不過事實上,對於八神佳奈而言,眼前的少女就如同她的母親一樣——溫和,慈愛,不但心理成熟、而且長相也是非常漂亮。
      
      她是八神佳奈所憧憬的對象。
      
      “姐姐是故意錯開話題的嗎?”
      
      “那是小佳奈吧——完畢了。”
      
      如此說著,少女拍拍手,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哼哼~姐姐是想成為一個合格的妻子吧,絕對~~~啊嗚。”
      
      八神佳奈雙手握著三明治,用小嘴咬下了其中的一角。
      
      “怎麼可能啊,小佳奈。”
      
      “是嗎~~~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呢,五年前。”
      
      “咦?”
      
      聽見‘五年前’這三個字時,少女剛剛握住杯子的手稍稍抖了一下。
      
      “姐姐剛從中國回來的時候,不是一個勁兒的提嗎。”
      
      “那個……”
      
      “和他一起過家家的故事喲,而且,姐姐是媽媽,他是爸爸,還有一個小女兒對吧。”
      
      “佳奈~”
      
      少女臉色變得有些紅潤,不由得小聲提醒了一下。
      
      “不過姐姐,謙同學他,確實是一個好男生呢……我是這麼覺得。”
      
      八神佳奈一改調皮的語氣,略顯嚴肅地如是說。
      
      “嗯……看來,小佳奈對謙同學有意思了吧。”
      
      “誒——姐姐這是什麼思維啊?”
      
      結果,佳奈反而被自己的姐姐轉守為攻。
      
      “嗯,對於姐姐來說,小謙只是一個弟弟哦,不過,如果姐姐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弟弟在一起的話……”
      
      “才不是這樣啊,我是勇者,勇者的任務是救下公主,而不是去和王子在一起哦!況且姐姐對謙同學”
      
      “但是……小佳奈的年齡也不小了吧。”
      
      少女的嘴角流露一絲戲謔的微笑。
      
      “差不多……”
      
      “姐姐你就這麼急著把自己的妹妹嫁出去啊。”
      
      “大概如此吧。”
      
      看著妹妹無力反駁的樣子,少女略有些滿意的微微一笑,將三明治送到了嘴邊……
      
      ——“叮咚。”
      
      “稍等,去開一下門哦。”
      
      少女丟下一句話後,站起身子走向了門口。
      
      “您好,這裡是八神家。”
      
      “您的郵包,簽字。”
      
      “嗯,謝謝。”
      
      接下了包裹,並在上面留下一行字跡之後,少女微笑的接下了小小的包囊。
      
      “是在北海道的小姨寄來的呢,說是小表弟已經三歲了喲……咦,還附帶了一張小表弟的照片呢。”
      
      “真的嗎,姐姐快給我看看啦。”
      
      佳奈叼著口中的三明治,顧不得儀容便連忙跑到了少女的身邊。
      
      “哇~弟弟他好可愛呢!”
      
      “嗯……是這樣呢。”
      
      (……弟弟。)
      
      這個名詞讓少女不禁聯想到了自己在五分鐘前所說的話語。
      
      (——“小謙只是一個弟弟喲。”)
      
      (對他,只是像對弟弟一樣……真的如此嗎。)
      
      八神佳奈被打斷的下半句話,其實少女早已心知肚明瞭。
      
      那就是——
      
      (——“姐姐以前很喜歡謙同學吧!”)
      
      (真的如此嗎?)
      
      仿佛疑問著自身,少女——八神優姬如此輕咬了一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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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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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1-7-3 01: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章因為喜歡•起



    其實絲毫不用懷疑的。

    當兜帽向後掀開之後,就算不用摘下墨鏡,單單憑著那一頭櫻花般淡而豔麗的粉色長髮也可以辨認出來人的真面目—也就是,我們清浦雉刀部的部長,同時兼任學生會長的……

    “桂同學?”

    “怎麼了,對於本部長來看受傷部員這件事情,還有什麼疑義嗎?”

    “不,不是那個問題。”

    按照常理來說,這當然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作為才對,但是,既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話,又何必作出“披著兜帽長衫,戴著墨鏡”這樣奇怪的裝束呢?
       我的疑點在這裡。

    “那個啊……桂同學你是在躲避什麼仇家嗎?”

    “不,完全沒有。”

    “那麼……”

    “只是覺得,這樣打扮的話,不容易被家人發現而已。”

    “誒?”
    “畢竟現在是周日,按照日常規定的話……現在的我應該是在山下老師那裡學習鋼琴吧。”

    “山下老師……”

    “不過,沒關係了,既然緣醬都通知我的話,就不能放任你這個笨蛋不管吧。”

    本來在我的印象中,桂同學應該是像小緣那種十分遵守生活秩序,不會隨意翹課的學生典範才對。然而眼前的她,卻對翹課這種事情毫不在意。

    不僅如此,更讓人無法相信的是,翹掉課程的原因,僅僅是為了“照看一下受傷的部下”。

    果然啊,過去的我,僅僅只是瞭解桂同學生活的片面而已,對於這樣一位大小姐的全貌,身為普通人的我果然還是……

    “那麼,你的傷勢好的怎麼樣了。”桀驁不馴的大小姐,此刻正將淡綠色的瞳孔對著我。“呃……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本來就不是什麼重傷的……”“是……嗎。”桂同學抬起頭,點了點腦袋。

    “小緣在電話裡可是說了,謙同學似乎是為了救一位路過的小學女生,不惜和一群手持管制刀具的壞人們打架吧……嗯嗯,而且那些壞人們啊,每一把刀都有戰國時期的大砍刀那麼長喲,如果比喻的話,或許像《三國演義》裡關公手上的大刀差不多吧。”

    咦……有那麼誇張嗎?

    “至於他們的身材嗎,大約也就是二米左右,但是每個人也就強壯地和施瓦辛格一樣吧。”

    “這個……難道桂同學認為那樣一來我還會活得下來嗎……”

    “我只是負責重複小緣在電話裡語無倫次的比劃而已……不過,那是撒謊吧。”

    “是的……”

    根本沒辦法否決啊,小緣這一看就被輕易破解的謊言。別說是桂同學了,我想,就算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出木杉君也會輕易看得出來的吧。“這樣啊。”桂同學雙拳抱胸,微垂著的腦袋看起來正在苦苦思索著什麼事情。

    “如果我的猜想沒錯的話,這個傷……是神奈川縣立高中的那些人做的吧。”

    “誒?”

    “就算你不說的話,我也是知道的。”

    “不,絕對不是的……”

    儘管我不怎麼擅長撒謊,但還是儘量這麼說了。

    隨之得到的是桂同學冷淡中飽含慍色的表情。

    “你,不相信我嗎。”

    “不是的……”

    並非是出於不相信桂同學,而是因為,假如我說出了實情的話,桂同學或許會因為一時間的氣憤而魯莽地找到六道華琳他們‘解決問題’吧。

    雖然這麼說有些高估在桂同學心中我的存在價值的意味,但或許,這一猜想確實很符合桂同學的心理。

    憑藉著六道華琳作為基裡斯的那股超越常人的力量而言,我由衷的不希望桂同學會那麼做。

    “那為什麼還要騙我,難道我—”

    一時間,桂同學幾乎是叫喊著說出了這句話。

    像是為了突出自己的存在一樣,她的小手捂住胸口,張開了嘴巴大聲說著。就連那雙貓一樣碧綠清澈的雙眼,也添上了一絲水光。

    “—就比不上小皙嗎?”

    “……呃?”

    完全不照應的前後兩句話,讓我一時間有些迷茫。

    桂同學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急忙止住了自己的衝動,轉而再度垂下了頭。

    “抱歉,我……”

    “不,桂同學,你不必這樣的。”

    “但是,如果小皙這麼問你的話,謙同學……你是不會撒謊的吧。”

    “誒?”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這麼做的,你一定是認為我太莽撞,太衝動,根本不是可以託付事實的人對吧。”

    “不,桂同學,我並沒有那樣誤解你的意思……”

    桂同學的頭垂的更深了。

    她小小的肩膀在顫抖,柔弱的樣子幾乎讓人忍不住想要衝上去抱住她。果然,一定是因為那次所殘留下的誤會,才會讓桂同學和我出現了這樣的隔閡。縱使我如何努力拉近彼此的距離—也無濟於事,她的心緒,已經到達了我所無法觸及的地步了。

    “對不起,請忘記我剛才說過的話吧。”

    突然間抬起了頭的桂同學,卻突兀地如是說。

    “謙同學,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或許我真的很自私,所以—”

    (所以……)

    “請不要再接近我了,去保護你自己所想要保護的女孩吧。”

    (!!!!)

    內心震撼的我,難以開口。面對著在面前如此脆弱的她,我一時間居然無法作出任何安慰的言語。“其實,對於謙同學來說,小皙才是你想保護的人吧……不要分心哦。”幾乎是噙著淚說完這句話的桂同學,轉過身去。

    伴隨著地磚上漸漸傳來的聲響,她的身影、她及腰的淡紅色長髮、她開邁步伐的逐漸遠去的腳步,在視線中逐漸縮小。

    “桂……刹娜。”

    直到門合上之時,我才如此輕聲低吟。

    ————二零一一年 六月二十二日AM:9:40桂刹娜————

    (我真是個笨蛋。)孤單的少女踢著路邊的石子,在晨曦陽光斜射下的嬌小身影透露出一絲淒涼。(居然……忍不住的,就向謙同學那麼說了,真是一個笨蛋。)緩緩邁開著的步伐,正在走向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現在到底要怎麼辦?到底要怎麼解釋才好……)躊躇的心緒,雜亂的心緒,交錯的思維讓她一時間失去了自己的目的地。打亂了的心情使得平日作為一名學生會長的穩重不復存在,自責著的桂刹娜,不由得奮力將前方的石子一腳踢開。“笨蛋笨蛋笨蛋—大笨蛋!!”就算對著一片空曠與寂然的道路如此高喊,少女心中的情緒仍然沒有得以緩解。直到—這份寂靜被突然打破為止。

    “唷~~~在說誰是笨蛋呢。”孤高中帶著一絲不屑,夾雜著如此傲慢的口音,從桂刹娜的前方傳來。這令少女臉上更添了一絲慍色。

    “你是……草稚堅二。”

    “正是如此,讓清浦的學生會長大人記住我的名字,還真是不勝榮耀啊。”雙拳抱胸的草稚堅二面帶著戲謔的笑容。而他的身後,數名手持雉刀的高大少年圍成人牆。擋住了桂刹娜前方的道路。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你們的目的就是讓我們在暑假的全國大賽到來之前,全部喪失獲勝的能力對吧。”

    “可以這麼說啊……雖然說,我們現在也是在執行‘那位大人’所下達的命令的同時,順便公報私仇而已,哈哈哈?”

    “真是讓人討厭……”

    桂刹娜的臉色愈加不悅,她將手伸向背後,從寬大的連身長衫中抽出了屬於她的—有著熾紅色刀柄的長刃雉刀。“傷害謙同學的責任,就讓你們來承擔吧!”憤怒化作熾熱的火焰,熊熊燃燒的赤紅染上刀身,照亮了周圍樹蔭的陰影處。烈焰環繞刹娜的腳邊,一片炙熱的火海將少女的身影包圍其中。但,迎來的卻是—

    “你以為我們還怕你嗎。”

    草稚堅二充滿玩味的笑聲。

    “華琳那個廢物是失手了,但是我們—對‘那位大人’下令一定要捕捉的‘東西’,可是絕不會手軟的!”

    “東西……開什麼玩笑。”

    桂刹娜淡綠色的瞳孔中,露出凶光。

    “不要把傷害謙同學—當做是遊戲啊!”

    包容著憤怒,竭力大喊的刹娜,在櫻色長發揚起的瞬間揮出刀刃。搖曳著的火光飛湧而出,燃燒一切的火海,將眼前的一切吞噬。

    (絕不放過傷害他的人……絕對!)

    將一切的決意融入其中,刹娜的手—雖然稚嫩但卻充滿力量的手,將紅色的刀柄緊緊地握住。

    然而,當前方火光散去時,她所迎來的,將會是無盡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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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因為喜歡•承



    ————二零一一年  六月二十三日 PM4:15————

    “所以,哥哥,在當時我就當機立斷奮力揮了出去,沒想到居然是全壘打哦!”

    說到關鍵時刻,原本只是簡單地比比劃劃的小皙,突然間開始手舞足蹈了起來,從那白皙小臉所浮現的興奮表情來看,妹妹大概是真的因為這件事情而十分高興的吧。

    “是很厲害啦……不過,小皙,你可以把手裡的刀子放下來嗎?”

    “誒……?”

    說到興頭上而幾乎忘記手頭的事情,雖然是人之常情,但同時也十分危險。

    尤其是對於手握著水果刀的妹妹來說。

    “啊……抱歉,忘記了……”

    小皙慌忙收刀,吐了吐舌頭之後滿臉歉意地看著我。

    由於她幾乎是依偎著我的肩膀,所以當她看向我時,那仰角四十五度的視線再搭配上輕聲的呢喃,完美地再現了“可憐兮兮”的意境。

    就連我,一時間也忍不住沉浸在了這惹人憐愛的表情裡,忘卻了方才對於她行為的抱怨感。

    “啊……那個……沒事啦。但是小皙,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抱著我的肩膀呢?”

    “咦?”

    “你也差不多長大了……這樣抱著我的話……”

    我會很不好意思的——出於哥哥的威嚴,這句話我沒有說出來。

    不過,小皙長大了倒是一件無可爭議的事實。

    不單是聲音與心智,而更是身體上。

    小皙和小時候相比還真是截然不同啊……按照記憶中陳述的話,六年前的妹妹應該是又瘦又小而且絲毫不起眼的小不點兒才是。

    僅僅相隔六年,妹妹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說實在的,假如我只是一個單純的學長的話,面對著這樣抱住我的小皙,我很難相信不會對她心生好感,或許還會有一絲被人憧憬的甜蜜吧。

    “喔~~~哥哥害羞了。”

    小皙的話語使我心中一驚,不過,安撫下突然加快的心跳之後,我重新裝作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才沒有。”

    我長舒了一口氣,隨後回絕。

    就連自己也無法清楚後自身的心緒,身為一個哥哥,居然會對妹妹產生超越兄妹關係的幻想,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或許……桂同學的想法也正是如此吧。

    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讓她產生了那樣的誤會。原本的些許隔閡,加上近來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我對小皙下意識的過分關心,使得桂同學心中的那份誤會愈加地根深蒂固吧。

    不過,要產生誤會的基礎呢?單單毀掉約定的一件事情,根本不足以釀成如今的事態。

    “對了小皙——最近,你有沒有和桂同學發生什麼矛盾?”
    “桂會長,矛盾?”

    小皙歪著腦袋,一臉天真的神情實在難以讓人認為她在說謊。

    “當然是沒有咯,桂會長雖然本來就和我的關係很冷淡,但是前一陣子,人家受傷的時候,她還是特意讓其他的同學好好照顧我呢……或許,桂會長她只是不善於表達吧。”

    或許只是我多疑了。

    正如小皙所說的那樣,桂同學只是一位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女生而已,但既然如此,為什麼產生誤會之後,又會對我出奇地冷淡呢?

