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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ord Art Online刀劍神域04全卷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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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發表於 2010-7-14 03:14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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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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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7-14 03:24 | 顯示全部樓層
    抬頭望去,在天頂的另一側,微暗的夜色中掛著些許閃爍的光點。
    那並不是星星。而是倒掛在寬廣的天頂上的無數根冰柱內部發出的灰白色磷光。也就是說現在身處洞窟深處,但問題在於其規模。
    遠方屹立的峭壁到此處,換作實際單位的話大概有三十公裏。天頂的最高處到最低處也有五百米的距離。地底無數的懸崖峭壁,峽穀上都雕刻著圖案,還可以依稀看到白色的凍湖,雪山,以及村莊,城池等建築。
    到這種程度,已經超出洞窟這個名詞的範圍了。地下空間,不,已經能以“地底世界”來形容了。
    事實上就是這樣。此處是妖精之國ALfheim的地底世界內寬廣空間的一部分,就是被邪神級怪物所指支配的黑暗與冰雪的世界。它的名字就是——
    “Yotsunheim”。

    5

    “啊啊——嚏!”
    如此襯不上女孩子形象的強力噴嚏從口中響起,シルフ族少女劍士莉琺慌忙用雙手捂住嘴巴。
    莉琺快速地抬頭看了下祠堂的門口。還以為會有野生的【校對人員注:這裏應該是指網遊的野怪】邪神聽到剛才的聲音而將那巨大的臉伸進祠堂裏麵來,所幸進入的隻是些飄舞的雪花。它們一靠近祠堂地麵上的篝火,馬上就融化消失了。
    莉琺將厚實的披風衣襟緊了緊,回到祠堂內側,靠著牆壁蹲坐下來。哈啊,歎了一口氣。溫暖的篝火給莉琺帶來了些睡意,她的眼皮在不知不覺中都闔上了好幾次了。
    這個石造的祠堂,是個長寬高都是四米左右的小石屋。牆壁和天花板上裝飾著極為可怕的怪物浮雕,它們那小小的身影被火光照得似乎在晃動,實在是能讓人沒法安心的裝飾。但看向身旁,背靠著牆盤腿而坐的同行者,那看起來十分安穩——或者說是癡呆的臉不斷地耷拉下去又抬起來,就像停泊在港口的船隻一樣。【譯者注:停泊在港口的船隻,會隨著水流不斷的進進出出】
    “喂,起來了。”
    莉琺拉起同行者的尖耳朵,小聲地說,對方動了動嘴巴發出嗚嗯【譯者注:估計是快睡著了發出的哼哼聲】的聲音。在他的膝蓋上,另一個小妖精夥伴則是完全進入了夢鄉。
    “我說啊,睡著的話可是會登出的喲!”
    莉琺再一次對著同行者的耳朵說道。誰料剛說完,對方就直接倒在了她的大腿上,並不斷轉動著頭,像在尋找著舒服的姿勢一樣。
    莉琺被嚇得挺直了背,邊想著怎麼把他打醒邊把雙手舉到空中不斷地搖擺。
    話又說回來,現在也是想打瞌睡都不奇怪的時間了。
    因為,視野右下角顯示的現實世界的時間,已經是午夜兩點了。換作是平常的話,這個時間莉琺早就登出,在床上熟睡著了。
    這個Yotsunheim——還有其上方寬廣的ALfheim,不能完全算是異世界。它是構建在現實世界的日本,首都東京的某個地方設置的服務器內部的假想世界。莉琺和同行者都是通過一個名叫Amuspere的接口機器,以完全潛行【校對人員注:也就是FULL DRIVE,出自加速世界】的形式到這個世界中去的。
    而要離開這個世界,實際上也很簡單。隻要將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晃動一下,接著按下菜單窗口的登出按鈕就可以了。或者隨便找個地方熟睡,機器就會感知腦電波的變動自動切斷連接。這也就是為什麼早上睡醒的時候自己處在現實世界的床上的原因。
    但現在,卻有著無論如何都要抵抗這強烈睡意的原因存在。
    莉琺瞬時化作厲鬼,左手握拳,對著同行者那尖尖黑發的正中,敲了下去。
    咚,隨著一陣輕快的效果音,同時還閃出了肉彈攻擊特有的黃色特效動畫,同行者隨即彈了起來。兩手抱頭,四處張望,莉琺則對著他露出了笑容。
    “早上好,桐人。”
    “......早,早上好啊。”
    淺黑色肌膚,黑色頭發的スプリガン族劍士桐人,用少年漫畫主人公特有的表情問著對方。
    “...我,睡著了嗎?”
    “你可是枕在我的膝上啊【譯者注:膝枕】。隻打你一下算是便宜你了。”
    “....真是對不起啊。作為賠禮,請莉琺也枕在我的膝上吧......” 【謎之聲:桐人真是天然啊】
    “不要!”
    莉琺猛地將臉轉到一側,橫著眼睛望著他。
    “不要說傻話了,難道你在夢中想到了能離開這裏的好方法了嗎?”
    “夢...話說回來,剛才我差點被吃掉了呢...被一個巨大的プリンアラモード【譯者注:一種布丁食品】...”
    問他這個的自己真傻啊,莉琺邊想著邊垂下肩膀,再看了眼祠堂的門口。和剛才一樣,深邃的黑暗中隻有雪隨風舞,除此之外什麼動靜都沒有。
    不能在這裏登出的原因,其實就是這麼一回事。莉琺和桐人,還有在桐人膝蓋上進入夢鄉的小妖精唯,現在都被關在了地下世界【Yotsunheim】的深處,無法回到地上。
    當然,從遊戲中登出什麼時候都是可以的。隻不過,這個祠堂既不是宿屋,也不在安全地帶內,就算意識回到了現實,之後沒有靈魂的假想體還會在這裏殘留一段時間。
    放置不管的假想體,可是會招來怪獸的。如果被攻擊的話,隻能無抵抗的任由HP減少,很快就會“死亡”的,然後就會回到最後的存盤地點,也就是蘇伊露那裏。如果那樣的話,他們千裏迢迢從蘇伊露旅行到這裏還有什麼意義呢。
    莉琺和桐人的目的是抵達ALfheim的中央都市“阿倫”。
    從蘇伊露出發也是在今天——準確來說是昨天的傍晚。飛越寬廣的森林地帶,穿過狹長的礦山トンネル,連帶著擊退了敵對種族サラマンダー的襲擊,然後接受了シルフ領主朔夜的感謝過後分手,是在晚上11點左右。
    雖然途中為了去廁所休息過幾次,但連續遊戲時間也到八小時了。央都阿倫還是在遙遠的天邊,可望而不可及,所以就打算結束今天的冒險,找最近的宿屋來登出遊戲。於是他們就降落在剛好進入視野的林中小村中。
    那時,就算麻煩也應該打開地圖,確認一下村莊名字跟有沒有宿屋的。誰會想到——
    “——會想到,這個村莊完全都是由怪物擬態而成的啊......”
    桐人邊歎息邊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莉琺也是深深地歎了口氣,點頭說:
    “是啊......是誰說的,阿倫高原沒有怪物出沒的啊。”
    “是莉琺你啊。”
    “我不記得我這樣說過。”
    在沒有幹勁的笨吐槽之後,又是同聲的無奈歎息。
    降落到神秘的村莊的莉琺和桐人,首先對完全看不到村民——也就是NPC的身影產生了疑問。不管怎麼說宿屋的店主也應該還在吧,正當兩人準備走進最大的建築,那一瞬間。
    構成村莊的三個建築,全部崩塌了。宿屋立馬顯示出肉色的光澤,兩人連驚訝的時間都沒有,腳下的地麵就左右裂開了。深處則是一個正在蠕動著的暗紅色洞穴。沒錯,雖然看起來像是村莊,但這其實是深藏地底的巨大蚯蚓型怪物利用嘴巴周圍的突起,作出來的誘餌。
    桐人和莉琺,以及藏進胸部口袋裏的唯,連被嚇一跳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一股強烈的吸引力吸入吞了下去。順著巨大蚯蚓那滑溜溜的消化管道滑動時,莉琺如此確信著:如果她就這樣被胃酸消化的話,那絕對是ALO開服一年以來最丟人的死法了。
    還好莉琺一行並不合蚯蚓的口味——正確來說他們連胃都沒見到,大概過了三分鍾就來到了消化器的末端,然後被扔了出去。因全身上下都帶著粘液的感觸而直冒雞皮疙瘩的莉琺,正想著總而言之先張開翅膀停下落勢的時候,卻再次打了個冷戰。
    無法飛行。再怎麼給肩胛骨注入力道,也無法震動翅膀產生揚力。在這個未知的黑暗中,莉琺和緊接著被排出的桐人一起順著一條線直接落了下去,砰!墜入了深深的雪地裏。
    花了一陣才從雪地裏伸出頭來的莉琺,最先看到的不是高掛著月亮和星辰的夜空,而是一片無垠的岩石天頂。原來是洞穴啊,怪不得無法飛行呢,隻有頭冒出雪地的她邊想著邊環視四周,然後看到了一個異形的身影。筆直地往正前方慢慢移動,需要抬起頭仰望才能看到的異形——毫無疑問,這就是隻從照片上見過的“邪神級怪物”。
    匆忙地按住在身旁探出臉的桐人那想要呼喊的嘴巴,莉琺明白了。自己玩ALO以來第一次到達了這廣大無垠的地下世界,被稱作最高難度的場景——“Yotsunheim”。也就是說,那個巨大的蚯蚓,並不是為了捕食玩家而存在的,它隻是一個將玩家強製轉移到這個冰之國的陷阱罷了。
    等這個大約五層樓房高的多足型邪神【譯者注:難道是結婚塔裏的DRUAGA】離開了這裏,莉琺和桐人連忙尋找著避難地點,好商量之後的對策。但由於這個地方無法進行飛行,所以逃離的方法也不好找到,他們已經有將近一小時持續著蹲坐牆邊觀察火堆這動作了——這就是現在的狀況。
    “誒誒...先別說逃出計劃了,我,完全不知道這個Yotsunheim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啊....”
    終於擺脫了睡意的桐人,黑色的瞳孔恢複了之前的鋒芒,望著昏暗的遠方說道。
    “確實在來這裏之前,シルフ的領主像是提起過這個。就是在我把錢遞給她們的時候,‘要賺到這些資金的話,起碼得去Yotsunheim狩獵邪神’這樣的話。”
    “啊,嗯,是有這麼說過。”
    莉琺點了點頭,也回想起來了。
    被蚯蚓吞噬掉之前,莉琺和桐人在シルフ與友好種族ケットシー的領主會談中,擊退了前來襲擊的敵對種族サラマンダー的大部隊。那時桐人說著,用這些來補足軍隊資金吧,然後把巨額的錢【ユルド】給了領主們。接受了這筆資金的シルフ領主朔夜,當時確實說出了這樣的感想。
    “...話說回來,桐人你身上的那筆巨額資金,究竟是哪裏得到的啊?”
    這個意外脫線的質問,桐人隻得啊,嗚,誒結結巴巴地回答。
    “那個啊,是別人給我的。是以前玩這個遊戲獲得了很多道具的朋友,引退的時候給我的......”
    “誒誒。”
    確實是有一些從遊戲中引退的玩家會把自己的裝備還有金錢送給朋友以及熟人,這也不是什麼新聞。莉琺信服了似的,將話題轉了回來。
    “嗯,怎麼了。朔夜的話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這樣,既然領主都這麼說過,也就是說這裏應該有狩獵玩家存在吧?”
    “有...好像是有。”
    “這樣一來,除了像剛才那個巨大蚯蚓的單行道【原文為:一方通行,一方淚目】之外,應該還有雙向通行的道路存在吧。”
    終於明晰了桐人剛才那番話的含義,莉琺認同地點頭說道。
    “有...好像是有。實際上我來這裏也是第一次,也不曾通行過那些道路,但確實是早中央都是阿倫的東南西北各配置有一處大型的ダンジョン地點,那些地點的深處都有著連接通往Yotsunheim的樓梯存在。至於地點嘛......”
    莉琺擺動左手,調出菜單,打開地圖。一個近乎圓形的Yotsunheim平麵圖出現在了眼前,這裏是莉琺從未到過的地方,周圍地區全部是灰色的狀態。隨後她伸出右手食指,上下左右按照順序查找著地圖。
    “應該在這裏,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我們現在處在的位置是中心和西南峭壁的正中間位置,最近的樓梯是西部,還有南部的那兩個。隻不過......”
    莉琺聳了聳肩,補充說道。
    “所有迷宮內的樓梯,都是有邪神守衛著的。”
    “那個邪神什麼的,究竟有多強呢?”
    對於桐人這悠閑的提問,莉琺側目盯著他,回答道。
    “不管你有多強,這次都沒用喲。有這樣一個傳言,這片領域剛開放的時候,サラマンダー曾組建過一支大部隊來到這裏,但在最初的邪神那裏就全滅了。就在之前讓你陷入苦戰的尤吉恩將軍,一個人挑戰邪神連十秒也扛不下來。”
    “....這可真是......”
    “要想在這裏狩獵,必須得有重武裝的肉盾玩家,高殲滅火力的玩家,還要有支援,回複玩家至少要有八人。我們就兩個輕裝劍士,隻可能會被幹淨利落地踩成肉餅吧。”
    “那還是算了吧。”
    桐人低下頭,抽動了下鼻翼【譯者注:就是很興奮】,一副挑戰欲被燃起的樣子。莉琺再次望向他,補充說道。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九成九是到不了樓梯那的吧。這麼遠的距離,走過去的話隨時會碰到野生的邪神,然後連一句話了都來不及說出來就被秒殺掉吧。”
    “這樣啊....而且這裏也不能飛......”
    “嗯。要恢複翅膀的飛行力,日光和月光是不可或缺的。但你看,這裏不論哪個都沒有.....隻有暗妖精族【インプ】的玩家,在地下仍然可以飛行......”
    說到這裏,兩人望著對方的翅膀。不論是風妖精【シルフ】莉琺背後的那對薄綠色翅膀,還是影妖精【スプリガン】桐人的灰色翅膀,都完全失去了磷光,耷拉了下來。無法飛行的妖精,隻是個尖耳朵而已【譯者注:大概就是沒什麼用吧】。
    “這樣一來,最後的希望隻有一個,就是跟莉琺你說的那些狩獵邪神的大規模團隊會合,然後和他們一起回到地麵了......”
    “也隻能這樣了啊...”
    莉琺點了點頭,視線又轉到了祠堂外。
    透過青色的薄暗看到的是一片無垠的森林和雪原,還有遠處屹立著的猶如異形城堡一樣的建築。那座城應該就是BOSS級邪神和他的小弟們的聚居地吧,靠到附近的話可能會瞬間就被滅掉吧。當然那附近肯定沒有其他玩家的身影。
    “...這個Yotsunheim是作為地上高級迷宮中最高難度的地圖而剛開放的。所以,能進來的團隊通常隻有十個以下。他們偶然地來到這個祠堂附近的可能性,就和隻靠我們打贏邪神的概率差不多......”
    “隻能靠我們的幸運值了啊。”
    桐人露出無力的笑容,用右手食指戳了戳膝蓋上睡著的身長約十厘米的少女的頭。
    “喂,唯,該起來了!”
    呼喊過後,少女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兩,三下,然後慢慢地抬起了那被粉紅色連衣裙包裹的上身。她的右手捂著嘴,左手高高舉起,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因為這一舉動看起來十分的可愛,莉琺不由得看出神了。
    “嗚啊...——早上好,爸爸,莉琺醬。”
    小妖精打招呼的聲色如同撥動銀絲發出的聲音一樣,桐人對著她溫柔地說:
    “早上好,唯。抱歉啊,現在還是在夜裏,而且還在地底。能麻煩你搜索一下附近有其他的玩家嗎?”
    “嗯,明白了。請稍等......”
    唯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與桐人一起的這位小妖精唯,正式名稱是“導航妖精”,隻要追加付費誰都可以從菜單裏呼出的。據莉琺所知,那些妖精應該都隻會說一些係統幫助相關的內容,而且聲音也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合成音,從來沒有見過像唯這樣感情表現及其豐富的個體。她以前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妖精還擁有個性的話題。
    連續召喚同一個妖精的話就能親熱到這個程度了吧——迷糊的想法在腦海裏閃過,莉琺等著唯的結果。
    隨即睜開眼睛的小妖精,抱歉似的垂下長長的耳朵,豔麗的黑發也隨之擺動起來。
    “對不起,在我能參照的資料範圍內沒有發現其他玩家的反應。而且,之前我也沒有注意到那個村莊沒有登陸在地圖上...”
    莉琺反射般地用手指尖撫摸著唯垂在桐人右膝上的黑發。
    “不,那不是唯的錯。那時候是我拜托你慎重地搜索周圍的玩家的。別這麼在意了。”
    “....謝謝,莉琺。”
    看著唯濕潤的眼睛,莉琺變得無法單純地認為眼前的小妖精是被程序操縱著的了。她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撫摸著唯那小小的臉龐,又將視線移回了桐人那裏。
    “這樣的話,隻能走到哪裏算哪裏了。”
    “走...去哪裏啊?”
    莉琺對著桐人眨了眨眼,露出了久違了的無所畏懼般的笑容。
    “我隻是想試試,就憑我們兩人究竟能不能到達通往地麵的樓梯處那裏。坐在這裏也隻是浪費時間罷了。”
    “但,但是,剛才你還說絕對不可能的...”
    “我是說過百分之九十九是不可能的。但我想要賭一賭剩下的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性。隻要能夠弄清楚墮落邪神的移動方式以及視野,慎重前行的話應該是可以的。”
    “莉琺,好帥啊!”
    用豪氣的眼神回應用小手啪啪地股掌著的唯,莉琺隨即站了起來。
    但,桐人抓住莉琺的衣袖把她拉了回來。
    “幹,幹什麼啊?”
    被拉著地重新坐下的莉琺帶著抗議性的眼神向桐人看去,但在極近距離下對上了對方那深黑的瞳孔之後,卻不由得沉寂了下來。桐人嚴肅地凝視著莉琺,用像是把至今為止漫不經心的態度全部揮去般的語氣說道:
    “不用了...你就在這裏登出吧。直至你的假想體消失為止我都會保護你的。。”
    “誒,為,為什麼啊?”
    “現在已經兩點半了。你,不是說過自己還是學生嗎?今天你為了我已經待了八個小時了,再讓你陪著我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
    看著對出乎意料的發言而驚訝的莉琺,桐人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
    “光是直線前行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了,還要避開超大型怪獸的索敵範圍行走,這麼一來實際距離會成倍增加也不奇怪吧。就算到得了樓梯,那時也應該是早上了。我是有著無論如何都要去阿倫的理由,但你不同,再說今天也不是周末,所以我覺得你還是登出比較好。”
    “沒...沒什麼了,我是沒關係喲,熬一晚什麼的......”
    強作出笑臉的莉琺,搖頭說道。
    桐人鬆開手,想是要打斷莉琺的說話似的,低下了頭。
    “莉琺,能走到這裏真是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話,光要搜集這個世界的情報,我大概就要花幾天的時間。但現在隻花費了半天的時間就來到了這裏,這都是因為有你在啊。我不管怎樣答謝你都不為過。”
    “......”
    莉琺強忍著胸部處突然而來的疼痛,握緊雙手。
    疼痛的理由莉琺不清楚。但,她的嘴唇自動般的動了起來,生硬地說道:
    “......我可不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
    “誒......”
    莉琺躲開了桐人抬起來的視線,繼續搜集著生硬的詞語說道:
    “我是...我是想這麼做才帶著你來到這個地方的。這種想法,我還以為你能夠理解的。什麼,勉強自己來陪你,之類的。那你,你,是不是認為我一直不情不願地跟你同行啊?”
    油然而生的情感被Amuspere截獲,過於敏感的淚腺湧現出透明的淚珠,不管莉琺再怎麼用力眨眼都無法止住。像是要逃避一臉擔心地交互看著兩人的唯的視線一樣,莉琺對著祠堂的出口站了起來。
    “我啊....覺得今天的冒險,是玩ALO以來最開心的一天。發生了很多讓我很激動,也很興奮的事。終於也覺得,我能夠把這個世界當成另一個現實了,明明是這樣......!”
    莉琺嚓地用右腕擦了擦雙眼,想要衝向布滿陰雲的外邊——