    矛盾的衝突在內心愈加激烈,一時間,房間裡的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

    “……哥哥?”

    “不,沒什麼。”

    真是的,一會兒擔心優姬學姐的事情,一會兒又為桂同學的事情苦惱不已,這樣的我,真是差勁透了。

    我一邊在心中不斷地在心中自責,一邊轉過臉,看著小皙的臉頰。

    或許從一開始就像桂同學所說的那樣,我想要保護的只有小皙而已,所以我才會無所拘束地與她交談吧。



    “……啊。”

    “怎麼了?”

    “哥哥你的眼神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溫柔啊!到底在想著什麼猥瑣的事情啊!”

    “你到底是怎樣才能聯繫到那些……”

    像是日常生活中的這些玩笑,也只有小皙與悠人這樣親近我的人才能說得出來。

    “對了,悠人呢?這兩天似乎沒有看見他……”

    “誒?哥哥不知道嗎,悠人哥他不是被父親叫回首都的老家去了嗎?”

    “哦……這樣啊,抱歉,還真有點忘記了呢。”

    不過,小皙的臉上似乎浮現了令我感到不祥的惡魔式笑容——

    “不過也算了,這樣一來,就沒有人可以打擾小皙和哥哥的二人世界咯!”

    “喂!你這傢伙也給我稍微節制一點——!!!”

    說出這句話的原因,一方面來自于彼方的門口。

    剛才好像看到有什麼人影從那兒一閃即逝,然而,當我視線再次想要回到那裡時,卻又突然地墜落。

    “撲通!”

    視野內旋即被妹妹的臉頰所取代,分散的注意力立刻被那小惡魔般的微笑所吸引。

    “等一下,等一下啊小皙!”

    “才~不~幹!”

    “啊——哈?真抱歉。”

    結果,小皙的計畫還是被打斷了。

    說出抱歉的那個人,此刻正朝著我們的方向走來。

    “嘁……”

    小皙看起來似乎十分失落,乾脆俐落地從床邊一躍而起,平穩地落在了地上。

    “抱歉,請問你就是林憶謙先生的妹妹對吧?”

    “嗯,當然咯。”

    “那麼請你出去一下,我希望和林憶謙先生單獨談談。”

    “誒?”

    “對不起,我在執行公務。”

    有些恍惚的視線注意到,那個身穿黑色西服,看上去一臉嚴肅的男人,似乎對小皙出示了什麼證件,使得小皙在片刻間出現了些許動搖。

    “明白了,那——”

    小皙轉過頭來,之前充滿玩味的表情,現在卻又變得有些嚴肅。

    “——哥哥,我就先回家咯。”

    “啊,嗯。”

    當小皙離去時,男人把床邊的凳子正放在了對面,隨後端坐上去。

    “你好,請允許我自我介紹——”

    “不必了。”

    當我也正坐起來時,僅憑著左眼的視野也清楚地看見了男人的容貌。

    精幹的短髮,如同工匠雕刻出來般精緻而嚴肅的五官,目光中透露出嚴肅的神色——這是我在半個多月前,為了救下小皙時所結識的、東京都警視廳,警視先生。

    “是江戶川警官吧。”

    “想不到你的記憶力還不錯嘛。”

    令我出奇的是,這位警視並沒有初次遭遇時那股居高臨下的威嚴感。

    這股像是好朋友般交談的語氣,讓我一時間幾乎無法相信這就是我心中定格於“過度相信自己,而與平常人不易接近”的江戶川警官。

    “不,不,請不要用那種不信任的眼神看著我,或許,我應該重新介紹一下?”

    再次地確認了,警視的聲音確實是出乎意料的友好。

    然而,他的微笑卻讓我有一絲不詳的預感。

    “江戶川恭平,東京都警視廳,任職警視。當然,如你所見,現在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所以請不要有那種面對警官的生疏或者壓力感。雖然說,我剛才是濫用職權把你的親人從這裡調走了而已。”
    “呃……我可以理解的。不過……”

    “我明白你的所想。”

    警視的雙手輕鬆地屈肘,放在弓起的膝蓋上,這副隨意的神態確實讓我安心不少。

    “你想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的目的為何,對吧?”

    “嗯。”

    我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迎來了警官的輕聲一笑。

    “直接切入主題吧——其實我是想,我們之間能否合作一次呢?”

    “合作?”

    “就同字面意思上的一樣,合作。”

    警視先生——江戶川恭平,從身旁的公事包中取出了一份像是資料一般的檔。

    “近日的鬥毆事件,不久前在銀座的失蹤事件,以及,一個月前在會展中心的暴亂事件。

    對了,還有九個月前所發生的,銀座碼頭的惡勢力糾紛事件。”

    我的心弦猛然一緊。

    一一陳列出了,發生在我身上的許多事件。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

    “因為,這些事情的幕後,其實都是由我們警視廳來負責善後解決工作的。”

    他的口吻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但是我想要知道,我們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理由?”

    “作為當事人的你應該知道吧,這一切的幕後,其實都被一個名為‘ZERO機關’的政府組織所操控著。”

    “這些我是明白的啦……不過……”

    “所以呢,沒準兒我們現在的談話正在被ZERO的人所監視呢。”

    “誒?”

    “當然是說笑的。”

    警官以完全不符合實際年齡的表情豪爽地笑了笑,隨後,雙拳抱起,疊交在一起的大拇指來回搓揉著。

    “你也想知道吧,ZERO在背後所醞釀著的計畫。”

    “呃……其實我對那個並沒有多少興趣。”

    這是實話。

    比起所謂ZERO機關的事情,或許我更為看重的是作為其中一名成員的妹妹。

    “這樣啊……不過也沒有關係,總之,我相信你會想要我手頭上這些——關於你家人的資料吧。”

    “家人?”

    “比方說,剛才出去的那位。”

    似乎是為了彰顯自身的優勢,江戶川恭平輕輕搖了搖手中的檔,同時將視線稍微撇向了門口。

    “……這是誘惑嗎?”

    “是合作的籌碼,因為我知道,關於你家人的一些事情,你不會不想要知道的。”
    步步為營,步步逼近,每一步棋都命中我的心中所想,真不愧為年僅三十歲左右就能夠坐上東京都警視廳警視的男人。

    “我想要知道的是,我所服務的政府,究竟想要做些什麼,而你想要知道的是,你過去曾經發生的事情,如此一來,雙方的目的都指向了那個‘ZERO機關’,並無不同,對吧?”

    “……你想要我做什麼?”

    “等你同意以後的話就會知道的,當然前提是……你會同意的話喲。”

    雖然我很討厭打著官腔說話的人,但是眼前的警視卻是一個例外。

    他帶著一絲俏皮語氣的話語,讓我覺得,他並不是那種居高臨下的人。

    “叮咚——”

    突然間響起的旋律,打斷了我們之間的談話。

    “啊,抱歉,我接個電話。”

    江戶川恭平換了一副口吻,從口袋中抽出了手機之後,有些不耐煩的對上了話筒。

    “東京都警視廳警視,江戶川恭平……嗯?”

    他的神色變得有些陰沉,雙眉變得越加緊蹙。

    “我明白了。”

    合上了手機的翻蓋之後,江戶川恭平重新正坐在了我的面前,不過這次,他的語氣發生了改變。

    “出了一點麻煩的事情……桂大郎先生的孫女,桂刹娜,我想你會認識吧?林憶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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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因為喜歡•轉


        “請等一下!”
      聽到那個名字之後,本在警官友好語氣之下放鬆了的心弦猛然一緊。
      “警官,江戶川警官!你剛才的說桂刹娜,怎麼了?”
      “這件事情和你無關吧,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請一定要告訴我,拜託了!”
      一陣不祥的預感頓時間回蕩在胸中,煩悶的氣息使得呼吸變得有些不穩而急促。
      我瞪大了眼睛,雙手撐著白淨的床單想要從床上爬下來。
      “好好好,當然,告訴你之前,先關心一下自己的傷勢吧。”
      “誒?”
      這時候才感到自己的左眼處傳來劇痛。
      似乎是因為之前動作過猛的緣故,眼皮上本身就存在著的傷痕,不留神之間被拉開了一絲細縫。
      “嗚……”
      “真是的,不過是聽到了同學的名字,用得著這麼做嗎。”
      就在我捂著眼睛哀嚎的時候,警官靠近身來,強壯而有力的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使我重新坐回了病床上。
      “現在開始,不可以有過激行為,明白嗎?”
      “啊……嗯。”
      我輕輕頷首,努力安撫下激動不已的內心等待著警官的發話。
      “我之前所接到的消息,就是‘桂先生的孫女不明失蹤’這麼簡單而已,但是我想,對你來說應該不怎麼簡單吧。”
      “失蹤……”
      一字一頓地重複著他口中的話語,內心中又開始激起蕩動不安的波瀾。
      “您是說……桂同學她?”
      “是的,失蹤,而且根據同事們的敘述,大概從半個小時前開始,桂先生的孫女在前往補習之後便失去了音信,於是察覺到不安的家人便報警了。但是……”
      江戶川恭平的嘴角弧度微微上揚,他眯起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你,對此有什麼想法嗎。”
      “我?”
      “是啊,你。”
      他難道具有超能力嗎?為什麼只是在接到消息後的片刻間,便能推敲出桂同學的失蹤與我有關聯?
      “桂先生的孫女來過這裡對吧。”
      “為什麼你會知道?”
      “因為直覺,我能夠感覺到你隱藏著事實的氣息,當然了,你會告訴我對的吧。”
      “嗯。”
      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桂同學是在早上九點半左右的時候來的,距離現在也有些時辰了。不過……我想關鍵並不是在這裡吧。”
      “你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
      “一點……爭執。”
      一說到這裡,心中不禁變得更加黯然。
      桂同學失蹤這件事情,需要承擔的責任中,我也一定占了相當大的比值。
      ——如果當初能夠理解她就好。
      ——如果當時能夠安慰她就好了。
      ——如果……
      假若這些‘如果’真的能夠得以存在的話,那麼世間也不再會存在著‘遺憾’一詞吧。無論如何後悔,自責,絕對無法將概定下的事實作出任何改變。
      “原來如此,請不要自責。”
      然而,江戶川警官的表現卻沉穩的出奇。
      “為什麼?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桂同學或許就不會急匆匆地跑去找那些傢伙——”
      “哪些傢伙?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與昨天的鬥毆事件有關吧。”
      “……嗯。”
      應該誇獎為‘不愧是三十出頭就能夠在東京都警視廳任職警視’的警官先生嗎?江戶川恭平的直覺簡直與常人截然不同。
      “那麼,非常感謝合作。”
      說罷,江戶川警官的臉上再度露出了微笑。
      “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桂大郎先生的孫女,翹掉了輔導課程而來特地看望受傷的你,但卻因為彼此間的交流失當發生口角,最後一怒之下就去找參與上次鬥毆事件的,那個神奈川高中的學生報仇了。”
      “啊……嗯。”
      完美的思維整理能力,也是高出了常人一等。
      “請放心,這件事既然是出於桂家的拜託,我們警視廳自然會盡力合作——不過。”
      “不過什麼?”
      我還是不太習慣這種總是留下些許懸念的語氣。
      “對於我們警視而言,破案率這種東西只是給上級領導作為參考所使用的。事實上,大多數的案件在我們手裡,不過只是變為了一樁懸案,亦或是棄之不理而已。這是我們行事的規則。”
      “可是——請一定要找到桂同學!拜託了!”
      我忍不住從床上支起身子,雙手撐在潔白的床單上俯首拜磕。
      如果桂同學出了一點事情的話,我可能會一直自責,更可能會因此一蹶不振。
      從半個月前就開始發誓要修復的關係,現在決不能因此而留下任何缺憾。
      所以我……
      “……為什麼呢?”
      本來已經動身走向門口的警官暮然回首,精明的眼中也露出了狐疑的意味。
      “因為……因為……總之!”
      “明白了,放心吧。”
      直到最後,警官還是放棄了‘捉弄’我的行為。他將鑲嵌金邊的警帽輕輕一揮,旋即正戴在了頭上。
      “我對你很感興趣,所以,同時也是出於一位警視的職責,我會盡全力去做的。”
      “謝謝!!”
      “呵。”
      他的嘴角展露笑容。
      是屬於那種真正的、毫無摻雜別物的自然微笑。就連在警帽邊沿遮蔽下的眼睛,也是咪成了一條自然的細縫。
      或許,他真的是可以依賴的人。
      ————二零一一年六月二十三日PM4:00————
      “我回來了。”
      我伸出右手,推開了鏽跡斑駁的鐵門。
      沉重刺耳的開門聲響起,與其相伴的迷亂煙塵讓我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對於常人而言,這裡的煙塵讓人難以習慣。
      然而對我來說,對於從小就生活在流離失所的環境下的我來說。
      這樣就知足了。畢竟這是草稚先生所給予我的——‘家’。
      雖然有些陳舊、破爛,但是卻能夠感受到當初草稚先生收留我時,那股‘家’一般的溫暖。
      “歡迎回來,餓鬼道。”
      迎面走來的是天道。
      他的腳步沉穩有力地踏在由腐爛木板所鋪制的路面上,使得後者微微發出的吱嘎的響聲。
      “你的臉上,是怎麼回事。”
      “……”
      聽到他的問話,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腦袋,用左手輕撫著的臉上正腫起了一塊略小的紅色的傷痕。
      “沒事。”
      “沒事是騙人的吧……前輩。”
      “說過沒事了……畜生道。”
      我佯裝無事的樣子似乎根本瞞不過眼前的各位,就連平時跟我要好的畜生道也反駁了我。
      “算了,畜生道,還有,人間道和修羅道也是,先坐下吧。”
      還是天道最有領頭者的樣子,他擺了擺手,讓所有的人們都坐回了各自的位子。
      “餓鬼道,先坐下。”
      “嗯。”
      我旋即找到了沙發的位置,輕輕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繼而坐在了上面。
      “那麼回歸正題,餓鬼道,既然沒有完成任務,那麼你們那邊的事情又怎麼樣了?”
      “草稚先生說沒事的。”
      “不過……臉上的那個,是草稚留下的吧。”
      “……不是。”
      “其實否定也沒多大意義,餓鬼道,雖然我知道我很景仰草稚,但不可否認的是,草稚他只是把你當作一個工具——”
      “不是的!”
      聽見天道冷冷的口氣如是說,我不禁站了起來。
      “草稚先生一定是把我當作一個家人來看待的!就像當時……那個溫柔地看著蜷縮在路邊瑟瑟發抖的我的草稚先生……一定不會這麼做的!!”
      “否定掉已經發生的事實很有意義嗎,餓鬼道,欺騙自己的人,可是無法欺騙他人的——而且,你也不用那麼衝動。”
      “……抱歉。”
      不苟言笑的我,忍不住對著‘另一個的自己’發怒了。
      是因為天道提到了草稚先生嗎?不清楚,但對我而言,沒有比說草稚先生壞話更讓人不快的事情了。
      “這沒什麼,但是,既然你都失敗了的話,他們會採取其他的方法去抓住林憶謙吧。”
      “嗯。”
      “那麼……是什麼呢?”
      “不太清楚……可能。”
      我試著搜尋記憶。
      搜尋著草稚先生,與他們所稱的‘大人’之間的交談。雖然因為是在暗處,所以聲音不太清楚,然而……
      “他們似乎是捉到了對林憶謙而言重要的人。”
      “綁架嗎……還真像他們的作風呢。”
      “可我們不要做些什麼……嗎?”
      我的一番發言,迎來了天道的凝視。
      “餓鬼道……地獄道的結果你也看見了吧。”
      “嗯。”
      記得非常清楚,地獄道與那個叫做林憶謙的基裡斯戰鬥之後的慘狀。
      本是反應力最為迅捷的地獄道,被不知是什麼構成的利刃所切傷,傷口從脖子的右側直線斬切到胸口中央,先不論險些被切斷的頸動脈,就連右側的肋骨也是幾盡斷裂,完完全全的致命傷。
      或許值得慶倖的是,肋骨的碎片並沒有傷害到心臟。然而,假如刀刃再稍微深入一點,不單是頸部,就連心臟也要被切成兩瓣吧。
      “所以說……‘傷世界’,我們還是先敬而遠之吧——不過,對於草稚那些人身後的‘那位大人’,記得多多提防。”
      天道目視著我,在晦暗光線的映襯下,暗藍色的雙瞳似乎劃過一絲妖嬈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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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因為喜歡•結



        第一次意識到時間流逝的緩慢。
      儘管江戶川恭平一再強調這件事情全權交付給他,我只要負責養好自己的傷病——但只要一想起桂同學的事情,充盈著不安與焦躁的內心便無法趨於平靜。
      於是,自然也無法正常地入眠了。
      “到底應該怎麼辦……”
      在空蕩寂靜的房間之中,覆蓋一層薄被的我孤身一人正躺在病床上,左眼半睜著目視病房白淨的頂端。
      東京都入夜三分的夏風吹拂起窗簾的一角,直湧進房內。
      一望無物的房間中旋即以細碎的“沙沙”聲與之相回應。
      “碰”。
      然而,略有些嘈雜的風吹聲也無法掩蓋偶然傳來的踐踏聲。
      (是誰?)
      我的頭腦中立即浮現出了桂同學的面頰。
      (不,不會是她……)
      但又旋即否定。
      桂同學和小皙不同,半夜跑進房間惡作劇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是她的風格。況且,她的家人正沉浸在報警之後的擔憂與等待中,身為一名好學生的桂同學,絕不會為了見我而棄家人于不顧的。
      以這樣的理由驅散開第一個念頭之後,我小心轉過腦袋,以微微睜開的左眼望向窗臺。
      那是在以深藍色背景為簾幕下,浮現出的黯淡黑影。
      它只手扶在了醫院銀白色的鋁制窗臺上,弓起的膝蓋正以修長的左腿踩住窗的邊緣以支起身體的品質。驀然間湧起的風暴頓時將那長及小腿的黑髮高高吹起,宛如黑夜的死神般華美而淒涼。
      黑影在窗臺邊僵持了半晌,隨後單手握住窗邊,翻身躍入房內,輕盈的腳步就如同夜裡的貓兒般不發出絲毫的聲響。
      (那是……)
      然而,在入夜月光的映澤下,它身形的一側逐漸浮現真實的色彩。
      於是,視線清楚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一樣東西。仿佛是在一杯醇香奶茶中發現的一顆新鮮的櫻桃一樣,那個飾品不但沒有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更是讓主人的形象變得無比的違和,也就是,所謂的畫蛇添足吧。
      之所以會如此說道,原因就是在於那個身影的胸前,反射著月色柔澤的墜飾——淡白色的兔斯基。
      在我的目視之下,基本已經被我所確認身份的黑影逐漸靠近了我。
      幸虧于靈敏的反應神經,我得以及時閉上了眼睛,同時安撫下有些躁動的氣息。
      “……沒事了。”
      像是長舒了一口氣般的,黑影雙手插腰,轉過身去。
      “……優姬。”
      結果我還是忍不住冷不防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誒?”
      得到的是她略帶著驚訝的反應。
      “小謙也真是的,這麼晚還沒有睡覺嗎。幸好姐姐按時來巡房了呢。”
      伴隨著身體的回轉,一頭長髮輕盈地搖曳。在我的面前,那雙包涵著柔情與慈愛的冰藍色雙瞳投下了筆直的直線。
      “睡不著嗎。”
      “……嗯。”
      “嘛,還真是的呢。”
      儘管嘴上的碎碎念沒有停下,她還是彎下了腰,將我有些歪掉的被子重新蓋回了胸口上。
      雖然沒有過姐姐,甚至連老媽的慈愛都沒有太多的享受,但我想,或許有個姐姐的感覺就是這樣吧。
      下意識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怎麼了嗎?這麼晚還不睡覺的話,不是一個好孩子喲。”
      “嗯……”
      不過。
      回歸話題,我絕對不認為優姬此行的目的,僅僅只能用‘巡房’二字給予概括。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誤的話,或許比起我,神出鬼沒的優姬會瞭解到更多的內情吧。
      “既然如此,我也該走了,那麼再——”
      “等一下。”
      我側過了腦袋,將眼睛筆直地朝向優姬背過去的身影。
      “怎麼了?”
      “優姬你,知道些什麼吧。”
      “啊?哈哈,小謙你在說什麼呢,莫名奇妙的。”
      “……桂同學。”
      “……”
      得到的是一陣少有的平靜。
      頓時間,一股荒漠之夜般陰涼的氣息擴散四周,將數十平方米的空間內籠罩其中。
      不經意地發現,優姬淡粉色的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後又旋即合上。
      “啊~小刹娜那孩子又怎麼了,清浦雉刀部出了什麼毛病嗎?”
      “雉刀部沒有問題,不過,桂同學她的話……”
      我推開了覆蓋在胸口的被子,坐起身來。
      “優姬你不會不知道的吧,關於桂同學的事情,而且……優姬你這次來的目的,不單單是巡房吧。如果我的猜想成立的話,你一定是出於得知了桂同學的事情,才想要來確認一下我現在的狀況,對吧?”
      “嗯……不錯的猜想呢,不過,推理可是要有依據的哦。”
      “依據就是你的表情。”
      我端坐起身子,將銳利的視線更加筆直地朝向著優姬。但後者卻只是一昧的別過腦袋,沒有直言面對。
      也就說,一切正如我所想像的嗎。
      “雖然我對女人不是很瞭解啦……但通過和緣、桂同學她們的相處,對於女人遮掩內心時的神態可是略知一二呢。畢竟沒有多少好人會善於暗藏心機吧。”
      “不是的。”
      漸漸變得沉默的優姬,逐步與我拉開了距離。
      “小謙你最好還是不要接觸那些事情吧。與六道的對決,結果怎樣你也是知道的。對於你來說,接觸的太多絕不是什麼好事。”
      “這些天待在醫院的時候我想了很多。優姬你或許不知道,在半個多月前,我與那些叫做‘基裡斯’的傢伙們遭遇時就明白了你說的這些道理,但是……”
      我望著自己無力的手心,當時那股在死亡威脅下的恐懼,至今餘韻仍在。
      “但是我呢……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儘管這很危險,甚至要付出生命,但是我。”
      我捂著胸口,更加深刻地感受自身決意的同時,說道:
      “想要,守護我,以及我周圍人們的日常。”
      “這樣嗎。”
      優姬仿佛是疑問自身般的低吟著。
      她垂著頭一言不發,但又仿佛是思索著什麼似的,攢緊的雙手背在身後,輕撚的腳尖也在地面上劃出點點圓弧。
      “呐,小謙。我啊……曾經也有過這種感覺呢,不,或許直至今日也未曾失去。”
      優姬轉過了頭,在夜中燈火與月光交錯的映照下,我看見了她唇邊不易察覺的笑容。
      “回國後,我不斷努力著想要為他做點什麼,就算是要女扮男裝,去與那些真正的強者們對決也在所不惜。所以,我也很明白你的心情。刹娜的事情,說實話我只是打聽到了皮毛。但我想,或許已經有些頭緒了。”
      “真的嗎!”
      “有待確認吧。”
      話音未落,優姬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
      “總之,小謙你先在這裡養傷吧。我保證,兩天之內——我,賭上八神優姬之名,一定會找到刹娜的下落的。”
      “那——”
      感受到一絲希望之火的內心,迫不及待地想要得知全部。但優姬卻用食指抵住嘴唇,示意我安靜下來。
      “請放心,交給我吧。這是——我們的約定哦。”
      “約定……”
      “嗯,約定!”
      優姬飽含著自信的笑容猶如春日的陽光,將心中的片片陰霾逐一驅散。如斯般無邪的微笑,讓人不禁湧起‘想要相信’的衝動。
      而如今,這股衝動,正經由大腦的思索,化為心中的一股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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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尋覓彷偟•起


      ‘蹬蹬蹬’。
      徇徇邁進的腳步正踏在清浦高校火磚色調的地面上,使其發出陣陣聲響。
      空蕩寂靜的走廊內部,彌漫著與平日大相徑庭的莊嚴氣息,這格格不入的氣氛讓人完全不能適應。
      “呼……都去哪裡了嘛。”
      統而言之,長舒了一口氣之後,我環視四周,除了身旁空無一人的S班教室教室曾經殘存著人們留下的氣息以外,身旁的一切都沒有往日的活力。真是的,好不容易從長達三天的醫院中解脫出來,結果到這裡也仍然無法尋找到可以慰藉我寂寞心情的生氣啊。
      本是一片熱鬧的清浦高校在突然間陷入了這般死寂,確實讓我難以適應。
      “嗯……”
      偶然間,注意到了什麼異樣。
      什麼東西正躲藏在走廊的拐角,懷揣著這股預感的我邁出腳步靠近那裡。
      ‘咚咚’。
      窸窸窣窣的響聲從其一角傳來,一切的事態仿佛正提醒著我,眼前的反常一定與那裡有關。
      我嘗試著貼近牆角靠近那兒,以便於在不被對方察覺的情況下更加清晰的聽到那裡的動靜。
      ‘嗒!’
      ‘啊,對不起!’
      ‘噓——小野,不可以發出那麼大的聲響哦。要是讓琴上副班長知道了……’
      ‘怎麼可能不知道啊,小野和上杉,在彩排的時候不就強調了,在謙同學那傢伙到這裡之前絕對不可以讓他知道我們嗎!’
      抱歉,我一字不漏的聽見了哦。
      拐角的另一側,副班長琴上,以及另外兩位女同學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由於位置相去不遠的緣故,目前的我還是能夠清楚地聽見的。
      然而,她們究竟躲在這裡做什麼呢?一切隨著時間的推移,便不得而知了。
      ‘可、可是林君他要是在偷聽怎麼辦!’
      ‘小野你太緊張了,要知道,男人可都是一些低智商的生物,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們這麼精密的計畫啊。’
      仿佛已經可以看見琴上豎著食指像長輩一樣嘮叨的樣子了。不過……這個女人,還是這麼傲氣十足地看不起我呢。
      事實上,小野同學的臆想已經正好應驗了,因為,能夠聽見她們說話的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噓。’
      ‘又怎麼了,上杉。’
      ‘有人。’
      不詳的預感。
      ‘誒?’
      ‘不過只有一個。’
      話音到此戛然而止。
      同時間,那股預感也更加嚴重,在它充盈大腦的同時,陰寒的氣息開始在身上擴張。
      不,就連方圓數米內的場地也開始迷茫冰冷的殺氣了。
      “偷聽者死!”
      “啊……?”
      正如我所預感的一樣。
      什麼東西突入了視野,隨後,一束銀光從那個東西的手中頓時拋出。
      應該是一把尖刀狀的物體吧,它的刀身反射著透出窗戶的陽光,耀眼而駭人。
      不過,那是兇器吧!管制刀具為什麼可以隨便出現在這種普通的校園裡啊!
      “等……等等一下啊!”
      “呃?”
      話音落下之際——牆面的右側發出一陣脆響。
      我顫抖地轉過頭。
      一把尖刀硬生生地刺入了教室外部的牆面,大面積的龜裂以的沒入半截的刀尖為中心擴散開來。而那刀子的中央……似乎還存在著什麼長著觸角的黑色物質?
      觀察了片刻之後,我認定那是一隻蟑螂。
      大概……上杉同學的本意是消滅蟑螂吧,然而,對於這樣一隻意外慘死的生物,我並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畢竟那個尖刀再往左偏離幾釐米的話,大概被刺穿並且釘在牆上的,就是我的腦袋了吧。
      這樣想起來還真不能怪我太過冷血,蟑螂兄,一路走好吧。
      “為什麼林君……會出現在這裡?”
      “呃……這個嘛。”
      面對著一頭褐色短髮、身形猶如忍者般矯健的上杉同學,背靠這牆面的我無法回應。
      一滴冷汗從額頭析出,數秒的時間在它的滑落中悄然離去。
      “謙……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事態的發展變得更加棘手了。
      望向身旁,將短髮束成單馬尾的超強氣班長——琴上七海,正立身於我的面前。
      “……只是,路過,路過。”
      “真的嗎?”
      琴上雙拳抱胸,眼中充滿了鄙夷的色彩。
      “看來我低估你了呢,沒想到,居然偷聽我們的談話嗎。”
      “想要給我一個驚喜什麼的絕對——絕對沒有聽見!”
      ……啊。
      本來想要隱匿的事實,卻因為在琴上的恫嚇下而慌亂的說出來了,而且,還是刻意強調了一遍‘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語氣。
      真是糟糕。
      “原來如此,那麼,所謂驚喜的話……動手吧,上杉。”
      “啊?”
      心中再次湧出不祥的預感。
      “副班長大人,請問是……?”
      “把這個偷聽女生悄悄話的人類殘渣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抹殺吧。”
      琴上背過身去,輕輕揮了揮手。
      “遵命。”
      然後,在我正對面的上杉開始從腰間拔出尖刀。
      “啊喂……只不過是偷聽而已……”
      “什麼叫偷聽而已啊,另外,難道你認為我們特意藏在那裡只是為了現在這種事情嗎。”
      “誒?”
      琴上側過臉頰,淩厲的目光仿佛要把我擊穿。
      “你……這幾天把刹娜怎麼了。”
      “把桂同學怎麼了?”
      雖然說有過一次交談,但也不至於淪落到需要琴上動用那種語氣的程度才對。
      “刹娜這兩天一直都沒有來上課,而你,卻一直以受傷為由請假,請問,這是巧合嗎。”
      大致的意義我大概明白了。
      琴上的臉上浮現出對桂同學失蹤事件的不安,我現在能夠清楚地感覺得到。
      “班上的同學們都很擔心,小刹娜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大家都會傷心的。所以林憶謙同學,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吧。”
      琴上身側的上杉持著尖刀,陰晦的光芒忽明忽暗。
      “看來你們都知道桂同學的事情了嗎。”
      “是的,所以你……”
      “不過,並不是我做的,雖然我也有一定的責任在內。”
      “僅此而已嗎,我倒認為你是那個幕後黑手呢。”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這半個月來,你和小刹娜的關係一直都很僵吧。我們看得出來,這些天你一直都在刻意接近著刹娜,是為了什麼呢?於是我這樣推測,你一定是想要強迫她做一些事情,結果卻被刹娜長時間以來婉言拒絕,終於,氣急敗壞的你忍不住對她下了毒手了!”
      這是什麼低級的猜測啊……好歹,揣摩罪犯的心理是一名偵查人員所必備的條件,然而,就連我這種爛好人的性格都會被扭曲成這樣,看來琴上你可完全沒有推理的才能呢。
      不過,我也沒有資格這麼說。
      假如我能夠好好揣摩桂同學的心意,那麼,就不會犯下一直以來的過錯了。
      所以我想要去彌補。
      儘管這麼說有些亡羊補牢的意味,但我確實想要去解開與桂同學的那些誤會而產生的隔閡。
      “怎麼樣,林憶謙同學?”
      “那個……琴上同學,我覺得林君他不是這樣的人吧。”
      結果,還是身旁的小野同學更有這方面的才能,她果斷的對琴上說道。
      “人不可貌相哦,而且,我們動員了全班同學去搜尋刹娜的下落,同時制定了計策在這裡埋伏,花費了如此多心血才得到的現在,絕對不能放棄呢。”
      “琴上,我和你們一樣珍重桂同學,所以我絕對不會做出那些事情的。”
      我如此開口道。
      “哼,那麼,在刹娜失蹤的期間,你又在做什麼呢?請假嗎?”
      “是的。”
      我指了指包紮在右眼上的繃帶。
      但琴上依舊是不懷好意的緊盯著我,狐疑的視線自始至終沒有從身上離開片刻。
      “打擾一下,諸位。”
      就在氣氛變得更加凝重時,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
      我猛地轉過頭去,懷著不可置信的心態遙望走廊那一頭的說話者。
      那是身穿便服,但依然是一副英氣凜然的警官,江戶川恭平。
      “事先說明,我是東京都警視廳的警視。所以,請允許林憶謙同學跟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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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尋覓彷徨•承