    就在這瞬間。
    不是雷鳴,也不是地震的異樣的巨大聲響,在極近距離響起。

    BORURURU,的這種咆哮聲,毫無疑問是超大型怪獸從口中響起的。緊接而來的,是連地麵都能搖動的轟轟的腳步聲。
    糟了,剛才自己的聲音把墮落邪神引到這裏來了嗎,我真是笨蛋笨蛋......莉琺自責道,至少自己應該作為誘餌將邪神引離開這裏才對啊,想到這裏,她再一次開始準備奔跑。
    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桐人,抓住了莉琺的左腕,強行把她留了下來。
    “放開我!我去引開敵人,你就趁這個空檔趕緊離開這裏......
    莉琺壓低聲音說著這些,身旁的桐人用銳利的目光望著外麵,用很快的語速說道:
    “不對,你等等。總感覺有些奇怪。”
    “奇怪,什麼啊?”
    “不隻是一隻。”
    聽完這話,莉琺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確實,邪神發出的咆哮就如同大型機械引擎運轉發出的重低音一樣,但裏麵還混雜著咻,咻的寒風般的聲響。莉琺屏住呼吸,甩開了桐人的手。
    “有兩隻就更要這麼做了!你要是被哪一隻盯上那就晚了!死掉的話,就要從蘇伊露那裏重來啊!?”
    “不對,不是這樣,莉琺!”
    坐在桐人肩上的唯,高聲叫喊道。
    “接近中的兩隻邪神級的怪物......像是互相打起來了!”
    “誒!”
    眨了下眼睛,莉琺再次集中精神傾聽起來。確實,那接連不斷的轟鳴般的腳步聲,聽起來不像是按一條直線疾馳發出的,而像是扭打在一起傳出不規則的震動一樣。
    “但,但是...Mob【怪物】之間的戰鬥,怎麼會......
    一瞬間莉琺忘記了剛才那種撕裂胸口的悲傷,呆呆地嘟囔道。之後,桐人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去看看吧。這個祠堂也無法當作避難所啊。”
    “嗯,是啊。”
    點頭示意後,莉琺將手擺在腰間的長刀上,跟著桐人一同進入祠堂外飄雪的昏暗地域。
    隻跑動了數步,發出聲響的那兩隻邪神就進入了眼簾。從祠堂東部逐漸接近的邪神的姿態,如同搖動著的小山一樣。身高差不多二十米,顏色都是邪神級怪物特有的青灰色。
    仔細一看,才發現兩隻邪神的規格還是有些差異。發出BORURURU這種類似發動機聲響的個體,比另一個發出咻咻啼叫聲的要大上一號。
    個體大的那個有些類似於人類的樣子,但也不完全像,是個縱向方向長著三張相連的巨大臉龐,橫向長著四隻手腕的巨人形態。那猶如異教神像般嚴肅的臉,每一張都在發出BORUBORU的叫聲,連起來就像是發動機的聲音一般。四隻手上握著如同工地現場的鋼筋一樣的棱角分明的巨劍,並不斷地揮動著。
    相對的,那個稍微小一些的邪神,則完全是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造型。巨大的耳朵,長長的嘴巴,就像大象一樣,二十隻鉤爪般的觸腳支撐著饅頭一樣橢圓形身體。整體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長著象頭的水母——什麼的。它伸出鉤爪,想擊退壓在自己身上的三臉巨人,但對方的四把鐵劍以暴風般的速度輕易地阻擋了攻勢,鉤爪無法傷及到臉。反過來,巨人的劍刃則很輕易地就傷到了水母饅頭般的身體,黑色的液體像霧一樣飛濺開來。
    “怎...怎麼回事啊......
    忘記隱蔽的莉琺吃驚地說。
    ALO裏怪物之間會發生相互戰鬥通常有三個理由。第一,任一方的怪物是擅長馴養技能的貓妖精【ケットシー】玩家的“寵物”的時候。第二,任一方被音樂妖精【プーカ】的樂曲煽動的時候。第三,被幻屬性魔法惑亂的時候。
    而目前這兩個怪物進行死鬥的理由,明顯不是以上三種。變成了寵物的怪獸其目標框會變成黃綠色的,而這兩個邪神不管哪一方都是黃色的表示,現場的空氣中充斥著咻咻聲吼叫聲以及地麵轟鳴的聲響,沒有聽到任何樂曲聲,而且也沒有看見惑亂魔法發動時的光澤特效。
    兩隻邪神好像並不介意站在一旁的莉琺兩人的視線,繼續著打鬥。戰況果然還是三臉巨人處於優勢,象水母則處於劣勢。巨人的劍終究切斷了象水母的一隻鉤爪,從根部斷掉的腳落到一旁,強烈的震感讓莉琺的身體晃動起來。
    “我,我說,呆在這裏有些不妙啊......?”
    一旁的桐人低聲說道,莉琺點頭表示認同,但仍站在原地不動。傷口處噴射而出的血液將白色的雪原染成黑色,莉琺的目光無法從象頭邪神身上移開。
    受傷的象水母發出了更高的啼叫,想嚐試著再次脫離。但巨人並不想放過對方,它將對方饅頭形的身體擊飛,再給予猛烈的鐵劍突擊。受到壓力不斷下陷的象水母的聲音,也逐漸變弱起來。灰色的外皮上刻上了許多道慘烈的傷痕,巨人依舊毫無憐憫似的不斷從上方對其施加攻擊。
    ...去幫助它吧,桐人。”
    聽著這話從自己口中說出,莉琺自身也稍稍吃了一驚。而露出三倍吃驚表情的桐人,望了下莉琺以及遠處的兩隻邪神,簡短地問:
    “哪,哪一個啊?”
    確實,比起說不上人形狀態的三臉巨人,象水母的形態則給人一種可怕的感覺。但現在已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當然是,幫助那個被欺負的喲。”
    對著立即回答的莉琺,桐人發出了下一個問題。
    “該,該怎麼做!”
    “這個啊......
    這回莉琺無法立即回答。因為她腦袋中根本沒有好主意。但就在這個時候,象頭邪神的青灰色的背部,又印上了一道道深深的傷痕。
    ......桐人,不做點的話?”
    莉琺雙手緊握在胸前叫喊道,スプリガン少年望著天,雙手撓頭。
    “即使你這麼說也......
    突然,桐人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再次凝視著邪神們。兩眼稍微眯了起來,黑色的眼瞳中的光澤在不停地閃動這正反映了其大腦正在高速的思考。
    ...看它那樣子,也就是說......
    桐人低聲嘟囔著,環視了下周圍,隨後對著肩膀上的唯說:
    “唯,附近有水嗎!?河流,湖泊都可以!”
    聽到這話的小妖精,瞬間閉上了眼睛,隨即點了點頭。
    “有,爸爸!北部約二百米的距離,有一個冰凍的湖!”
    “好....聽好了莉琺,接下來可要玩命跑喲!”
    “誒...誒?”
    樣子——大概是指的三臉四臂的巨人吧。那和水麵有什麼關係啊。
    在迷惑的莉琺身後,作出一副不用再說了的態度,桐人從腰帶裏拔出了像是大釘子般的東西。雖然覺得那應該是投擲用飛鏢【原文為ピック,大概類似於中國的流星錘,可能是印第安人的打獵武器】,但莉琺到現在為止,別說用了,連看都沒看過這方麵的武器。畢竟ALO裏有魔法這種超強力的遠距離攻擊存在著,特地去修煉這種過時的投擲武器技能幾乎沒有意義吧。
    但是桐人以看起來就很熟練的動作,把全長將近十二厘米的飛鏢在手中不停旋轉著,越過莉琺的肩膀擺好架勢。【感謝LK朋友rockroxas的校譯,這兩段才能如此通順】
    ....呀!”
    一聲叫喊,桐人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出右臂,青色光澤的鐵釘沿著一條線徑直飛了出去——
    直接命中三臉巨人最上麵的那張臉,發出紅黑色光澤的兩眼之間。
    吃驚的莉琺,盡可能的仔細觀察巨人HP槽的每一分像素,發現巨人的HP確實是減少了一點。那種玩具一般的武器居然可以貫穿邪神級怪獸身上的壓倒性的裝甲,沒有很高的投劍技能的話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這點損傷對於邪神那龐大的HP來說幾乎等於沒有傷害,但在這個時候隻要有傷害對它來說都是很重要的。因此——
    BOBOBORURURURU!”
    它發出怒吼,三張臉上總共六隻眼睛的視線,從象水母的身上,切換到了莉琺與桐人身上。
    ......跑啊!!”
    桐人呼喊著,向著北方,疾馳起來,頓時雪煙四起。
    “等......
    莉琺嘴巴動了動,慌忙跟著遠方的スプリガン追了出去。隨後馬上就傳來了轟鳴般的咆哮,與地麵踩踏的響聲。巨人已經朝著二人追了過來。
    “等........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出慘叫的莉琺,雙腳的回轉達到了極限。但跑在前麵的桐人,看起來就像是奧運短跑選手一樣的步法,將莉琺甩在身後。在通過地麵山脈魯格路回廊的時候,莉琺就體驗過了桐人的逃跑速度,但這和自己被甩在身後卻是兩碼事。
    “好過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莉琺發出這聲音的時候,背後巨大的震動聲響也離得很近了。邪神的身長大概是莉琺的十三倍,因此步幅的差距也可以計算得出。它揮舞著鋼筋一樣的大劍,讓讓人更加覺得恐怖,莉琺使出全身的氣力——正確來說是從腦部發出強烈的運動命令,追趕著桐人。
    突然間,前行的黑衣少年停了下來。隻見他轉過身,張開雙臂,莉琺就這麼被他抱在懷中。沒搞清楚狀況感到臉部發熱的莉琺,轉頭望向後方。
    三臉巨人的身影已經離得很近了。再用幾秒就能追上來了。如果被那種鐵劍擊中一下的話,輕裝戰士的莉琺還有桐人的HP就會瞬間消失的。
    ——你究竟是在想什麼啊!!
    莉琺對著和自己貼在一起的桐人用非言語的方式【聲にならない聲】問道,也就在同時。
    啪啦啪啦啪啦,腳下的地麵傳來了異樣的聲響。
    這正是巨人那如同大樹一般的腿,踩踏在雪地下方冰層上的聲音。桐人停止的地方正是被積雪覆蓋的巨大冰凍湖的正中。
    半徑近乎十五米的雪原塌陷了下去,露出了通透的暗色水麵。三臉巨人就這麼掉了下去,水麵上噴出了一根高高的水柱。
    “就,就這樣沉下去吧...
    莉琺拚命地祈求著,但卻沒能如願。隨即巨人的一個半臉探出了水麵,並朝著這裏靠近。看來它是將下方的兩隻手臂當作船槳來使用,全身給人一種如同岩石般的質感,沒想到遊泳卻意外地在行。桐人的這個湖水淹沒作戰,很遺憾地失敗了。
    哪怕是多跑一步也好啊,莉琺想站起身來,抱住她身體的桐人卻是一動不動。就像是發動了擾亂程序一般,緊緊地壓住莉琺,凝視著不斷逼近地巨人。
    .............難道說...
    ——就這麼死掉好了,這樣的直覺在莉琺的腦海中閃現而過。
    之前好像這麼說過,和莉琺一同去死,回到存盤地點的シルフ首都蘇伊露那裏,好讓莉琺登出。
    不可以這樣。桐人,有很強的念頭要去央都阿倫中心的世界樹那裏,今天一天和他在一起莉琺多少也意識到了這點。スプリガン少年會來ALO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到世界樹的頂端去和某個人相會,為了完成這個目標,他闖過了許多障礙才來到了這裏。
    “不可以,你,趕緊逃吧......
    想從桐人手腕中掙脫的莉琺,尖叫道,但聲音卻被第二個落水聲給掩蓋了。
    她轉過頭去,發現逼近自己的三臉巨人身後出現了一個新的水柱。
    咻咻!發出這種轟鳴般的吼叫,毫無疑問就是剛才那個被三臉巨人打得不成樣子的象頭邪神。好不容易逃脫了巨人的束縛的它,沒有逃走而是追了過來。
    一瞬間忘記了狀況的莉琺,吃驚地睜大眼睛望著眼前——
    伴隨著水的聲響,近二十根觸腳一同伸了上來,卷起巨人的臉和手腕。
    BORUBORU!巨人發出怒吼聲,揮舞著鐵劍。但水中舞劍的速度變得異常遲緩,根本沒有辦法切斷象水母的觸腳。
    ...原,原來如此啊...
    莉琺用嘶啞的聲音低聲說道。
    那隻象水母本來就是水生型邪神。在陸地上的時候,要支撐那巨大的身體觸腳大半都無法使用,如今進入了湖裏,身體可以浮在水麵,全部的觸腳就都能參與進攻。相對的巨人卻要用兩隻手臂遊泳,攻擊力削弱了五成。
    也就是說,桐人說的“形態”其實是指的象水母邪神的樣子。不用說它就是一個水生生物,而對於沒有發覺這些的自己感覺很失望,莉琺不由得握起了雙手。
    象頭邪神就像如魚得水一般,將三臉巨人壓在下方,直到對方頭浸到水中。兩隻超大型怪獸的舉動激起高高的波浪,撞擊到冰緣上飛濺開來。
    象水母又發起一次尖叫,身體閃著青白色光芒。光線變成細細的電光形狀,從二十根觸腳傳到水中。
    “啊......
    “好啊!!”
    莉琺和桐人同時叫道。隻見三臉巨人的HP以很快的速度開始減少。用識別技能看的話可以見到數十萬的數值,隨著電光的閃爍,逐漸削減的景象。
    大概是巨人最後的掙紮吧,紅色的閃光幾次在水下閃耀,噴出幾個蒸汽柱,但這對於水母邪神的HP來說沒有一點影響。最後,BORUBORU的叫聲頻率逐漸變慢,停止下來——緊接著是一股大規模的爆炸特效,遮擋住了莉琺的視野。
    莉琺將臉轉到一旁,待再次轉回去的時候,HP槽隻剩下一條了。
    咻咻.....象水母發出了勝利的咆哮,將無數根觸腳高高舉起。馬上又收了回來,開始在水中遊動起來。
    水母拖著巨大而笨重的身體,爬到了岸邊上,水流如同瀑布一樣從它的身上落了下來。它朝著桐人這裏爬了過來,身體與冰麵摩擦發出吱吱的聲響,莉琺緊張地看著前方。
    砰,砰,腳步的震動不斷靠近,邪神走到兩人的麵前隨即停了下來,莉琺兩人呆然地重新審視起這個巨大的家夥。與巨人戰鬥時看見的那些細細觸腳,每一根都粗到用兩隻手都抱不過來。大樹般的觸腳將饅頭一樣身體高高托起,讓人隻能看到其身體的輪廓。
    身體前方的頭,果然和大象極為相似。說是耳朵不如說是鰓更加確切,搖搖擺擺地掛在圓圓的臉部兩側,臉部下方垂下一個如同觸腳樣的長長的嘴巴。黑色透鏡片般的眼睛每一側都放出三種光芒,讓人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但並排起來如同團子一般表情卻顯得極為滑稽。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桐人小聲地說。
    確實是莉琺說了要救這個象形邪神的話,但接下來的行動她卻完全沒有考慮過。眼前這個恐怖的邪神級的怪獸,指示顏色是敵對的黃色,銳利的鉤爪隻需一下就能貫穿身體給予即死級的傷害。
    但是,如今兩人沒有遭到邪神的襲擊可以說已經是個違反常規的展開了。Yotsuheim這個地域,怪獸突然猛擊進入視野內的玩家是想當然的,如果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待著的話,可能這個象水母會離開也說不定......
    僅僅一秒鍾,莉琺就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邪神咻咻一聲叫喊後,將長長的鼻子徑直朝著兩人伸了過來。
    GE......”
    一直保持沉默的小妖精唯,用可愛的手抓住了準備向後退去的桐人的耳朵。
    “沒關係的,爸爸。這孩子,沒有發怒。”
    ...孩子?莉琺完全沒有吃驚的時間——
    前端裂開細長的鼻子,將兩人緊緊卷住。從地麵上提了起來,並慢慢向上升。
    “呀啊啊啊!”
    桐人發出慘叫,莉琺則是一聲不吭,象邪神把他們提到了數十米的高空,恐怕要將其放到自己的口中——但很幸運,象邪神最後將他們放到了自己那圓圓的背上。
    .......”
    莉琺看了看桐人,放棄了去分析現在的狀況,悠閑地眺望起周圍的風景。
    常暗的國度Yotsuheim並不想是說的那樣完全是一片黑暗。天蓋上覆蓋的冰柱群發出灰白色的磷光,給雪原帶來薄青色的光澤,這些都和這個超危險區域不相符,反而讓人覺得極其美麗。黑色的森林,陡峭的懸崖,以及建在上麵的塔,遠方那個的古城,在距離地麵數十米的高度上,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象水母雖然是用二十根觸腳慢慢前行,背部卻感覺不到一點搖晃,終於桐人呆呆地小聲說道:
    “這難道是...某個冒險任務【QUEST】的開始嗎...?”
    “嗯......
    點了點頭,莉琺小聲地回答道。
    “我想這個任務,是在這一帶附近某個時刻開始並進行的吧......
    莉琺用左手,點了下出現在視野左上角附近的一閃一閃的圖標。
    “出現了這個圖標,就是說這並不是確定了開始地點與終點的委托類任務,而是事件類【EVENT】的...這類型的可有些棘手啊......
    “怎麼說呢?”
    “如果是冒險任務【QUEST】,到了結束的時間一定給一些報酬的。但事件類【EVENT】的任務就像是需要玩家共同參與的話劇一樣,結局不絕對都是HAPPY END喲。”
    .......就是說,也有可能碰到一些極為悲慘的結局,對吧?”
    “嗯嗯。以前我曾經在一個恐怖係的事件任務裏做出了錯誤的選擇,結果導致魔女掉到大鍋裏被煮死了。”
    “好,好強的遊戲啊。”
    桐人露出了抽搐般的笑容,隨後他撫摸著邪神身上的柔軟體毛。
    ...嘛,既然如此我們幹脆就坐著這船,不,是水母好了。反正從這個高度飛下去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的,而且我們也隻能陪著它到最後了...——嗯,這個,怎麼說呢,現在說這個可能有些......
    “什,什麼啊?”
    表情突變的スプリガン少年,望著莉琺一會兒,隨後低下了頭。
    ...剛才真是對不起,莉琺。我說了些沒有考慮你心情的話。...不,我,可能在某些方麵輕視了這個世界也說不定。反正隻是個遊戲什麼的...可能是真實,也可能是虛擬的,我明明就知道能夠感受到的,能夠考慮到的都是真實的,可是...
    低著頭的桐人,臉上浮現出哀傷的表情,莉琺在一旁看著他的側臉。
    總感覺這個表情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為了消去腦中的既視感,她猛地搖了幾次頭。
    “不,不是這樣...我,我才要說抱歉呢。那個...那個啊,你是這麼努力幫助我還有シルフ族,ALO並不單單是個遊戲,自己明明是很清楚這些的...
    ——包括ALfheim Online在內的VRMMO-RPG可以說是一種全新類型的遊戲,無論是何種玩家都有著可以去挑戰的東西存在。最近莉琺越發地體會到了這點。
    挑戰這個詞,與其說是誇大,不如說是矜持的說法。玩遊戲的話,肯定都是想獲得勝利的。有時將敵對種族玩家逼到進退維穀的地步,有時又會在正麵的對抗中被打得一敗塗地。
    這種時候,究竟會認真奮鬥到何種地步,或者是失敗了仍然不氣餒。這些都是遊戲的挑戰。如果是以前的平麵顯示器,可以通過指令輸入完成打擊命令,但假想體的表情卻不會有任何變化,失敗後可以通過輸入一些不甘心的顏文字進行交談。而現在,FULL DIVE環境下的假想體,可以完全再現玩家的感情。懊悔的時候留下眼淚也是能實現的。
    因為討厭被別人看到自己的那種表情,有很多玩家會在狀況稍微惡化的時候笑著投降,在敗北的瞬間登出。對於莉琺來說,她也是盡可能地不想讓他人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
    但眼前的這個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スプリガン少年,就好象完全沒有以上思考回路一樣。在魯格路回廊遭到サラマンダー的襲擊陷入危機關頭時,和尤吉恩將軍的魔劍戰鬥陷入僵局時,他總是毫不隱晦憤怒和懊悔,而是奮鬥再奮鬥,從而最終獲得了勝利。如果認為這個世界單單隻是遊戲的人,是絕對不會做到的。
    ...我說,你......
    ——來這裏之前,是在玩什麼遊戲?現實中是個怎樣的人?
    就在要問到這些的時候,莉琺突然停止了。VRMMO中要詢問其他玩家現實中的情況,隻是有在關係很好的人之間才能進行的。
    莉琺對著歪著頭的桐人,沒什麼事,並搖了搖頭,微笑起來。
    ...那就讓我們和好吧。我玩到什麼時候都沒關係的。學校方麵都是自由登校的。”
    說完,莉琺伸出右手,“這樣啊”桐人笑了起來,伸出了手握在一起。莉琺不斷地搖著頭以掩飾自己害羞的樣子,桐人肩膀上的唯像是察覺到了似的笑了起來,這讓莉琺的害羞感幹脆變成了羞愧感。鬆開手之後,尖尖的耳朵早都變得通紅,莉琺隨即將臉偏到一旁。
    兩人乘坐的象頭邪神,好像根本不在乎背上發生的事情一般,仍舊繼續前行著。不經意間莉琺看了下前進的方向,一瞬間忘記了臉龐上的火熱感,眉頭緊鎖。
    “怎麼了?”
    莉琺向前伸出右手回答道。
    “我們可是要以西邊或者南邊的樓梯作為目標的喲。但是這孩子,好像完全是朝的相反的方向前行....你看。”
    順著莉琺指的方向看去,昏暗中慢慢地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城堡的影子。圓弧的Yotsunheim天蓋上倒掛著一個錐形的建築物。複雜的分支組成一網狀結構的東西,被巨大的冰柱包裹。
    遠近特效的霧氣程度判斷,大概距離還有十公裏,那巨大規模完全打亂了人的距離感。冰柱中的幾個光點周期性的變黑,再逐漸發光,開起來極其壯麗。
    ...冰柱周圍的那些蜿蜒起伏的東西是...
    “我隻在照片中見過...那就是世界樹的根...
    “誒...
    莉琺側目看了下眯起眼睛放出銳利光芒的桐人,繼續解說道:
    “貫穿ALfheim地麵的根,從Yostunheim的天頂處垂下。這也就是說,邪神所在的位置並不是Yostunheim的邊緣地帶而是在正中央。”
    “這樣啊...——世界樹是這次我們履行的最終目的地...難道那裏沒有從樹根部直接到地麵的通道存在嗎?”
    “我也沒有聽說過啊。第一,你看,最長的根部也隻垂到天井和地麵的中間處。那裏距離地麵也至少有兩百米的距離,而且這裏不能飛,那個高度是絕對無法到達的。”
    “這樣啊......
    一聲歎息後,桐人馬上又笑了起來。
    “嘛啊,如今也隻能交給這個象鼻蟲【ゾウムシ】,或者叫做大王具足蟲【ダイオウグソクムシ】了啊。我們究竟是會被龍宮城熱烈迎接呢,還是說會成為他們的早餐這些就都不清楚了。”
    “等,等等啊。你說的大王什麼的是什麽啊。剛才你不還是說大象,水母什麼的嗎?”
    對於莉琺這刻薄的反擊,桐人的眉毛意外的上揚了一些。
    “誒,你不知道嗎?別名叫做シャイアント-アインポッド...是生長在深海的底部,和團子蟲【ダンゴムシ】比較類似...
    莉琺抱著身體,不斷抖動著,並用很快的語速打斷了桐人的話。
    “我知道了,給它起個名字吧,名字!要可愛一點的!”
    身體下方如同饅頭一般,隱藏在身體前方圓圓的頭部,大象一樣的名字...桐人拚命思考著。ユウゾウ...不行...ゾーリンゲン...想來想去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那就叫冬奇【トンキー】好了!”
    桐人一下子說出這個名字,讓莉琺當時愣了一下。確實這名字是很可愛,不過究竟是怎麼想到的呢。——不對,大象冬奇,好像在哪裏聽過似的。
    翻尋了一下記憶深處,答案頓時明了了。這個名字是小的時候,在家裏讀過的某本圖畫書中的大象的名字。那是在以前大戰的末期,動物園下達了處分所有猛獸的命令,飼養員極度悲痛地將飼料中投放了毒藥,但聰明的大象卻根本不吃,最後就這樣餓死了,當母親讀到這裏的時候,自己早就淚流滿麵了。
    ...我感覺這個名字聽起來不怎麼吉利啊。”
    莉琺小聲地說,桐人尷尬似的低下了頭。
    “可能是這樣吧。不知怎麼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這個名字。”
    “誒,你也看過那本圖畫書啊。算了,就這個吧。就叫這個吧。”
    莉琺拍了拍手,隨後撫摸起邪神身上的短毛。
    “喂,邪神先生,你從現在開始就叫做冬奇了。”
    當然怪獸沒有任何回應,沒有拒絕就可以理解為接受了這個名字。假如用馴化技能將這個邪神變成寵物的話,係統上是可以對其進行命名的,即便是ケットシー族中的佼佼者,也沒聽過有哪個成功馴化了邪神。
    坐在桐人肩膀上的唯,跟著莉琺,拍著手對著比自己大了幾百倍的巨型邪神叫喊道。
    “冬奇先生,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喲!”
    不知道是不是偶然,邪神頭部兩側的耳朵或者說是鰓稍稍地晃動了一下。

    命名為冬奇的象水母,沿著凍結的河流繼續北上。
    在此期間,不隻一兩次與徘徊在其它地區的邪神近距離接觸。但不知為什麼,所有的邪神有的如同木樁一般直立在原地,有的則隻是在山丘上目送著冬奇,隨後就這樣離去了。
    它們可能是將莉琺兩人看作是冬奇的附屬物了也說不定。那麼三臉巨人又為什麼要襲擊冬奇呢,此疑問頓時出現在腦海中。原因什麼的暫且不說,移動過程中擦肩而過的那些邪神,全部都和冬奇一樣,外形與人類的形態相距甚遠。
    為了請教一旁的桐人的看法,莉琺轉身過去,什麼啊,スプリガン少年居然毫不理會周圍的狀況打起了瞌睡。莉琺再次握拳,想給予迎頭一擊,但最後卻捧起了冬奇背上積攢的雪塊。
    趁雪球還沒有融化消失,莉琺趕緊將其從桐人背後的領口處塞了進去。
    “好冷!!”
    突如其來的寒冷感,讓桐人發出奇怪的叫聲並跳了起來,莉琺對他道了聲早安後便詢問起剛才的問題。スプリガン掛著一副不甘心的表情一段時間後,思索般地說道:
    ...也就是說,邪神之間也是這樣,人形的家夥經常和獸形的同類發生爭鬥......
    “可能是這樣吧...有可能,那個人形的家夥隻是襲擊冬奇的夥伴也說不定...
    Yotsunheim地域是在一個月前的服務器升級中才加入的,因為其恐怖的難度幾乎沒有什麼人踏入這片區域。剛才的狀況居然會是某個事件開端,莉琺和桐人應該是所有的玩家中最先發現這個情況的。如果是普通的邪神狩獵團隊發現冬奇和巨人相互爭鬥的話,一定會在一旁觀望,待冬奇被幹掉後再去挑戰巨人——事件一定會朝著這樣的劇情發展下去的。
    “嘛啊,知道這些的也隻有冬奇以及這個事件的設計者。我們隻能順其自然了。”
    說完,桐人轉過身躺了下來,雙手作枕頭,兩腿翹起。從肩膀上飛起的唯也在桐人的胸口處躺了下來,擺出同樣的姿勢。看著這放鬆過了頭的兩人,莉琺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如果再睡著的話這回就要讓他嚐嚐冰凍係魔法的滋味,下了決心後,她看了看視野下方的時間。青白色的數字不知不覺中顯示出了三點的字樣。
    至今為止,不管多麼晚莉琺也會在兩點的時候登出的,但現如今前方全部都是未探測領域。看來我也要通宵玩網遊了啊,懷著複雜心情的莉琺,輕輕地撫摸起冬奇背上的短毛。
    這個奇妙的邪神,像是完全不理會背上的事情似的,仍按照一定的步伐前行——
    就在其爬上冰雪覆蓋的山丘後,卻突然停了下來。
    “嗚啊......
    莉琺來到冬奇的頭部附近,朝前方看了看後,不由得地發出感慨。
    洞穴。
    而且規模非同一般。一個巨大的垂直洞穴出現在了前方,由於青色的霧氣無法判斷其直徑的準確數值。陡峭的崖壁被厚厚的冰雪所覆蓋,由外部通透的白色變成水藍色,青色,藍色最後過渡成漆黑色澤。不管怎麼觀察,底部都被濃厚的暗色所籠罩深不見底。
    ...掉下去了,那該怎麼辦啊....
    桐人稍微有些緊張地說,回到肩膀上的唯,嚴肅地回答道:
    “我有權限進入的地圖數據庫裏,沒有關於底部構造的信息。”
    “嗚啊,就是說這是個無底洞嘍。”
    聚在一起莉琺和桐人一同下滑,想到從冬奇的背部頂峰處回到原處。但在這之前,哢嗒,邪神的身體動了起來。
    ——難道,它想把我們扔到那個洞穴裏去嗎!
    莉琺內心叫喊著,所幸邪神並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家夥。它將二十根觸腳朝內部折疊,背部保持水平,慢慢降了下去。
    數秒後,冬奇身體下部接觸到了雪麵。咻咻,它低聲發出啼叫,將長長的鼻子也縮到身體內側,蜷成一團——就這樣完全不動了。
    ......”
    莉琺與桐人麵麵相覷,小心翼翼地從它的背部滑了下來。
    走出數步後,回頭望去,趴在那裏的並不像是大象也不像是水母。而是一個腳,頭,都收納到身體下方,靜坐在那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饅頭。
    ...這家夥,究竟想做幹什麼啊...
    桐人發愣般地低聲說道,身旁的莉琺則走上前去,敲了敲冬奇身上柔軟的毛皮。
    “喂,冬奇。你想把我們怎麼樣啊?”
    沒有回答。莉琺加了些許力道再次敲了敲,右手的敲擊感發生了變化。兩人乘坐時冬奇身上那種如同橡膠般彈力觸感的身體,現在變得十分僵硬了。
    難道是,沒有到達目的地就死了嗎,想到這裏莉琺匆忙將耳朵貼到冬奇的身體上。其身體略微有些深的地方,可以聽到的咚,咚,的帶有規律的重低音,隨後莉琺將臉從冬奇的身上移開。
    看來還活著。黃色的指示框上顯示的HP也從之前與三臉巨人戰鬥的負傷狀態,回複到了滿血的狀態。
    “難道這家夥...隻是睡著了嗎?我們還在徹夜奮鬥呢?”
    就在莉琺發牢騷,輕輕地拽了拽冬奇腹部的皮毛的時候,身後的桐人高聲呼喊道:
    “喂,莉琺。看上方啊,很棒的喲!”
    “誒...?”
    莉琺抬起頭,確實上方的風景可以用很棒來形容。
    從遠處就可以看見的呈倒錐形的世界樹的根,現在正在頭頂處。包裹著黑色的根部的巨大冰柱的直徑,恐怕和眼下的垂直洞穴差不多。仔細觀察的話,冰柱的內部像是有著什麼構造似的。裏麵有著多重通路以及廣闊的空間,點亮的火把透過冰層發出青綠色的光芒。
    “真的是,很棒啊...如果那些都是屬於某一處地下城【大概就是暗黑中的多層打怪點吧】的話,那毫無疑問就是ALO裏最大的規模的喲......
    莉琺發出驚歎,無意識地伸出雙手。冰柱的最下方和地麵之間有著兩百米以上的距離。即使是可以在地下飛行的インプ族,也無法飛到那裏。
    “怎麼樣才能到達那裏啊......
    桐人低聲問道,就當他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
    肩膀上的小妖精大聲地叫道:
    “爸爸,東邊有其他的玩家正在靠近這裏!一個人...不,後麵還有....二十三人!”
    ......!!”
    莉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二十四人。這明顯就是狩獵邪神而集結的團隊啊。
    本來莉琺兩人是希望遇見這種團隊的。如果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他們,成為夥伴的話,就能從地下城的階梯那裏重返地麵,逃離此處的願望也就可以實現了。
    但是,在如今這個狀況下,這些玩家來到這裏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難道說——
    莉琺咬著嘴唇,盯著東側方向,數秒後,聽見了沙沙的腳踩雪地的聲響。如果不是聽覺靈敏的シルフ族的話,這種音量是根本無法聽見。但卻無法看到他們的身影,大概是使用了隱形魔法。
    莉琺將手高舉,準備詠唱識破魔法。但在這之前,十米開外的空間如同水膜一般開始扭曲,一名玩家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
    是名男性玩家。白裏透著點青色的皮膚,稀薄的水色長發。毫無疑問是水妖精。身體上穿著魚鱗透雕模樣的灰白色盔甲,肩上斜挎著一把小型弓。
    這男子大概是負責偵查,索敵的職務,高等級的裝備,優雅的舉止,仿佛告訴別人該玩家不是一般的人。
    一副尖銳相貌,眼神中透著犀利目光的這個偵查男子,向前踏出一步,用威嚇的語氣對著莉琺說:
    “你們幾個,那邊的邪神,究竟是殺還是不殺?”
    當然,他指的就是莉琺他們身旁的蜷縮成一團的冬奇。
    猶豫的莉琺沒有做出回答,那男子的表情變得更加危險,繼續說道。
    “如果要殺的話就趕緊攻擊吧,如果不想的話就趕緊離開這裏,不然可是會被我們的範圍攻擊波及到的。”
    說完這話,男子身後,傳來了許多腳步的聲響。看來本隊已經到達了這裏。
    如果他們是在中立區域由不同種族混編而成的團隊的話,就還有希望......
    但事與願違,越過雪地出現的二十多名玩家,全部都是白膚青發的人。也就是說,這個狩獵邪神的團隊,是從遙遠的東方“三日月灣”趕到這裏的ウンディネー的精英部隊。
    如果是“脫領者”組成的混編部隊的話,可能會放過身份相同的シルフ和スプリガン,也就是莉琺兩人。但如果是ウンディネー單一編成的隊伍的話,可能就沒這麼簡單了。殺掉其他種族的莉琺、桐人的話是能加算名譽點的。況且還隻有兩人,想當然的是會被當作獵物的,而像剛才那樣說出這些警告的話語還真是要謝謝他。
    ——但是,隻有現在,是不能退縮的。不能讓他們殺掉把自己當成夥伴的冬奇。
    心中默念著的莉琺,站到了青發男子和冬奇的中間,護著冬奇,低聲地說:
    ...你們既然知道這樣是不禮貌的行為。那就把這個邪神讓給我們吧。”
    聽到這些話的男子,以及後麵走來的大部隊,都苦笑了起來。
    “在下級獵場也就算了,在Yostunheim這個地方居然也能聽到這種台詞啊。‘這個地方是我的’什麼的,‘這個怪獸是我的’這些不明道理的話語啊,既然你們能來到這個地方,那麼多少也應該知道些規則吧。”
    男子的這番話不如說才是正確的。反倒是,提出這種領地,怪物占有權的莉琺才是不對的行為。如果是與怪獸交戰的話,優先權倒是存在的,但現在冬奇完全蜷縮在一旁,ウンディネー要攻擊的話,莉琺是沒有權利幹涉的。
    緊咬嘴唇,低著頭的莉琺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此人便是桐人。
    莉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難道他會像和尤吉恩將軍對峙的時候,做出一些蠻幹的事情嗎,或者是——想和對方交戰嗎。想在這麼多的對手麵前,拔劍相向嗎。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胡來的事情。眼前的這二十四名在Yotusnheim進行狩獵的玩家,全員都應該是極其老練的人。其實力應該比在魯格路回廊裏遇到的サラマンダー的部隊要強不少。隻要看到對方重戰士的鎧甲,魔法使的法杖上閃耀的華麗的光澤,很容易就能做出此推斷。
    但接下來桐人的行動,卻完全出乎了意料。
    黑衣的スプリガン沒有將手放到大劍處,他深深的彎下腰,低著頭。
    “拜托了。”
    話語中流露出的語氣也是極為認真的。
    ...雖然指示器是黃色的,但這個邪神真的是我們的夥伴...不,是朋友。我們就是不想讓遭受這種待遇,才一直跟到這裏的。我們會一直跟著它到最後的。”
    說完這話,桐人對著男子深深的鞠了一躬,青發男子閉上了眼睛,隨即又馬上睜開。
    接下來他的臉上出現了——至今為止所見到的最大的冷笑。他身後的團隊想都沒想也跟著笑了起來。
    “喂...喂喂,你們,真的是玩家嗎?不會是NPC吧?”
    男子雙手展開,將笑容收了回去,他搖了搖頭,從肩膀上取下了那柄裝飾華麗的弓。從箭筒裏取出一支箭,架在弓上。
    ...很抱歉,我們不是來這裏玩的。剛才我們消滅了一隻巨大的邪神。很辛苦的才將所有的REMAIN LIGHT全部回收了,才將部隊重新恢複成這樣。能夠狩獵的獵物我們是不會放過的。我現在開始數十個數,請你們離開那家夥。時間到的那刻,我不想再看見你們。——法師隊,準備支援魔法。”
    男子手一揮,部隊最後一排的法師陸續開始詠唱起咒文。各種各樣的光效出現,戰士們的身體被各式各樣的狀態增強魔法所包裹。
    “十............
    為了蓋過多重效果音的聲響,弓箭手大聲開始倒數計時。
    莉琺雙拳緊握,骨頭發出聲響,全身強烈地戰抖著,對著眼前的桐人大聲叫道:
    ...撤退吧,桐人。”
    ....嗯。”
    低聲回答後,桐人就這樣低著頭,沿著無底洞的邊緣朝著西側跑去。莉琺也跟著他一同跑去。身後的倒數仍在繼續。
    “三.........攻擊,開始。”
    並不亢奮,很冷靜的指示傳到耳中,隨後。
    猛烈的攻擊魔法發射聲,重裝戰士一起衝鋒發出的金屬音交錯在了一起。
    身後立即傳來了連續的巨大爆炸聲,腳下的地麵也要是搖動。湧到身旁的熱風,讓莉琺綠色的馬尾辮激烈的晃動起來。
    在跑出了三十步之後,莉琺和桐人再度回望過去。
    戰士們的劍,斧,槍一個接一個的朝著冬奇的身上砍去。發出強烈的光效,衝擊聲響。邪神怪獸冬奇的防禦被戰士們的高級裝備所貫穿,HP正不斷地減少。
    就這樣持續了數秒的物理攻擊後,八名戰士和冬奇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緊接著是詠唱完畢的第二波攻擊魔法齊射,還外加數名弓箭手的箭矢打擊。
    強烈的爆炸,將即使蜷縮著都有四米高的冬奇的身體完全覆蓋。巨大的火柱從下方冒出,將冬奇華麗的毛皮燒焦。HP進一步削減,眼看著十分之一的量就要沒有了。