    從校門出來後,警官並了沒有拐彎抹角的意思,而是徑直指示我坐上早已停滯在那兒的轎車。
    “去哪裡?”
    推開車的車門,我鑽到了副駕駛的位子上,而江戶川恭平也正好在主駕駛的位子上坐穩了身子。
    “去哪裡不重要,總是,為了防止監控……我們還是邊行動邊說話吧。”
    一邊說著,江戶川警官將腰間的鑰匙拔下,徑直插入了方向盤下的凹槽內,扭轉其身。隨著原本就有些躁動不安的腳尖踏住油門後,外頭旋即傳來一陣低沉的引擎轟鳴。
    “咻——!!!”
    視野中的一切在霎那間開始突進——不,或許在突進前一個‘飛速地’作為形容詞還更為準確吧!
    由於窗戶沒有關緊,突進時的氣流頓時貫入車內,極快的空氣流速增大了其內的大氣壓強,使得心臟有些喘不過起來。
    “……好像不小心開快了。”
    隨著警官的小聲低吟,車子的時速又在突然間大幅停止,結果,由於這一舉動再次亂串的氣流們激起更大的氣壓,使得心臟再次被一陣擁堵的感覺所束縛。
    “還好吧,林君。”
    “沒、沒事……咳咳。”
    (沒事個頭啊!)
    心中不禁憤怒的吐槽道。
    難道眼前的這個警官,作為一名警視卻絲毫沒有遵紀守法的意識嗎?可惡,這傢伙究竟是如何年紀輕輕就晉升到這個許多中年人都無法達到的職銜的啊。
    “抱歉哦,我個人是警備課的,所以與交通部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啦。”
    就算如此也不能當做藉口來回避法律的懲罰吧。
    “好啦好啦,總之,林君你,就在副駕駛的位子上好好聽我說吧。”
    像是安定人心一般的職業性微笑,旋即轉為了沉穩老練的表情。
    同時間,視野內的一切正不斷地演化萬千,道路的走向令剛來東京都九個月、並未熟悉此地的我有些無法捉摸。
    “東京都,銀座四丁目,我們現在要去神奈川縣。”
    一邊熟稔地擺動著方向盤,警官一邊解釋著說。
    “可是,去那裡做什麼?”
    話剛說出口,腦內一個念頭頓時閃過。
    “難道說……桂同學的事情,和神奈川縣……縣立高中有關係?”
    不經意間的念頭加深思索的話,便會得出這個結論。
    神奈川縣縣立高中的成員們,原本就在近期對清浦雉刀社的成員們展開過私底下的鬥毆行為。桂同學為了不夠穩重,假如為了我被六道打傷的事情而意氣用事,對神奈川縣立中學的那些傢伙採取什麼舉措的話……就危險了。
    因為她失蹤了,如果事實確實如此。原本只是以打傷人為目的的草稚堅二一夥人造成了桂同學的失蹤的話,只能說明事態已經發展到萬分嚴峻的地步。
    我的問話迎來了警官會意的一笑。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事實或許就是如此。”
    “那麼就加快啊!”
    “別衝動,林君。”
    但警官並沒有作出加深踩踏油門的動作,而是以淩厲的視線目視前方,穩重地對我說道:
    “要知道,神奈川縣最近有些暴亂事件,所以治安還在整頓中,我並沒有獲得在那兒逮捕犯罪的行使權,也就說,假如我們一時衝動而被什麼人盯上的話,我也只能在未經警視廳審批的情況下出手了。”
    “可您不是已經在執行警務了嗎?”
    “……執行警務?”
    警官的聲音中,奇妙地湧出了不解的意味。
    “也就說,您在偵破桂同學失蹤的案件啊。”
    “……是啊,‘曾經’的話,我確實負責受理這個案件。”
    “曾,經?”
    “一天前我得知消息,關於這個案件,警備二課已經沒有執行偵破的權利了。”
    “為什麼?而且……那案件落到了誰的手上?”
    聽到了我的問話,警官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微笑。而在扭曲地上跳的嘴角,似乎也將一些諷刺的寓意包含其中。
    “東京都警備一課,也就是由最精銳的警員組成的SPT特殊應對組。”
    雖然我對東京都警視廳的構成有些不解,但聽起警官的敘述來看,似乎是一個很厲害的隊伍吧!
    “確實,警備一課作為特殊應對組,其實力是我們這些人所無法企及的……但我想,光是這樣我當然大可放心,畢竟,以退休參議院院長桂大郎、亦或是目前為政治要員的桂自由這兩位的身份而言,警視廳不可能不會對桂刹娜的失蹤案件引起重視。不過……”
    “不過什麼?”
    “案件的最高長官,讓我很擔心。”
    “誒?”
    正當我疑問著發聲時,警官側過臉龐,朝右邊的方向斜了斜眼。
    “看見了嗎,右邊的山嵐上。”
    “山嵐……怎麼……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望向警官所指的方向望去。
    從第一視覺來看,確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當我留意地注視時,發現了一點。
    山嵐的頂端,以褐色為主色調的龐大建築正立身於此,而且,其建築的前方,還有一道高聳的石門,看起來著實華麗。
    “那是……夜神家吧。”
    調動著自己的記憶,我低聲說道。
    “正是如此,而且,這次案件的負責人,也正是夜神家分支的後裔,夜神真守警視。”
    “那不就好了!夜神家的人,應該會對桂家很重視吧!”
    我想起了緣與桂同學之間親密的關係時,不由得如此地判定道。
    “呵……”
    迎來的是警官的苦笑聲。
    江戶川恭平側過面堂正視著我,那眼神,仿佛在打量著一位來自遙遠星系的宇宙旅民一樣,充滿著好奇的意味。
    但他又立即轉過了頭去。
    “看來你果然不瞭解東京都呢,所以,不知道內情的話,這也是不知者無罪。但作為一名從小在這裡長大的市民,我可要提醒你一點。”
    警官的眼光深邃而又沉重。
    “那個石門,你應該在什麼地方看過吧。”
    “嗯……好像是……”
    我開始回想起,第一次來到桂同學家門的場景。
    而後來,在與小皙來到夜神家時,我也曾一度為那凱旋門般的建築而疑惑不解。
    “似乎在桂家看過。”
    我的這一句話,迎來了警官會意的笑容。
    “正是如此。嚴格意義上來說,夜神家與桂家的關係確實是無比親切。早在明治初期,夜神家就是作為桂家的旁系血統——也就是分家而存在的,而夜神家也確實以‘身上流淌著政治大家族桂家的血液’這一點而驕傲,直到二十世紀中期。”
    “發生了什麼嗎?”
    “夜神家決定脫離桂家,自立門戶。”
    “?”
    我疑惑地看著他,而後,警官也扭轉了方向盤,車子開始駛入另一條道路上。
    “當時,夜神家的家主,夜神卯史因商業方面的舉措而使得夜神家躍居全日本商社的前列。同時間,桂大郎也因為一定的政治錯誤而受到民眾批鬥。於是,夜神家開始鄙夷曾經令他們驕傲一時的宗家,並最終背離了與桂家的關係。”
    “但為什麼說桂同學的失蹤案件交給夜神家的人處理就不好呢?”
    “那是因為……”
    警官輕咳了兩聲,緊蹙的雙眉使得神色變得愈加凝重。
    “七年前,夜神家的現任家主,夜神竜平的私生子——當然,也是被暗中認為是夜神家下任家主的夜神蒼死於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而這件事情,也曾被一度懷疑是桂家的人……桂自由,亦或是其子桂朱雀的暗中指使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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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尋覓彷徨•轉



        “說起來很不可思議吧。那次車禍中,桂朱雀和夜神蒼二人本是行駛於同一條車道上的,雖然是雨夜,道路略有些濕滑,但為什麼夜神蒼的轎車會在突然之間失去方向感並且猛撞上欄杆、徑直從護欄上飛出去,而先行駛過的桂朱雀卻毫髮無傷呢?雖然關於這個世界的報導中,社會各界紛紛對桂家的行徑產生質疑。但由於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警方無法指證桂家的所為。當然了……我個人的認為是,就算有證明也會被桂家暗中派人抹殺掉把,畢竟,作為桂家下任家主的桂朱雀絕對不可能會被判處任何罪名的,而日後他成為東京都警視廳交通部的高官這點就是最好的證明。”
      “怎麼可能……我見過桂警官的,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像那種人啊。”
      “你只看到過他的表像吧?不論如何,桂朱雀行事果斷,作風殘忍可是在警界裡出了名的,傳說中他執手的案子只有存在兩種可能——一種被偵破,另一種則是成為懸案,雖然往常的判斷來說這兩種可能是一件案子終結的必然,但,桂朱雀手下的懸案,兇手無一不是遭到非常慘痛的死法的,也就是說……”
      “他派人殺死了兇手?”
      “誠然。”
      江戶川警官不滿地咬了咬牙關,額上的青筋微微冒起。
      “作為一名警視理應尊重每一位生命,這是我們維護公正的基準,然而,這種不尊重、甚至踐踏生命的行為,讓我不齒。”
      警官的神情非常恐怖,名為憎惡的感情正在他的臉上不滿蔓延。
      “所以……江戶川警官就認為,如果將桂同學的案子交付給夜神家的人處理時,會遭到對方的報復嗎?”
      “不知道……在我的眼裡,夜神真守算是一個認真負責的男人,但人終究是重感情的,我不認為他在執案的時候會完全不加入個人感情色彩。”
      “可這樣一來的話……”
      “是的。”
      有力的雙手將方向盤扭轉一定角度之後,車子開始駛入另一條道路。
      前方的景色開始突兀的變化,兩旁成蔭的數目開始飛快進入視野。
      “我們剛剛穿過了厚木市,目前已經駛入神奈川的小田原線了。”
      “目的地是?”
      “神奈川縣立伊高。”
      那不是……神奈川縣的縣立高中嗎!
      “這麼說來,警方你是認為桂同學失蹤的事情與神奈川縣立高中的學生脫不了干係嗎?”
      “大致上就是如此,好,我們可以下車了。”
      “嗯?”
      聽到警官的話語之後,我環視四周,彌漫著和睦氣息的大量民居根本就不像是警官所說的中學所在啊。
      “怎麼了?”
      身材高大的警官一步先行躍下轎車之後,轉過頭輕聲問著我。
      “這裡不是神奈川的伊高吧。”
      “……難道你想要開著這麼明顯的車輛大搖大擺地從伊高的門口開過,然後風光地下車,告訴他們我們是來偵察的嗎?”
      “明白了。”
      真是的,難道是因為在醫院待的時間過長了,所以腦子也開始變得愚鈍了嗎?
      一邊吐著自己的槽,一邊從車上跨下來之後,我站在了警官的身旁。
      “這裡來吧,因為我曾經也是從伊高畢業的,所以路子還比較熟悉。”
      “嗯。”
      我輕點著頭,默許地跟在了警官身後。
      “對了,到了那裡之後,我們之間的稱呼就稍微改一改吧,你稱呼我為老哥,我就叫你老弟了。”
      “嗯……也是呢。”
      警官比身高一米七五的我高出半個頭左右,加之同樣是淩亂的頭髮,同樣是有些蓋住眼睛的纖長劉海,同樣一副略顯消瘦的身材。
      不過,警官的消瘦卻顯得十分強健,因此而使人在外表上就顯得十分英氣凜然了。
      不過,唯一相差的就是年齡吧,警官大約三十歲左右,而我則是十七歲的年輕人,這年齡的差距嘛……也算了。
      半個小時的步行路程,在走馬觀花式的遊弋下很快就被消磨掉了,直到警官示意我停下腳步時,我還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你走神了啊!”
      被有力的猛地拉扯回來之後,我才驚覺前方正是自己所追尋著的目的地神奈川的縣立高中。
      江戶川恭平將來拉回了他的身後,隨後躲在高中拐角外的陰影處斜眼觀測著伊高門口的變化。
      大概是由於此刻正值高中上課的時間,所以門口來往的人流量並不是很多,偶爾有一兩位中年婦女閑來無事的交談也讓人的精神變得愈加困頓。
      近日以來一直因為桂同學的事情困擾在心中而沒有睡過一場好覺,如今卻又要偷偷摸摸地在校門口做著這種毫無意義的蹲點行為。就算我本來的決意再怎麼強硬,也是在無法抵擋襲上心頭的困倦。
      “……警官。”
      直到最後,在疲倦聲替代驅使下,我如此說道。
      “還是等他們放學的時候再來偵察吧,現在的話,根本不會有動靜……警官?”
      “安靜。”
      就在我說話的同時,半弓著膝蓋的警官作出一副讓我安靜下來的手勢——不僅如此。
      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凝重,仿佛有什麼東西出現在他視野中了一樣。
      我伸長了頭朝著他視線所向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個男人?
      高大而威猛的身姿,與黃種人相異的鷹鉤鼻與偏白色皮膚,穿著白色運動外套與運動長褲的銀短髮男人看起來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似的,在校門口左右遊弋,並且,精幹的眼睛總是若有若無的偏向校門口張望兩眼。
      也就是說,他在等待著與什麼人聯繫嗎?
      “這個人……五年前,我剛剛任職警員的時候,曾經在新聞中看到過他。”
      “是誰?”
      “曾經在一場重大鬥毆事件中被捕的打手,但似乎由於某種原因,僅僅三年便刑滿釋放了……而且他還是一個法國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是叫沙加-杜蘭德吧。”
      “那個人怎麼了嗎?”
      “我在新聞裡看過,他的出手極為殘忍,甚至讓制服他的數米員警的肋骨粉碎性骨折,儘管沒有人死亡,但這種身手要置人于死亡簡直是輕而易舉……但是,這種傢伙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已經被驅逐出境,回國了才是嗎?”
      “……”
      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隨著那個男子在門口的逐漸徘徊,一股令人心神不安的氣氛開始漸漸擴散在空氣中。
      我甚至產生了‘萬一被他發現後應該怎麼辦的’這種不自信的念頭。
      然而,他一直等候著的獵物,似乎已經出現了。
      之所以會這麼認為,原因在於男子的臉上漸漸浮現出冷酷的微笑,以及,反復張望的目光徑直地朝向了一點——
      就在神奈川伊高斜對面的一條道路上,目標正在徐徐靠近他。
      由於相距甚遠的緣故,我看到不是很清楚。隱約只能窺視到她纖長高挑的身材以及一頭黑色長髮而已。
      但我心中開始湧出一絲期待之感,因為這個線索,或許正是找到桂同學所在的關鍵。
      直到——我發現了來人的真面目。
      “那個女孩……為什麼會認識杜蘭德……”
      隨著警官的低吟,她的身影,在我的視野之內愈加地清晰。
      同時,那無限接近於八神優姬——或者說,正是優姬本人的面孔,也漸漸的明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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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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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來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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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尋覓彷徨•結



    “怎麼了,少年。”

    似乎察覺到了我神色上凸顯的一絲不安,警官如此發話道。

    “難道你,認識著那個少女嗎?”