    轟鳴聲的間隙中,可以聽見咻,咻的笛聲般的聲響。
    毫無疑問這是冬奇的啼叫聲。如今的聲音比起和三臉巨人作戰時要更加細微,更加慘烈的叫聲。

    不能繼續看下去了,莉琺將臉偏向左側。
    這種直擊胸口的光景,還是浮現在她的眼前。
    桐人握緊拳頭一動不動,從口袋中探出臉的小妖精唯,也緊緊地抓著口袋的邊緣。
    她那可愛的臉龐也扭曲開來,黑色的眼睛裏不斷落下豆大的淚珠。看著拚命壓低聲音,肩膀不斷顫抖,哭泣的妖精,莉琺的兩眼也熱淚盈眶了。
    ——哪怕那支ウンディネー的部隊,是冷酷無情的PK集團也好!
    這樣的話,莉琺就有憎恨他們的理由了。也就能夠和即將死去的冬奇許下這個一定要報仇的約定。
    但是現在的他們,隻是在行駛MMO玩家的正當權利罷了。打倒怪獸獲得金錢和經驗值,這些都是從上世紀初期TRPG型遊戲中得出的RPG的第一要務,經過了數十年的變遷進化成了FULL DIVE型,但這點卻沒有改變。支配這個ALfheim世界的規則和準則,讓莉琺不能對ウンディネー的行為有任何的責難。
    但,假如無法守護能與自己心意相通的怪獸一同旅行的約定,那麼道德準則又為何物?假如因為這孩子是朋友所以不能殺,如此的話這些不成文的規則又有什麼意義呢?
    莉琺相信在這個世界裏,是有著“靈魂自由”的。她相信在現實世界裏很難表達出的感情,到了這裏就能展露出來。但是,隨著玩家的數值強化,穿上了稀有裝備,排名不斷的上升,自己的翅膀就越像是被鎖鏈束縛一般。那些ウンディネー也是如此,左邊和右邊的那些妖精也有是新人的那段時間,當時的他們應該也會認為那些無法動彈的怪獸可愛,並無法痛下殺手的吧。
    苦悶的莉琺如同灌鉛似的抱著身體一動不動,持續走高的攻擊音,相反的冬奇的啼叫聲卻逐漸變弱,這些聲音都連續不斷的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冬奇的HP大概已經削減到一半以下了吧。還有兩分鍾——不,六十秒。
    ....桐人!”
    “莉琺。”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莉琺將視線抬起望著黑衣スプリガン的黑色眼瞳,說道:
    ....我,要去幫忙。”
    “我也一起去。”
    為了前去阿倫,請你趕緊逃離此地吧,莉琺將這話咽了回去,點了點頭。如果兩人卷入紛爭,可能十秒都堅持不下來。這次行動沒有任何好處。
    但是,如果隻在一邊旁觀,這就違背了莉琺——還有桐人的信念。莉琺兩人將冬奇從三臉巨人手上救了下來,之後冬奇又救了他們。即使那隻邪神,是遵從服務器某處記載的單純的代碼程序而行動的存在,但隻要結下了朋友之緣,連名字都給它起好了,就不能眼看著它被別人殺掉,如果不采取行動的話,玩VRMMO遊戲的意義也就失去了。
    ...那個,今天從蘇伊露前往阿倫的旅途中又勞煩你幫忙了啊。”
    莉琺用很快的速度說道,桐人則將手伸向劍柄,點頭說:
    “也請你多多關照.....唯,要躲好喲。”
    “是...是,爸爸,莉琺。那個...加油吧!”
    小妖精留著淚痕的臉藏進了口袋中,莉琺和桐人拔劍出鞘衝了過去。鏘!一陣尖銳的聲音,ウンディネー部隊末尾處,法師隊的一人朝著他們投去了可疑的視線。
    首先鎖定的是防禦力低下的法師隊。確認了攻擊意圖後,兩人全速前進。腳邊的雪花高高飛散,空氣也開始顫抖。
    一口氣將距離縮小的莉琺,在適當的間隔處,雙手握著草色的長刀施以大上段攻擊。
    “呀啊啊啊!!”
    猛烈的氣勢,喀嚓!與銳利的斬擊音相重合。化作綠色雷光的刀刃,在後衛左側的一名法師的肩部處爆炸開來。
    斬擊的手感卻有些不一樣,看來ウンディネー身上穿著的淺蒼色披風果然是相當稀有的裝備,HP隻減少了三成左右。緊接著舉起法杖的法師的身體處,又挨了一記閃耀著漆黑之光的一文字橫斬。僅僅相差一點時間,咚哢!衝擊音相互重疊。桐人大劍施展的神速一擊讓
    HP又減少了將近四成。
    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挑空的ウンディネー,莉琺對他沒有手軟,施展了連擊。手肘,手肘,麵部,每一次打擊都奪去了其一成的HP,好不容易終於將其變成了零。
    隨後噴出了青色的水柱,法師的假想體消失了。隻剩下了REMAIN LIGHT漂浮在那裏,莉琺則調整態勢朝著下一個目標前進。
    此時,埋頭一心對著冬奇釋放遠距離攻擊的其他法師們終於意識到了異常。臉上浮現了吃驚的表情,其中一人叫道:
    “你...你們是認真的嗎?”
    “嗯,那又怎麼樣....呢!!”
    莉琺叫著回答道,並從雪地上跳了起來。
    不愧是ウンディネー族的精英部隊,反應速度也是相當的快。他們果斷放棄大型咒文的詠唱,換成了近距離打擊的高速咒文。但,莉琺和桐人的突進速度卻更加快一些。他們站在可以將兩名法師當作盾牌的位置上,交錯著施展劍技。後排的法師強行釋放幾乎是直線軌道型的法術,擦著莉琺兩人的衣服飛到了身後。
    其中混雜著一二發導航型法術,被擊中並皺著眉頭的莉琺,借著體重使用突擊技做掉了第二名敵人。桐人卻早就奔向了下一個目標,他將與身同高的大劍舉過肩膀,停留了一會兒,施展出可以切斷大地的一擊——
    突然間,傳來一陣聲響,聲源則是來自射中了桐人左肩的銀色箭矢。
    轉頭望去,處在中間距離位置上的領隊偵查男,一臉嚴肅,並架上了第二支箭。他張開嘴,高聲命令道:
    “劍士隊,回來!法師隊遭到襲擊了。”
    之後射出的第二支箭,朝著莉琺胸口處飛了過來。流星一般的箭矢拖著銀色的尾巴速度則是十分的快,莉琺根本來不及收回左臂躲閃。咚!伴隨著沉悶的衝擊音,HP減少了一成多。就在她踩空的時候,猶如激光一般的高壓水流魔法又飛了過來,擊中了莉琺的右腳。當然莉琺是感覺不到任何痛感的,她不爽地將臉歪了歪。
    就在桐人將第三名敵人的HP削減了一半的時候,被不可回避的冰龍卷魔法打倒在地。莉琺靠近,準備使用回複魔法,卻發現了法師隊員聚集在了一起開始詠唱稍大型攻擊魔法。而圍攻冬奇的重戰士們也一臉凶相的殺了過來。
    ——到此為止了嗎。
    攻擊,也持續了五十秒了啊。要與這麼多人戰鬥。這樣的話,冬奇也一定會原諒自己的。
    莉琺閉上眼睛蹲了下來,桐人也是將肩膀垂下,等待著魔法、劍、箭矢將HP扣光的那一刻。
    但是,比起攻擊音率先聽見的卻是比起笛聲的音色要高數萬倍的啼叫聲。冰冷的空氣帶著強烈的震感,遠處的雪山也震撼起來,這聲音毫無疑問是冬奇發出的,與之前的弱小的悲鳴聲有著明顯不同。
    難道說,它還是死了嗎。這麼想的莉琺,將苦痛的臉轉向山丘上方。
    看到的是橢圓型的身體上,刻著許多深深的痕跡。這些印記不斷延長,並相互連接在了一起。
    “啊......
    莉琺小聲地說,她已經想到了黑色的鮮血從無數的龜裂中噴出的光景。
    但是——
    噴濺而出的,卻是刺眼奪目的純白色光芒。
    KUWAAAN,伴隨著尖銳的共鳴聲,冬奇的身體開始放射出白色的環狀光芒,將ウンディネー的劍士,弓箭手,法師全部籠罩。這時,覆蓋在他們身上的支援魔法的能量,以及詠唱放出的攻擊魔法的特效全部都化作煙塵蒸發了。
    ...範圍解咒能力!
    這是一部分高等級BOSS級怪獸才持有的特殊能力。就最下級的墮落邪神來說擁有這種能力也太強了。不管是莉琺,還是桐人,以及二十二名ウンディネー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間都呆在了那裏。
    許多目光都集中到了一起,冬奇那充溢著白色光芒的身體,無聲音的四散開來。不,不對。剝落下來的隻是一層厚厚的外殼。留下的那發光的物體,猶如螺旋狀的尖塔一般向上伸出。
    這座需要抬頭仰望的高高屹立著的光之螺旋塔,開始旋轉脫落。
    白色呈放射狀的光芒範圍變得更加寬廣,從那裏麵出現了四對八枚翅膀。
    ...冬奇...
    像是聽到了莉琺的聲音似的,從翅膀的根部,一張和之前一樣的大象般的臉抬了起來。將長長的鼻子高舉,大大的耳朵也在不斷搖擺——
    咻咻!再次發出高高的聲響,已經不是水母般的邪神,擺動著那八枚巨大的翅膀垂直地飛了起來。
    圓圓的身體也變成了細長的流線型。從腹部垂下的二十隻下肢,也不是之前的鉤爪般的觸腳,而變成了如同植物蔓藤般的物體。莉琺注意到剛才還隻剩餘一成左右的HP槽也瞬間回複成了滿血狀態。
    在十米左右的高度停止擺動的翅膀,毫無預兆的,充滿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青色光澤。
    “啊...糟了....
    發出聲的正是桐人。他猛地抱住莉琺的身體,趴在了雪地上。
    就在這之後,冬奇的所有下肢,對著地麵持續射出猛烈的雷擊。
    連發出慘叫的時間的都沒有,被雷電擊中的ウンディネー們隨著轟鳴聲都被擊飛了。雖然劍士們可以抗下這些攻擊,但弓箭手,還有法師中有一些人隻中了一擊便被打得七零八落。
    “退到山丘下方!用密集陣形回複,重新支援!”
    偵查部隊長重新站起來發號施令,殘留下來的二十名隊員一齊衝下山去。重戰士再次化作牆壁,法師則在身後開始詠唱。
    但是,在空中滑翔著追趕他們的冬奇的翅膀,這次則是充滿了純白的光澤。
    咕啊啊!一陣聲音閃過,可以將一切魔法無效化的光環開始慢慢下降。還未完成的那幾個咒文都在空中化作了煙塵。
    “可惡!!”
    偵查男子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感,大聲叫喊道。他抬起手朝著天空將箭矢連射而出。那些拖著黑色煙塵的箭矢,化作煙幕將遮蓋了所有部隊的身影。
    “撤退,撤退!!”
    聲音發出的同時,ウンディネー部隊排成一條直線逃走了,從莉琺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逃走的速度也是十分的迅速,不一會兒青色妖精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脊的遠處。
    當然,如果變化為飛行形態的冬奇的話,要捕捉這些在地麵上逃走的玩家可以說是易如反掌。但它卻隻是發出了勝利的呼喊,舞動著單側四枚翅膀變更了方向。
    就這樣慢慢的飛了過來,在莉琺兩人的頭頂前停了下來。淺白色的象頭上的六個玉石一般的眼睛正朝下望著兩人。
    .........現在,該怎麼辦?”
    桐人說出了這番在哪裏聽過的話語。
    冬奇則毫無造作的伸長鼻子,回答了他。伸長的鼻子再度將莉琺和桐人纏住,不由分說地抬了起來。果然是這樣啊!桐人想道,冬奇則將他們放在了自己的背上,兩人又坐了下來。
    目光相對的兩人,同時將劍收了起來,莉琺又開始撫摸其冬奇的白色毛皮。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那毛皮比之前要變得更加的長,更加的柔順了。
    ....不管怎麼樣,活著就好啊,冬奇!”
    莉琺說道,從桐人的口袋中探出頭的唯也是很高興地拍了拍手,說:
    “真的是太好了啊!活著就是很好的一件事啊!”
    “真是這樣就好了......
    桐人跟著說道,並從上向下眺望。
    冬奇在這之後會到哪裏大概已經知道了。如果是前往前方中心處的無底大坑的話,事態就會變得更加捉摸不定。但幸運的是,在一聲啼叫後冬奇選擇的目標是,頭頂上方威容的世界樹的根部。
    被平滑的毛覆蓋的翅膀猶如波浪般的拍擊著空氣,邪神的巨大身體在暗色中緩緩上升。盤旋著向上飛去畫出一條巨大的螺旋線,廣闊的Yostunheim全境盡收莉琺眼底。
    “哇啊......
    莉琺不由自主地發出驚歎,她開始環視著這個美麗而又冷酷的冰雪世界。
    在這個區域無法飛行,因此從高空看到的這種景色的莉琺兩人可能還是頭一個。此時莉琺下意識地打開窗口取出拍攝道具,握在手中。視野中的景色能夠通過截屏保存下來,但此時的心情卻定是無法記錄的。這種悲傷與歡喜,惆悵與解脫混雜在一起組成的複雜心情。
    也不知道冬奇是否知道莉琺內心深處的感情,它一改稍微降低速度慢慢旋回上升的做法,再次加強了翅膀的力道。
    莉琺他們與上空所見的物體之間的距離,一下子便縮短了。
    晶瑩通透的青色倒錐形冰塊,以及呈網狀包裹著它類似於黑色筒狀物的東西。就是世界樹的根。
    根據距離效果,大概這個巨大的冰柱全長應該有二百米以上。就和在地麵上推測的一樣,裏麵被劃分成了好幾個階層區域,組成了一個冰的地下城。
    莉琺一聲不吭睜大眼睛仔細察看,忽然,冰柱的最下方——尖而銳利突出的一端,一瞬間發出了強烈的金色光芒,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管怎樣凝視也無法看清。莉琺下意識地抬起右手,詠唱了一個較短的咒文。
    手掌前方出現的搖晃的水塊,隨即變成了一扁平的冰結晶。桐人見狀立即將臉靠了過來。
    “這是什麼啊?”
    “遠見冰晶魔法。看啊,那個冰晶的尖端,像在發光對吧....
    聽完這話,桐人將臉貼近仔細看著這個大大的透鏡。視野中央的金色光芒在不斷的搖晃,視距則在不斷的拉近,終於出現了一個清晰的圖像。
    “嗚叭!!”
    看到這個光亮的真正麵目,莉琺發出了不像是少女的聲音。
    封閉在冰柱前端的是,一把擁有通透的黃金刀身,壯麗豪華的單柄長劍。刀刃上包裹的磷光,微細的裝飾,顯而易見這把劍就是傳說中的武器。不,在這之前,莉琺就已經知道了這把黃金劍的名字。
    “聖...聖劍EXCALIBUR喲,這個是。以前曾經在ALO的官方網站上見過其照片...是唯一一把超越尤吉恩將軍的‘魔劍格蘭姆’的武器...至今為止都不知道其所在地的,最強之劍。”
    “最,最強......
    莉琺的這番驚人的解說,讓桐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封印的劍的上方,可以看到有一座旋轉階梯穿過冰層直通那裏。階梯好像是連接著巨大冰柱的內部的地下城似的。也就是說,如果通過那個地下城的話,就能夠入手這把服務器裏唯一的一把究級武器。
    兩名妖精乘坐的邪神冬奇,沿著青色的冰柱扶搖直上,繼續上升。視線從聖劍上轉移,莉琺抬頭看了下前方的景色,一時間確認了兩樣物體。
    首先就是從冰柱中突出的一個平坦的露台。冬奇的飛行軌道正是沿著冰柱的邊緣上升。當然在飛行的過程中改變軌道也是極其可能的。
    在那上方,被冰層覆蓋的Yotsunheim的天蓋垂下的是刻有階梯的樹根。階梯貫穿天蓋,延伸到上空。毫無疑問這就是通往地麵——ALfheim的脫離道路。
    從冰柱地下城伸出的露台,沒有持續連接到地麵上。如果能飛到露台上的話就有機會得到聖劍,之後隻要再爬幾層階梯就好了。
    像是得出同樣的結論,桐人也想到達那裏。他的視線不停地望著露台以及連接著的階梯。在此期間,首先必須得靠近這個露台才行。還有二十...不十秒,不在此期間內做出決斷的話...
    兩人悶不吭聲地繼續坐冬奇身上,冬奇則慢慢地抵達了寬廣的露台旁,沿著其邊緣平行飛行。出於VRMMO玩家本能的衝動,莉琺與桐人的身體同時抖動了起來。
    ——當然,那兩人是不可能飛到那裏的。
    兩人相互望著,都露出了些許害羞的笑容。
    ...一定要再來這裏喲。和很多夥伴一起。”
    莉琺說道。
    “是啊。大概這個地下城,是Yotsunheim裏難度最高的地點。隻憑我們兩人是無法通過的...
    “是啊,你,還不夠成熟呢!!”
    在兩人啊哈哈地開懷大笑期間,冬奇毫不理會地通過了露台,繼續上升。向下看去,冰之地下城內的四角形的入口深處,有著一個極其恐怖的邪神身影。它和在地上襲擊冬奇的那個三臉巨人很相似,是一個更為貼近人形的形態。
    恐怕它和這個地下城最深處內Yotsunheim的最強邪神,大概是同一族的。然而冬奇這一部分異形邪神則和它們是處於敵對狀態,專門擔當運送玩家的職務。正因為這樣,那個三臉巨人才要在冬奇羽化之前要將其殺死。
    如果加入了那些隻會機械性的狩獵邪神的團隊的話,大概就不會想到隻打倒巨人幫助象水母這個主意了吧。也正是因為隻有桐人兩人落到了這個地方,才遇到了這個事件,才萌生了這樣的感情。
    就在進行推測的時候,冬奇已經來到了天蓋附近。在這裏可以很清楚的看見,組成階梯的樹根的模樣。
    咻咻...一聲啼叫後,冬奇展開翅膀將速度減了下來。漂浮在了空中,伸出長長的鼻子卷住了階梯附近猶如網狀一般的數根,停了下來。
    看見眼前搖動著的木製階梯,莉琺站起身。
    很自然地握住桐人的手,來到了最下方的階梯上。
    冬奇在確認了背上的負重消失後,鬆開鼻子,慢慢向下回轉。
    此時的莉琺抓住了鼻子的尖端,緊緊握住。
    ...我們還會來的,冬奇。在那之前你要好好保重。不要再被別的邪神欺負了喲。”
    低聲說完後,莉琺鬆開了手。接下來桐人也握住了象鼻,最後口袋中的唯也伸出那小小的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象鼻上的體毛。
    “我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喲,冬奇。”
    妖精微笑著說出這番話,邪神則用PURURURU的喉聲回答了她,隨後將翅膀依順排好。
    就這樣以很快的速度下降而去。身影逐漸變小。
    在羽毛閃耀出最後一次光輝後,這頭不可思議的邪神的身影融入了Yostunheim的昏暗夜色中。今後一定不會再有欺負它的家夥了,它一定能在天空中無憂無慮地度過。有朝一日,當莉琺再次在這個洞穴前呼喊它的名字的話,一定可以再次乘坐到它的背上的。
    莉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望著桐人的臉,笑了。
    “好了,出發吧!大概,前方就是阿倫了喲!”
    聽完這充滿朝氣的話語,桐人伸了個懶腰回答道:
    “好,那我們就趕緊前進吧。...還有啊,莉琺,上去之後,聖劍的事情可要保密喲。”
    “真是的,剛才的語氣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大事呢....
    黑衣スプリガン輕輕地聳了下肩,握著莉琺的手,攀爬起這個巨大樹根組成的螺旋階梯來。
    不到三分鍾便從巨大的蚯蚓體內轉移落到地底。靠自己找到回去的通路卻用了很長的時間。兩人順著這個被發光蘑菇照亮的階梯向上前進,數樓梯的做法也早早放棄了,差不多經過了十分鍾左右——終於,前方出現了一絲光線。
    莉琺無言地與桐人的視線相交,這恐怕是最後一層了。兩步當作一步走向前突進,將頭率先衝進這個敞開著的木牆。
    砰!木牆的前方是,一個長滿苔蘚的石製陽台。兩人就這樣向前摔去,屁股落在了石地板上。
    瞬間閉上雙眼的兩人,抬起頭慢慢睜開眼,出現在眼前的是——

    極為美麗,莊重的積層都市的夜景。
    猶如古代遺跡一般的石頭建造而成的建築物,縱橫相連。黃中的火光,青色的魔法光,桃色的礦物燈光排列在一起,就像是灑在夜色中的星辰一般。燈火下方車水馬龍的玩家的外形也是大小胖瘦沒有一點統一感。此處的妖精是由九個種族均等組成的。

    望著這樣的夜景一會兒後,將臉稍微抬起。
    在濃鬱的夜空中,可以確實看到枝葉的形狀的身影。
    ......世界樹.......
    桐人低聲說道,聽到這話的莉琺望著身旁的桐人,說:
    ....沒錯。這裏就是阿倫喲。是ALfheim的中心。世界最大的都市。”
    “啊啊.....我們,終於來到這裏了啊。”
    桐人點了點頭,唯也從口袋中探出了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哇啊....我還是第一次到有這麼多人的場所啊!”
    莉琺也是這樣。離開種族的領地,成為一個自由冒險的玩家,也是她之前從未想過的。
    三人坐在陽台的邊緣處,繼續望著這個喧鬧的巨大都市。
    不一會兒,一個厚重的聲音,將莉琺他們的思緒打斷。緊接著一個女性的聲音從天而降。這是每周一次早上四點的定期維護的通告,是告誡大家服務器即將關閉的通知。莉琺以前一直沒有持續登錄到現在的時間,所以這個聲音她也是首次聽見。
    昨天開始這還是第一次啊,想到這裏,莉琺兩腿向前一蹬,站了起來。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們找個宿屋登出吧。”
    桐人也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問道:
    “維護一直到什麼時候?”
    “到今天中午十二點。”
    “這樣啊......
    輕輕眨了眨眼,桐人下意識地望了望上空。
    在那之上,遙遠而高聳的世界樹朝著四方伸展著其枝葉。
    桐人的黑色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嘴巴也微微地動了動,莉琺此時才想起了這個少年來ALfheim的目的。
    他是要與世界樹上的某人相會才來到這裏的。
    究竟那人究竟是誰呢。是任務裏中的NPC嗎,還是運營方的職員,或者是......
    就在莉琺繼續思考前,桐人又恢複了以往的表情,說:
    “去找宿屋吧。我現在已經很窮了,找那些不怎麼豪華的地方就好。”
    ...誰叫你裝酷,把所有的財產都給朔夜了啊。至少要留住宿的錢啊!”
    莉琺甩去剛才的思緒,笑了起來,對著桐人口袋裏的唯問道:
    “你爸爸就是那樣子,附近有便宜的宿屋嗎?”
    導航妖精緊皺眉頭,像是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似的凝視著世界樹,隨後又露出了笑容,回答道:
    “有,那邊好像有一個超級便宜的地方喲!”
    “超,超級便宜......
    桐人毫不理會僵硬在一旁的莉琺,啪嗒啪嗒地跑動起來,見狀的莉琺也隻好緊跟其的身後。
    明明夜已過三更,睡意強烈,但莉琺卻感到有些心緒不寧,她再一次地抬頭望向世界樹。
    想當然的,除了遙遠的夜空中枝葉,其餘什麼也沒有。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7-14 03:2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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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懶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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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來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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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0-7-14 03:27 | 顯示全部樓層
    6

    亞絲娜/結城明日奈,在二〇二五年一月的現在,正處於雙重意義上的囚禁之中。

    第一重監禁就是將其圍困的黃金籠格。是一個放大到可以關進人的尺寸,極為優美與奢華的鳥籠,而且無論用怎麼樣的方法都無法破壞。
    這些直徑全部為一厘米的籠格,不是用金屬而是用數據組建而成的假想3D物體。並且係統上賦予了“無法破壞”的屬性,所以即使是用大錘來敲擊,表麵都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第二重監禁就是,亞絲娜的意識已經處於深睡眠,被囚禁在假想世界內。
    這個世界的名字叫做“ALfheim Online”,簡稱ALO。是由雷克特集團所運營的,大規模假想網絡RPG——也就是常說的VRMMO遊戲。
    在這個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ALO網絡遊戲中,數萬名普通玩家正花錢享受著遊戲帶來的樂趣。但此遊戲背後,卻因為一個男人的邪惡用心,正進行著一項大規模的非法,非人道的計劃。
    運轉ALO的主幹係統,就是二〇二二年到二四年震撼日本的“SWORD ART ONLINE”的係統副本。
    開發、運營SAO的企業阿卡斯,讓一萬名老幼男女被囚困在假想世界中,並造成了百分之四十人員的死亡,因為這個恐怖事件的餘波衝擊,最終破產了。SAO服務器的管理與維護就委托給了實力雄厚的電子機械製造商雷克特旗下的FULL DIVE技術研究部門。身居要職的這個問題男子,利用主幹係統的副本成功開發了ALO,並成立了子公司來運營,後在SAO這個死亡遊戲通關的那一刻,將本應即時解放的SAO玩家的一部分,三百名玩家的意識綁架並監禁到了ALO的服務器中。
    該男子的目的就是,利用三百名玩家的腦部作為實驗台,使用FULL DIVE係統來研究操作人類記憶以及感情的技術。
    亞絲娜的意識也因為這個原因被囚困在了ALO裏。其假想體被囚禁在掛在世界樹樹枝下方的鳥籠中,而且此處的高度是其他玩家絕對無法到達的。男子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讓現實世界中的亞絲娜繼續昏睡,從而成為她的丈夫,進而成為亞絲娜父親也就是雷克特最高經營責任人結城彰三的繼承者。SAO事件解決過後兩個月的今天,這些目的幾乎都達成了。
    這個男人叫做須鄉伸之。
    他的另一個名字,就是ALfheim的支配者,妖精王歐佩隆。

    利用很辛苦才取得的開鎖密碼,亞絲娜終於來到鳥籠外,一邊看著左側現已沉入圓弧般的地平線的夕陽,一邊慎重地前行。
    由世界樹的枝幹刻畫而成的通路十分的寬廣,底部的牆壁以及地麵上都雕刻著精致細膩的木紋樣式,和左右側伸出的幼芽做成的扶手配合得天衣無縫,完全給人一種幻想的氛圍。即使在周圍還配置了時而探出臉的小型野獸以及小鳥這些活動的物體,但還是讓人確信這裏就是遊戲的內部。
    難道會有怪獸出沒嗎,亞絲娜懷著充分的警惕心前行,終於在一個樹葉組成的門簾處看到對麵一個像是世界樹本體的巨大牆壁。樹枝與樹幹結合的部分處開著一個樹洞一般的黑色洞穴入口,小路延續到其內部。下意識地減輕腳步聲,小心翼翼地靠近洞穴。
    來到樹洞前,橢圓型入口本身雖然模仿成天然的樹木形態,但其內部矩形大門卻毋庸置疑很明顯是由人工製造【譯者注:就是沒有模仿成樹木,而是和現實的大門相同】的。上麵沒有類似於把手一樣的東西,隻有一個觸摸屏樣的金屬板安放在一旁。亞絲娜祈禱著不要上鎖,並用手指碰了碰金屬板。
    門無聲地向右滑開了。在確認了內部沒有人之後,亞絲娜用很快的速度溜了進去。
    內部由一條純白的直線通路直通深處。光線昏暗,隻有些許橘紅色的燈照著周圍這些冰冷的牆壁。和外部完美的裝飾成樹木的樣式不同,這裏的物體像是沒有時間去打理一樣,所有的物體沒有一絲裝飾。
    就好象是從遊戲世界突然來到官方書庫一樣。白色的地板不斷的將冷氣從亞絲娜的腳底傳遍全身。這種感覺,就如同攻入敵人的大本營一樣,亞絲娜很快便認識到了這一點,於是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須鄉伸之,和茅場晶彥不同,是個被另一種狂氣支配的男人。
    明明是企業的一員,他卻利用自己的這個立場,囚困三百人的腦部,進行危險的人體實驗,這種精神狀態非同尋常。他行動的動力,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他想得到許多許多東西,這永無止境的欲望就是他行動的根源。從小時候就和他待在一起的亞絲娜很清楚這點。
    須鄉現在已經擁有了亞絲娜身心的一部分,他要得到對方的全部才能感到滿足。要是讓他知道亞絲娜已經憑借自己的力量逃脫鳥籠的話,一定會讓他發狂的。他可能會給予亞絲娜最大限度的屈辱,並將其當作活祭品進行研究也說不定。想到這裏亞絲娜的膝蓋就像失去了力量一樣。
    但從這裏折回,再回到鳥籠的話,就等於是亞絲娜真正的屈服了須鄉。如果換作桐人的話,他一定不會停止不前的。即使手上沒有任何武器。
    亞絲娜很努力地挺直了背,望著道路的前方。拖動著如同鉛塊一般的向前踏出一步。隻要踏出這一步,就不能再停下來了。
    可能前方的通路是沒有盡頭的吧亞絲娜想道。上下左右的金屬板上也沒有任何的劃痕,根本無法弄清現在究竟是不是在前進。亞絲娜依靠著天井上時而出現的橙紅色燈光繼續朝前走,在看到正前方出現了兩扇門後她下意識地舒了一口氣。
    這門和之前見過的幾乎一模一樣。再次用手指觸碰了下金屬板。門無聲地滑開了。
    此次通路朝左右方向延展,和之前的道路沒什麼不同。亞絲娜泄氣地穿過那扇門。令人吃驚的是,數秒鍾後自動關閉的那扇門瞬間便毫無痕跡的消失了,和周圍的牆壁融為一體。亞絲娜慌忙地到處觸摸,但卻沒一點開門的跡象。
    亞絲娜耷拉下肩膀,隻好忘記這扇門的事情了。反正自己也沒打算回去。她抬起頭,左右張望起來。
    這回的通路並不是筆直的,而是有點弧形。考慮一會兒之後,朝著右側邁出腳步。
    腳底發出細細的聲響,亞絲娜繼續前行著。推測感再次變得十分怪異,難道已經繞著圓形通路轉了很多圈了嗎,正當亞絲娜想著這些的時候——終於出現了一個牆壁之外的東西。
    彎形過道內側,淺綠色的牆壁上,貼著一個像是海報一樣的東西。走到跟前確認後,發現像是該場所的介紹圖。亞絲娜目不轉睛地看著圖上的標示。
    長方形的物體上側,用枯燥的字體寫著“實驗室全圖 樓層C”的字樣。下麵則是一個簡單的繪圖。看來真圓形通路與三層階梯相連接,而現在的位置是在最上層似的。
    亞絲娜現在所處的樓層C,除了圓形通路之外沒有別的。剛才通過的那段很長的直線通路這裏沒有任何標示。但在下方的樓層B,以及更下方的樓層A,在圓環通路的內側表示著各種各樣的設施——“數據閱覽室”,“主監視室”,“假眠室”等等。
    樓層間的移動,是通過地圖上圓環頂部標示的那個電梯進行的。俯瞰圖上這三個圓形的樓層是通過一條豎線連接的,而這個豎線還在繼續向下延伸。
    順著電梯的豎線,向下看去,在最下方有一個寬廣的房間。看著上麵標示的文字,亞絲娜不寒而栗。上麵寫的文字是“實驗體保存庫”。
    “實驗體......”
    亞絲娜低聲念叨著這話,口中苦澀的餘味全部消失殆盡。
    毫無疑問這裏就是須鄉的非法研究設施。如果將研究全部都在假想世界中進行的話,確實是比在公司中進行要來得更為隱秘。如果秘密被發現的話,隻需要用手指一按就能將所有的設施消除,連一張紙片也不會留下。
    然而這個設施的用途,從實驗體這個單詞上就能知道其含義。就是將須鄉綁架而來的那些SAO的老玩家,把他們的精神,通過某種形式,囚困並收容的地方。
    亞絲娜默默的思考了一會兒,之後轉過身繼續沿著彎曲的道路前行。快步前行了數分鍾後,終於在通路的左側,偽裝成外牆的滑門毫無聲息地再次出現了。旁邊的金屬板上,浮現出了一個倒三角的按鈕。
    深吸一口氣,用手指觸碰了按鈕。隨即門向一側滑開,出現了一個直方體的小房間。亞絲娜走到裏麵,轉過身體,一個與現實相同的操作盤進入了眼簾。
    查看了一會兒,亞絲娜按下了四個按鈕中最下方的那個。門關上了,一種讓人吃驚的輕微下落感傳遍這個身體。亞絲娜乘坐的這個電梯,朝著假想大樹的深處靜靜地落下,數秒後,伴隨著假想的減速感,電梯停了下來。之前一直什麼都沒有的牆壁上縱向出現了裂縫,隨即出現了一純白的大門,向兩側打開。
    亞絲娜用盡可能輕的動作,朝著門外邁出腳步。
    眼前出現的是,和上層同樣的枯燥構造,一條筆直的通路延續到前方。在確認了沒人之後,亞絲娜又開始了前行。
    歐佩隆給予自己的衣服隻有薄薄的一件連衣裙,雖然有點不放心,但光腳的這點還謝謝他。如果穿著鞋子的話,應該會不可避免的發出一些音效。曾經在SAO的時候,為了讓怪物不注意到自己,而從後方偷襲,就曾冒著防禦力低下的風險,光腳作戰。
    除了實戰,在阿魯卡特的廢墟地區,也和桐人,克萊因,利茲玩過許多次突然襲擊遊戲,本來亞絲娜就是輕裝,因此在不發出聲響接近對方這點十分拿手。但對桐人進行背後偷襲卻一次都沒有奏效過,有一次幹脆光腳試著接近他,卻在最後舉起木劍準備進攻桐人後腦的一瞬被他察覺並躲避了過去,之後自己的腳卻被他抓住不停的搔癢,當時自己笑得都快斷氣了。
    比起在現實世界毫無容身之處,自己真想回到那個時刻——這種念頭不由得浮上心頭,想到這裏亞絲娜的眼淚就流了出來,隨後她搖了搖頭,將悲傷的情感拂去。
    桐人還在現實中等著我。唯一能夠容納自己的地方就是他的懷中。為了達成這個心願,現在就要繼續向前。

    通路並不那麼長。步行期間就能因為道路平坦可以看見前方的大門。
    如果上鎖的話,就回到上層的實驗室去找控製係統,想著這些亞絲娜來到門前,出乎意料的是門無聲地朝著左右打開了。裏麵射出強烈的光芒,讓亞絲娜不由得眯起眼睛。
    “.....!?”
    看著內部的構造,亞絲娜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個極為寬廣的空間。
    或者說是一個超大的,純白的比賽場館。左右以及深處垂直的牆麵,極其得遙遠,由於沒有任何裝飾因此無法通過距離感來判斷。天井的一麵發出白色的光芒,同樣是白色的地板上——擺著一些密密麻麻,整齊排列的短柱子樣的東西。
    確認了視野中沒有活動的物體,亞絲娜小心翼翼地朝著內部進發。
    這些柱形的物體,亞絲娜從一旁望去,大概有十八列。如果這裏的空間是正方形的話,那麼全部的柱子數量應該有十八的平方,差不多三百左右。她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慢慢靠近。
    地板的高度大概與亞絲娜的胸部平齊,白色的柱子就立在上麵。柱子很大,差不多需要兩手環抱才能抱過來。平滑的表麵,透過那細微的縫隙好像可以見到有什麼東西漂浮在裏麵。那東西不管怎麼看——都是人類的腦髓。
    尺寸比實物要大一些,色澤也和實物不同。是由青紫色半透明的材料構建而成。作為建模來說是非常精致,與其說是全息攝影不如說是藍寶石加工而成的雕像。
    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通透的腦部許多地方都有著周期性發出光芒的筋絡般的東西在走動著,消失地時候則散發出彩色的花火。就像是幾根極細的線香花火組成的花火束發出的光芒一般。
    亞絲娜皺著眉,繼續在一旁觀察著,發現呈放射狀走動著的光之網絡的一部分,突然間跳動變得強了一些。末端的火花也由黃色變成了紅色,不斷地閃滅。腦髓下側的半透明物體,則是將這個跳動不斷地記錄下來。而橫著飄過字幕的微小屏幕上,可以見到混雜著數字的PAIN、TERROR 、等單詞。
    ....好痛苦。
    這是亞絲娜直接的感受。
    這些腦部,現在就像是被一種巨大的苦痛,悲傷,或者說是恐怖所纏繞似的顯得十分得苦悶。不斷發出的火花就像是腦部發出的慘叫一樣。亞絲娜的眼前,浮現出了腦髓持有者的臉龐。那臉正在極限地扭曲著,嘴巴就像要脫臼似的大大的張開,不斷地散發出無聲地慘叫。
    就像無法忍受這恐怖的想象一般,亞絲娜退後了數步。在樓上指示板上見到的指示圖——實驗體收容庫——以及歐佩隆的話——控製感情的技術——猶如幻燈片回放似的在腦海中閃過。把這些和眼前的景象結合起來,某種結論便浮上了水麵。
    也就是說,包括這個在內的周圍數百個腦髓,都並不是基於電腦生成的假想物體而是真正的人類——是之前在SAO裏的玩家們的模擬影像。遊戲通關的時候本應解放的他們,卻因為須鄉而被囚禁在此處,被用作基於NERVGEAR操作思考,感情,記憶等這種惡魔的研究。
    “這也...這也太殘忍了吧....”
    亞絲娜雙手捂嘴,喉嚨深處顫抖地說道。
    現在進行的這種研究,就和克隆人技術一樣,是人類絕對不能觸及的禁忌。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犯罪行為了。該研究已經涉及了人類的思考,也就是靈魂這個最大,最後的尊嚴,並還要對其進行踐踏,破壞。
    亞絲娜痛苦地將臉轉向右側。兩米開外的地方也有著同樣的圓形柱子立在那裏,上麵也漂浮著一青色通透的腦髓。細節方麵的造型和之前那個一模一樣,這個腦部上的光之回路要跳動得緩慢一些。火光的色澤紅中帶著些許黃色,看起來就像是液體一般。
    另一側....以及更加遠的一側,在這個無限的空間內整齊排列著的囚困者們,其水晶般的腦部染上了多種多樣的顏色,讓人感覺他們就像是在發出絕望的哀號一般。
    亞絲娜極力忍耐著自身的恐懼,擦了擦眼角邊流出的淚水。
    不能饒恕,絕對不能饒恕。自己和桐人賭上性命戰鬥的成果,卻被須鄉所利用,這點絕對不能饒恕。絕對要把這事公諸於世,讓那個男人付出相應的代價,得到相應的懲罰。
    “等著我...我馬上,就能救你們的....”
    說完,亞絲娜摸了摸那苦悶般的腦髓側部。隨後她又抬起臉,朝著立柱之間,內部深處的房間快步走去。
    剛走過第十排立柱時,突然聽見了人的說話聲。亞絲娜發射地將身體壓低,躲到了身旁的圓柱旁。
    小心翼翼地掃視四周,探尋著聲音的來源。說話聲像是從右側深處那邊傳來的。亞絲娜繼續壓低著身體,朝著聲音的方向前進。
    來到某根圓柱的背光處時,前方一怪異的東西進入了眼簾。
    慌忙將身體躲好。啪嗒啪嗒地眨著眼睛,戰戰兢兢地再次探出臉去。
    ——現已不複存在的愛因格朗特的第六十一層,被通稱為“蟲蟲大陸”。和名字一樣,這層都被蟲型怪獸所充斥,對於包含亞絲娜在內的大多數女性玩家來說,相當於地獄般的存在,那裏還有著更難應付的,名叫ブルスラッグ的巨大鼻涕蟲型的怪物。灰色黑斑紋的表皮上覆蓋著粘稠的液體,大小共三對眼睛【譯者注:眼睛長在觸角上,如同蝸牛一般】怒視著玩家,用從口部伸出的觸手進行攻擊,那樣子就像是噩夢一般——
    如今,離亞絲娜數米遠的距離,有著兩隻生物正背對著這邊不斷地交談著,其外表怎麼看都像是ブルスラッグ。
    巨大的鼻涕蟲們,像是在看著腦髓,並交換意見似的。右側的鼻涕蟲晃動著自己那長長的眼睛,嘰嘰的說道。
    “我說,這家夥還在夢中與スピカ醬相見喲。B13和14則是超出了領域範圍。16也差不多要成功了....真是太令人興奮了。”
    左側的鼻涕蟲把觸手指向實驗體周圍虛擬屏幕上的數據,問道:
    “不會是偶然的吧?這才是第三次實驗不是嗎?”
    “不是的,這都是感情誘導回路形成的結果喲。スピカ醬是我將假想的數據進行組合創建出來的,並將它插入到了實驗體的記憶領域中去了,如今其出現的頻率已經超過了閾值了喲。”
    “嗯,總之還是先把監視器的數據樣本上報吧.....”
    兩隻鼻涕蟲的刺耳、尖銳的對話讓亞絲娜產生了極度厭惡的感覺,她再次躲進了柱子的陰影中。
    為什麼要裝扮成那種樣子,這點還不清楚,但他們大概就是從事非人道實驗的須鄉的部下吧。他們言語中感受不到任何倫理道德。
    亞絲娜右手緊緊握住,如果手中要是有劍的話.....一定要給予這兩個家夥其外表相應的下場。
    壓低心中湧起的怒火帶來的衝動,亞絲娜慢慢地向後退去。和鼻涕蟲們保持一定的距離,繼續朝著深處走去。
    慎重地以最快的速度通過一個又一個圓形柱列,亞絲娜終於抵達了房間的最深處。房間的盡頭之處——遠處白色的牆麵上,可以看到一個黑色的立方體浮在那裏。
    亞絲娜想起了以前在愛因格朗特基部樓層的地下迷宮處見過的係統控製器。如果使用那機器獲得管理者權限的話,就有可能離開這個瘋狂的世界也說不準。
    但之前的空間,沒有一處可以藏身的地方。亞絲娜深深了吸了一口氣後,下定決心從圓柱的陰影處衝了出去。
    極力不發出聲響,用很快的速度靠近目的地。十米左右的距離其實並不算很遠。
    但每邁出一步,那種被發現並被命令停下來的恐懼感傳遍全身。亞絲娜奮力不讓腳拌在一起,繼續前跑,終於來到了控製器前。此時轉身望去,數排圓柱的那頭,鼻涕蟲還在休閑地晃動著觸角。看來他們仍沒發現自己,還沉浸在討論之中。
    亞絲娜再次轉向黑色的控製器。上方是一個如同被切割了的斜麵,右側有一個細細的插槽,插槽的上方一個銀色的卡片鑰匙還插在那裏。亞絲娜祈禱著將手伸向卡片,並將其一口氣向下刷去。
    砰,響起了某種聲響,亞絲娜把頭縮了回來。隻見在插槽的左側,出現了一個淡青色的窗口,以及一個虛擬鍵盤。
    窗口上顯示有許多目錄。亞絲娜強壓著內心的焦慮,仔細確認這目錄上方的英文字樣。
    左下又一個寫著Transport【傳送】的按鈕,亞絲娜用顫抖的手指按了下去。BU,隨著一聲音效,又彈出了一個窗口。上麵顯示著整個實驗室區域的地圖。看來是可以通過這個係統直接跳躍到實驗室的各個區域啊。
    但現在這個功能卻沒什麼用。亞絲娜拚命地尋找著,終於發現了右側有一個標示著EXIT VIRTUAL LABO【離開假想實驗室】的按鈕。
    “就是這個....!”
    亞絲娜發出小小的歡呼聲,並按了下去。上麵又出現了一個新窗口。長方形的窗口上出現了“Execute log-off sequense?【確認要執行登出命令嗎?】”的文字,以及OK,還有CANCEL的按鈕。
    神啊——
    就當心中默念著這句話,準備按下OK的時候——
    右手卻被身後飛來的灰色觸手纏住了。
    “......!!”
    亞絲娜一方麵忍著不發出叫聲,另一方麵強行想要讓手指靠近按鈕,但那細細的觸手卻如同金屬鉗一樣讓她的手根本無法動彈。這樣的話就用左手好了,可剛準備伸出左手的時候,左手卻被新伸過來的觸手纏住了。亞絲娜的雙手被高高提起,身體也離開了地麵。
    捕獲者將亞絲娜的身體慢慢轉了過來。出現在眼前的,就是之前的那兩隻巨大的鼻涕蟲。
    四隻發出橘紅色的光芒,如同網球般大小的眼睛,隨著細細的觸須慢慢搖晃。毫無任何表情,那眼睛就像是在檢查亞絲娜的身體與臉龐一樣,終於,左邊的鼻涕蟲嘴巴動了起來,用咯吱作響的聲音說:
    “——你是誰?在這裏究竟想幹什麼?”
    亞絲娜強忍著恐懼,裝作什麼都沒有似的回答道:
    “該把我放下來了吧!我可是須鄉的朋友喲。來這裏隻是參觀學習罷了,現在要回去了。”
    “誒?我們可沒聽說這些話啊?”
    右邊的鼻涕蟲,歪了歪觸須上的兩隻眼睛,將頭偏了偏。
    “你聽說過嗎?”
    “沒有。我說如果讓無關的人見到這些的話那就糟了啊!”
    “啊...等等....”
    突然鼻涕蟲的眼睛變得溜圓,並伸了過來,盯著亞絲娜的臉。
    “...你就是那人吧。須鄉先生關在世界樹上的....”
    “啊啊。我也聽說過這些。老板可真狡猾啊,還藏著這麼可愛的女孩。”
    “嗚......”
    亞絲娜越過肩膀望著控製器,伸出左腳想要觸碰前方的按鈕。不過鼻涕蟲的嘴巴又伸出了新的觸手,將她的腳部纏繞住。亞絲娜拚命掙紮著,但這些努力都沒有任何作用,由於超過了處理的時限,登出窗口又恢複了初期的畫麵。
    “我說啊,不要掙紮比較好喲。”
    鼻涕蟲又伸出幾根觸手,裹住了亞絲娜的全身。小腹,大腿部都被觸手毫不留情地緊緊纏住,並深深地陷入肉裏。
    “好疼....!不要....給我滾開,你這個怪物!”
    “啊,真是殘忍啊。這可是深部感覺的映射實驗喲。”
    “是啊是啊。將身體這樣操作可都僅限於訓練中喲。”
    亞絲娜表情痛苦地忍受著假想世界特有的隱隱的苦痛,拚命地將說道:
    “你們也應該是科學家不是嗎...!?做這種...非法的,非人道的研究,難道就不覺得可恥嗎!?”
    “嗯,我覺得這比往實驗動物的腦部插入電極可要人道多了。我們隻是讓這些家夥做夢罷了。”
    “是的是的。有時候我們還會讓他們做很好的夢喲。他們還應該感謝我們呢!”
    “...你們這群瘋子....”
    渾身被寒氣所包裹的亞絲娜低聲說道。他們的真實姿態就如同眼前的這些沒有感情的鼻涕蟲一樣。
    鼻涕蟲們就像是不理會亞絲娜的話似的,開始交談起來。
    “老板出差去了對吧?你,不是接到了回到現實世界的指示了嗎?”
    “切,沒法子。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不要一個人享樂喲。”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就趕緊走吧。”
    鼻涕蟲將一部分觸手從亞絲娜身上移開,操作起控製器。幾回啪嗒啪嗒的按鈕聲後,那巨大的身體,就這樣消失掉了。
    “......!!”
    看著眼前這景象,亞絲娜急躁地,拚命地晃動著被束縛的身體。馬上——就在眼前,夢中見到的現實世界的出口就在眼前。出口的大門微微開著一條小縫,外部明亮的光線不斷地傾瀉進來。
    “放開我!!放開我!!讓我回去!!”
    亞絲娜近乎瘋狂地叫道,但鼻涕蟲的觸手卻沒有一點放鬆的跡象。
    “不行的喲,BOSS可會殺了我的。還有就是,你一個人一直待在這裏也很無趣不是嗎?要和我一起玩電子麻藥的遊戲嗎?我玩那些人偶都有些厭煩了。”
    說出這話的同時,冰冷潮濕的觸手撫摸起了亞絲娜的臉龐。
    “不...不要!!你想幹什麼....!?”
    亞絲娜拚命抵抗,鼻涕蟲緊接著又朝著這邊伸來來信的觸手。撫摸著亞絲娜的腿上的肌膚,並慢慢地伸進連衣裙中。
    亞絲娜拚命忍受著這種不快的感覺,裝作身體失去力量,無法繼續抵抗的樣子。鼻涕蟲趁勢將一根觸手靠近她的嘴旁。正當要觸碰嘴唇的時候——
    亞絲娜抬起臉,立即咬住了那觸手。
    “呀,疼啊啊啊啊啊!!”
    亞絲娜不管鼻涕蟲的慘叫,毫無憐憫之心似的繼續緊咬著。
    “呀,住,住手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確認了鼻涕蟲將所有的觸手撤回之後,亞絲娜鬆開了口。鼻涕蟲咻得趕緊將疼痛的觸手收了回去。
    “疼疼疼,我剛才忘記切斷痛覺神經了....”
    鼻涕蟲呻吟著,身旁又出現了一光的立柱。隨著效果音,另一隻鼻涕蟲出現了。
    “......?你在做什麼啊?”
    “什麼都沒做。老板怎麼樣了?”
    “發怒了喲,要你趕緊將她帶回鳥籠那裏,更換門的密碼並二十四小時監視她。”
    “切。好不容易找到一好玩的....”
    失望至極的亞絲娜感覺眼前變得昏暗起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這樣錯失了。
    “至少應該用步行而不是傳送這個方式把她送回去。我還想多體會一下那種滋味喲。”
    “你還真是好這口啊。”
    鼻涕蟲再次將亞絲娜的身體纏住,移動著那沒有腳的身體,朝著收容庫的入口走去。就在那兩隻鼻涕蟲大意的那一瞬間,亞絲娜用很快的速度伸出右腳。將插槽上的卡片鑰匙用腳趾夾了過來。
    窗口消失了,但鼻涕蟲還是沒有注意到這點。亞絲娜將身體後仰,把剛才取下的卡片,送到了被纏住的手中。
    “我說,掙紮可是不行的喲。”
    鼻涕蟲再次將亞絲娜的身體抬起,朝著出口移動起來。

    喀嚓,鳥籠的門再次被鎖上了。鼻涕蟲用出售操作起數字鎖,隨後用望向亞絲娜。
    “再見,有機會的話請你繼續來玩。”
    “我可不想再次見到你們。”
    說完,亞絲娜朝著籠子內部走去。兩隻鼻涕蟲遺憾似的望著她,最後轉過身去,朝著樹枝遠處走去。
    不知何時世界再次被夜色所籠罩。看著遙遠的下界那一閃一閃的街燈,亞絲娜低聲自語道:
    “我——不會認輸的喲,桐人。我絕對不會放棄的。一定要從這裏逃出去。”
    望著手中銀色的卡片鑰匙。沒有控製器的話這東西也沒有什麼用處,但這也是如今唯一的希望。
    亞絲娜走到床邊,橫躺了上去,並將卡片藏到了大大的枕頭下。
    閉上眼睛,疲勞的腦部逐漸被睡意所籠罩。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7-14 03:3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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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7-14 03:27 | 顯示全部樓層
    7

    早上薄雪殘留的庭院,啪啦啪啦作響的冷空氣將我的身體包裹,即便如此,盤踞在腦中的睡意並沒有完全消散。
    搖動了好幾次頭,下定決心朝向庭院角落處的洗手間走去。擰開古老的銀色水龍頭,雙手捧起流出的清水。
    用就算凍住水管也不奇怪的冷水嚓地洗了下臉,被強行喚醒的神經發出了麻痹的痛楚來抗議。無視抗議再洗了二、三次,順便在水龍頭裏直接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
    用圍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走廊的玻璃門喀拉一聲打開了,身著運動服的直葉走了下來。一直以來早上都很精神的她,今天卻很少見的一副半睡不醒的樣子,呆呆地晃動著頭。
    “早上好,直葉。”
    聽到聲音,晃晃悠悠地走到我跟前的直葉,眨巴著眼睛說:
    “早上好,哥哥。”
    “你好像沒睡醒啊。昨天幾點睡的?”
    “誒,差不多四點左右。”
    我驚訝地搖了搖頭。
    “這可不行啊,小孩子半夜三更還不睡。究竟在幹些什麼啊?”
    “誒....玩網遊....”
    這個回答讓我些許有些吃驚。如果是以往的直葉,我根本不敢想象她會玩網遊到這麼晚。我不在的這兩年裏,她也相應地有了些成長啊,我內心有感而發。
    “要適可為止喲。——雖然我也沒有資格說別人......”
    我用含糊不清的嗓音將後半句給糊弄了過去,突然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一件事,於是乎對著直葉說:
    “直葉,轉過身去。”
    “....?”
    半睡不醒的直葉歪著頭轉過身。我把右手打濕,拉開直葉運動服的後領,將極低溫度的水滴滴進了她毫無防備的背上。
    “呀啊————!!”
    直葉發出響亮的慘叫聲,跳了起來。
    接下來短跑,空振木刀練習期間她一直不高興,鼓起臉,在答應她去附近的餐廳吃昂貴的宇治金時草莓奶油聖代後,心情才好轉了些。
    由於今天兩人都稍微睡了下懶覺,所以晨練完畢按順序洗完澡後時鍾都已經指向了九點。母親照樣還在臥房酣睡,我和直葉隻好兩人共進早餐。
    一旁的直葉將洗好的番茄切成六份,緊接著開始細切萵苣,望著我說:
    “哥哥,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嗯,中午過後稍微有些事情...上午的時候我想去醫院一下。”
    “這樣啊......”
    自從得知亞絲娜的情況後,去病房探望她已成為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
    在現實世界中我隻是個無力的十六歲小孩,能為亞絲娜做的事可以說是少之又少。不過——並不等於什麼都做不到。我能做的就隻有握住她的手,不斷地祈禱。
    腦海中浮現了從艾基爾那裏得到的照片。
    得到了這個線索後,我踏進了假想世界ALfheim,花了兩天總算是來到了好像是照片中的少女所處位置的附近,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就是亞絲娜。有可能自己的推斷完全錯誤也說不定。
    但那個世界一定會發現些什麼——我對此深信不疑。
    希望亞絲娜永久沉睡的男子,須鄉。以及他所在的企業經營的ALfheim Online。在那個世界殘存的桐人的資料,還有SAO係統維護AI唯的存在....這些碎片究竟會拚出怎樣的圖畫,現在仍然不清楚。
    今天中午ALO的服務器定期維護完成後,我終於能去挑戰妖精國度裏的世界樹了。一想到這些,激動心情便讓渾身顫動起來。在自己的房間裏,我自問究竟前進的方向究竟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在維護結束前隻能等待,對此內心都有些不耐煩了。
    在此之前,我想再次見見現實中的亞絲娜,感受她的體溫。須鄉以要維持亞絲娜的現狀為由說過不讓想讓我再來此處,但那個男人應該不會做出那些對亞絲娜有益的事情的。
    將切好的番茄,萵苣和水芹一同裝入盤中,加入調味汁,在此期間一旁的直葉一直沉默不語,不久她抬起頭,說:
    “我說,哥哥。我一起去醫院,可以嗎......?”
    “誒......”
    我稍微有些吃驚。至今為止直葉對與SAO相關的事情從沒表現出這麼積極的態度,並想要知道這方麵的話題。亞絲娜的事也是不久之前才告訴她的,除此以外就連我的網絡昵稱什麼的都沒有告訴過她。
    我想起來了昨天夜裏,因為亞絲娜婚約的事情讓我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並在直葉麵前痛哭流涕,雖然內心還感到有些狼狽,但我終究還是用平靜的表情點了點頭。
    “啊啊...好啊。亞絲娜也一定很高興的。”
    聽完這話,直葉露出了笑容,點了下頭,我望著她的眼睛,不知為何感到那笑臉裏包含著些許憂傷的感覺。但直葉很快就轉過身去,端著盤子並擺放在了餐桌上。
    之後就沒有表現出什麼奇怪的樣子,我也很快就忘記了直葉剛才的那種僵硬的笑容。
    “哥哥,學校方麵你打算怎麼辦?”
    坐在我對麵,咀嚼著生野菜發出哢嚓哢嚓清脆音色的直葉詢問道。
    這是個理所當然的問題。我十四也就是初中二年級秋季的時候被困在了SAO中,經過了兩年的時間才逃離了出來,現如今已經十六歲了。本來這個年紀到今年四月應該是高中二年級的學生了,但我沒有參加入學考試,即使參加,腦內的記憶領域大部分也被與SAO相關的巨大數據所占據了。要把那些道具的價格,怪獸的攻擊方式忘記,去記憶曆史年份,英語單詞什麼的都是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的。
    關於這點,總務省的眼鏡公務員像是說過這方麵的事情。但當時我的腦子全部都被亞絲娜的事情所占據,根本沒怎麼聽,但現在好歹是想了起來。
    “這個啊...好像是利用那些即將廢棄或者要被吞並的都立高中內的閑置校舍,將其改造成臨時學校,專門招收從SAO裏歸還的初中高中生。無需考試就能入學,畢業後還能獲得大學考試資格似的。”
    “誒,是這樣啊。是件好事啊...我是這麼認為的,隻不過...”
    直葉露出了笑臉,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低沉地說:
    “...感覺這種對策也太不分青紅皂白了吧...”
    “哦,說得太對了。”
    聽完直葉的話,我微笑地對她說:
    “我認為政府也正是瞧準了這一點。因為我們畢竟是經曆了兩年的死亡遊戲,最終活下來的人。心理方麵多少受到了些影響,政府對此也有些不安。如果能把我們放在同一個場所進行管理的話,他們也會放心一些的。”
    “這,這也太....”
    看著直葉的表情變得很難看,我慌忙補充說道:
    “但是,管理方麵不用說,肯定是頗具安全性的喲。即使讓我想去參加普通高校的入學測試,不上一年的預備學校的話恐怕也很難。當然,那所臨時學校當然也不是強製收容的地方,也可以通過考試選擇其他地方的......”
    “你這麼說我有些放心了,哥哥的成績本來就很好。”
    “那是過去了。我已經兩年沒有學習了。”
    “那我就當你的家庭教師好了!”
    “這樣啊,那數學和情報處理就交給你了。”
    “嗚....”
    我望著說不出話的直葉笑了起來,把塗了黃油的吐司放進口中。
    實際上這時,我根本沒有心情考慮上學的事情。亞絲娜的事情還沒結束,我對於自己是個學生的身份毫無現實感。
    回到現實世界已經過去兩個月了,即使如此對於背上兩把愛劍的消失還是讓我感到十分的沒底。這裏是現實,沒有那些想奪去自己性命的怪獸存在,我雖然知道這些但還是感到不安。我的本質是“劍士桐人”,今後去學校,上課,做一些和年齡相仿的事情的“桐之穀和人”反而是假想的存在,這種想法一時間可能無法從頭腦中抹除。
    或者說,對於我來說SWORD ART ONLINE仍然沒有迎來HAPPY END也說不定。直到亞絲娜回到這個世界為止,我才能真正的放下心中的劍。把她奪回——,所有的一切就都會從那時開始的。