    “不,不是的。”

    “那麼——”

    “沒事……沒事……”

    那只是一個交談而已,那只是一個交談罷了,優姬一定不會作出什麼背離於我們的事情的。

    一邊進行著自我的安慰,一邊對警官如此說道。

    “如果有事情的話就直說吧,這樣一隻憋在心裡的話,不利於我們搭檔之間的合作的。”

    “不……真的沒事……”

    我捂著胸口,殘喘著濃重的氣息。

    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就像是,看見小怡從路邊被車子撞飛後——那種用上喉頭的噁心感,仿佛就連內臟也要從口中噴湧而出一般的感覺。

    “你……難道有什麼疾病在身嗎?”

    “沒有的,一點事情也沒有。”

    陣陣劇痛開始蔓延大腦。

    視野開始左右震盪,陣陣的疼痛仿佛道道波瀾般在腦海之內反復湧起。

    好奇怪的感覺,不單單是因為優姬突然上出現的身影,還有……

    從不知何處投下的視線。

    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在窺視著自己,穿透內心的屏障直達心緒的最深處。

    不可思議的感覺,令人作嘔的感覺。這種感覺正包裹著我的身體,緊緊束縛著心臟使胸口悶痛不已。

    “這可不像沒事的樣子,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吧,這裡就先交給我了。”

    “沒事的警官,這是……老毛病了,看,現在不就好了嗎。”

    “你看起來可沒沒嘴上說的那麼輕鬆。”

    警官一臉嚴峻的看著我,就連我表面的逞強也被他毫無遺漏地一一戳穿。

    確實,那股疼痛還在囚禁著我的身體,如同囚徒般的我,根本無法掙脫開其枷鎖。

    勉強抬起頭遠望時,優姬依然還在與高大的法國男子進行著交談,兩人之間似乎並沒有多少愉快的話題,因為……優姬的表情顯得相當凝重。

    我聽不清他們之間的談話,但從警官時而變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由於習慣從事這樣的工作而能夠聽清他們之間談話的警官,認為這段的談話並不讓人可以放鬆精神。

    那個話題應該是和刹娜失蹤的案件有關吧……難道說,刹娜出了什麼問題嗎?

    雖然我現在很想推敲一下她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很不湊巧的,從方才起就不斷加劇的疼痛似乎並沒有給我提供這樣的機會。

    “那個……警官。”

    我捂著疼痛不已的腦袋,發出微弱的聲音。

    “怎麼了?”

    警官保持著半小時以來從未發生變化的半蹲式姿勢,目不轉睛地盯向前方,同時,背對著我低沉的回應。

    “他們在說什麼,是有關刹娜的事情嗎?”

    “是的。但……”

    “但什麼?”

    “情況不容樂觀,那個少女,似乎與杜蘭德熟識,但依照我所聽到的不完全的對話來看,兩人都在極力隱瞞著什麼事實,並想要以此為誘餌引起對手的注意,使其上鉤。”

    “這樣嗎……”

    不禁略微地送了一口氣。

    事態並沒有我想像中的糟糕,因為,優姬與那男人從表像來看並不是屬於同一陣營的。

    我應該相信優姬吧。

    打消了之前的懷疑之後,我開始將視線投向空中。

    “對了,你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

    江戶川恭平也並沒有刻意觀察我的意思,一句簡短的疑問之後,他再度回過頭留意優姬與沙加-杜蘭德。

    而托了這一動作的福,我也可以更加放心的去尋找那個使我頭疼的原因所在了。

    ……不過。

    無論怎麼左右張望,還是無法尋找到那個用雙眼窺視著我的人的身影。

    大概是由於身處位置的緣故吧,蹲坐在這種狹隘的羊腸小徑裡,肉眼所可以目視的範圍都相當的狹小,指不定那個傢伙正躲在我無法尋覓的死角裡偷笑著呢。

    而這時。

    一股氣息突然間漫上腳跟,令仰視上空的我不寒而慄。

    回望前方,那個男子依然與優姬進行交談著,只是,氣氛出現了些許變故。

    “好奇怪的感覺。”

    我誠實地如是說。

    “噓……”

    在江戶川警官的示意下我閉上的嘴唇,陷入沉寂,周遭的空氣旋即開始迅速冷卻。

    遙望遠方,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而優姬的眼神變得有些動盪不安,她向後退去,連揮手也沒有便匆忙離去。

    這更加激起了心中的不安。

    銀髮蒼蒼的中年男子矗立原地仰視天空,像是注意到什麼了似的,側過臉來——那雙眼睛正注視著我們所在的角落。

    我注意到,江戶川警官的額頭開始滑落熱汗,而另一隻手早已沒入口袋,顯然是在做著什麼舉動。

    然而銀髮男子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的腳步開始向前邁進,走入校園旁的其中一支小巷。

    “警官?”

    “小心點,跟上去。”

    隨著他的這一指示,我們開始緊隨著男人的行動,同時,尋找周圍可以藏身的隱蔽處,在他察覺之前進入他的視覺死角。

    “我有種預感。”

    當第三次隱藏進街道的拐角時,警官壓低了聲音如此說道。

    “我建議你還是快點去追那個少女吧。”

    “為什麼?”

    “你認識她,對吧。”

    “……”

    不可置否,在警官敏銳的觀察能力下,我的謊言被輕而易舉的戳穿了。

    警官的嘴角微微上挑,展露笑容。

    “快去吧,這裡就交給我了。”

    話音落下時。

    “畏縮在牆角裡的老鼠,別總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

    前方突然傳來了這一聲音,雖然有些生澀但確實流暢的日語。

    背對著我們的銀髮男人儘管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控制在了足以讓我們聽見的程度——不,或者說,他的目的就是讓我們聽見這一聲音。

    “那還真是沒辦法呢。”

    警官沒有按照常規借著死角的掩護默不作聲,而是將手伸向口袋,在‘喀拉’的一陣類似於手槍上膛的聲音響起後站出身去。

    “現在,快走吧。”

    “可是……”

    “嘛,少年,難道你不想要解決這次案件麼?”

    “明白了。”

    我默許地點了點頭,從牆角中鑽出,站在了警官的身後。

    “原來老鼠還不只一隻嗎?抱歉,我由於在監獄裡蹲久了,有點老年癡呆。”

    “沒關係,你還年輕著呢。”

    警官像是毫不在意地一樣,將雙手撐在腰間挺直了腰板。

    “我是東京都警視廳警備二課的警視江戶川恭平,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吧。”像是挑釁般的聲音來自警官的口吻“有過招的意願嗎?沙加-杜蘭德閣下。”

    “……既然已經被告知真名了,又有何不可。”

    “那麼,請開始吧。”

    同時間,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

    “請放心我的實力吧,另外,你也一定要追到她問個清楚。”

    “明白。”

    我認同的點了點頭,旋即轉過身子,撒開腳朝著優姬消失的方向跑去。

    不過,當警官與名為杜蘭德的男人相互對峙的身影愈加遙遠時,我還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

    一定要小心啊,江戶川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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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黒鸛最終的獵殺•起



    視野內的一切都在突進。

    行人,賓士的車輛,路旁綠化帶上的樹木,都仿佛是過眼雲煙般旋即消失。

    雖然有些疲憊,雖然早已經氣喘吁吁,但我依舊是沒有停止這樣踏進的步伐。

    不想放棄,不想放棄,不想放棄。

    既然答應過要找到桂同學失蹤的所在的話,我就不應該放棄才對。

    “呼……哈……呼……”

    呼吸開始漸漸沉重起來。

    就連殘喘中吸入的空氣也開始變得污濁不堪,雖然明知道這是我自身超負荷運動的結果,但大腦仍然是在不斷向肢體下達命令更加賣力地向前衝刺。

    就算現在累死也好,就算現在累死也罷。

    只要能追到優姬的話,那麼答案也一定會揭曉的吧。

    我相信著優姬,所以也相信一定能夠追的上她的。

    步伐仍然在向前邁進。

    穿梭在略有些熱鬧的人群中,我的目光不斷掃視,反復遊移在形態各異的路人身上。

    但……完全沒有。

    沒有優姬的蹤影,甚至於一點兒形似優姬的黑長髮女生的身影也沒有發現。

    隨著時間的推移,路磚在腳步踩踏下的震動聲也開始變得沉重而又頻繁。

    “呼……哈……哈……”

    終於,在全力賓士了近十分鐘後,體力開始透支。

    我的腳步開始漸漸遲緩,並在三兩步的邁進後,停了下來。

    “呼……”

    我左顧右盼地繼續尋找著。

    雖然不久前還對江戶川警官作出‘一定要追上優姬’的約定,但現在的事態讓我有些不知舉措了。

    該說是失望嗎?

    儘管優姬也算是一個體能優秀的女生,儘管她早已從這條道路上逃跑了,但作為一個本是對體質抱有極大信心的男生的我,居然連追上她都做不到,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沒有……預測好她的行蹤嗎?”

    按道理來說是沒有可能的。

    因為優姬所選擇的並非是什麼錯綜複雜的街頭小巷,而是寬闊的商店街,長達千米的街道雖然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但卻並沒有什麼可以躲藏身軀的小巷子。

    況且,一頭直達小腿的長髮可以說是優姬的首要特徵,假如她沒入在人流之中的話,我也可以憑藉著這一特點來迅速尋找出她來的。

    但結果是——完全沒有,十多分鐘的找尋完全是付之一簣。

    “可惡……可惡!”

    不甘的內心,驅使著拳頭向樹木發洩自己的情緒。

    “嗚……”

    一時間,刺痛藉由肌膚傳達至感官。

    比起後者的顫抖,更讓我感覺明顯的是手上的劇烈疼痛。

    果然……我還是一個笨蛋。

    連力的相互作用都沒有意識到便急於發洩的我,根本沒有去考慮到太多的可能因素了。例如優姬其實趁著我們追逐杜蘭德時便從商業街的入口出來,轉入另一條街道,亦或者是直接在人群擁堵之中走進某一家商店就好了。

    這種小兒科的東西都沒有猜測出來的我,僅憑著自己一時的直覺而荒誕採取了現在的做法,真是可笑。

    (那麼……現在應該怎麼做呢?)

    不禁下意識地轉過頭回望四周。

    大概是由於漸漸到了正午,在夏日炎陽的炙烤下,無法忍住如此熱度的密集的人群逐漸開始疏散了。

    然而,就在這種時候……一種感覺,也開始漫上心頭。

    ……注視感。

    早在警官身邊時便察覺到的感受,如今則越發明顯。

    有人在暗角注視著我——當內心浮現出這種想法的時候。

    “那是……”

    我留意到了什麼細節。

    一時間,我仿佛看到了注視感的來源了。

    那是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孩子吧,穿著淡粉色的蕾絲邊洋裝與純白無暇的小皮鞋,手上撐著像玩具中時常見過的陽傘。

    這位儼然一副貴族小姐模樣的女孩正處身于道路的一方。

    由於身高問題,我無法看見她隱匿在傘下的身形,不過,這樣一位看起來無比純真的女孩,不會是帶給我那種震懾的注視感的人吧。

    所以……大概是錯覺吧。

    然而,當我懷揣著這種想法再次觀望時,眼前已經失去了女孩的蹤跡。

    (錯覺……嗎。)

    無論怎麼張望也找不到。

    於是我開始反思。

    今天真的是好奇怪,不但發現不了優姬,就連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都會讓人糾結半天……啊啊,我究竟是怎麼了?

    這樣的想法在內心中愈加深重,潛意識之中,腳步也開始漸漸遊移。

    “……!”

    隨後又及時刹住了。

    因為……當無意間望著女孩消失的地方時,我想起了一個地方。

    就在女孩的身後,一架路標顯得格外醒目。

    “神奈川伊勢原市611線龍泉寺——比比多神社——宗源寺

    神奈川伊勢原市603線伊勢原射擊場——神奈川神社。”

    ……是的,毫無疑問的熟悉感。

    我想起了第一次與優姬遭遇的時候,那種懷揣著對敵人憤怒而貿然前行的我,被戴著面具的她所阻擋著的樣子。

    而地點,正是宗源寺。

    “會在那裡嗎?優姬。”



    ————二零一一年六月二十六日AM 11:40————

    這個對手,果然一點也不簡單。

    左勾拳,右勾拳,在稍稍後退其身的片刻間又恍然突進,上勾拳迎面而來。

    我勉強側身躲過這充滿力道的一拳後全身而退,徑直拉開了三米的距離。

    “很了不起,警官先生。”

    那人——沙加-杜蘭德,雙腳在地面上平穩的微微跳動,時而位移以混淆我的視聽。

    “你這是諷刺吧,現在還沒能接觸到你的我值得被如此誇耀嗎。”

    “值得,因為您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在相交十幾回合卻並沒有被我傷害到的警視。”

    “聽起來我還挺了不起的樣子。”

    我嘲諷的說道,一邊扭動著手腕,準備迎接下一輪進攻。

    事實上我已經受傷了。

    儘管沒有直接接觸到他的皮膚,但經過一番糾纏之後,幾次險些命中要害的拳頭雖已躲過,但同時間由於快速的超負荷運動,手與腿的部分關節處實則已經脫臼了。

    不愧是曾經僅憑一己之力與曾經的SPT部隊抗衡的重級罪犯,身手實在是了的。

    “警視先生,注意囉!”

    進攻開始。

    杜蘭德向前突進,看似硬板的強健手臂頓時揮出。

    托於習慣了這種高速攻擊的動態視覺之福,看清了第一招式的我迅速彎下腰身得以回避。

    然而那肌肉膨脹的手,實際上非常敏捷。在常人揮出的空當間,那手臂立即屈肘,並且用力地向下捶來。

    也就是殺傷力極大的肘擊。

    但我也沒有閑著,彎下腰身後便立即向右側身,同時伸腳踩住杜蘭德的小腿並猛地蹬起,借助這股力道迅速退卻。

    也許常人在受到我此刻的力道時,絕對會因為小腿的肌肉鬆弛而一時間喪失平衡,但杜蘭德並沒有那樣,甚至在身體的晃動也沒有展開之際便接連發動下一輪進攻。

    肌腱發達的身軀宛如雄獅,行雲流水的步伐如同豺狼,兇猛敏捷的拳頭堪比猛虎。

    完全野獸派拳法的攻擊方式來勢洶洶,極快的速度令我的動態視覺以無法跟上。

    “喝啊啊啊啊!”

    完全沒辦法回避。

    在我自身尚未站穩腳跟之際,虎一般的拳頭已如流星般直線垂落。

    在他看來,這不可置否地是最後、最為致命的一擊了吧。

    一旦接下便只能再起不能的最後一擊,徑直地竄入我的懷中。

    “可惡!”

    下意識間,雙拳攏起,交錯的手腕旋即擋在胸前。

    “結束了!!”

    那一刻,撲來的猛虎發出最後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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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黑鸛最終的獵殺•承



    “呼……馬上就要到了吧……”

    從車站下來之後,我並沒有停歇奔跑的腳步。

    或許是由於在車內長時間的休息給了身體肌肉鬆弛的機會,現在的我,感到更加的精力充沛。

    所以,現在的我,也相信能走追隨著自己的直覺不斷向前飛奔了。

    而眼前——相距筆直的直通前方的道路盡頭,宗源寺的身影隱約可見。

    那是此行的目的地。

    也是我所相信著的,優姬的所在。

    ——“你是誰?”

    ——“我麼……你可以稱我為八神。”

    ——“明白了,那麼,八神,舉起你隱藏著的雉刀吧。”

    仿佛回朔到半年前一般,在雉刀部發生了大變故之後,追隨著‘兇手’的我第一次與八神優姬遭遇了。

    那是怎樣的相遇呢?雖然有些忘卻,但依然可以清晰的呈現在腦中。

    ——“可惡……把桂同學打成那樣的人……一定是你吧!”

    ——“是我又怎麼樣!”

    完全把她當成了敵人對待的我,瘋狂地發動進攻。

    儘管在她敏捷的身手下那些看似淩厲的揮刀一一落空,但我卻依然是一股作氣地不斷向前。

    很羡慕那時候的勇氣呢,明明知道打不過對手,還是要以蠻力向前衝擊。

    然而,那樣的自己,現在卻變得……如此懦弱嗎。

    “明明已經到了宗源寺的門口,卻連進去打招呼的勇氣也沒有。”

    自嘲般的如此言語從微張的口吻中傳出。

    就像是當初無法面對小怡是做出那麼多壞事的兇手一樣,現在的我也無法面對‘與那種犯人有過交往’的優姬。

    我害怕著面對她提出疑問,害怕著從她的口中聽見我所不希望的事實。

    “我認識著那個男人,而且我想要借助他的手來調查刹娜的事情。”——我衷心希望不會從優姬的口中聽見這些。

    這樣的話……一直以為單純的日常,早已湧起了波瀾。

    優姬與這樣的人有過交往,這種事情讓我無法接受,無法相信優姬這樣一位看似單純的學姐居然會與那些罪犯有著各種來聯繫……哪怕僅僅是一丁半點也好。

    大概可以稱之為精神潔癖吧,我最害怕的事情,莫過於身邊的人都與那些存在於社會之‘裡’的人有著關聯。

    所以……

    “嗚……”

    呼吸又一次地變得沉重起來。

    陣陣刺痛逐漸籠罩頭顱,仿佛回蕩在大腦中的痛覺令視線在恍惚間變得昏迷。

    雖然勉強扶住了大理石雕塑的宗源寺大門才得以站穩腳跟,但變得癱軟的身體似乎也並沒有向前邁進的動力了。

    直到——一個人影從我的身側匆匆離去為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本是毫無力道的軟弱身體居然會在下意識間湧起精力,從而驅動著雙手將從身邊離去的那個人的肩膀牢牢抓住。

    大概,本能、條件反射一類東西就是會這樣吧。

    在直覺的驅動下,我成功地找到了我所要尋找著的東西。

    那個背對著我的人顫抖了一下,穿著男式休閒服的身體也僵直在了我的前方。

    我一把捉下了‘他’頭頂上的帽子,頓時間,一股黑髮如同瀑布般在眼前傾瀉而下。

    我背對著眼前的這個人,張開了嘴唇:

    “就算想要隱匿身份也是沒有用的……優姬。”

    “啊哈……被發現了呢。”

    得到的是有些尷尬的笑聲。

    旋即,在黑髮擺動著閃爍柔光,站立于我正前方的優姬轉過了頭。

    “又一次地在這裡見面了,小謙弟弟。”

    “是的呢。”

    優姬無比淡然的微笑顯得有些做作了。

    畢竟,平時一副冷淡神態、以姐姐自居的她,是絕對不可能會在我的面前露出如此陽光的微笑的。

    “八神學姐……不,優姬,看來你果然還是和我料想中的一樣呢。”

    “誒?”

    “一旦心神不安的時候就會想要尋求神明帶來的慰藉,所以總是喜歡到‘淨土宗’的宗源寺參拜。這可是優姬你過去對我說過的喲。”

    “……”

    “對吧,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似乎也是這種境遇呢。”

    我努力克制住餘韻仍在的頭痛,轉而以從容的態度如是說。

    “看來,我過來沒有辦法對你隱瞞半點……那個在角落裡偷聽的人,其中也有你吧,小謙。”

    “是的,順便一提,在我身邊的是東京都警視廳的警官。”

    “是來調查小刹娜失蹤案件的警官嗎?”

    “不,與其說是來調查,不如說是為了幫助我而來偵破的。”

    “……看來,他也注意上你了呢。”

    優姬如此低吟道。

    儘管聲音非常低沉,但依然一字不漏地傳入我的耳中。

    “先不提警官。優姬,你為什麼會和那個男人碰面。”

    “……因為,一點事情而已。”

    “不過那個男人不是什麼好人對吧。沙加-杜蘭德,據說是一名剛剛刑滿釋放的兇犯。”
    “對。”

    “那麼,與他碰面的你……有什麼理由嗎。”

    “……小謙,幾天不見,成長了許多呢。”

    優姬的手伸直耳邊,將兩束髮絲捋到了腦後。

    “很有成為一名警視的潛質哦。”

    面對著優姬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轉移話題,我感到有些不適。

    “……優姬,雖然我拜託過你幫忙一起找到刹娜,但你也犯不著用上這種方式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想要借助他的手來調查嗎。”

    “這樣說的話,或許也沒有錯。”

    優姬切換為了嚴肅的語氣。

    “刹娜失蹤的事情,其實隱藏著很多內幕。其實我認為,就算是理解為‘家族紛爭’下的產物也毫不為過。”

    “家族……桂家,與夜……”

    “噓。”

    優姬立即捂住了我的嘴巴。

    “嗚……怎麼了?”

    不明事態的我顯得有些口齒不清。

    “現在,暫時不要說出那個名詞。”優姬封住了嘴唇的同時,身體也與我愈加地靠近……直到,貼在了我的臉側。

    這種看起來就像是情侶般擁抱的姿勢,使得一陣悶熱蔓延上臉部。

    “那個……”

    “……有老鼠。”

    “誒?”

    “跟我來吧,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總算鬆開了這種簡直羞死人的姿勢之後,優姬的嘴角微微上挑。

    深邃的黑發揚起,落下。

    重新恢復英姿颯爽的姿態後,單手撐腰的優姬向我提出邀請:

    “來吧,我們去一個地方。”

    在這句格外清晰的大喊之後,優姬又迅速以低沉的、仿佛只有我能夠聽見的聲音如是說:

    “伊勢原射擊場——如果我的猜想成立的話,那裡就是刹娜的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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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黑鸛最終的獵殺•結



    “也就是說……優姬你……”

    “嗯,錯不了的。”

    下了車站之後,優姬便徑直朝著射擊場的方向走去。

    由於優姬的步伐不緊不慢,所以略有些身體不適的我也可以緊跟其後。

    “如果猜測沒有錯誤的話,我已經……看到結局了呢。”

    優姬輕點著腦袋,若有所思地握著下巴如此說道。

    “刹娜的話,一定是被他們藏在了那裡錯不了的。”

    “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因為……小謙你大概對這裡不太瞭解吧。”

    優姬抬起了頭,食指直指向前方。

    “你知道為什麼這裡的建築這麼少嗎?”

    “誒?”

    說起來,由於心裡頭一直留意著桂同學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有認真地觀察四周。

    不過,稍微留神一點,環視四周一圈也能發現到不少的問題。

    “這裡是……怎麼了?”

    畢竟,在日本這樣的國家,人口的膨脹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因此,住宅區雖然有過規劃但仍然擁擠的現象我早已習以為常。

    但,像眼前這樣,如此整齊的建築規劃實在是匪夷所思。

    更讓人不解的是……這裡的氣氛,安靜得簡直駭人。

    “因為這裡啊,根本就是一個不適合居住的地方嘛。”

    優姬淩厲的目光向四周掃視了一圈之後,重新將目光拋向前方。

    “地震頻發,黑手黨長期出沒,地方政府績效不公。厚木市的治安本身就比較紊亂,尤其是射擊場的附近,簡直稱作是人間煉獄也毫不為過。”

    “這樣嗎。”

    確實,從一開始就有這樣不協調的感覺。

    經過優姬這麼一指點,我也開始慢慢發現……這種不適感的原因所在。

    稍微留意一下便可以發現,雖然說這個地方安靜的嚇人,但城市的角落,仍然充盈著各式各樣形貌各異的青年人。

    而且……把頭髮染成金色表示墮落的這種行為,是上個世紀初期的愚昧作風嗎?亦或者說是復古派的革新?

    無論怎樣也好,我無暇將目光在他們身上多停留片刻,便轉過頭來朝向優姬。

    “所以,就連原本著名的神奈川縣立射擊場,現在也開始進行拆遷工作了。”

    “那麼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調查什麼呢?”

    “看——”

    不斷邁進的步伐頓然停止,優姬側過頭,將食指指向了我們身位的西南方向。

    ——矗立在那裡的是一個龐然大物。

    它原本的相貌早已無法辨析,類似巨大蛋殼般的外形籠罩之下的是腐朽而破敗的建築素材,目視來看,仿佛每一塊隱約可見的鋼板、每一根暴露的鋼筋都在輕風的卷席下搖搖欲墜。陰暗的外表與腐敗的內在,使得這個失去陽光眷顧的建築看起來格外陰森,如同漫畫中常常出現的廢棄鬼屋橋段般,龐然大物的四周飄動著陰寒的氣息,駭人心脾。

    “原神奈川縣射擊場。”

    優姬解釋說,她注視著那裡的視線筆直而又蘊含著深沉的意味。

    “開……什麼玩笑,那是鬼屋吧?”
    “沒有開玩笑喲,況且,小謙你也應該知道這種橋段吧。”
    “?”
    看著我不解的神情,優姬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

    “就是說啦,陰暗的反派角色總是無法生存在陽光之下的,因此,那樣的地方很可能就是犯人的藏身之處喲。”

    ……這是何等簡單的推理。如果每個犯人的心理構造都是如此簡明的話,那麼,想必這個世界上也不再需要名為‘偵探’的存在了。

    “而且,那個男人,似乎也有留意這裡的意向。”

    “那個……男人?”

    “就是你所說的,沙加-杜蘭德。”

    優姬的口吻由先前的隨意轉為深沉。

    “按照常理來說,單憑著杜蘭德早年犯下的罪名,他早已應該被驅逐出境的,但他卻留在了這裡,這種不可思議的事實,意味著什麼呢。”

    “杜蘭德憑藉著某種社會關係,從而糊弄過了警方嗎。”

    “嗯,我的猜疑正是如此。杜蘭德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優秀打手,聽聞他在年輕的時候甚至還是一位傭兵,只是後來化名為沙加-杜蘭德才沒有多少人知曉而已。我想,單憑著他的實力,一定會受到各式各樣的黑手黨組織青睞吧。”

    “這麼推測也是沒錯的啦……但是,能夠雇傭沙加,並且在社會上具有一定影響力以至於警方都無法多加干涉的黑手黨組織,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吧。”

    “……夜神家。”

    “誒?”

    夜神?總感覺從優姬的口中聽到了不得了的名詞。

    “憑藉我的情報網,夜神家似乎在背地裡操控著什麼厲害的黑社會性質組織才從事各種工作。雖然我瞭解,夜神家的現任家住夜神竜平是一個作風嚴謹的男人,但是,就算是如此也掩蓋不了他暗中操作的行徑。”

    “這樣嗎。”

    夜神家實際上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而桂家又是迷霧重重,結合優姬與江戶川恭平二者的說法來看,兩家的關係似乎已經發展到超乎異常的層次上了。

    也就說,我們這次的行動必然伴隨著不同預想的危險。

    夜神家暗地中安排的陰謀,桂家令人無法猜測的詭異舉動,以及,來自於神奈川高中的那些學生們異樣的挑戰。

    “不過,神奈川高中的那些人,和夜神家又是什麼關係呢?”

    “沒有關係。”

    優姬的聲音並不果斷。

    “雖然我並不想這樣承認,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潛伏與調查,夜神家似乎並沒有太過於在意神奈川高中的這些不良少年。儘管這些孩子正在他們的地頭上興風作浪——啊,當然了,或許也正是因為神奈川高中的諸位把他們當做孩子了吧。”

    “難道不是這樣嗎?”

    彼此的步伐正向射擊場所留下的殘骸徐徐邁進。

    同時間,散佈四周的氣息也越發的陰寒。

    “你啊……也太小看神奈川高中了吧。”

    優姬扶著額頭,看上去略有些無奈的樣子。

    但,事實不正是如此嗎。

    在我看來,他們之所以襲擊我們清浦雉刀部的目的就只是為了讓我們在全國聯賽之前受傷,最終被迫無條件的棄權這麼簡單。

    況且,在與六道的戰鬥中,這個消息也被毫無疑問的傳達了。

    “神奈川高中的不良少年們可是相當聰明的,不然就不可能會在夜神家的地頭上如此礙眼地放肆了。”

    “可優姬你不是說夜神家的家主……”

    “作風嚴謹一碼事,但,能夠將眾多的對手廢除,從而使夜神家的產業攀上頂峰,按潛規則而言,背後雇傭一個強大的組織作為剔除目標的工具自然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從這點來看夜神家的家主其實才是真正的高人吧。”

    “……嗯。”

    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可言。但這麼一來……

    這麼一來的話。

    “優姬。”

    “嗯?”

    內心正在顫抖。

    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懼正在包裹內心。

    “我有種預感,所以請你告訴我,那個男人,沙加-杜蘭德究竟還跟你說了什麼!”