    用手機終端支付了車票後,我和直葉一起從公共汽車上走了下來。以往一直都是騎自行車到這所醫院,今天要稍微休息一下才選擇了乘坐公車。
    直葉抬頭望著眼前的醫院,睜大了眼睛。
    “嗚啊,好大的醫院啊。”
    “裏麵更加厲害喲,和賓館一樣。”
    守衛放行之後,我和直葉通過了大門。徒步在長長的林蔭道走了數分鍾後,進入了一棟深褐色的建築。對於身體健康的直葉來說醫院本身就是個很少來的地方,她睜大眼睛四處張望,我隻好抓住她的後領來到了申請處,得到了通行證後便上了電梯。到了最高層,走進很少有人來訪的走廊。
    “這裏.......?”
    “是的。”
    我點了點頭,將通行卡插入門上的插口。望著旁邊的金屬門板,直葉低聲說道:
    “結城....明日奈....既是角色名,也是本名。很少見啊,這樣的人。”
    “誒,記得很熟嘛。我記住的就隻有亞絲娜而已,本名就....”
    說話的同時我將卡片滑下,控製器傳出一電子音,LED燈變成了青色,門打開了。
    濃密的花香從裏麵飄散而出。我們很自然地壓低呼吸的音量,邁進這靜謐的公主臥房。直葉緊挨著我一同前行,緊張感從她的身上傳到了我的身上。
    手伸向純白的簾布,我像往常一樣進行了一段簡短的祈禱。
    祈禱完畢後,拉開了簾布。

       *    *    *

    直葉就像忘記了呼吸一樣,望著寬廣的病床上躺著的少女。
    瞬間,直葉認為這位少女並不是人類。而是妖精——,她和居住在世界樹上,傳說中的真正的妖精ALF無異。越看越覺得少女流露出超凡脫俗的氣質。
    和人靜靜的站在一旁,一會兒後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微微地說:
    “我介紹一下。她就是亞絲娜....‘血盟騎士團’副團長,‘閃光’亞絲娜。劍的速度和精準度到最後我都沒有達到....”
    稍微中斷了一下言語,和人的視線從少女身上轉移開來,繼續說:
    “亞絲娜,這就是我的妹妹直葉。”
    直葉吞吞吐吐地,緊張地說:
    “......初次見麵,亞絲娜小姐。”

    當然,沉睡的少女並沒有回答。
    直葉將視線移到戴在亞絲娜頭上的那個深藏青色的頭盔。以前直葉每天都能見到,隨著時間流逝她越發地憎恨NERvGear。前緣部的三個亮著青色光澤的指示燈,代表著少女——亞絲娜的意識仍然存在。
    哥哥被困在遊戲的兩年裏,直葉一直沉浸在深深的痛苦之中,和這個相同,如今的和人應該也是同樣的感覺吧。想到這些,直葉的心境如同樹葉落在水麵,蕩起了波紋。
    如同妖精一般美麗的少女,她的魂魄不知道被帶到了哪個異世界,這對於牽掛她的人來說簡直是太殘酷了。要盡早地讓她回到現實世界,回到和人的身旁,讓和人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直葉想到。
    同時,她也不想看到現在站在身旁,默默地望著少女,露出憂傷表情的和人,意識到這些的直葉低下了頭。她有一點後悔了,後悔來到這個地方。
    提出要與和人一同來這裏時,直葉是想確認一下自己現在的心情。好疼。這究竟是自己對於兄長和人的親情,還是對於表兄的愛慕之情呢。自己究竟想從和人那裏得到些什麼呢。
    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作為關係很好的兄妹。真的隻有這些嗎?和兄長一同訓練,一同吃放之外難道還有別的要求嗎,自己的心中應該不會就隻這些想法吧?
    和人回來後的兩個月,直葉不知多少次對著自己這樣問過。
    如果能夠和占據和人心房深處的“她”直接見麵的話,答案可能就會出來了吧。
    現在,直葉站在靜謐的金色病房裏,心中卻感到有些害怕。害怕知道答案。
    不想見到和人的臉,不想打擾他,想到走廊外去,直葉正準備開口說的時候——
    和人突然向前走去,直葉錯失了說話的時機。和人走到床邊,坐到了椅子上。很自然的,和人的身影進入了直葉的視野。
    他用雙手包裹住純白被單內亞絲娜的手,默默地看著她沉睡的臉。看見和人表情的直葉——
    “疼......
    胸口深處被一陣刺痛所貫穿。
    為什麼是這樣的眼神呢。就像是幾年...不,是前世到今生,在到來世都不會改變的,尋求生命中的伴侶,那樣的旅行者的眼神。溫柔,安詳的眼神深處,可以感受得到那幾近瘋狂的愛戀之情。眼瞳的顏色也和以往有些不同。
    一瞬,直葉終於探求到了內心真正的想法,同時也知道了那是自己絕對無法到達的地方。

    回家的路上,直葉不記得自己究竟和人到底說了些什麼。
    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躺到了自己房間的床鋪上,望著被海報染成天藍色的天花板。
    連接在HEAD BOARD上的手機終端發出了輕快的響聲。這不是來電,而是昨夜睡覺前設定的鬧鍾。下午三點,ALO定期的服務器維護完成,可以再次打開通往那個世界大門的時刻。
    她在現實世界並沒有流淚。流淚的話反倒會承認自己放棄了,直葉是這麼認為的。
    而到那個妖精的國度,就可以稍微哭一下。如果是一直都很富有朝氣的莉琺的話,一定會很快取回笑容的。
    直葉將鬧鍾停止,拿起一旁的Amuspere。戴在頭上,躺了下來。閉上眼睛,讓意識翱翔。

    シルフ族少女醒來的地點,是建造在ALfheim央都阿倫外緣處的宿屋某間房內。
    昨晚——正確說是今天早上,莉琺很艱苦的從地下世界Yotsuheim成功逃脫了出來。爬上由樹根構建成的很長一段階梯,終於到達了期待已久的阿倫街道外。莉琺站在入口處,閉上眼睛數秒,再次睜開,眼前的景色仍是那樣。
    之後,睡意強烈的兩人入住了一家最近的宿屋,躺到床上後馬上就登出了。因為金錢不充裕的緣故隻開了一間房。
    莉琺起身後坐到了床邊。街道的喧囂,空氣的味道,自己肌膚的色澤都發生了改變【譯者注:和現實世界的自己比較】,但心中的刺痛感卻沒有消除。她低著頭,疼痛變成了液體的形狀,直葉任由其從眼角處流下。
    數十秒後,隨著一陣輕快的聲響,另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身旁。莉琺緩緩抬起頭。
    黑衣少年吃驚地望著莉琺,溫柔地說:
    “怎麼了啊...莉琺?”
    安詳,猶如夜間微風一樣的笑容,與和人有些相似。看到這樣的表情,兩眼流出的淚滴變成了光之顆粒,飄舞在空中。莉琺好不容易才擠出笑容,說道:
    “桐人......我,失戀了。”
    桐人暗色的眼睛直直地望著莉琺。直葉頓時有一種想要對這個外表看上去像是大人,充滿謎題的少年,訴說一切的衝動,但考慮之後,還是咬牙忍住了。
    “對...對不起,和剛見麵不久的人說這種話。已經違反規則了,把現實中的問題帶到這裏...
    保持笑臉,莉琺用很快的語速說。依然淚流不止。
    桐人伸出左臂,將戴著薄薄手套的手放在莉琺的頭上。二次,三次輕輕地撫摸著。
    “——不管是那邊,還是這邊,想哭的時候就哭吧。又沒有誰說不準在遊戲裏表達自己的感情喲。”
    在假想世界裏活動,說話,一定在某些方麵會有些僵硬,呆板。但桐人那充滿韻律的軟件音,撫摸莉琺的手的動作,卻十分的流暢。這些信息,毫無阻礙地將莉琺的感覺神經慢慢包裹,傳遞了過來。
    “桐人...
    說完,莉琺將頭靠在了坐在身旁的少年的胸口。眼淚落到了桐人的外套上,發出了淡淡的光芒蒸發掉了。
    ——我,喜歡我的哥哥。
    就像是確認一樣,在胸口深處低聲說道。但緊接的話語卻是。
    ——但卻不能將這種心情說出來。隻能埋藏在內心深處。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會忘記這段感情。
    即使真的是表兄妹,和人與直葉長時間也是被當作兄妹養大的。如果將感情表露的話,不但是和人,還有父母,都一定會很困惑,甚至煩惱吧。更重要的就是,和人的內心已經全部都給了那位美麗的人......
    不得不全部都忘記。
    莉琺改變姿勢,將臉龐貼著少年桐人的胸口,總有一天自己對他的這種心情會表露出來的,莉琺心想道。

    很長一段時間,桐人什麼話也不說隻是撫摸著莉琺的頭。
    直到窗外遠處響起的鍾聲傳來,莉琺才離開了桐人,望著他。露出了平時的笑臉。淚水不知何時止住了。
    ...已經沒關係了。謝謝你,桐人。你可真是體貼啊。”
    桐人聽到這話害羞似的撓了撓頭。
    “這種讚揚的話我很久都沒有聽過了啊。——今天你就登出吧。我想我一個人能行的....
    “不,都到了這裏了,我就陪你到最後吧。”
    莉琺順勢啪的從床上站了起來。原地轉了一圈半,麵對桐人,伸出右手。
    “——出發吧!”
    桐人的嘴角掛著平時的笑容,點了點頭,握住了莉琺的手。站了起來,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朝上空望去。
    “唯,你在嗎?”
    話音剛落,兩人之間的空間有光點開始凝聚,出現了一個小妖精的身影。右手擦著眼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嗚啊啊~~~~~~~......早上好,爸爸,莉琺醬。”
    小妖精落在桐人的肩膀上,莉琺望著她,也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唯。——你昨天發現了什麼啊...還有就是,導航妖精晚上也需要睡覺嗎?”
    “怎麼會呢,不是這樣的喲。隻是爸爸不在的期間,輸入信號通路被切斷,積累的數據要進行整理和驗證,要說這種行為可能和人類睡眠差不多吧。”
    “但是,你剛才,打哈欠了啊...
    “人類的啟動序列中不是也有那個動作不是嗎。爸爸大概是,平均八秒左右......
    “不要說這些奇怪的話。”
    桐人用食指戳了戳唯的額頭,隨即調出窗口將大劍裝備到了背上。
    “走吧。”
    “嗯!”
    莉琺點了點頭,同時將愛刀掛在腰上。
    兩人一同走出宿屋,現在已經是太陽完全升起的時刻了。NPC經營的大部分商店也已經開店了,反倒是那些夜間營業的酒館,怪異道具屋等商店卻拉下了鐵葉門關店了。
    現實時間是平日的午後三點,在每周一次的定期維護後,怪物,刷寶點什麼的都會RESET,所以玩家的數量也意外的有很多。
    今早因為睡意很濃根本沒怎麼參觀周圍的景色,現在再次環視四周寬廣道路上的人,果然還是感到十分驚奇和新鮮。
    矮小健壯,身著金屬鎧甲,背著巨大戰斧的ノーム;小小的身體身高隻到一般人腰部那裏,手握銀色豎琴的プーカ;一身淺紫色肌膚,身著漆皮裝備的インプ等,許許多多不同種族的玩家在一起邊走邊談。周圍放置的一些石凳上,紅發的サラマンダー少女和ウンディネー族的青年看起來十分得友好,ケットシー牽著一巨大的狼正通過他們的身旁。
    這裏和街道上人們一片綠色的蘇伊露不一樣,是一副極其燦爛多彩的風景,讓莉琺的內心再次被活力所充斥。不知什麼時候,她忘記了內心深處的苦痛,再次找回了笑容。
    如果在這裏的話,シルフ和スプリガン組成的情侶也應有的吧,想到這些的莉琺慌忙打消了該念頭。視線再次轉向前方——
    “嗚啊......
    突然,壯觀的景色出現在前方。
    ALfheim的央都阿倫,是一座向上延伸的超巨大積層構造組建而成圓錐形建築。現在莉琺所在的位置,是離中心很遠的外環地區,即使是站到積層建築上也無法將阿倫街道的全景盡收眼底。
    高高聳立的阿倫市街道的表麵是用一種淺灰色岩石打造成的建材和一個明顯不同質感的,數根蜿蜒起伏的苔蘚綠巨大圓筒相連而成。每一根的直徑都足以建造一座兩層的建築。
    包圍阿倫中央街道的這些圓筒,其實就是樹木的根部。從遙遠的Yostunheim下方,穿過厚厚的地層延伸而上的這些根,彎曲纏繞在一起,不斷的變粗,在阿倫市街中心的頂點處靠攏集結。也就是說,阿倫市街的建築構造和Yostunheim天蓋處倒垂而下的巨大冰柱正好是對稱的。
    視線不斷上移。興奮的感覺也在莉琺的背上不斷遊走。
    從根部開始,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大枝幹,筆直聳入雲霄。被苔蘚以及其他植物覆蓋,發出金綠色光澤的樹幹,不斷的升高並與天色相融合,慢慢漸變成淺藍色。樹幹的周圍則是被白色的物體籠罩。那並不是霧氣,而是雲朵。是標示飛行限度的雲層,樹幹貫穿雲層,高高地向上延伸。
    在完全和天空混為一體之前,樹幹延伸出許多放射狀的巨大枝葉。枝葉薄而寬廣,覆蓋了莉琺他們所在的外環部街區的上空。鑒於這巨大的枝葉,樹木的頂點可能突破了ALfheim的大氣層,直接延續到宇宙外——如果有宇宙的話——也不足為奇。
    “那就是...世界樹啊...
    旁邊的桐人也不由自主地,用有如吟頌聖歌般的敬畏之聲低語道。
    “嗯...很厲害吧....
    “誒,確實在那上空有街道的存在....
    “那裏居住著妖精王歐佩隆,以及光之妖精ALF,最先謁見妖精王的那個種族會轉生成ALF....遊戲就是這麼說的。”
    .......”
    桐人無言地望著巨樹,用嚴肅的表情問道:
    “那棵樹可以從外麵爬上去嗎?”
    “樹幹周圍是禁止進入的區域,所以爬樹是不可能的。即使是飛行,也是不可能的,翅膀可是有著限製時間存在的。”
    “我聽說許多人用疊羅漢的方法突破了界限的這件事....
    “啊,那件事啊。”
    莉琺笑了起來,繼續說:
    “當時就差一點就可以到達枝葉了,可以說是無限接近了。GM看到這個景象後像是有些慌了,馬上就進行了修正。現在雲層可是加上了障壁了喲。”
    ...原來如此...總之,還是先走到根部那裏吧。”
    “嗯,明白了。”
    點了示意後,兩人順著大道向前跑去。

    兩人不斷地從來來往往的混成部隊的空隙穿梭前行了數分鍾,前方巨大石階上一扇敞開著的大門進入了眼簾。通過那扇門就到了世界的中心,阿倫的中央市區街道了。仰望天空,屹立的世界樹看上去就和一堵巨大的牆壁一樣。
    登上莊嚴的階梯,穿過大門——就在這時。
    突然,躲在桐人胸口處的唯探出了頭。不知何時表情變得極為嚴肅,抬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上空。
    “嗯....怎麼了啊?”
    就像被他人發現似的,桐人小聲地說。莉琺也轉過臉望著妖精的臉。但是,唯依然沉默不語睜大眼睛望著世界樹的上部。經過了數秒鍾,小小的嘴唇動了起來。
    “媽媽...媽媽在這裏。”
    “什......
    這回桐人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
    “真的嗎!?”
    “沒錯!這個玩家的ID,是媽媽的....坐標就在上空!”
    聽完這話的桐人,用燃燒般地視線望著天空。臉色變得蒼白,發出感覺像是咬牙切齒般的嘎吱嘎吱聲——
    突然間,桐人展開翅膀。淺灰色的翅膀,瞬間變得白熱並發出耀眼的光芒,啪!!隨著一陣撕裂空氣的聲音,身影在地麵上消失了。
    “等...等等,桐人!!”
    莉琺慌忙叫道,黑衣少年則是以猛烈的氣勢急速上升。雖然不清楚理由,但莉琺還是展開翅膀向上衝去。
    垂直急速上升,急速下降這兩樣都是莉琺的拿手技,即使如此,還是無法追上猶如火箭一般加速上升的桐人。桐人那黑色的身影,已經變得越來越小了。
    穿過構成市區街道的無數尖塔群,到達街區上空也隻用了幾秒鍾。塔上涼台處悠閑地休息的玩家,都是一副怎麼回事的表情望著這邊,桐人擦著他們的鼻尖繼續上升。
    不一會兒,建築消失在了視野中,金綠色壁壘般的樹幹出現在了眼前。和樹幹平行的桐人,像一枚黑色的炮彈一樣繼續向上。馬上就要接近樹幹周圍包裹的白色雲層了。莉琺在後方拚命追趕,臉部忍耐著風壓,大聲叫道:
    “冷靜點,桐人!!馬上就要到障壁了!!”
    但莉琺的聲音沒有傳到他的耳中。猶如貫穿天地般箭矢的他,上升的速度就像是要穿破假想世界一樣。
    究竟是什麼能讓他這樣呢。世界樹上的那人究竟是誰,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嗎。
    唯稱呼那個人為“媽媽”。是女性嗎——?桐人至今為止找尋的人是——?
    一想到這些,莉琺的胸口深處又開始疼痛起來。這與一想到和人的苦痛相似而又不同。
    集中力開始混亂,速度也遲緩下來。莉琺搖晃著頭擺脫雜念,集中全力到翅膀上。
    數秒後,莉琺也衝進了白色的雲海。視野立即被濃密的白色覆蓋。以前確實是聽到過,雲海上方的位置是被設定為不能侵入的區域。莉琺將速度放緩了一點,慢慢穿過雲層。
    不經意間,眼前藏青色的世界變得寬廣起來。和地麵上看到的不同,沒有一點雜色的蔚藍天空向著四周無限延伸。支撐天頂猶如立柱一般,朝四周展開枝葉的巨大世界樹就在頭頂上。桐人朝著樹枝的最上方加快了速度——
    突然,他身體的中心,發出了彩虹色的光芒。
    數秒後,猶如落雷般衝擊音震撼大氣。桐人和無形的障壁產生了衝撞,就像是被槍擊中了的黑鳥一般,向後彈去,無力的飄在空中。
    “桐人!!”
    莉琺尖叫道,朝向他加速飛去。從這個高度墜落的話,HP減少這倒不說,登出後對現實世界的身體也會造成不好的影響的。
    但在莉琺追上之前,桐人就恢複了意識。他搖了兩三次頭後,再次開始上升。與障壁再次發生碰撞,綻放出光芒。
    終於和桐人飛到同一高度的莉琺,抓住桐人的手臂,拚命地叫道:
    “不要這樣,桐人!!不行的,不能再往上升了!!”
    桐人就像是被附體了一般,雙眼放出光芒,繼續準備向上突進。
    “我要去....不去不行!!”
    桐人視線的前方,是橫切天空的世界樹伸展而出的巨大樹枝。這裏比從地麵上看要更加清晰,但從細節清晰度來分析還有很遠一段距離。
    此時,唯從桐人的口袋中飛了出來。散發出光的顆粒,朝著樹枝向上攀升。
    對啊,如果是係統屬性的導航妖精的話或許可以....莉琺突然間想到,但那看不見的障壁卻很冷酷地將唯那小小的身體拒之在外。泛起波紋,向四周擴散,綻放出七彩的光芒將唯彈了回來。
    但是,唯卻掛著一副不像是由程序編輯而出的拚命的表情,將手伸向障壁,說道:
    “用警告模式音的話能把話傳到那邊也說不定....!媽媽!!是我啊!!媽媽!!”

       *    *    *

    ......!!”
    突然,耳朵聽到了微弱的呼喊聲,趴在桌子上的亞絲娜抬起了臉。
    急忙環顧四周,金色的牢籠中沒有其他的身影。就連時常前來遊玩的,琉璃色的小鳥也沒來。隻有陽光照射灑落在地麵的牢籠格子狀的影子。
    是錯覺嗎,正當亞絲娜把雙手重新放回桌子上的時候。
    ...媽媽...!!”
    這次確實是很清楚的聽見了。亞絲娜從椅子上猛地站了起來。
    是年幼少女的聲音。猶如細銀絲發出的聲音,與亞絲娜遙遠的記憶發生了強烈的共鳴。
    “唯...是唯醬嗎...!?”
    亞絲娜輕輕地說,來到牢籠籠格附近。雙手握住金屬欄杆,拚命地環視四周。
    “媽媽...我在這裏喲...!!”
    聲音像是在亞絲娜的腦海中回響一般,卻無法知道方向。不過還是感覺到了。那是從下方傳來的。因為巨樹被白色的雲海包裹,所以不管怎麼仔細張望也看不見下方,但聲音是毫無疑問是從那邊傳來的。
    “我...我在這裏喲...!!”
    亞絲娜拚命地叫喊道。
    “在這裏喲...!!唯醬...!!”
    如果說——能在這個世界和“女兒”唯相聚的話,那麼“他”也一定會在的——
    ...桐人——!!”
    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不能傳達到那邊。亞絲娜焦急地環視著鳥籠。難道沒有,除了聲音之外的方法能讓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嗎。
    鳥籠的位置情報全部都被封鎖了,也無法從籠格逃到外麵,這點亞絲娜都確認過了。很久以前,她就把茶杯,膠墊扔了下去,想把信息傳達給下界的玩家們,但都失敗了。亞絲娜焦急地用手緊緊握住金色的籠格。
    沒辦法了嗎——。
    不。還有一個。以前不存在於這個地方的東西。一個非常規的物體。
    亞絲娜跑到床邊,把那東西從枕頭下方拿了出來。一個小小的銀色卡片鑰匙。再次回到原處。右手握住卡片,戰戰兢兢地伸了出去。如果是以前的話,這裏是有著無法看見的障壁,但——
    ......!!”
    右手沒有任何阻礙就伸到了牢籠外。表麵光滑的銀色卡片,反射著陽光發出光輝。
    ——桐人...要留意到啊...!!
    祈禱著,亞絲娜毫不猶豫地鬆開了手。卡片悄無聲息地在空中舞動起來,發出閃閃的光芒,筆直地朝著雲海下方落下。

       *    *    *

    渾身就像被撕裂了一般,我再次向上飛去,右拳打在無形的障壁上。拳頭被磁鐵般的強烈斥力彈了回去,彩虹色的波紋在空中擴散開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這個東西...!”
    我咬緊牙發出顫抖的聲音。
    都來到這裏了——好不容易來到這裏了。囚困亞絲娜靈魂的監牢,馬上就能觸手可及了。卻被“遊戲係統”內部的這些無機的程序代碼給擋住了去路。
    強烈的破壞震動傳遍全身,散發出白熱的火光。
    登錄到ALfheim Online的兩天裏,我按照遊戲的規則來到了這裏,就像是在此期間內心深處持續蓄積的焦躁爆發了似的。咬著牙,將背上的大劍拔出,右手緊握劍柄。
    ——此時。
    憤怒的火焰讓視野變得晃蕩搖擺,就在另一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閃著白光的物體。
    ...那個是...?”
    瞬間,我忘記了憤怒,凝視著光芒。閃閃的發出光輝的那個小東西,慢慢地,慢慢地向著這邊落了下來。就像是真夏的空中飄落而下的雪花一樣,又像是經過了長途跋涉的蒲公英一樣,朝著我舞動而下。
    保持懸停,我鬆開劍柄,雙手捧起對著光芒伸去。經過了十分漫長的數秒鍾,那白色的光芒慢慢地落到了手中,我將手合攏。感受到了懷念般的溫馨,並將胸前的手慢慢打開。
    唯從左邊,莉琺從右邊看著這邊。我也無言地盯著手中的那樣東西。
    ...卡片...?”
    莉琺嘟囔道。確實這東西是小小的長方形卡片狀物體。通透的銀色表麵,沒有一點文字和裝飾。我望著莉琺,說:
    “莉琺,這個,你知道是什麼東西嗎......?”
    “嗯...這個道具,我也沒見過。你點一下看看?”
    按照莉琺所說的,我用手指單擊了一下卡片的表麵。遊戲內隻要單擊一下道具就會出現的彈出窗口,裏麵卻沒有任何文字介紹說明。
    此刻,唯向前探出身子,觸摸著卡片的邊緣,說:
    “這個...這個是,係統管理用的ACCESS CODE!!”
    “!?......
    我屏住呼吸,凝視著手中的卡片。
    ...也就是說,有這個東西的話就能使用GM的權限嘍?”
    “不是的...要從遊戲內進入係統的話,必須得有對應的控製器才行。我也無法調出係統目錄......
    “這樣啊...但這東西也不會無緣無故掉到這裏來啊。可能這東西是......
    “嗯,我想是媽媽為了讓我們注意到她才扔下來的。”
    ......”
    我緊緊的握著卡片。不久前,它還被亞絲娜觸碰過。她的想法,我多少也感受到了。
    亞絲娜也在戰鬥。也在拚命的對抗著,想要離開這個世界。我也是,有著能夠做到的事的。
    我看著莉琺,說道:
    “莉琺,告訴我。通往世界樹當中的那個大門在哪裏?”
    “誒...那個啊,在樹木根部的DOOM...
    莉琺擔心似的眉頭緊鎖。
    “但,但那是不行的。那裏有守衛駐守,至今為止不管多大的軍團都無法突破。”
    “即使如此,我也不去不行。”
    把卡片收進胸部的口袋中,我握住了莉琺的手。
    想一想,這名シルフ族的少女也幫了自己很大的忙了。在這個搞不清左右的世界裏,帶著焦急的情緒居然能夠來到這裏,她的知識以及那充滿精神的笑容很大程度上激勵了我。總有一天自己要將現實世界的事情好好向她說明一下,並致謝......想到這些,我便張開口說道:
    “至今為止謝謝你了,莉琺。接下來我就一個人行動了。”
    ...桐人...
    莉琺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說不出話,我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又放開了。唯坐到肩膀上,我向後退到一定距離後。
    最後再一次看了看懸停在空中,擺動著長長的馬尾辮的少女,我深深地低下了頭。就這樣轉過身去。
    將翅膀疊起,借助落下的加速度不斷的加快速度,筆直地朝著世界樹最下部飛去。
    急速下降數十秒後,阿倫市街區複雜的構造又進入了眼簾,世界樹的根部也展現在了前方。其上部,巨樹根部與根部之間有一處巨大的涼台,我調整體勢開始減速。
    將翅膀盡量展開進行製動,並確定了著陸地點。我伸出雙腳,接觸石板地麵進行刹車,即使這樣也造成了不小的衝擊音並傳到四周。在涼台上高興得眺望遠方的數組玩家,都很吃驚地望著這邊。
    遠離他們的視線後,我對著肩膀上的唯低聲說道:
    “唯,去DOOM的路你清楚嗎?”
    “嗯,登上前方的階梯很快就到了。但是——算了,爸爸?根據現有的情報,推測,要突破大門可是十分困難的。”
    “也隻有奮力一搏了。失敗的話也不會死,不是嗎!”
    “那倒是...
    我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唯的頭。
    “而且啊,如果再繼續耽誤時間的話我可能會發狂的。唯也是想盡快見到媽媽吧!”
    ...是的!”
    唯點頭說道,我戳了戳她的臉,朝著眼前的巨大階梯開始進發。
    登上這個幅度較大的石階梯後,來到了阿倫市街區的最上部。盤踞在阿倫表麵的世界樹的根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圓錐型,這些根部在眼前聚集成一根枝幹。直徑實在是太大了,從這裏看去隻能見到彎曲的牆壁。
    牆壁的一處,並排擺放著兩座高度大概相當於玩家身高十倍的妖精騎士的雕像。雕像之間是一扇帶有豪華裝飾的石製大門。這就是最終任務的開始點,此處看不到其他玩家的身影。大概,“無法突破”已經成為了共通的認識了。
    但,我無論如何都要通過那扇門,突破守衛的防守,穿過該通道到達上方不可。
    ——等著我喲,亞絲娜。我馬上就能到你那裏的......
    就像要在自己的心中刻上這種想法一樣,內心不斷嘟囔著。