    “‘無可奉告’,這就是他所告訴我的。”

    “誒……?”

    怎麼會如此簡單,難道,我的臆想都是錯誤的嗎?

    本以為,如果沙加-杜蘭德是夜神家的人的話,那麼一定會使用誘導的手段讓優姬上鉤,從而通過她得知有關更多桂家的事情的。

    可他們卻一點兒也不感興趣?這究竟是為什麼……

    猜疑間,優姬的腳步聲也突然間停頓下來。

    “怎麼了……優姬?”

    “看吧,前面。”

    隨著優姬的所指,我抬起了頭。

    而呈現在眼前的則是——一個男人。

    “喲~歡迎來到我們的樂園,八神優姬以及,代號A。”

    雖然已經猜測到他們的出現,但卻並沒有料想到他們的發話。

    ‘代號A’這個人稱的代詞只有在半個月前與茜斯蒂亞等人的死戰中才聽她們這麼講過,但眼前的草稚堅二怎麼會知道?

    “呵……很驚訝嘛。”

    雙手插腰的他,露出一臉笑靨。

    那種笑容讓人不寒而慄,仿佛是千萬根寒冰般徑直貫穿心臟。

    “——!!!”

    心弦猛然一緊。

    突兀出現在視野內的一抹刀光,緊隨其笑靨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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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悲傷彷徨的偽少年•起



    ‘砰’。

    兩束刀光仿若隕星,在半空中相互交匯、撞擊,迸裂的火花中包涵著切開敵人的決意,向周遭不斷擴散開來。

    我的目光遲滯著,幾乎停留在了數分鐘之前紋絲不動。

    “小謙!”

    “誒?”

    偶然間聽見了優姬的叫喊聲,意識在刹那間清晰了不少。

    “還呆著幹嘛……你先走吧。”

    優姬的身體向我的方向退來,在雙手的掌控下快速揮舞的雉刀不斷與一臉從容的草稚堅二相互撞擊。

    然而,每當刀面反射著光線交錯開時,我便看到優姬的臉上更添一絲痛苦的神情。

    直至草稚堅二的笑容無限方大的片刻間,垂直落下的刀光猛然將勉強橫刀防禦的她從地面上推開。

    “優姬!”

    “呼……沒事的。”

    第一回合的交手失敗。

    草稚堅二此刻爆發出的壓倒性實力令人駭然。

    “可惡……這個傢伙,究竟怎麼了?”

    優姬殘喘著的呼吸急促且不穩,這一動作正透露出了她疲憊的身軀已經無法再度招架草稚堅二的重擊了。

    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僅僅相隔數月,草稚堅二的實力就能有如此飛速的提升呢。

    回想四個月前,那時的草稚堅二不過只是一個光顧著力道而毫不料想後事之人,才會被力道上毫不及於他的我有機可乘,在出其不意間偷襲得手從而獲得勝利。

    然而如今,通過他在和優姬的第一回合交手出表現出的快速出手與收招的能力,就算判定他已經和當初判若兩人了也不甚為過。

    確實,他的進步太飛速了。

    沉重的雉刀在他手中形同玩物,任憑著其隨意的揮舞,以草稚臉上那副輕鬆而淡然的表情來看,他身體的肌腱,似乎已經達到了忽略自身極限的程度了。
    “優姬你先站著別動吧。”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應該說在與六道交手後的短時間休息內,這種由壓倒性實力應運而生的熱血沸騰的感覺,再度從身體中逆流回朔而來。

    我走向牆角,將擺放在那裡的雉刀拿在了手上。

    “怎麼,這次要換你了嗎?”

    草稚的嗤笑聲,很刺耳。

    尖銳的嘲諷遍佈空氣當中,引燃了戰鬥的導火索。

    我並沒有遲疑,將雉刀收在腰間後便移動步伐,快速向前奔去。

    “哼……?”

    草稚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將雙手握緊把持住刀柄,隨後,側過身子,擺開馬步。

    儼然一副……如同槍兵的摸樣?

    事實正是如此。

    他將握在手中的雉刀柄化作槍桿,雙手分別握住中部及尾部,使得反刀身的刀刃尖端徑直朝向我的方向。

    (究竟是想做什麼?)

    內心的思索尚未來得及展開,便發現草稚堅二不耐寂寞地直接奔來。

    (笨蛋麼……如果與現在的我正面衝擊的話,絕對會造成刀子被砍斷的結果啊。)

    明明知曉這一點、並且曾經目睹這一點的草稚堅二並沒有在意這些,在他俯下身子的同時,雉刀的彎刃比身體更先刺向我的位置。

    於是,我作好了準備。

    右手屈肘,覆蓋在了緊握刀柄的左手上,借此瞬間產生的合力,爆發。

    “喝啊啊啊!”

    “啊啊啊啊!”

    雙方同時發出嘶吼。

    我雙手把持著刀刃,以斜角四十五度的射線方向,揮起。

    借助刀子從腰間出手的刹那所產生的強力道切開敵人,這種極具效率的刀法被命名為……居合-拔刀斬。

    以射線的起點為起始的刀光湧起,在空氣中還未卷起氣流的瞬間徑直將其切作兩端。

    同時間切開的,應該還有另一樣東西才對。

    然而我搖曳的目光中並未發現理應因為切斷而拋向空中的雉刀碎片。

    也就是說……

    “嗚……”

    一股力道瘋狂的下壓,使得手腕頓時間有些生疼。

    “怎麼可能……”

    簡直是天方夜譚般的事情就出現在了眼前。

    這個男人……草稚堅二,目前表現出的實力簡直是遠遠超乎了預算,根本不是我的能力所可以企及的。

    “果然是這樣。”

    優姬扶著手臂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左側。

    “是什麼?”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草稚之所以會變得這麼強,與其說是他在短時間內加強了實力,更不如認為是他根本就已經無視了身體的痛覺。”

    “誒?”

    無視痛覺?那種事情常人真的可以做到嗎?

    “你看看他握著雉刀的手臂。”

    “手臂……嗯?”

    確實有些異樣。

    那個手臂上,絲絲血跡正順著他手臂肌肉的輪廓向下滑落。

    “與你的拔刀斬相對抗的時候,常人一定會因為無法握緊雉刀而失手。然而,他卻執意與你強行抗爭,因此手臂的肌腱也在瞬間的擠壓下,使得血管破裂。”

    “怎麼會……這種事情。”

    “確實不可思意,但,無視了傷痛就代表了忽視了身體的負荷,忽視了身體的負荷就代表著可以在肉體衰竭或死亡之前無數次地使用大力的進攻。”

    “這樣的話不就是虐待自己的身體嗎。”

    “嗯……看來,他們已經瘋狂了。”

    優姬如此判定道。

    同時,她將手腕扭轉,舒張手臂上的肌肉……也就是,使得手中的雉刀高高舉起。

    “優姬……”

    “我會盡全力擋住他的,在那之前,小謙你就快去找到刹娜的所在吧。”

    “可我不能拋下你不顧!”

    “開什麼玩笑嘛……拋下我什麼的……”

    優姬黑髮過膝的身影在眼前顯得格外落寞。

    “小謙你,從以前開始就從來沒有拋下我哦。”
    “誒?”
    “對了,小謙,你有想要守護的人吧。”
    “嗯。”
    面對著突兀的轉移話題,我只得點了點頭。

    “我也一樣呢,所以,當人守護著對於自己來說最為重要之人的時候,就真的會變得,很勇敢呢。”

    我也有同感,就像是當初為了救下小皙,不惜與卡菲這樣具有壓倒性實力的人對抗,這種勇氣是我從來沒有的。

    “呐,小謙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是一個很懦弱的女孩子。在父母因為事故去世後,我甚至覺得自己無法承擔照顧妹妹的負擔,所以從那時開始,無論是偷東西也好,拾垃圾也罷,只要能夠得到錢的手段,再卑微我也做過……那時的我,因為害怕承擔起生活的負擔,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直到我遇見了一個人。”

    這個感覺,似曾相識。

    那個在夕陽交映下的公園,坐落於其中的兩名孩童。總是喜歡無謂逞能的男孩,與表面上裝作勇敢但實際卻無比懦弱的女孩。

    兩人在無意間相遇,相知的故事。

    “他呢,告訴了我好多東西呢。因為當時的他也與我有著相同的境遇,所以我能夠瞭解他的心情。但是呢,他以自己的事蹟告訴我不能屈服於命運的道理,所以我也想要,像他一樣厲害呢。”

    因為曾經有過相同的心情,所以男孩想要鼓舞女孩站起來,不希望她總是想躲在黑暗的一角裡逃避。男孩與她玩耍、交流,並且,男孩露出了成長以來的,第一次微笑。

    有著相同境遇的女孩使他冷卻的心逐漸回溫,記憶深處的傷痛已經不能夠阻止他那時的笑意了。

    “雖然……他為了保護我而受傷失去記憶,但我從來沒有忘卻他,因為——”

    因為——

    “我,最喜歡他了。”

    男孩,最喜歡女孩了。

    “所以我呢,也想要變得像他一樣堅強,然後去保護自己所珍重的人,小謙……你也是一樣的吧。”

    “……優姬。”

    我可以理解你的情誼與所想。

    所以,我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

    “謝謝你。”

    謝謝你。

    然後……

    “拜託了。”

    淪入下午的陽光變得更加耀眼,直視眼前,黑髮遮蔽下的身影,也開始浮現另一種氣息。

    那是勇氣,就像是過去我所遺失時的勇氣,如今我想要重拾的勇氣。

    ——當一個人想要保護自己所珍重之人時,真的會變得很有勇敢。

    後退著奔向建築本體的我,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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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悲傷彷徨的偽少年•承



    急促的呼吸,在空蕩的室內來回向蕩。

    我將殘喘著的粗氣儘量壓低,不斷在房間的邁著小碎步前行著。

    眼前的一切,確實如優姬所說般,稱作是人間煉獄也毫不為過。

    不過,作為煉獄的話,也一定是最為寂靜駭人的那一間吧。

    周遭的環境像是國畫家毫無吝嗇地潑灑下的水墨,空氣被近似漆黑的顏色所渲染,支柱與牆角反射微弱陽光而產生交離錯雜的白光,也正如墨漬上偶爾閃爍的柔光一般——怡美柔情?不,在我看來只是光怪陸離。

    藝術也是分作氣氛的,雖然我將周遭的一切比作水墨畫,但我想這只不過只是一位妄圖成名卻只是在犯下愚昧錯誤的年輕抽象派畫家而已,潑色不均的四周彌漫著的不是藝術的折服感,而是一股莫名的不協調感。

    這裡很不協調。

    無論氣氛,環境構造,還是所有光線,都讓人自由心身一種無法言喻的違和。

    “咯咚。”

    突然之間,其間一角傳來了些許響動,我連忙側過身體,借著支柱的暗角藏匿身軀,躲在了應是死角的地方。

    然而。

    ……沒有動靜。

    過了數秒之後,我回頭張望,雖然聲音早已消失不再,但同時的,預想中的人影也從未浮現。

    也就是說,那只是什麼東西的響聲嗎?

    假如是人類移動的話,即使腳步再輕,未曾像貓的肉墊般的人類腳步,必然會因為踩踏著地面時,藉由微弱的振動而產生聲音。

    更何況,在這樣的環境裡,那種聲音會在四周的寂靜襯托下更為大聲才對。

    也就說……那只不過是一種錯覺,亦或是不必在意的聲響而已。

    “呼……”

    我長舒的了一口氣,鬆開緊張的心弦繼續前行。

    雖然,因為優姬正在外頭阻擋敵人的緣故我必須加緊行事,但現場的環境根本不容許我這麼做。

    既然本應發生的死鬥沒有存在的話。那麼證明這個異樣問題的解也只有一個。

    ——有埋伏,這是陷阱。

    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就是這樣。

    “咯咚。”

    然而對手似乎並沒有耐住寂寞。

    距離前一個響聲不足三分鐘的現在,響聲再度響起。

    這意味著什麼呢?

    “咯咚”、“咯咚”。

    接著是連續的兩聲。

    太詭異了,就算敵人想要暴露目標,也沒有任何理由這麼做才對。

    想要證明我的猜想的話,只會因為這些原因而歸咎為無解。

    但真的如此嗎?

    “咯咚。”

    響聲始終停留在一點。

    通過細心聽聞我可以知曉,那個響聲正在二樓的某一處。

    也就是說,要從樓梯上進嗎?

    雖然從表像上看的話,作出這點未嘗不可,但同時,一些不可缺少的知識也藏匿期間。

    如果對手不是新手的話就應該會知道這一點,樓梯,樓道的拐角,這些都是暗殺者的最佳藏身之處。

    父親教育過我,這種暗殺近乎無法避免,在警視執行任務時,登上藏有犯人的樓梯往往是比打開犯人房間的門扉更讓他們小心。

    因為,打開房間是主動,登上樓梯則是被動。

    警視在打開房間發現犯人之後,由於是主動的進攻,所以早有準備的警視往往會在犯人條件反射的驚嚇時一舉進攻,從而制服犯人。

    但登上樓梯就截然不同了。

    我們沒有確定敵人的位置,只能夠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邁進,一旦對手發現我們、從背後使用暗殺技能的話,我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時間便會被終止戰局,畢竟——既然身為人類的話,生理性的條件反射是絕對無法避免的。

    但儘管如此。

    儘管如此,只要有能夠發現桂同學存在著的蛛絲馬跡的話,我就絕對不應該放棄才對。

    ……“叩。”

    結果,走上第二個臺階時,對手就已經暴露了馬腳了。

    果然是新手,這一點耐性都沒有的話,只能是坐以待斃而已。

    發現對手走下樓梯的身影之後,我急忙將身體緊緊貼住樓道的左側,將身體的大部分都藏在了對於他來說的視線死角之內。

    “是誰?草稚先生嗎?”

    只有笨蛋才會回應吧。不過,從聲音以及腳步來判斷,對手有且只有一個人而已。這是我可以取得勝利的必要因素之一。

    果不其然,對聲響失去了興趣之後,那個聲音顯然已經沒有了繼續停留的意思,向後退去。

    這就是機會!