    繼續步行了數十米,來到大門前,突然右側的石像發出了低音量的轟鳴聲,其身體也動了起來。我仰望著眼前發生的這出人意料的場景,石像的那誇張的頭盔深處雙眼發出青白色的光芒俯視下方,張開大口。猶如巨大岩石滾落般低沉音色響徹整片區域。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喲,想要到王城去嗎?”
    同時間,在我的麵前,出現了一個詢問是否挑戰最終任務的提示以及YESNO兩個按鈕。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按下了YES
    這回左側的石像發出了巨大的聲音。
    “既然如此,則以汝背中雙翼,宣示翱翔天際之力”
    雷鳴般的殘響消失的時候,大門的中央出現了一道細縫。地麵響聲揚起,慢慢的,大門朝著左右打開了。
    這轟鳴聲,無容置疑讓我想起了愛因格朗特BOSS攻略戰的情景。當時的那種忘記呼吸的緊張感再度複蘇了,冰冷的戰栗感在背部遊走起來。
    在這裏即使被打倒也不會死的,我對著自己說道,隨後又把這種想法打消。這是賭上亞絲娜解放的戰鬥,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起以往的戰鬥要更加沉重。
    “我們走,唯,你可要好好的指引喲。”
    “爸爸...加油!”
    我摸了下躲回口袋中的唯,拔出了背後的劍。
    厚重的石門完全打開時轟鳴聲也停止了。內部完全是一片黑暗。剛踏進一步,我正考慮要使用夜視魔法,並準備抬起右手,突然一陣眩目的光芒從頭上傾瀉而下。我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眼前出現的是一片寬廣的圓形DOOM狀的空間。讓我想起了和希思克利夫戰鬥的愛因格朗特第七十五層BOSS房間的景象,這個空間的直徑大概超過了那個的數倍吧。
    和樹的內部相符,地板是巨大的根如同常春藤一樣密合而成。常春藤的外圍部分垂直而上,形成牆壁並延續到天蓋。
    半球形的DOOM天蓋,常春藤的密合程度比地麵要稀疏一些,描繪出彩色玻璃上的紋路。白光就是從那裏傾瀉而下的。
    然後——天蓋的頂點,可以看見一圓形的門。這個被精致裝飾的圓形大門,被一個十字分割成四枚的石盤所封閉。目標應該就是通往樹頂的直到那扇門的道路。
    我雙手握劍,深呼吸。雙腳傾注力道,張開翅膀。
    “——走吧!!”
    就像自我激勵一般大聲叫出,隨即猛地向上縱身一跳。
    就像一秒也無法等待似的,我猛地飛了上去,隨即天蓋的發光部出現了異變。射出白色光芒的一扇窗戶像是沸騰了一般,裏麵像是生出了什麼東西。光逐漸變成了人的形狀,猶如滴水傾注到了DOOM內,那人形身影張開手腳,以及四枚耀眼的翅膀,咆哮著。
    這些都是全身覆蓋著白銀鎧甲的巨大騎士。戴著鏡子一般的麵具讓人無法見到其麵孔。右手拿著一柄比我的武器更加優越的大劍。毫無疑問,這就是莉琺所說的守衛。
    守護騎士望著急速上升的我,再度發出了非人類語言的號叫,對著我正麵俯衝而下。
    “給我滾開開開開開!!”
    我大聲叫道並揮動大劍。兩者的距離已經幾乎為零了,腦袋裏傳來了一種冰冷火花爆裂的感覺,在那個世界的我多次體驗的極限戰鬥的感覺又回來了。我對著映出自己麵貌的守護騎士的麵具,毫不猶豫的揮劍而下。
    我和守護騎士的劍在空中相交,產生了落雷般的特效,切裂空間。騎士向後彈去並再次將劍高舉過頭頂,我則是隨著劍的擺動,衝到他的胸前。用左手抓住身高相當自己兩倍的騎士的脖頸,和他貼的很近。
    在跟被CPU控製著的怪獸戰鬥的時候,看穿對方武器的傷害範圍,並在其外側采取行動是基本。但在對付這種巨大的敵人時,對方即使是最小的攻擊動作也通常會產生死角。當然停在那也是很危險的,但這能爭取到調整失去平衡的身體的一點時間。
    我將右手的劍拉回,再將劍尖刺向守護騎士的頸部。
    “呀啊!!”
    翅膀全力拍打,借助全身的力道使出突刺攻擊。哢!!伴隨著硬質物體斷裂的聲音,劍深深的貫穿了騎士的脖頸。
    “嗷啊啊啊啊啊啊!!”
    和神一樣的外表不同,守護騎士發出了野獸般的叫聲同時渾身硬直。緊接著巨大的身軀被純白色的END FRAME包圍,四散開來。
    ——能行的!!
    我內心愉悅地叫道。這些守護騎士的狀態數值和SAO裏每個樓層的BOSS相比還是差得很遠的。如果是一對一,我是不會輸的。
    視線從被白色火焰包裹的騎士上移開,我抬頭望著頭頂的門扉。看到前方的光景,我感覺臉部僵硬了起來。
    由彩色玻璃所圍成的巨大天蓋還有很遠一段距離,上方幾乎全部的窗口,再次出現了白色騎士的身影。數十隻——不,是數百隻。
    “——嗚哦哦哦哦哦!!”

    就像斥責自己一瞬間出現的膽怯一樣,叫喊道。不管來多少隻,全部幹掉就可以了。我擺動著翅膀,猛地衝了上去。
    天蓋上新出現了數名騎士,飛舞而下擋住了我的去路,我鎖定了最前排的一名騎士,再度舉劍。

    為了盡量避免拚劍時動作產生硬直,我將大劍傾斜向下架好,精神集中在敵方的刀劍尖端處,壓低身體進行躲避。沒有完全看穿對方的套路,敵人的劍擦到了我的肩膀,造成了一點輕微的傷害,但我無視傷害將全部神經傾注到了自己的攻擊上。
    我的大劍沿一條直線劈下,就像是被吸引一樣,直接擊中了守護騎士的麵具,就這樣一刀兩斷。白色的火焰噴湧而上,消滅的巨大身軀的方向又出現了下一名騎士的身影。
    看見敵人的劍已進入了攻擊軌道,我咬緊牙,現在已經沒有躲避的時間了,如此判斷的我隻得用左手的護甲直接接下這一擊。
    衝擊直達骨骼,視野左方的HP也減少了一成左右。但敵人的劍路卻擦過我的身體,騎士的姿勢便瓦解了。我則對著其頭部,揮舞右手的劍砍下。
    但這次我的速攻擊速度減弱了一些,一擊並沒有直接解決掉它。右方又有新的守護騎士趕了過來。我彎下身體,並借勢左腳朝著敗將騎士的麵具踢了過去。
    所幸以往劍士桐人的數據資料中,我認為在這個世界毫無作用的體術技能熟練度也被繼承了下來,剛才的踢打也成功的削減了對方的HP。向後仰倒的巨大身體被火焰包裹,發出了扭曲的慘叫,爆裂開來。
    第三名騎士的劍,艱難地被我彈開了。
    “呀啊啊啊!!”
    與呐喊聲一道,握緊的左拳對折那鏡片般的麵具打去。霹哢!!一聲清脆的響聲,表麵上出現了放射壯的裂紋,騎士也發出了苦悶的叫喊聲。
    “墜落吧!墜落吧!!”
    我大聲叫喊。這種感覺在今早與ウンディネー戰士於Yotsunheim交戰時都沒有感受到,焦灼般的破壞衝動在我的身體內竄動。右手的劍刺向騎士的頭,左拳一次又一次的施以猛擊。
    是啊——,我曾經生活在這個世界裏。獨自彷徨在迷宮的最深處,連續的死線不斷磨滅著我的靈魂,我就象是要用怪物的屍體築就自己的墓碑一樣不斷地舞動著手中的劍。
    拳頭終於打穿了騎士的麵具,黏液般的發光物體飛濺而出。但我就像順從了內心渴求殺戮的欲望一樣,左手繼續伸進那光源深處。手腕貫穿頭部的同時,騎士全身分崩離析開來,我的身體則被白色的火焰吞沒。
    那個時候,我的內心就如同石頭一般堅硬。打穿該遊戲,解放全部玩家的想法怎麼樣都無所謂了。陷入了一昧地拒絕他人,尋求下一個戰場的循環。
    又有四、五隻守護騎士,高舉閃著光輝的劍,發出怪鳥般的奇特叫聲落了下來。我一側的臉龐浮現出了猙獰的笑容,張開翅膀切裂大氣衝進騎士群內。強烈的加速感震撼身體全部的神經,聯係腦部與肉體的電子脈衝也迸發出了青白色的火花,阻斷了視野。
    “嗚哦哦哦啊啊啊啊!!”
    吼叫著,我雙手握劍橫斬過去。彈開敵人手中的劍。緊接著像風車一樣旋轉身體,加速到最大速度猛攻守護騎士的頭部。
    哢,哢哢!持續發出鈍重的音色,兩個被鏡麵包裹的頭部在空中舞動。如同綻放的白薔薇般的終結火焰灼燒著我的神經,讓我的戰鬥激情更加火熱。
    隻有在這種死亡的境地,我才能確認自己生命的存在。投身到最大限度的戰鬥中,最後燃燒殆盡,倒在戰場,我想隻有這樣才能夠回報以前在自己的麵前死去的人們。
    停止了旋轉攻擊,我麵向敵人,伸出右腳踏在先前如同錐型一樣的守護騎士胸口。響起硬中帶軟的厭惡般的聲音,我的身體穿過了騎士。左右各一把劍對著在END FRAME中心停下動作的我刺了過來。我用右手的劍扛下右邊的攻擊,左手接下左邊的突擊,連看HP都沒來得及確認就開始了反擊。
    我迅速抓起右側騎士的手腕,
    “咕嗚嗚嗚哦哦哦哦!!”
    咆哮地將其高舉過頭回旋揮舞著,並撞到左邊的騎士身上。我又抄起大劍刺穿了緊貼在一起的騎士,給予它們致命一擊。
    不管何時,不管敵人來多少,我都會一直戰鬥下去的。和那時一樣,殺戮的火焰已使得自己變得越來越焦急,內心也變得越來越僵硬——
    不——並不是這樣...
    ——對著我日益僵硬的心,克萊因,艾基爾,西莉卡,利茲貝特,以及亞絲娜他們都在拚命的軟化我的心房。
    所以我...我要幫助亞絲娜,為了讓這個世界真正的結束,我才來到這裏。
    抬起臉,望著天蓋。石門看起來卻意外的讓人覺得很近。
    就在我朝著石門上升的時候,隨著逐漸變大的呼嘯聲一個不明物體刺穿了我的右腳。
    是冒著冷光的光之箭。就像是鎖定了動作瞬間停止的我一樣,箭矢如雨一般落了下來。兩根,三根連續命中,HP則哢嚓,哢嚓的減少。
    巡視前方,不知何時遠距離包圍了我的守護騎士們,左手指向我,詠唱著咒文發出刺耳扭曲的聲音。第二波光之箭矢發出高分貝的音量紛湧而至。
    “嗚哦哦哦哦哦哦!”
    我掄起大劍彈落箭矢,但還是連中了數支,HP也已經進入了黃色區域了。我抬起臉,凝視著上空的大門。
    單槍匹馬想要擊破遠距離攻擊的敵人是很困難的。我隻得強行突破朝著石門前進。落下的光之箭不斷貫穿我的身體,馬上就要到達終點了。我咬牙堅挺著,伸出左手想要觸碰石門——
    ——但是。
    隻過了數秒,我的背部就遭受了猛烈的襲擊。回過頭去,不知何時一隻守護騎士來到了我的身旁,鏡麵透露出一種壞笑的感覺,朝著我的背部刺去。我的體勢頓時瓦解了,加速度也停了下來。
    數十隻騎士就像是為了獵物聚集起來的白色屍鳥一般,從四麵八方靠了過來。咚,咚的發出沉悶的聲音,劍一把一把的刺穿我的身體。HP也沒有剩餘了。
    我的視野頓時卷起散發出青色磷光的黑色火焰。一會兒之後我才發現這是自己的END FRAME。在火焰的背景上,出現了一行小小的紫色文字。“You are dead。”
    下一個瞬間,我的身體四散開來。
    就像切斷了一個有一個開關,身體的感覺逐漸消失了。
    在愛因格朗特七十五層與希思克利夫交戰,並被打倒的記憶開始回放起來,瞬間,我被強烈的恐懼感所籠罩。
    但肯定的是,意識沒有被切斷。隻是處於半思考停止狀態,在SAO公測以來我從未體驗過“遊戲中的死亡”。
    這感覺真是不可思議啊。視界失去了彩色,被一片朦朧的紫色所充斥。中央同樣是用一排小小的係統文字寫著“蘇生剩餘時間”,右邊則是一個逐漸減少的數字。視野深處幹掉我的白銀守護騎士們,發出滿足般的呼喊回到了天蓋的彩色玻璃處。
    四肢的感覺已不複存在。就算想動也動不了,現在的我和在這個世界被砍倒的玩家們一樣,隻剩下了一片小小的REMAIN LIGHT。感覺有些沒底,淒慘,悲傷。
    是的——很淒慘。我感覺內心某處可能還是把這個世界當作是遊戲,而這隻是報應罷了。我的強勢這種東西終究隻是遊戲數據裏的數字而已。而我卻想衝破遊戲的框架,超越遊戲的限界,想做任何的事情。
    想見到亞絲娜。想包容她的一切,擁抱她那擁有治愈般溫度的臂膀,解放思考和感情。但現在我的手卻無法觸及到。
    秒表在不斷減少。變成零的話我會怎麼樣呢,想象不出。
    但不管如何,我能做的事情也隻有一件。再回到這個地方,挑戰守護騎士。不管倒下多少次,即使明知道無法取勝——即使我的存在會被磨損,消耗,我也要一直戰鬥到這個世界全部消失的那一個瞬間——......
    就在這時。下方的視線裏,看到一身影橫穿過來。
    一個人闖入了敞開的大門,以很快的速度上升。
    不要來啊,我雖想這麼說,但卻發不出聲。抬頭望去,天蓋上並排的白色窗口,再次出現了守護騎士的身影。
    白色巨人們大叫著,從我身旁通過,紛湧而至衝向侵入者。一個人是無法對抗它們的,我深有體會。我拚命念叨著趕緊逃吧,但人影卻朝著我繼續筆直上升。
    最前列的數隻守護騎士,右手握著長大的劍一個接一個揮舞過去。侵入者則用敏捷的機動性進行回避,由於時間差還是被劍擦過了身體。華麗的身影則進行跳躍飛行。
    但侵入者還是利用這個勢頭繼續加速,在騎士的隊伍中迂回上升。快靠近我的時候,天蓋上排出的進行阻止的騎士數量也上升了許多,進行著奇怪的合唱盤旋飛行。
    侵入者利用右手的長刀進行防禦,反而利用聚集在一起的騎士們當作障壁,利用完美的機動性持續縮短距離。這拚命的飛行令人十分心痛。
    終於來到了我的麵前,此玩家熱淚盈眶的叫了一聲:
    “——桐人!!”
    是莉琺。シルフ少女深處雙手,將我抱住。
    已經是十分接近大門了,騎士們不用說絕對是不允許這種上升的高度的,它們在上空密集,幾排騎士作為肉盾。但莉琺確保了我的安全後隨即急轉而下,朝著出口直線飛去。
    身後響起了詛咒般的詠唱。不一會兒,白色的光之箭呼嘯而來。莉琺左右搖擺飛行,想躲避敵人的攻擊,但傾注而下的劍雨十分密集,一根沒回避開的箭矢命中了莉琺,其震感也傳到了我身上。
    ....!!”
    莉琺屏住呼吸,下降的速度也遲緩了下來。咚,咚,持續的箭矢貫穿了莉琺的身體。我視野上方表示的她的HP瞬間就減少了一半。
    追擊並不隻是光之箭。還有兩名以猛烈的勢頭追擊而下的輕裝守護騎士,左右兩柄長劍揮舞而下。
    莉琺向右轉身,用單手劍進行格擋,但另一方向的金屬塊卻擊中了她的背部。
    “啊......
    莉琺發出慘叫,像個皮球一樣,以很快的速度撞到了地上。彈起了數次,擦著地麵向前滑行,方才停止了下來。因為這一致命一擊,數隻守護騎士也跟著飛了下來。
    莉琺顫抖的用單手支撐起身體,再度擺動背部的翅膀。利用其在地麵上翻滾——突然我的視野被炫耀的日光所充斥。已經來到了DOOM外。

       *    *    *

    莉琺總算是從這個自己從未經曆過的狀況中生還了,因恐懼變得冰涼的身體躺在地麵上,她屏住慌亂的呼吸,朝身後望去,可能是任務時間結束了,巨大的石門開始慢慢關閉,隻見房間深處的白色巨人飛了回去。
    手腕中抱得是,搖動著的細小殘火。桐人——莉琺在心中呼喊道,不過現在沒有時間沉浸在感傷之中了。她坐起上半身,靠在一旁的巨石像腳邊,晃動右手打開道具窗口。
    沒有掌握水屬性,聖屬性大師技能的莉琺,是無法使用高位的蘇生魔法的。所以她隻得將道具“世界樹之淚”實體化,並把出現的藍色小瓶拿在手裏。
    窗口消失後,莉琺拔開瓶蓋,把閃光的液體倒在桐人的REMAIN LIGHT上。瞬間,展開了一個類似於蘇生魔法的立體魔法陣,數秒後,黑衣少年的身體實體化了。
    ...桐人...
    莉琺正坐著,破涕而笑呼喊著少年的名字。桐人則露出了傷感的笑容,單膝跪地,右手握起了莉琺的手。
    “謝謝,莉琺。...但是,不要再亂來了。我沒關係的...不想再麻煩你了。”
    “麻煩什麼的........
    根本沒這回事,莉琺本想這麼說,但桐人此時站了起來。轉過身去——再度,朝著通往世界樹的內部的大門走去。
    “桐,桐人!!”
    莉琺驚訝的說,將力道注入顫抖的雙腳,總算是站了起來。
    “等,等等...不要亂來啊。一個人是不行的!”
    “可能是這樣...但,我不去不行....
    看到桐人背向自己喃喃低語的樣子,莉琺就像是快要被壓垮的玻璃像一樣繃直了身體,拚命地尋找著能對他說的話。  但,喉嚨卻像燒了似的無法發聲。她隻得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桐人的身體。
    桐人正吸引著自己,莉琺強烈的感受到。可能是為了放棄和人,才喜歡這個人也說不定,莉琺內心想到,但同時又認為這沒什麼不好。即使自己這種感情是真實的。
    “不...不要去...不管桐人什麼時候回來.........都會...
    右手輕輕擺放在桐人的手上。耳邊傳來的是安靜而又緊張的聲音。
    “莉琺...對不起...我必須去那裏,不然什麼都不會結束的,什麼也不會開始的。我必須去見她,再一次...

    “再一次...與亞絲娜...

    究竟聽到了什麼,莉琺一瞬間沒有弄懂。在她那空白的腦海中,桐人話語的殘響正在慢慢消去。
    ...剛才...剛才,你...說什麼...?”
    桐人微微低下頭,回答道:
    “啊...亞絲娜,就是我要尋找的人。”
    “但是...那個人...
    雙手遮住嘴,莉琺向後退了半步。
    空白的腦海中,一段記憶深刻的殘留影像開始重現。
    數日前,在道場和自己比試的和人。
    初次見麵時,在古森擊退サラマンダー的桐人。
    記憶中的兩人,戰鬥結束後,都是將右手的劍快速揮動一下,收到了背後。動作完全一樣。
    完全重合的兩人的身影,在放射的光線中逐漸溶解。莉琺睜大眼睛,用細微的聲音顫抖勉強地說:
    ...是哥哥.......?”
    “誒......?”
    聽到這話的桐人驚訝地眉毛動了一下。他漆黑的瞳孔直直地望著莉琺的眼睛。莉琺的眼瞳浮現出的光芒,猶如水麵的月亮一樣,搖動著——
    “——直...直葉...?”
    黑衣スプリガン,用幾乎不是聲音的聲音,念出了這個名字。
    周圍的石地板,阿倫街區巨大的世界樹,以及包含在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崩壞了似的,莉琺/直葉踉蹌地又向後退了數步。
    和眼前這個少年旅行的這幾天,莉琺感覺這個假想世界一切都是那麼鮮豔美好。並排一起飛行也讓她歡欣雀躍。
    直葉傾慕和人,如果說作為莉琺而不被桐人吸引,不對他抱有罪惡感那都是騙人的。但是,對於莉琺來說也是桐人告訴她這個無法延長飛行距離的假想世界ALfheim是另一個真實世界。莉琺也知道了在這個世界自己的感情,並不是數據參數而是內心真實的想法。
    將自己對和人的感情強行凍結,埋藏內心深處的這份苦痛,如果能待在桐人身旁的話,也一定會消去的,莉琺是這麼認為的。——構成這個世界基礎的“現實”,賦予妖精角色們生命的是處在“真實世界”的真正的人類,明明知道這些,但擺在了莉琺的麵前的這個結果卻完全出乎意料。
    ...太過分啊...太殘酷了吧,這也...
    莉琺左右晃動著頭,如同在說夢話一樣。一秒也不想多待在這裏了。她背向桐人,晃動左手。
    按下彈出窗口的左下端,幾乎不看再次彈出的確認信息就按了確認。緊緊閉上的眼瞼下方,七色光環逐漸展開,變得稀薄,最後變成了暗黑色。
    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醒來,最初進入眼簾的是,ALfheim的深藍色天空。一直以來對這個記憶的色彩都是充滿憧憬和哀愁的感情的,但現在卻深感苦痛。
    直葉緩慢地摘下頭上的Amuspere,將其舉到眼前。
    “嗚.......
    喉嚨深處傳出無法控製的哭泣聲。兩手握住雙重細環組成的華麗的機械,因為內心的衝動逐漸施加了力道。圓環因力變得彎曲,直葉發出了微弱的叫喊聲。
    就這樣破壞掉Amuspere,把去往那個世界的通路永久關閉,直葉是這麼想的。但還是無法做到。如果這麼做的話,圓環那邊名叫莉琺的少女,未免也太可憐了。
    把機器扔到床上,直葉坐了起來。雙腳落到地板上,閉上眼睛,低著頭。什麼都不要在想了。
    敲門聲打破了沉寂。接下來,從門外,傳來了和桐人音色不一樣,但節奏卻相同的聲音。

    “——直葉,我可以進來嗎?”
    “不要!!不要開門!”

    反射地叫喊道。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究竟怎麼回事啊,直葉。我也嚇了一跳...
    困惑的桐人繼續說道。
    ...如果是我又使用了NERvGear讓你生氣的話,那我道歉。不過,這是無論如何都要用的。”
    “不是的,不是因為這個。”
    瞬間,感情傳遍全身。直葉跳了起來,來到門前。
    轉動把手,拉開門,和人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他那充滿擔心色彩的眼瞳,正直直的望著直葉。
    “我............
    感情擅自地從眼淚和話語中表達了出來。
    “我——背叛了自己的內心。背叛了喜歡哥哥的感情。”
    明明就是麵對麵說出喜歡,直葉的胸口,喉嚨,嘴唇就像被刀刃切裂了一樣。猶如灼燒一樣疼痛,聲音越來越激烈。
    “全部忘記,放棄這些,去喜歡桐人。嗯嗯,這些都實現了。——但是...但是卻....
    “誒......
    和人瞬間說不出話,之後低聲地說:
    “喜........但是,我們是...
    “我都知道了。”
    ......?”
    “我已經全部都,知道了喲。”
    不能說下去了,直葉心想。但卻無法停止了。傾注所有感情的視線望著桐人,嘴唇哆哆嗦嗦的說道:
    “我和哥哥其實不是真正的兄妹。這些事我在兩年前就知道了。”
    不能說下去了。拜托了母親,得到“等直葉自己告訴和人她已經知道了事實”的承諾,這番努力並不是為了讓自己的感情像這樣空揮而做的。通過時間的流逝,認真考慮這個想法的意思,自己明明是這麼考慮的。
    “哥哥放棄劍道,也是為了避開我吧。很久之前你就知道了吧?我不是真正的妹妹,所以要遠離對吧?那又為什麼,現在和我那麼親近呢!!”
    雖然想著不能說,但話還是無法留住。直葉的話語在走廊寒冷的空氣裏發出回響,和人的黑色眼瞳也逐漸失去了表情。
    ...哥哥從SAO回來我很高興。又像小時候一樣關係變得融洽了,我很高興。你終於能夠再次看著我了,我是這麼想的。”
    終於,兩顆無法忍耐的眼淚順著臉龐流了下來。直葉將其擦落,壓住胸部用最大限度的聲音說:
    ......如果知道會這樣的話,哥哥還不如一直對我冷漠就好。這樣的話,我就不會發覺自己喜歡你的這份感情了...也不會因為亞絲娜的事情而感到悲傷了...也不會將桐人代替哥哥去喜歡了!!”
    聽到這些話的和人稍微睜大了眼睛,表情僵硬。數秒中,全部的一切就像停止了一樣,和人的眼瞳晃動,低著頭,隻能說出這樣一句話。
    ...抱歉...
    醒來的這兩個月裏,直葉看到和人的眼神裏經常充滿慈愛穩健的光芒。但現在,光芒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擴張開來的深暗,看到這些,直葉就像被悔恨的刀刃切裂胸口一樣,感到十分疼痛。
    ...不要管我了。”
    再也不想看到和人這樣的表情了。就像被罪惡感和自我厭惡弄垮了一樣,直葉逃跑似的關上了門,退後數步。腳跟碰到床邊,就這樣橫倒了下去。
    用被單裹住身體,蜷縮起來,哽咽聲不斷上湧,震動肩膀。眼淚緊接著奪眶而出,白色被單雖吸收了淚水但還是留下了些許痕跡。

       *    *    *

    在緊閉的房門前,我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轉過身去,背靠著門慢慢滑下,坐在地板上。
    不是真正的妹妹所以保持距離,直葉指出的那些情況大體上都是正確的。我注意到住基網絡的戶籍上有抹消記錄印的存在,去問我現在的父母,是在十歲的時候。而與直葉保持距離,也沒有別的想法。
    隻是那個時候,我,不懂人與人之間保持距離的含義。
    我沒有任何關於親生父母的記憶,桐之穀峰嵩,翠夫婦在告訴真相後對我的愛也沒有任何改變,所以我沒有受到外部的打擊。但相對的,內心萌生了一種奇特的感覺,並逐漸根深蒂固。
    那就是,與自己相反的人一定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但那個人究竟會是誰呢?我產生了這種疑問。不知道經過了長時間的交往,那人的一切我都知曉了——除了他的家庭狀況和我正好相反,就連我偶爾接觸到的部分都會變得與想象的一樣。這個人又究竟會是誰呢。我真的又會理解這個人嗎。
    這種違和感,可能是促使我進入網絡世界的理由之一。人們通過網絡連接到假想體,在這裏用與現實不同的態度也是想當然的。這裏對於誰來說都是一個愉快的場所。我在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非常沉溺於網絡,不管旁人的看法一頭紮了進去。也導致了自己在那個世界被囚禁了近兩年的時間。
    名叫SWORD ART ONLINE的世界,如果沒有死亡規則的話,對於我來說就是個理想鄉。是個永久不會醒來的夢。是個沒有終結的世界。
    但無法登出的完全潛行型網絡遊戲的異常情況,終於將我引領到了真理的道路上。
    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假想世界,本質上是完全相同的。
    因為人類都是通過五感接受世界的情報送到腦部處理,從而認識世界。而網絡世界不是真實世界的理由就是,可以通過機器開關離開那裏。
    腦可以識別電子脈衝信號,無法登出的世界。
    這就是我對現實世界的認識。
    認識到這些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從十歲開始困惑我的問題有多麼的空虛。那人究竟是誰,煩惱這些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我要做的就是信任,接受。自己認識的那人,真的是那個人嗎。
    透過背靠的那扇門,傳來了直葉微弱的哭泣聲。
    我回到這個世界,初次見到她的瞬間,我真的是感到十分高興。因為那無意義的疑問造成我和她數年間都保持著距離,為了要取回這些情感,今後我要拆除所有的屏障,要做到想去接觸而去接觸。
    但恐怕這兩年,直葉用自己的方法對我有了新的認識。她知道了哥哥隻是自己的表哥,為保持距離而困惑,一直都在尋找與我相處的方法吧。而仍然認為她不知道真相的我,同樣也對這份感情沒有絲毫注意。
    我還在這樣的直葉麵前,多少次的袒露自己對亞絲娜的情感。一想到亞絲娜便哭泣。這些傷害了直葉也不難想象。
    不,還不止這些。
    本是PC白癡討厭遊戲的直葉,開始玩VRMMO遊戲的理由,可能也是為了我吧。為了知曉我的世界,直葉邁入了假想世界,長時間以來都是孤身一人。在ALfheim多次幫助我,名叫莉琺的少女——正是直葉。
    登錄後之所以第一個碰到的會是她,我推測唯是通過尋找附近接入ALO的路由來尋找目標的。而莉琺並不是通過附近的路由連入網絡,而是從同一個家連入的,IP地址完全相同。所以說我和莉琺的相遇是必然的,但我作為桐人時腦子大部分也都被亞絲娜所占據,用傷害了直葉一樣的方法傷害了莉琺。
    我緊緊地閉上眼睛,如同要發出聲響似的睜開了眼,站了起來。
    現在為直葉做一些事情吧。言語不夠還要付諸行動,在SAO的世界,很多人用切身經曆向我詮釋了這個道理。

       *    *    *

    有力的敲門聲,喚起了茫然自失的直葉的意識。她的身體發射性的動了動。
    不要開門,直葉本想這麼說,嗓子眼卻隻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和人並沒有扭動門把手,隻在門的外側用簡短的話語說道。
    “直葉......我在阿倫北部的涼台處等你。”
    聲音極為冷靜,安詳。隨後和人離開了門前。走廊的另一側傳來了開關門聲,寂靜再次籠罩整個空間。
    直葉緊緊地閉上眼睛,小小的身體再度蜷縮。奪眶而出的淚水,不斷地落下。
    和人的聲音沒有一絲動搖的感覺。明明聽了妹妹那麼多過分的話,卻毫不慌亂。
    ——很堅強啊,哥哥。我也要堅強起來......
    心中默念著,直葉想起了數日前的夜晚發生的事。
    那天夜裏,和人與現在的直葉一樣,躺在床上蜷縮著身子。同樣也是想念那位無法觸及的人而落淚。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小孩一樣。
    與桐人相見是在第二天。就是和人不知道通過什麼方法得知沉睡的人的意識在ALfheim——的世界樹上,所以他再次進入假想世界。擦去淚水,握緊劍柄。
    ——那時,我還對他說了要加油、不要放棄之類的話。自己卻在這裏哭泣......
    莉琺將緊閉的眼睛睜開。眼前,閃耀著光芒的圓冠正橫放在前麵。
    伸出手,拿起圓冠,緊緊地戴在頭上。

    透過空中薄薄的雲彩傾注而下的淡淡陽光,輕柔的灑在阿倫古式街區上。
    在登錄的地點沒有發現桐人的身影。通過地圖確認後,現在正處在DOOM前廣場世界樹的南側,北側好像是有一個觸發事件的巨大階梯似的。大概桐人就是在那裏等候莉琺的到來。
    雖然來到了這裏,但還是擔心見麵。到時候究竟該說什麼好呢,莉琺還沒考慮。她靜靜的向前走了數步,在廣場角落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低著頭過了數分鍾。突然意識到有人在眼前著陸了。莉琺發射性地身體僵硬起來,閉上眼睛。
    但叫莉琺名字的卻是個意料之外的人。
    “真是的~~~~,我找了你很久啊,莉琺醬!”
    一個熟悉的,但卻不值得依靠的,精神飽滿的聲音傳來過來。莉琺呆呆地抬起頭望去,進入眼簾的是一位黃綠色頭發的シルフ少年。
    ...蕾、蕾鵼!?”
    看到這意想不到的臉,瞬間莉琺忘記了苦痛,問他為什麼會來到這裏,聽到後,蕾鵼兩手叉腰,自豪似的挺了挺胸,說:
    “這個啊,地下水路西格魯特不在之後,抓住機會解除麻痹,將那兩名サラマンダー毒殺掉之後,逃脫了出來,想到也要讓那家夥【西格魯特】嚐嚐毒殺的滋味,可他卻不在シルフ領了,沒辦法我也隻好以阿倫為目標,通過不斷地吸引怪物並轉嫁給他人,總算是越過了山脈,到達這裏是在今天午前喲。花了一晚的時間,真累啊!”
    ...我說那可是MPK【大規模玩家PK】啊...
    “不要計較這麼多啊!”
    好像並不在乎莉琺的話似的,蕾鵼一副高興的樣子,緊挨著她坐了下來。對莉琺如今一人獨處感到不解,他看了看周圍的情況,說:
    “那個スプリガン怎麼了啊?你們解散了嗎?”
    “這個啊...
    莉琺不露痕跡地挪了挪腰空出一些距離,並拚命找尋著語言。但胸口深處被十分的疼痛的硬塊所堵塞,沒有找到有用的借口。意識到這些時,卻將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對那個人說了過分的話...明明喜歡,卻說了一些傷害他的話...我,真是個笨蛋...
    眼眶再次被眼淚充溢,莉琺拚命忍耐著。蕾鵼/長田本來隻是同學,後來又是假想世界裏的夥伴,如果讓他見到自己真實的感情可能會讓他困惑的。莉琺捂著臉,用很快的語速繼續說:
    “抱歉,我說了奇怪的話。我不想再見那個人了...回去吧,回到蘇伊露去...
    即使在這裏逃離,現實中的兩人之間的距離也隻有數米。但還是不敢與桐人相見。不能去他等候的地點,就這樣回到蘇伊露,和為數很少的朋友打過招呼後,永久的將“莉琺”沉睡,她內心想到。直到這份疼痛消失,到那時為止。
    下定決心後,莉琺抬起頭,望著蕾鵼。蕾鵼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下。
    “什...什麼!?”
    蕾鵼如同泡澡一樣漲紅了臉,睜開眼睛,嘴巴一張一合。一瞬間忘記了這裏是街區,就在莉琺以為他中了水屬性窒息魔法的時候,突然他抓住了莉琺的雙手,放在胸前。
    “什什什什麼啊!?”
    “莉琺醬!”
    莉琺沒來的及問對方,蕾鵼便大叫起來,聲音大到可以讓很遠的玩家都能聽見似的。他伸長脖子,盡可能的靠近向後退去的莉琺,並凝視著對方,繼續說道:
    “莉、莉琺醬不能哭喲!不時常保持笑容的莉琺醬就是莉琺醬!我,我會一直留在你身旁的...不管是真實世界,還是這裏,我都不會讓你獨自一人的...我,我,喜歡莉歡醬...直葉醬!”
    就像崩壞的水龍頭一樣,一口氣說出了這些話,沒等莉琺回答他又將臉再度貼近莉琺。一直都很弱氣的眼睛綻放出來異樣的光芒,伸長的鼻子下方的嘴唇也朝著莉琺靠近過來。
    “那,那個,等...
    雖然說做出奇怪的舉動是蕾鵼得意的地方,但這樣的展開也出乎莉琺的醫療意料,她身體僵硬起來。就像取得了許可一樣,蕾鵼將臉貼近,像是要趴在莉琺身上似的不斷將身體靠近。
    “等......等,等等...
    莉琺的臉感受到了蕾鵼近距離鼻子放出氣息,終於是從麻痹狀態回複了過來,並握緊左拳。
    “等等....我不是說過了嗎!!”
    叫喊的同時,莉琺彎下身子,對著蕾鵼全力一擊。
    “嗚啊!!”
    由於在街區範圍內,該打擊沒有造成數值傷害,但蕾鵼還是飛到一米高隨即又落在了長椅上。他雙手捂著肚子發出了苦悶的聲音。
    “嗚嗚嗚嗚嗚嗚嗚...好,好過分喲莉琺醬......
    “誰,誰才過分啊!!你,你一下子說出些什麼話啊,你這個笨蛋!”
    臉部終於感到發熱的莉琺站了起來。一想起嘴唇差點就被吻上再加上怒火與羞愧的相乘效果,如同龍之吐息一般燃燒了起來,她抓起蕾鵼的衣領連續出右拳打去。
    “嗚啊!嗚咕!抱,抱歉,抱歉!!”
    蕾鵼從長椅上滾落,坐在地上右手托著頭,並不斷搖動。莉琺總算是解除了攻擊,猛地坐了下來,又低下了頭。
    “誒....好奇怪啊...接下來應該就隻剩鼓起勇氣向我告白這個問題了啊......
    ...你啊...
    莉琺實在無語,用親切的口氣說道:
    ....真的是個,笨蛋。”
    “嗚咕......
    一看到蕾鵼那如同被斥責的小狗樣的臉,以及呆呆的樣子就讓人不得不發笑。歎氣和笑聲混合而出,同時,莉琺感到內心輕鬆了很多。
    到現在為止我壓抑的實在太多了啊,莉琺突然想到害怕傷害自己,一直都咬牙忍耐壓抑著。因為這個,無法駕馭的情感才會想洪水一樣洶湧而出,從而傷害了重要的人。
    可能已經遲了——但至少,最後要變得坦率一些。想到這些,莉琺卸去了肩上的力道,仰望天空。就這樣低聲地說:
    “——但我,並不討厭,你這點喲。”
    “誒!?真,真的嗎!?”
    蕾鵼再次跳到長椅上,像是沒有受到懲罰似的抓起了莉琺的手。
    “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啊!”
    甩開蕾鵼的手,莉琺朝著空中飛去。
    “——我偶爾也要向你學習一下啊。在這裏等著我。——還有就是剛才對不起了!”
    對著呆呆表情的蕾鵼,莉琺將右拳張開,搖了搖,隨後轉過身去。加大翅膀擺動的力道,朝著世界樹主幹處高高飛去。

    圍著枝幹粗大的世界樹,飛了數分鍾後,才看到下方寬廣的涼台。這裏時常被當作自由市場,以及商討公會活動的地方,但今天卻很荒涼。直到阿倫北側巨大的建築前都沒看到任何觀光客。
    地麵的中央站著一個小個子黑影。銳利的外形灰色的翅膀,身後斜掛著一把巨大的劍。
    莉琺深呼吸,下定決心後在他麵前落了下來。
    ...呀啊。”
    桐人看到莉琺後,掛著平常的爽朗笑容並用簡短的話打了個招呼。
    “久等了。”
    莉琺也笑著回答道。沉默了一會兒。兩人之間隻有風吹的聲音。
    “直葉....
    桐人終於開口說道。眼瞳中帶著認真的色彩。但莉琺輕輕地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翅膀再次震動,向後退去。
    “哥哥,來比試一下吧。那天比試的後續。”
    說話的同時莉琺將手放在腰間的長刀上,桐人稍微吃了一驚。嘴巴動了動,像要說什麼似的,但緊接著還是打住了。
    那黑色的眼瞳充溢的深邃的光芒和現實中的他一樣,莉琺望著桐人一會兒,數秒後,他點了點頭。擺動起翅膀,保持距離。
    “——好吧。這次沒有任何障礙了。”
    桐人依然微笑著回答,手握住了背上的劍柄。
    拔劍幾乎是同一時間。兩陣清脆的金屬音,在空中交彙。莉琺手握熟悉的愛刀擺出中段架勢,直直地望著桐人。桐人則是彎下腰,大劍幾乎貼近地麵。和那天完全一樣。
    “不要手下留情喲。——我上了!!”
    說完兩人同時躍起。
    就在兩人縮短距離的片刻,原來如此啊——莉琺想到。那一天,和人擺出的那種亂七八槽,不可思議的架勢,就是在這個世界裏磨練出來的啊。經過了兩年的時間,賭上性命所換取的真正的劍。
    想知道,初次考慮深刻的問題。在隻有憎惡對象的殺人遊戲世界裏,和人究竟見到了什麼,考慮著些什麼,究竟如何生存的,這些都想知道。
    莉琺將劍高舉,筆直斬下。這在蘇伊露來說是無法回避的斬擊,桐人就像感受到了空氣的流動似的稍微挪動一下身體就躲了過去。之後,桐人呼喊著將大劍挑起。莉琺將愛刀拉回格擋,猛烈的衝擊讓雙手都出現了麻痹。
    利用武器被彈開的勢頭,兩人又同時從地上跳起。震動著背後的翅膀。描繪出兩條螺旋狀的軌跡急速上升,在交錯點進行劍鬥。爆炸般的光亮與聲音特效在空中轟鳴,震動世界。
    每次劍鬥發生,妖精劍士,同時也是劍道選手的莉琺,都很佩服桐人的動作。那沒有一絲多餘動作,猶如舞蹈一般的優美,攻防一體的劍技一次又一次的施展而出。
    在跟著他的節奏不停地揮舞著劍的過程中,不知不覺間莉琺發現自己正在逐步縮小差距,逼近這個自己未曾體會過的境界。曾經在這個世界經曆了很多次決鬥,但一次都沒有讓她滿足。被擊破也發生過很多次,但對手全部都是依靠武器的EXTRA攻擊或者咒文,而真正在劍術上超過莉琺的幾乎沒有。
    這次,終於可以和比自己厲害的劍士決鬥,而且那還是自己最喜歡的人,莉琺感到十分高興。即使兩人不會再有第二次的內心交彙,隻要有這一刻就足夠了,莉琺這麼想到。不知不覺中莉琺的眼眶早已被淚水所充溢。
    不知經過了多少次激烈的拚劍造成彈返時,莉琺總是向後跳去保持很大的距離。展開翅膀,將劍高高地,高高地舉起,擺出大上段架勢。
    這是最後一擊了,莉琺的意思傳到了桐人處。他同樣將身體壓低,把巨大的劍向後舉過頭頂。
    一瞬間,如同平靜的水麵一樣靜謐。
    莉琺眼淚無聲的順著臉龐留下,淚珠滴落,在靜寂的空間中激蕩起波紋,並逐漸擴散。兩人在同一時間開始行動。
    如同將大氣燒焦一般的勢頭,莉琺向著空中奔去。長刀劃出一道耀眼的光之弧。望向正麵的桐人,他也用同樣的方法衝了過來。他的劍也放出純白色的光芒,如同切裂大氣一般飛來。
    將愛刀略高舉過頭頂的這一刻——莉琺鬆開雙手。
    失去的主人的劍,變成了光之箭從高空飛落。但莉琺並沒有理會,她將雙手大大張開,如同迎接著桐人的劍的到來。
    這樣的話,桐人/和人應該不會滿足的。但是,由於自己那些愚蠢的話語傷害他太深了,而莉琺/直葉又沒有謝罪的話語。
    至少,獻出自己的分身的這個身體,死在他的劍下,莉琺這麼想到。
    兩手張開,眼睛半閉,莉琺等待著這個瞬間的到來。
    不過——逐漸被白色的光芒溶解的視野中,飛翔而來的桐人的手中,沒有拿劍。
    ......!?”
    莉琺吃驚地睜開眼睛。視野的一側,和自己的劍一樣,桐人的大劍也正在回旋逐漸掉落。看來是莉琺將劍從手中脫離的時候,他也將自己的武器扔掉了。
    為什麼——沒來得及思考,兩人在空中相遇了。同樣張開雙臂的桐人的身體和莉琺的身體正麵撞在了一起,這讓莉琺吃驚的忘記了呼吸,就像是在夢中擁抱著對方一樣。
    動能卻沒有消失,兩人的身體如同化作一體一樣在空中旋轉飛行。藍天以及巨大的世界樹在旋轉時不斷的進入兩人的眼簾。
    “為什麼——”
    說出口的也隻有這句話。近距離望著莉琺的桐人,同時說道:
    “為什麼——”
    沉默著,兩人的視線交錯,兩人接著慣性順著ALfheim空中的氣流而遊走。一會兒後,桐人展開翅膀,控製姿勢停止回轉,說道:
    “我——想要跟直葉你道歉——但是...卻無法說出口...至少也讓我承受你一記劍擊也好....
    莉琺的身後,突然感到環抱著自己的桐人的雙臂,加大了力道。
    “抱歉——直葉。我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卻都沒有好好看過你。總是在考慮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有好好聽過你說的話。抱歉......
    話語傳到耳朵的同時,淚水從莉琺的雙眼奪眶而出。
    “我...我才是該道歉...
    無法在繼續說下去了。莉琺的哭聲傳了出來,她深深的將自己的頭埋進桐人的胸口。
    就像是永恒持續般的時間,終於結束了,兩人慢慢的在草地上著陸。在莉琺抽噎的期間,桐人一直撫摸著她的頭,數分鍾後,兩人用平靜的預期又開始了交談。
    “我...真正的意思就是,現在還不能從那個世界回來。還沒有結束喲,沒有。如果她不醒來,我的現實就無法開始...所以,現在我還不知道該如何對待直葉你......
    ......嗯。”
    莉琺輕輕地點了下頭,低聲地說:
    “我,會等你的。等到哥哥回到我們的家,到那時....所以,我會幫助你的。請說明一下,那個人...為什麼,會到這個世界裏來......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7-14 03:3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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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7-14 03:30 | 顯示全部樓層
    8

    辛苦地將飛出的兩把劍回收後,和桐人一起來到了守護像前的廣場處,著陸後,出乎意料依舊在此老老實實等待的蕾鵼跑了過來。望著莉琺身旁站著的黑衣スプリガン,表情瞬息萬變,最終他撓了撓頭,說:
    “誒...究,究竟要做什麼啊?”
    莉琺笑著回答道:
    “攻略世界樹喲。這個人,你,還有我總共三人。”
    “這,這樣啊...誒...誒誒!?”
    拍了下臉色蒼白向後退去的蕾鵼的肩,加油吧,莉琺這麼說道,隨後又抬頭再次望向眼前巨大的石門。被兩座守護雕像夾在中間,就好象拒絕侵入者一樣,站在門前就感覺全身被冷氣所籠罩。
    雖然說要攻略,但在看到桐人那樣的劍士都被守護騎士無情打倒的畫麵之後,說實話隻增加兩人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的。瞅了瞅身旁的桐人,他也是一副嚴肅的表情,嘴唇緊閉。
    隨後,桐人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抬起了頭。
    “唯,在嗎?”
    話音未落,光之顆粒在空中集結,可愛的小妖精的身姿出現了。兩手叉腰,憤怒似的撅起了嘴巴。
    “真是的,太晚了吧!爸爸不呼喚我的話我可是不會出來的!”
    “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
    苦笑著桐人伸出了左手,小妖精坐到了上麵。蕾鵼見狀以很快的速度伸長脖子,像是很感興趣似的。
    “嗚啊,這,這就是私人妖精吧!?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啊!!嗚哦哦,好厲害啊,好可愛啊!!”
    聽到這話,唯立即睜大眼睛縮起身子。
    “怎,怎麼回事啊,這個人!?”
    “我說,你嚇到她了。”
    莉琺不由分說地拉著蕾鵼的耳朵讓他遠離唯。
    “不要在意他就可以了。”
    “...啊,啊啊。”
    桐人一副驚呆的樣子,眨了兩三次眼睛後,重新望向唯。
    “——從剛才那場戰鬥中你了解了些什麼嗎?”
    “是的。”
    唯那可愛的麵孔浮現出嚴肅的表情,並點頭說:
    “那些守護怪獸,雖然狀態數值上並不怎麼強悍,但用處模式比較異常。與離門的距離成反比,不斷增加刷新量,最接近門的時候可以達到每秒出現十二體。那些都是...按照不可能攻略的難易度設定的......”
    “嗯。”
    桐人眉頭緊鎖,點頭表示同意。
    “因為能夠擊落一兩隻單獨行動的守衛,所以很少有人能發覺這點,但守衛在總體上卻和絕對無敵的巨大BOSS一樣。單單為煽動玩家的挑戰心而去煽動,和興趣緊密相連,到了極近距離的時候解開鎖定,大概一開始就是這樣打算的。不過真是這樣的話倒麻煩了......”
    “不過在異常方麵爸爸的技能熟練度也是一樣的。如果說隻有瞬間的突破能力的話或許是不行的。”
    “......”
    桐人稍微靜默地思考了一會兒,抬起頭,望著莉琺。
    “....抱歉。能再一次原諒我的任性陪同我一起嗎。比起現在眼前無解的情形,還不如多召集一些人,搜尋其他途徑,這些我都知道。但......我內心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莉琺聽到這席話,一瞬間,想到了給シルフ領首都蘇伊露領主館發信息的這個主意。想要領主朔夜,帶著シルフ族高等級玩家前來救援。
    但很快,莉琺就輕輕地咬了咬嘴唇放棄了這個想法。她的腦海中,想起了,今天早上,Yotsunheim遭遇的ウンディネー一族的情形。他們凡是都已效率與安全優先,無視莉琺等人的懇切要求,執意要狩獵毫無抵抗的邪神。
    當然,不能夠將朋友的朔夜,和那些ウンディネー們相提並論。但朔夜是一個背負著重大責任的領袖。比起個人的感情,不得不優先考慮種族全體的立場才是常識。總有一天會要挑戰攻略世界樹的,但必須的做好充分的準備才行,聽從莉琺一人的委托而冒險做出全滅的舉動怎麼想都不可能。
    短時間的沉思之後,莉琺抬起臉,用明快的口吻說:
    “我明白了。我們再努力一次看看吧。能做到的事我什麼都會做......還有,這家夥也是。”
    “誒,誒誒~......”
    被莉琺手肘頂著的蕾鵼,那一直顯得十分困擾的眉毛,角度下調到了最大,並且發出了不情願的叫聲,嘟囔著莉琺醬和我是一心同體等等話語,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地底傳出低沉的轟鳴聲,莉琺感覺到濃密的妖氣正不斷地從敞開的石門內側流出,她輕輕地抖動了一下翅膀。剛才為了救助桐人而闖進這裏時精神高度集中,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但再度站到門前就感受到了強烈的心理壓力。
    但,內心卻又不可思議地平穩下來。
    如今,自己正處在暴風雨之中。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幻想世界,都發出響亮的音符,正在發生著改變。雖然完全不知這股激流的去向,但現在,隻能以遠處見到的燈火作為目標,朝著它拚命飛去。
    緊跟著桐人,莉琺與蕾鵼也拔劍出鞘。包括唯在內的四人視線交彙之後,都展開了翅膀。
    “......出發!!”
    以桐人的呼聲為信號,四人衝上天空,一口氣突入DOOM的內部。
    就和事前的說明一樣,桐人用猛烈的加速度朝著天蓋中央的大門開始急速上升。莉琺與蕾鵼則留在地麵附近,開始詠唱治療咒文。
    天蓋的發光部分,如有粘液滴落一般,可以看到一個又一個白色的巨人不斷刷出。桐人發出不爽的吼叫聲並不斷上升,衝了過去。與守護騎士相比較顯得十分矮小的他與騎士先頭部隊相交的那一瞬間,雷鳴般的爆炸聲與閃光讓DOOM搖動起來。
    複數的巨人一瞬間身體就被切斷四散開來,看到這樣的情景,身旁的蕾鵼發出了低低的驚歎聲。
    “......好厲害啊。”
    確實這劍的威力十分恐懼。但莉琺,看到如同鬼神般戰鬥的桐人的前方的景象,就感到冷氣在身體上不斷地遊走。
    再怎麼說,敵人的數量也太多了。網狀般的天蓋處刷出守護騎士的密度,都已超出遊戲平衡的規模了。就連如今最難的地域地下世界Yotsunheim內部的迷宮的怪物湧出速度,和這個相比都顯得要平穩多了。
    守護騎士聚集形成群落,劃出彎曲的曲線一個接一個朝桐人襲來。空間內持續閃現著眩目的光亮,被擊飛的騎士們,身體猶如雪花一樣飛舞逝去,但也就在一體被消滅的期間又能增加三體,就是這樣的狀況。
    與大門的距離隻剩下一半的路程了,桐人的HP也減少了一成左右。千鈞一發之際,處於待機狀態的莉琺與蕾鵼發動了治愈魔法。桐人的身體被青色的光澤包裹,血槽開始回複。
    ——但是。
    也就在咒文傳到桐人身上的同時,發生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低空飛行的一群守護騎士,發出短暫的奇怪叫聲聚集到了一起,將臉朝向莉琺兩人的方向。
    “嗚啊......”
    蕾鵼發出了抽搐般的叫聲。
    莉琺感覺守護騎士們,鏡麵麵具之後的視線正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下意識地緊緊地咬住了嘴唇。
    為了避免被當作目標,莉琺和蕾鵼對桐人隻釋放治愈咒文,其餘一概不使用。一般來說怪物都隻是進攻那些侵入到反應圈內的玩家,而遠距離使用弓或者咒文攻擊的玩家幾乎很少攻擊。
    但,看來守護騎士和外界的怪物不同,像是被賦予了更加惡意的算法程序似的。如果能對攻擊範圍內的玩家施加輔助咒文的玩家有反應的話,那麼前衛主攻手,後衛治愈這樣的隊形配置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到別的地方去!莉琺這樣的願望落空了,五六隻騎士組成的群組,扇動著四枚翅膀發出聲響,開始急速下降。他們的右手握的,比起莉琺的身高還要高出一點的巨大刀劍,閃閃發光就像是渴望鮮血一般。
    莉琺突然對著蕾鵼呼喊道:
    “我去引開他們,你繼續在這裏詠唱治愈咒文!”
    隨後莉琺立即上升。但,在至今為止的戰鬥中隻聽從莉琺指示的蕾鵼,握緊右手,“等等”說出了這番話。莉琺吃驚地轉頭回望,蕾鵼用緊張顫抖的聲音,但臉上怪這衣服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說:
    “莉琺醬...,我,雖然不明白,但,這個,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對吧?”
    “——是的。大概,已經不是遊戲了喲,隻有現在。”
    剛一說完,蕾鵼就握著搖杆飛了起來。就在莉琺愣住原地不動的期間眼看著他遠去,正麵衝進守護騎士的群落中。
    “笨,笨蛋......”
    ——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這麼想的時候蕾鵼已經飛到了莉琺無法立即追上的距離了。再將視線轉到遠處,剛才還滿血的桐人,HP再度開始減少。莉琺馬上又進入了回複咒文詠唱。用很快的速度組成咒文的期間,她不住地望著蕾鵼的背影。
    蕾鵼將在飛行過程中完成了的風屬性攻擊魔法,對著正麵而來的守護騎士釋放而去。許多枚綠色的刀鋒,如同扇狀一般展開飛去,像是要糾纏住騎士們似的劈去。說句安慰的話,隻能說騎士們的HP減少了一點,但他們的目標已經全部轉移到了蕾鵼身上。
    發出了扭曲般的怒號聲,白色巨人的群落,朝著對峙而來的矮小綠色少年襲來。蕾鵼如同在風中飄舞的木葉一般搖擺不定地飛行,很危險地躲過巨人的劍擊來到了敵群後方。
    莉琺詠唱完畢,遙遠的上空上戰鬥的桐人被治愈咒文之光覆蓋。數隻守護騎士再次作出了反應,開始下降。那一隊騎士很快便與追趕蕾鵼的群落合流,白色勢力頓時倍增。
    空中戰不怎麼拿手的蕾鵼,還是用他那驚人的集中力躲避著殺來的劍擊。有時HP還是會有些減少,但都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
    “...蕾鵼...”
    看著那樣拚命的飛行,莉琺不由得胸口有種觸動,她內心很清楚那種躲避是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的。當莉琺的回複咒文再度施加到桐人身上的時候,落下的守護騎士數量明顯增多了。
    最後,圍追蕾鵼的守護騎士分成了兩股,看來是打算采取從左右夾擊的行動。如同落雨般的劍尖中的一根,擊中了蕾鵼的背部,將他的身體猛烈地擊飛。
    “蕾鵼,夠了!趕緊逃到外麵去!!”
    再也看不下去了,莉琺叫了起來。一度退出的玩家,在內部的戰鬥仍舊持續的期間是不能夠再次通過大門進來的。之後就隻能靠自己發揮極限了,莉琺做好了覺悟,詠唱這回複咒文準備起飛。
    但,就在這時,蕾鵼轉頭望向了莉琺。望著他臉上浮現出的充溢著某種決心的笑容,莉琺停止了翅膀的展開。
    身體不斷遭受劍擊,蕾鵼開始詠唱新的咒文。身體,被深紫色的光澤包裹。
    “......!?”
    意識到這是暗屬性魔法的光輝,莉琺屏住了呼吸。同時,展開了一個複雜的立方體魔方陣。這極大的級別讓人聯想到相當高級的咒文。シルフ領是很難有機會見到暗魔法的,所以一時間也無法判斷其效果。
    魔方陣以一根軸不斷旋轉,眼看著不斷地變大,全方位地將接近的騎士群全部包裹。複雜的光紋閃現,凝縮變小——接下來釋放出了強烈的閃光。
    “啊......!!”
    莉琺,對著這過於眩目的光澤下意識地遮住了臉。放出如同粉碎天地的爆炸聲,使得整個DOOM都強烈晃動起來。
    白色的視界回複到往常隻有一秒。莉琺用手遮住臉拚命凝視著爆炸中心點,接下來吃驚地說不出話。那麼密集的守護騎士,很漂亮地全部被消滅了。隻有紫色的殘光在空中飄舞。
    真是恐怖的威力啊。範圍攻擊魔法中如此強大威力的咒文,風魔法以及火魔法是沒有的。蕾鵼這家夥,什麼時候學會了這樣的隱藏技能啊,莉琺驚歎的同時感到十分愉悅。如果多幾次這樣的攻擊的話,打開通往大門的突破口也是將是可能的。總之還是還是先給蕾鵼施加治愈魔法吧,就當莉琺抬起手——緊接著她驚呆了。
    爆炸餘光殘留的地方,蕾鵼那矮小的身影已不複存在了。取代的是,隻見一小小的綠色REMAIN LIGHT孤單地飄舞在空中。
    “——自爆魔法......?”
    莉琺驚愕地說道。照這麼說——記憶中暗魔法是有這樣的魔法存在。但在死亡的同時負擔的懲罰數額是普通情況的數倍,可以說是一種禁忌的咒文。
    一段時間莉琺說不出話,隻得緊緊地閉上眼睛。這頂多是遊戲,頂多就是些經驗值,但為了這些蕾鵼耗費了許多努力和熱忱,如今都犧牲掉了。從這裏撤退是不允許的,她下定決心後睜開雙眼,凝視著上空。隨後——
    看到這個景象,莉琺感到兩腿都失去了力量。
    不知不覺間,DOOM的天蓋,已經被許多白色的怪物所填的密不透風。
    變成小黑點的桐人,仍在一點一點地,逼近天蓋。他的劍每次晃動之後,被切斷的騎士的身體都會啪啦啪啦地不斷掉落。但這仍像是是在廣闊的沙丘上用針打洞的行為。守護騎士的身體組成的白色肉壁,雖然出現了些凹陷但在下一個瞬間就被填了回去,用厚實的障壁阻礙著桐人的行進。
    “嗚哦哦哦噢噢!!”
    如同鬼神一般戰鬥的桐人,吐血般的叫喊聲傳到了莉琺的耳朵裏。莉琺反射性地高舉雙手對著桐人施展回複咒文,卻又將手慢慢落了下來,小聲地說:
    “...沒用的,哥哥....這樣下去,這樣下去...”
    說實話,桐人所說的,這個世界囚困了那人的靈魂,這個話題一開始莉琺還有些不相信。這裏說到底隻是個享受遊戲的假想世界,對她來說那件事就和噩夢一般的被“SAO世界”侵蝕的話題一樣,讓她產生了抵觸情緒。
    但,莉琺如今第一次感受到了至今為止都沒有接觸過的“惡意係統”。本應在這個被公正的平衡性所驅動的世界是無法見到的,卻在對玩家充滿著殺意,就像揮舞著沾滿鮮血的鐮刀一樣的這個空間裏——感受到了這些。這是神的殺意。任誰都無法反抗的。
    突然,猶如詛咒一般扭曲的低沉聲音,在DOOM內部響起。
    一部分守護騎士停止了移動,左手前伸詠唱起咒文。這就是封鎖了桐人第一次挑戰此處,被封鎖了行動的,光之箭矢咒文。被那個射中後短時間會處於麻痹狀態,接下來就要吃下所有的劍擊。
    預想到桐人再次被無數的刀刃刺中,莉琺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
    突然,從身後傳來的海嘯般的聲波敲擊在了莉琺發軟的翅膀上。
    “......!?”
    莉琺慌忙轉頭過去,進入眼簾的是——以密集隊形通過敞開的大門,身著新綠色光澤鎧甲的シルフ族戰士的身影。
    手握一眼就能知曉的精英級別武器,身著綻放光澤的成套裝備,這玩家的大集團,猶如春之暴風一樣從莉琺身旁通過,朝著天蓋處筆直上升而去。數量,不下五十個。
    啞然的莉琺集中視線,他們的身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指示器。戴在眼眉上的帽簷擋住了顏麵讓人無從得知他們都是誰,但看出現的名字卻都是シルフ領的強有力的玩家。聽到他們的吼叫聲,守護騎士群中斷了針對桐人的咒文詠唱,再次移動起來。
    莉琺的背部因戰栗和感動抖動起來。但,參加DOOM攻略戰的並不隻是他們。
    シルフ的精銳部隊最後一排通過大門的數秒後,再度傳來了聲響。還有和那聲響混在在一起的如同遠處落雷般的巨獸的吼叫。
    突入進來的這群新軍團的人數,比起シルフ部隊要少很多。差不多有十名。但每一名騎士的座騎卻十分巨大。
    “飛龍......!”
    莉琺驚訝地叫了出來。從頭到尾差不多有玩家數倍大小,覆蓋著鐵灰色鱗片的飛龍集團。龍的額頭與胸部,以及長又大的兩翼前緣都裝備著閃著光輝的金屬裝甲,都證明它們不是野生的怪獸。
    額頭裝甲的兩側,伸出一條用銀色鎖鏈製作而成的韁繩,跨坐在背部的玩家用手緊握。騎手也身著嶄新的鎧甲,可以見到頭部兩側突出的三角形耳朵,以及腰部鎧甲下部伸出的長尾巴。
    他們應該就是ケットシー族最終戰力,龍騎士隊。被當作底牌秘藏的,隻出現在截圖上的傳說中的戰士,如今正飛翔在莉琺的眼前。
    渾身血液如同沸騰一般情緒高昂,猛地張開翅膀,站了起來,突然間身後有人對莉琺說道:
    “抱歉,來晚了。”
    轉過頭去,站在那裏的正是身著高齒木屐,和服上衣的シルフ領主-朔夜。站在她身旁的ケットシー領主艾麗莎-露,耳朵啪嗒啪嗒晃動著,說:
    “抱歉啊,總動員龍騎士鍛冶工匠鍛造這麼多人數的裝備和龍鎧直到剛才不久才完成喲。把從スプリガン少年那裏得到的錢與自己的錢湊起來,我們和シルフ一樣金庫都已經完全空了喲!”
    “也就是說這裏全滅的話,兩種族就都破產了。”
    朔夜抄起雙手,清爽地笑道。
    ——來了啊。兩人一起,不顧領主地位丟失的風險,這麼快就趕來了啊。跨越了搶奪資源這種MMORPG的遊戲本質,將風險計算棄之不顧的兩族同盟部隊,一定會發揮出GM設想之外的強大力量。
    “...謝謝...謝謝...你們。”
    莉琺隻能用顫抖的音色說出這番話。果然在這個世界,還有比規則與規矩這些常識更加重要的東西存在啊,這樣的思緒充滿了莉琺整個胸膛,除此之外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但兩位領主在聽到莉琺的致謝後,異口同聲地回答了她,之後認真地望向天蓋處。朔夜將右手握的扇子啪地打出聲響,用很高的嗓音說:
    “那——我們也行動吧!”
    堅決地點了下頭,三人離地飛行的前方,已有幾個守護騎士從白色障壁群落中俯衝而下,迎擊衝擊而上的シルフ部隊。中央處桐人依舊在進行著激戰,也不知道他是否意識到了援軍的到來,不顧一切阻擋著突擊而下的騎士群,與障壁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
    朝著DOOM中央部急速上升的艾麗莎-露高舉右手,用可愛而又響亮的聲音叫道:
    “龍騎士隊!火焰吐息【BRAZE】準——備!”
    十騎龍騎士,將莉琺三人包圍組成寬廣的圓形陣列懸停在空中。雙翼全力展開的飛龍將長長的脖子彎成S型,牙齒內部微微透漏出橘紅色的光芒。
    接下來,朔夜將紅色扇子唰地高舉起來。
    “シルフ隊,ExtraAttack準備!”