    我在對手放鬆警惕的刹那攀上欄杆,徑直翻過扶手登上了前往第二層的二級階梯。

    顯然他已經察覺了。

    但也正如我所想,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轉過頭來,而是接近半秒的怔了一下身體而已。

    而這些時間已經夠了。

    我上前一步,徑直將左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片刻間,屈起手肘收縮肌腱,手腕旋即壓在了他的咽喉處上。

    他的呼吸變得非常急促,但隨著手腕的漸漸扼緊,細微的嗚咽聲變成了脆弱的呼吸,在這種條件上幾乎無法作出任何行為。

    同時間,我也在眼角的餘光處發現了一個東西。

    他的右手,顯然藏有一隻匕首,看來對手也並非是毫無準備就想要與我肉搏的敵人。

    但可惜的是,比起用匕首刺殺毫無防禦的我,對手的第一反應明顯是想要掙脫我的束縛而已。

    畢竟人就是這樣,保住生命是行動的第一法則。

    所以這也將會造成他的敗亡。

    我將下巴抵在他的後腦上,手腕緊緊圈住他的脖子,然後、轉動手腕。

    也就是,格鬥技中較為基本的技能,同樣是父親于過去教授給我的咽喉絞殺。

    “咯啦。”

    骨節處傳來駭人的脆響。

    旋即,那個妄圖掙脫的身體失去了力氣,隨著主人喪失的意識而變得癱軟。

    為了防止被人發現,我立即將他放置於地面上,雙手在他的下身一陣摸索。

    發現一個堅硬的凸起物之後,我立即將其從褲袋的漏口中抽出。

    反射著微光的刀面,薄而鋒利。

    正如我想像中的一般,是一把匕首。那麼——就交給我來保管好了。

    我然後轉過身子,步入二樓的路面。

    “……”

    相比一樓,二樓的構造大有不同。

    大約有二十個左右的房門,環繞著寬敞樓層的邊際,而在房門前十米處,則是呈矩形狀環繞著中心巨大空洞的欄杆。

    也就說,一樓是用於射擊訓練的場地,而二樓則是可以通過那個巨大的矩形空洞觀察一樓的休息處了。

    這個地方最為適宜藏匿自己的所在,無論對我,對敵人而言,都是如此。

    所以,如今的我也必須加倍小心了。

    然而……事實並非如我所料。

    “咯咚”、“咯咚”。

    先前在一樓所聽見的響聲,現在則變得格外明顯。

    那是與金屬器械碰撞時發出的悶響。

    我挪移著腳步,小心翼翼地接近著那裡。

    然後,在左數第二個房間處,我的腳步停了下來。

    因為門的裡側便是聲音的發源地,但我並沒有直接打開房門的意圖。

    能夠如此大膽的發出聲響,有勇氣做到這點的只有兩類人。

    一個是陷阱的織布者,另一個則是求生的被困者。

    而門之彼端,則會是誰呢?

    “咯咚”、“咯咚”。

    響聲連綿不斷。

    “呼……”

    雖然我呢,不太喜歡魯莽行事的行為,但,賭一賭未嘗不可。

    我旋即轉動門把手,以最快的速度推開了門扉——

    靜。

    出乎意料的是,既沒有突然抵在額頭的槍口,也沒有期待中的桂同學的身影。

    而且,室內的溫度也開始驟降,之前的響聲消失不再,將其取而代之的是,籠罩一切的死寂。

    讓人不安。

    經過半分鐘的觀察,我確定了這是一間更衣室。

    兩排衣櫃豎立在牆的兩側,中間則是搭設座椅的走道。

    經由視線的掃視後確認,空蕩的室內確實沒有人隱藏的氣息。

    我向後退卻,準備踏出門框。

    然後在這個刹那。

    “咣當!”

    我猛地將靠近門側的第一個櫃子拉開。

    “嗚!……”

    驚愕的聲音頓時傳入耳際。

    就像是受到驚嚇的小貓般脆弱的生命正雙手背後蹲在眼前,粗糙的麻繩將她的身子緊緊束縛,本應披著的大衣早已不見,其身上存在的只是,沾滿污點的寬大上衣以及有些支離破碎的格子裙而已。

    櫃子內彌漫著奇怪的氣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用於麻醉她的乙醚才對。

    我逐漸靠近了她,而那被棉質布料所堵塞的小嘴也漸漸發出嗚咽聲。

    “對不起。”

    一陣麻利的動作後,我將繩子的末端用匕首切斷,松了開來。

    “沒事嗎。”

    無意間觸碰到她因為汗漬而變得濕稠的粉發,我忍不住心聲一股憐意。

    我揭開了覆蓋她臉上的布料。

    “為什麼要來救我啊!你這個……大笨……”

    旋即便聽見了體質脆弱的她拼盡全力的大喊,同時不斷暴動著嬌小無力的身軀……但話並未說完。

    因為——我抱住了她。

    這是第一次有這種莫名的衝動,只感到一陣內心的熱浪湧起後,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展開了行動。

    “對不起……對不起!”

    “謙……君……”

    本像一隻小虎般的桂同學變得安靜下來,她靜靜地、不可思議地看著我,遲滯著的嬌小身軀沒有絲毫動彈。

    “對不起,把你丟在這裡……”

    我忍不住哭了。

    發自內心的慟哭,使得發熱的眼眶不斷溢出淚水。

    濕鹹的淚水地落在了桂同學耷拉在肩頭的長髮上。

    “再也不會丟下你了!……刹娜,我們現在就出去吧。”

    “啊……嗯……”

    桂同學站了起來,不過,由於下身的癱軟無力,她腳步不穩的跪在了地上。

    “刹娜?”

    “沒事……繼續吧……”

    看著桂同學痛苦的表情,我有些於心不忍,於是,我伸出雙手,托住了腋下及膝關節後,將她抱了起來。

    “謙君……”

    輕盈而脆弱的身體就在懷中,這讓心中的責任感變得更加強烈。

    我望瞭望依偎在懷中、呼吸微弱的刹娜,旋即抬起了頭。

    但……腳步尚未邁出之際。

    “要帶著這位小姐去哪裡呢,老兄。”

    沒有猜錯的話,之前那個被我扭斷脖子的少年,此刻,正側身站立於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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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1-7-3 01:5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十三章悲傷彷徨的偽少年•轉



    “喲,英雄救美的故事橋段,總該有一些反派角色來承托主角的對吧。”

    那個少年扭了扭脖子,關節處發出了幾聲“喀拉喀拉”的脆響聲。

    “……雖然說,這個絞殺技也不錯啦,但下次下手輕一點兒行不?老兄啊,要把骨折的脖子給扭正可是很麻煩的事情呢。”

    他的嘴角浮現笑意。

    仿佛我之前的那記絞殺形同無物般的,對他的身體根本起不到任何傷害。

    “那種靠著痛覺使人昏迷的東西,對我無效喲。”

    步伐在漸漸往裡逼近,我的腳步只得向後退卻。

    “你……一點痛覺也沒有嗎。”

    “作為常人的話是應該有的吧~可惜呢,現在的我,可不是常人喲。”

    “……”

    到底是怎麼回事?

    包括之前的草稚堅二在內,全部喪失了痛覺。

    簡直就像……超能力般的匪夷所思。

    “……刹娜。”

    我小聲地對懷中的刹娜說道。

    “拜託了,我的手機裡有警官的手機號碼,你只要給他發電子郵件的話,他就一定能夠知道的。”

    “誒?可是……”

    桂同學望了我一樣,但旋即,卻又不安的轉過臉去。

    “我會幫你盡可能的拖延時間的。”

    儘管這是逞英雄,我還是如此說道。

    早在與警官以及優姬交談時,我便知道遲早會遇上這種境況的,所以,在進入射擊場之前我便先打開了手機的電子郵件反射程式,並且將位置一一交待。

    一旦遇到危險的話,就只能求救江戶川恭平了。雖然我並不知道,在與沙加-杜蘭德的戰鬥中警官是否成功地脫離危險。

    只剩下江戶川警官這位唯一的救星了。

    “可能的話,刹娜你就儘量逃走吧。”

    把手機放在了桂同學的手心裡後,我蹲下身子,將她輕放在了地上。

    旋即,將之前從那少年褲袋中奪來的匕首握於掌中。

    “謙同學!”

    “對不起,當初沒有跟你說一聲就擅自毀掉了我們的約定。”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謙同學,你不是應該守護著你自己珍重之人才對嗎?”

    “守護的話,現在就是。”

    目視著眼前的少年,我向前邁進一步。

    然後,當落在地面的腳步聲悄然響起的片刻間——

    “喝啊啊啊!”

    我高吼一聲向前猛然奔去。

    眼前的少年並沒有多少驚愕,相反的,正面向我襲來。

    步伐奔進,同時間,手中的匕首也迅速向前方揮出。

    “白癡……想要英雄救美的話,也要看看對手是誰!”

    他緊握的拳頭徑直穿過了我揮出的匕首,打在了我的臉上。

    “嗚!”

    同時間,匕首也劃過了他的手臂,但由於作為主人的我喪失氣力的緣故,在紮進那塊肌肉的下一片刻,它便徑直沿著抛物線消失在了房外的一片陰霾中。

    即使明知道會被刀子削到,仍然不會放棄進攻的機會嗎?

    “哼哼哼……真是的呢,居然把我的手給劃傷了啊。”

    “無視痛覺的話……還真是可怕呢。”

    我誠實地說道。

    假如沒有痛覺,那麼超越許多生理常規的超自然事情,他也可以理所當然地使用了。

    明明不是超能力者,卻勝似成能力者般的常人,才是最可怕的。

    “哼……”

    他的嘴角上揚,再度突出微笑。

    “可惡……果然是這樣。”

    “怎麼了?”

    偶然間,背後的桂同學咬著嘴唇,以厭惡的聲音說著。

    “之前的戰鬥也是……明明我的出招已經占了上風,但他們卻仍然像是不知疼痛般的沖來……就像是惡鬼一樣的,不知疲倦。”
    “……這樣嗎……”

    能夠打敗桂同學的雉刀技的人,我之前就有在思考,現在看來,眼前的傢伙就是那其中之一了。

    “那麼,我會盡力的。”

    雖說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實力爆發,但現在的我,卻也有了另一種計策。

    我想起了之前制服他的辦法。

    絞殺術——雖然只能讓他在一定時間內不能動彈,但現在看來,那短短的時間在我眼裡也足夠使用了。

    如果我的猜想沒有錯誤的話,決定勝負就只在一回合之間。

    “桂同學,現在開始,請把電子郵件發出去吧。”

    “可我……”

    “已經沒有辦法了……想要從這裡出去的話。”

    雖然說已經想出了計策,但也不能確保絕對的勝利。

    所以……至少也要讓我想要保護的人逃出去才是。

    “放馬過來吧!混蛋!”

    我回過身子,對著那少年大聲吼道。

    “喔?居然……不怕死嗎。”

    他望著我,不甘的咬咬牙。

    “你啊——逞英雄也要有限度啊!”

    比我更加迅疾的腳步飛速而至。

    我蹲下身子,在躲開了那個少年陡然朝著我臉部揮去的拳頭後,向他身體的右側箭步翻身。

    “嗯?”

    他發出了疑惑。

    而在這一瞬間。

    站起身子的我,迅速以和手肘扼住了他的喉嚨。

    “嗚……白癡……”

    由於已經有過前一次的教訓,這次的他,比起保護自己更在意對我的攻擊。

    我並沒有給他機會,快速扭轉手腕,以最大的力道將其扭斷。

    而他屈起手肘,以最為大力的肘擊朝我的肚子撞去。

    兩個動作幾乎發生在同一瞬間。

    “去死吧————!!!!!”

    我們對著彼此高聲吼叫,然後立即發動攻勢。

    “咯啦!”

    “嗚!”

    脖子被扭斷的聲音,腹部被拳頭擊中、扭曲、變形而使得口中發出嗚咽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腦內頓時變得空白,一陣轟鳴響蕩其中。

    視野在墜落,身體在墜落。

    眼中的一切開始漸漸黯淡。

    我看見了桂同學朝著我大叫著的面孔。

    看見了——那在她眼眶裡落下的螢光。

    雖然很想要打趣地說著“大哭著的笨蛋哪像平時的桂同學。”然後伸手抹去她的淚水吧。

    但恐怕……這已經成為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了……

    ………………

    “撲通”。



    ————二零一一年六月二十六日 PM 1:25————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大概是一時左右吧,一日當中最為耀目的陽光驅散走了遍佈在射擊場內的黑暗,原本的水墨畫早已消逝不再,灑落的光斑構造了新的藝術氣息。

    望著身旁,透過射擊場外巨大的玻璃貫入室內的陽光正將其的溫暖帶給周遭,半空中的粉塵被染上白光,從而更加襯托出了眼前溫馨的場景。

    我目光遲滯地欣賞著這一切,直至一陣聲音傳入耳畔。

    “喲,醒來了還發什麼呆呢。”

    優姬那如同姐姐般溫柔的笑容正在視野內浮現。

    “結束……了?”

    一切發生的很突然,讓我幾乎無法接受。

    臆想之中的大戰鬥被戛然而止的事件發展所遮罩,沒有超能力者的出現,沒有夜神家與桂家之間的權勢介入,僅僅是形同街頭混混之間的小型鬥毆般落下了帷幕。

    難道……桂同學被綁架的事情,就是這樣簡單嗎?

    我有些愕然。

    “當然了咯。我好不容易才打倒了草稚來到二樓,誰知道你居然倒在地上了嘛……姐姐我可是擔心死了喲。”

    但優姬的回答,告訴了我事實正是如此。

    我遲疑著沒有說話,然後,優姬小聲地靠到我的身前。

    “而且呐,你可不知道小刹娜當時有多擔心嗎?哭的簡直一塌糊塗呢。”

    “呃……”

    順著優姬的所指,我望向了另一邊。

    站在一旁的桂同學似乎已經恢復了一些元氣。看起來安然無恙的她,在受到我的注視後卻又突然轉過頭去。

    不過,臉色也有些泛紅,看來果然是被那些傢伙們關在潮濕的室內時間長了,所以身體有些病怏了吧。

    “既然敵人也被打倒了,刹娜也報警了,那麼,一切就這樣結束咯,小謙早點準備一下,等下就去警視廳休息一下吧。”

    “嗯……”

    一切都結束了,我打倒了那個少年,優姬打倒了草稚,刹娜也報了警,一切都將風平浪靜。儘管至今也沒能知道草稚與那個少年異樣體質的緣由,不過嘛……現在看來,也沒有那個必要了。

    我的生活又會回歸日常了吧。

    這樣想著的同時,眼前的優姬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太好了呢,大家都平平安安了。”

    “嗯。”

    “不過小謙,下次可要注意了喲,如果再膽敢和敵人同歸於盡的話,我會……不,小刹娜她可是會很傷心的哦。”

    “嗯……”

    “呵呵。”

    優姬彌染紅暈的臉上,依然泛著淡然的笑意。

    我回想起了,那被埋藏於記憶深處的事情。

    記得那時候,兒時、初識優姬的我,在公園裡聽見了優姬的一句話。

    被失憶的病魔所扭斷,如今卻又突然迴響在腦中的一句話。

    ——“如果可以的話……將來,可以在一起嗎。”

    就像是現在一樣,在命運的交匯中,我們再度相遇了。

    有過敵對,有過誤解,直至現今成為好友。

    在一起的話,就是如此吧。兒時的心願已經實現了。

    我忍俊不禁,終於對著優姬露出笑容。

    然後,當暖意在空氣中擴散開來時……視野內捕捉到了什麼異樣。

    在耀目陽光的遮蔽下,蠢動著的黑影站起身來。黑洞洞的金屬物體,尖端正朝著我的方向——或者說是,背朝著黑影的,優姬的方向。

    旋即,“砰”的一聲迸出火花。

    一切陷入了死寂。

    我想要阻止,想要推開優姬的身體,但卻在時間的飛快流逝下無能為力。

    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

    無法阻止那東西貫入優姬的體內,穿透少女柔弱的身軀。

    無法阻止,在優姬的腹部緩緩綻開的血色花朵。

    理智的紐帶,被死神所敲響的鐘聲扯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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