    排成密集方陣的シルフ部隊,突進的同時將右手長劍舉過頭頂。祖母綠色電光如同織網一般包裹在刀身上。
    看起來就像是白色蟲群一般,集結了大量人數的守護騎士群,發出刺耳的怪叫聲蜂擁而至。艾麗莎-露緊咬嘴唇,要求守護騎士忍耐,直到對方到達極限距離後,猛地揮下右手,大聲喊道:
    “火焰吐息【FIRE BRAZE】,攻擊——!”
    緊接著,十頭飛龍,將積攢的紅蓮劫火一同噴射而出。深紅色的火線,脫出一條長長的尾巴在空中疾馳。聳立著的十條火焰柱,直接突入進包圍著シルフ隊以及前方桐人的守護騎士群中。
    啪,眩目的光輝照亮整個DOOM。瞬間過後,膨脹了的火球立即炸裂開來,化作巨大的爆炸炎壁。強烈的轟鳴聲搖動世界。炸得七零八落的守護騎士遺骸呈放射狀擴散開去,引出白色的火焰燃燒殆盡。
    但是,給人以無限數量感覺的守衛,白色的肉壁中又刷出了新的騎士群,就像是要強行突破燃燒的業火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吞噬最前線的桐人,膨脹的液體上張開了巨大的口。
    就在白色騎士到來的瞬間,朔夜快速將扇子揮落,喊道:
    “Fenrir Storm,放!!”
    シルフ部隊沒有一絲慌亂的動作,將手中長劍向前猛刺過去。五十把劍,每一把劍身上都迸發出Fenrir雷光,深深貫穿空中的守護騎士,將其劈開。
    再度出現的純白色閃光將世界染白。這次沒有發生任何爆炸,取代的是縱橫無盡四處遊走的巨大雷光,在此期間被擊中的守護騎士全都化成粉末四散開來。
    粉碎了第二次進攻而下的大集團,守護騎士壁的中央部分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但也就像液體表麵回複原狀一樣,周圍不斷地填充缺失的部分。
    隻有趁現在,莉琺確信道。她瞬時將長刀出鞘,朝著天空開始突進。領主們也做出同樣判斷。朔夜那猶如鞭笞一般銳利的聲音響徹開來:
    “全員,突擊!!”
    這毫無疑問是在此幻想世界裏進行的最大規模的戰鬥。後方持續不斷釋放的火焰吐息,守護騎士一個接一個地被燒死,墜落。采用了猶如彈頭一般密集陣形的シルフ部隊,朝著肉壁的更深處穿去,用持有超強威力的長劍不斷砍倒蜂擁而至的巨人們。
    處在彈頭尖端位置的是,矮小的黑衣スプリガン身影。裝備等級明顯要比シルフ族戰士差,但他卻用近乎神速的速度揮舞著巨劍,所有接觸到劍身的東西都會瞬間破壞,化作塵埃。

    莉琺從シルフ隊中央開出的間隙不停向上飛去,來到了桐人的身後。將從桐人身後來襲的守護騎士的大劍用長刀彈返,再將刀身深深砍進鏡麵具之下的白色發光體。隨後用盡全身之力揮舞著劍橫砍過去,斬掉騎士的腦袋,騎士的身體便被噴出的白色火焰所吞噬了。
    桐人不時轉過頭望著莉琺,說:
    “直葉——身後就拜托你了!”
    “就交給我吧!!”
    兩人用相同的視線回應了對方,莉琺和桐人的背緊緊貼在一起。就這樣盤旋上升,將眼前出現的守護騎士一個接一個的擊倒。
    一對一的話,要將巨人其實擊落也並非想象的那麼容易。但是,與桐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莉琺在速度幾乎相同情況下總能感覺騎士的動作變得遲緩了一些。不——大概是自己的神經加速了吧。以前在劍道的比賽中曾出現過很多次,所有的一切都能直接反映在腦海中並充分理解,這種感覺傳遍莉琺全身。
    莉琺感覺自己就像和桐人融為一體了一樣。直接相連的神經上,帶著青白色尾巴的電子脈衝信號傳導著信息。即使不看他,也能知道身後桐人的動作。被桐人用劍擊打過的守護騎士的頭,轉過身來的莉琺直接將其削掉,高高拋起。被莉琺破壞了麵具,並擊傷了的騎士,緊接著又被桐人的大劍深深插入了近乎同一個部位。
    桐人,莉琺,シルフ隊,龍騎兵隊,在白熱化的戰鬥中組成了一個能量整體,侵入無限刷出守護騎士的障壁,不斷地剜掘,深深的向裏突入。騎士的數量雖然是無限的,但DOOM的空間是有限的。持續前進也是有限的,突破障壁的那個瞬間總會到來的。
    “呀啊啊啊啊!!”
    隨著吼叫聲,被莉琺縱向劈開的守護騎士的身體,瓦解,四散開來。
    對麵,隻有一瞬間,看見了DOOM的天頂。
    “哦哦哦!”
    大聲叫喊的桐人,從莉琺的背後離開,化作黑色閃電朝著肉壁的間隙突入。像是要阻止他似的,發出怨恨的叫聲,最後的守護騎士群分別從上下左右四個方向逼近。數量近乎三十。
    “桐人!!”
    莉琺本能的將自己的劍舉過頭頂,毅然決然地對著桐人的左手扔了過去。
    旋轉上升的淺綠色的長刀,就像被吸引似的落到了桐人的手中。
    “嗚......哦哦哦哦哦哦——!!”
    發出如同震撼整個DOOM的咆哮聲,桐人將右手的大劍,左手的長刀,用極快的速度做出交叉攻擊。

    右上向下砍落,左下往上挑起。閃耀的光輝的兩把劍,隨著角度的變化描繪出一條純白色的圓形。就像是日全食之際太陽外部迸發的日冕一般。被卷入到數十連超高速斬擊中的騎士們,身體就像是紙片一般被切得粉碎,全部向四周散去。
    望向白色END FRAME四起的方向,這次看得十分清楚。樹枝如同網格一般絡合而成的DOOM天蓋中央的那十字形分割的圓形大門。這就是貫通世界樹的枝幹,直接通往樹頂之城的Alfheim的最後一扇門。
    黑色身影劃出一條光之尾,朝著門的飛翔而去。通過了大門。終於。
    莉琺眼前的守護騎士聚集了許多,一瞬間就將間隙給填充掉了。看見桐人突破了防衛線後,朔夜對著後方叫喊道:
    “全員掉頭,後退!!”
    與シルフ隊一同掉轉方向,在火焰吐息的援護下急速下降的莉琺,一瞬,轉頭望了下天蓋的方向。因守衛屏障的阻擋,桐人的身影早已看不見了。但莉琺的心之眼卻看見了,不斷向著高處,高處,朝著之前誰都沒有到達過的領域奮力向前的他的身影。
    飛吧——上吧——前進吧,不論是何處!穿過巨樹,翱翔藍天,直到世界的核心——!

       *    *    *

    速度快得像要灼燒腦神經一般,我就這樣奮力飛過了最後的距離。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大門。分成四份的石板被十字組合到了一起,在中央處緊縮著。在門的那一側,她——亞絲娜就在那裏。連同我的另一半魂魄,繼續被遺留在那個世界。
    身後,傳來守護騎士們發出的類似於哀怨的轟鳴聲。它們轉過身,像是要朝我追來一樣。而且,大門周圍天蓋發光部分也再次刷出了騎士,朝著我湧了過來。
    但,我的速度更快一些。大門早已在我伸手能夠觸碰的範圍了。
    但是——卻。
    ...打不開...!?”
    預想之外的事態讓我不由得發出了聲。
    大門無法打開。之前不久都還認為隻要接近的話這個令人厭惡的沉重大門就會打開,但緊密閉鎖的十字溝槽,連打開的痕跡都沒有,阻擋著我行進的方向。
    現在沒有時間減速了。我把右手的劍架在腰部,向前突進想要打碎前方的石壁。
    之後,十分猛烈的攻擊打在了門上。劍尖與石板擦出的火花四濺開來。但——門的表麵,連一點傷痕都看不到。
    “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混亂之中,我大聲叫道。難道是,哪裏還不夠嗎?不僅要衝破守護騎士的防守,難道還需要什麼別的道具以及什麼FLAG嗎?
    唯發出鈴音般的聲響從衝動並再度揮劍的我的胸部口袋中飛了出來。用她那小小的雙手撫摸著擋在前方的石板。
    “爸爸。”
    她轉過頭,用很快的語速說:
    “這個門,並不是需要什麼任務FLAG而鎖住的!是需要係統管理員權限的。”
    “怎——怎麼一回事?”
    “也就是說....這個門,是玩家絕對無法打開的!”
    “什......
    我說不出話來。
    也就是說,這個最終任務——到達世界樹上的空中都市的人,能夠轉生成真正的妖精,這些都是眼看就能到手,卻又永遠無法摸到的胡蘿卜嗎?難易度上升到了極限不留任何機會,以及絕對無法打開的大門,除非有係統權限的鑰匙才能打開,這都是怎麼回事......
    我感到全身力氣盡失。身後,傳來以我為目標如同波浪一般蜂擁而至的守護騎士的叫喊聲。但是,我卻已沒有握緊劍的氣力了。
    ——亞絲娜,都到這裏了,明明都來到這裏了...再過一會兒,就能見到你了...。充滿著你手心上溫度的那張卡片,難道就是,我們最後一次的接觸了嗎......
    ——不。等等。那個,那個確實是......
    我睜開眼睛。左手伸進腰部的口袋尋找。有了。那一片小小的卡片。唯說過的。那個具有係統權限代碼【SystemAccess-Code】的東西.......
    “唯——用這個!”
    我將拿出的銀色卡片伸到了唯的眼前。唯一瞬間睜大了眼睛,隨後點了點頭。
    小小的手撫摸著卡片的表麵。幾束光之紋絡,從卡片上直通到唯的體內。
    “正在改寫代碼!”
    說完,唯將雙手手掌觸碰了大門的表麵。
    我眯著眼睛看著這過於華麗的動作。唯的手觸碰到的地方,青色的閃光線條呈放射狀向四周散去,隨後,門本身也開始發光了。
    “——準備傳送!!爸爸,抓緊了!!”
    我用左手手指緊緊抓住唯伸出的小小右手。光之線從唯的身上流入了我的體內。
    突然,腦後不遠處傳出了守護騎士的怪叫聲。在身體無法動彈的期間,不知多少把大劍從落了下來。不過——,那些劍就好象失去了實體一般,什麼感覺都沒有便擦過了我的身體。不,開始變得通透並失去實體的其實是我。我的身體變得稀薄,融入了光芒之中。
    “——!!”
    不經意間,我被吸向了前方。化作數據流的我和唯,衝進了早己轉變成玻璃體並閃著白色光芒的大門內。

    意識的空白隻持續了一瞬間。
    搖了幾下頭,眨了眨眼睛的我將傳送過後的餘味給抖落。這和在愛因格朗特內使用轉移水晶之後的感覺很類似,但和總被傳送到大門處的喧囂廣場不同,此處四周充滿了沉寂。
    我從單膝跪地的姿勢,慢慢地站起身。眼前的是一副擔心表情的唯。現在的她並不是以妖精的姿態,而是以本來的,十歲左右少女的形態。
    “沒事吧,爸爸?”
    “——嗯,這裏是......?”
    我點頭回應,同時環視四周。
    這是一個極其——奇妙的地方。就像是最新的遊戲一樣,和進行了過量精致裝飾的蘇伊露以及阿倫街道有顯著的不同,進入眼簾的是一幅單調的景象,隻有一些毫無細節處理以及技術處理的白色板塊。
    像是通往哪裏的道路一樣。不是直路,而是向右彎曲的道路。向後望去,那邊也是同樣的曲線道路。看來是一條長長的彎道,又或者像是環形的道路。
    ...我也不清楚啊,導航用的地圖情報,並沒有關於此處的信息......
    唯困惑地說。
    “知道亞絲娜所在的地點嗎?”
    聽完,唯閉上了眼睛一會兒,隨後大大地點了下頭。
    “嗯,很近——很近。在上麵......這邊來。”
    從白色連衣裙內伸出的素足踩踏著地板,不出聲響地跑動起來。我將右手的劍收到背上,慌忙追了過去。左手上原有的長刀消失掉了。恐怕是,剛才傳送的時候,刀可能被傳送到了係統上原有的所有者莉琺身邊去了。如果她沒有將劍扔過來的話,自己也不會突破那最後的障壁的。我閉上了眼睛一會兒,對著左手那殘留的觸感默念著道謝的話語。
    跟著唯跑了數十秒,左側,外圍方向的牆壁上一個四方形的門進入了眼簾。同樣也是毫無裝飾。
    “從這裏好像能通往上部。”
    唯停下腳步說道,我對著她點了點頭,將視線移到門旁——一瞬間,我驚呆了。
    出現在那裏的是,上下並排兩個三角形按鈕。在這個世界是第一次見到,但在現實世界是經常見到的形狀。隻能讓人想到是電梯的控製鈕。
    總覺得,忽然間,身穿戰鬥服、背著劍的自己跟這個地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這種感覺讓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奇怪的是這個地點。如果按鈕和以前見到的東西功能一樣的話,那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那麼......這又是哪裏呢?
    但是,這個疑問隻在我的腦海中閃現了一會兒。不管是哪裏都無所謂。隻要亞絲娜在這裏的話。
    我毫不猶豫的,伸手按下了朝上方向的三角形按鍵。很快的,砰的一聲,門滑開了,裏麵出現了一個長方體的小房間。我和唯一同走了進去,轉過身來,果然門的旁邊上有一係列並排的按鍵操作板存在。如果閃著光芒的按鈕標示了現在的位置的話,那上方就還有兩層。我猶豫了一會兒,按下了最上方的按鈕。
    又是一聲效果音。門關上了,緩緩上升的感覺傳遍我的全身。
    電梯很快便停了下來。敞開的電梯門的外側,是和剛才的地方一模一樣的彎道通路。我握緊右手,朝向唯,說:
    “高度是這裏沒錯吧?”
    “嗯。——很近了....這裏已經很近了。”
    剛一說完,唯便拉著我的手跑了出去。
    又經過了數十秒,我一邊拚命地抑製體內高昂的情緒一邊在奔跑在通路中。不知跑過了多少個內側並排著的大門,但唯連看都不看就繼續朝前跑去。
    終於,來到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唯停了下來。
    ......怎麼了嗎?”
    “牆的那邊有......通路....
    說話的同時,唯用手撫摸外側光滑的牆壁。手突然停了下來,牆壁上出現了和石門處一樣的青色線條,遊走著並相交成直角。
    突然,粗獷的線條將牆壁劃出了一個四角區域,BUN,的一聲內壁消失了。裏麵出現的是果然是一條光滑平坦的極其枯燥的通路,並筆直延伸向前。
    唯什麼話都不說,踏進了這條通路,並提高了在一樓時的速度,開始奔跑起來。從那稚嫩的臉上,像是一秒都不願多等似的,浮現出一種迫切的情緒,看著唯的這種表情,我確信了亞絲娜就在附近。
    快點,快點,心中專心地念著,並一個勁的向前進。很快,前方的通路到了盡頭,一個四方形的門擋在了前方那個。唯沒有停下腳步,她伸出左手,順勢將門推開。
    “——!!”
    前方見到的是,正在緩緩落下的太陽。
    無邊無際的夕陽之空覆蓋著整個世界。我略微感覺到視點的位置有些違和,之後注意到了。此處被設定成相當高的地點。可以看見圓弧形的地平線。聽見強風的呼嘯聲。
    不知不覺,我回憶起了那個瞬間。
    亞絲娜和我依偎在一起,望著浮遊城的終結,看著那個永遠處於夕陽之下的世界。她說的話,也浮現在我的耳邊。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啊啊——是啊。我,又回來了喲。”
    說著這話,我將視線轉向腳邊。
    地麵上並不再是水晶的地板,而是粗壯的樹枝。
    朝向深紅色夕陽的狹窄視野,重新變得寬廣起來。頭頂上的是,如同支撐天空的樹枝朝向四周延伸,樹葉也十分繁茂。眼下也擴展這幾根樹枝,樹枝的那頭則是稀薄的雲海,以及遙遠地麵上的蜿蜒流淌在綠色草原上的河流都依稀可見。
    這裏是世界樹之上。莉琺....直葉在做夢都想見到的,世界之巔。
    不過——
    我慢慢轉過頭。如同牆壁一般屹立著的世界樹枝幹不斷向上延伸,分叉開來。
    “根本沒有啊...空中都市什麼的......
    我呆然地說。有的隻是那條枯燥的白色通路。那種東西根本就算不上是傳說中的都市。本來,要和最終任務中所宣揚的內容一樣的話,應該就會在突破DOOM大門的那一刻觸發什麼事件的。但我卻沒有聽到任何通關的吹奏樂曲聲。
    也即是說,這一切都是空無一物的禮品盒。用包裝紙以及緞帶裝飾著外表,但寬廣的內部卻是架空的謊言。對於在夢中都想要轉生成上位妖精的莉琺,究竟要怎麼告訴她才好呢。
    ....不能原諒....
    我下意識念叨道。運轉這個世界的究竟是誰,究竟是為了什麼。
    不經意間,我的手被輕輕地拉起了。唯擔心似的抬頭望著我。
    “啊啊,是啊。出發吧。”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亞絲娜救出。我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來到這裏的。
    眼前的是延伸向夕陽的巨大樹枝。樹枝的中央有著一條人工打造而出的小路。道路的前方,被茂密的樹葉所遮擋——樹梢的那頭,有著一個被夕陽反射出金色光芒的東西。我和唯,朝著光芒跑去。
    我拚命壓抑著如同起火般的焦躁與迫切念頭,順著樹枝上的道路進發。又過了數分鍾——數十秒,這樣每一個瞬間在我那加速的知覺中,都像是被延長到了無窮一樣。
    通過了濃鬱繁茂的不可思議形狀的樹葉群,繼續穿越,在道路上前行。和蜿蜒的樹枝相適應,短短的階梯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出現在前方,我擺動著翅膀飛越過去。
    那綻放出金色光芒的正體,終於明晰了。那是金屬框架縱橫交錯的格子——不,是鳥籠。
    與我們奔跑著的這跟粗壯樹枝相平行,處於上空不遠處的另外一根延伸而出的樹枝上,掛著一個圓筒上部逐漸變小的傳統形鳥籠。但,這個鳥籠的體積十分巨大。恐怕不隻是小鳥,就連猛禽都能關進去。是的——這可能是用於其他用途的——
    從感覺像是很遙遠的記憶中,我想起了在艾基爾的店鋪內聽到的那番話。五個玩家用鐵羅漢飛行到達了限界高度,並拍攝的一張截圖。在那照片中,一個少女被關在一個不可思議的鳥籠中。是的,沒錯。是亞絲娜——亞絲娜在那裏麵。
    拉著我右手的唯的小手,也很確信的加強了力道。我們用幾乎滑行的速度疾馳,飛過了最後的階梯。
    雕琢成小道的樹枝,變得十分細小並直接通往鳥籠的下部,道路到這裏就沒有了。
    已經能夠看清金色的鳥籠內部了。一個巨大的盆栽植物,各種各樣的花盆將鋪滿白色瓷磚的地板變得絢麗多彩。中央的是一個帶有豪華頂蓋的巨大床鋪。旁邊的是一個純白的圓桌,靠背很高的椅子。一個少女坐在椅子上,雙手合在一起放在桌子上,低著頭,像在祈禱著什麼。
    直直披下的章法。和唯類似的薄薄的連衣裙。以及背部伸出的優美的細細的翅膀。所有的一切,都在夕陽的照耀下放出紅色的光輝。
    少女的臉雖然無法看清。但,我還是知道的。沒有不清楚的道理。就像是相互吸引的魂魄磁場一般,隻要一看見她我的眼睛便放出光芒,在兩人之間迸發出了火花。
    此時,少女——亞絲娜,抬起了頭。
    不知是不是因為非常強烈的思念,在我的內心中那思念的身影早己被升華成了滿溢著光輝的形象。腦海中浮現出了時而如同銳利刀刃般伶俐的美麗,時而又令人感到親切而又頑皮的溫馨,在短暫而又懷念的日子裏,總是伴隨我身旁的她,臉上先是浮現出了驚訝的表情,之後雙手合在一起遮住了嘴。榛色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濕潤的光澤,不一會兒睫毛的形狀又被滲出眼淚所改變。
    最後的幾步路,我一口氣飛了過去,用不成聲的嗓音低聲說道。
    “——亞絲娜。”
    同一時間,唯叫了起來。
    “媽媽......媽媽!!”
    小路的盡頭,與鳥籠相交的部分,有一扇用比牢籠外壁要稍密一些的籠格製成的四方形牢門,旁邊有一個類似於門鎖機關的金屬板。門雖然是關著的,但唯還是拉著我的手絲毫沒有減緩前行的速度,直到門前她抬起右手朝著左側伸去。手被青色的光澤所包裹。
    緊接著,手向右側一揮,門上的金屬板就飛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化作光之顆粒消失掉了。
    唯鬆開我的手,雙臂使勁向前伸去,再度呼喊起來。
    “媽媽——!!”
    就這樣,一口氣衝進了入口敞開的鳥籠中。
    亞絲娜,也很快地從椅子上站起。放在嘴邊的雙手大大的張開,之後嘴唇顫抖著,卻用很清晰的嗓音,說:
    “——唯醬!!”
    隨後,唯那跳起來的幼小身體,直接投入了亞絲娜的懷中。兩人的栗色與黑色長發在空中搖擺,夕陽色的光芒也隨之舞動。
    緊緊擁抱著的唯和亞絲娜,相互靠著對方的臉頰,如同確認般的再一次呼喊起對方的名字。
    “媽媽......
    “唯............
    兩人的淚水不斷地落下,在夕陽的照耀下放出火焰一般的光輝,並消失掉了。
    我放慢了前行的速度,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亞絲娜,來到她跟前數步處停了下來。抬起頭的亞絲娜,眨了眨眼睛,將淚水拭去,正麵望著我。
    就和那時一樣,我移動不懂。就像是繼續靠近,用手接觸的話,全部都會消失一樣——而且現在的我,樣子也和當時不一樣。スプリガン的淺黑色膚色,向後梳理發型,與之前的桐人相同的部分一處都沒有。我隻得強忍著淚水,一直凝視著她。
    但,就和那時一樣,亞絲娜嘴唇動了起來,然後呼喊起了我的名字。
    “——桐人。”
    經過短時的靜寂,我的嘴也動了起來,也呼喊起她的名字。
    ......亞絲娜。”
    我向前邁出最後兩步,雙手張開。將被懷抱著的唯的身體,以及亞絲娜那優雅的身體一同抱住,緊緊地抱住。懷念般的想起飄散了過來,懷念的體溫也透過我的身體傳了過來。

    ......抱歉,來晚了。”
    我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亞絲娜在如此之近的距離望著我的眼睛,回答道。
    “不,我相信你。一定——回來幫助我的......
    不需要更多的言語。我和亞絲娜不知不覺都閉上眼睛,將臉埋在對方的肩膀上。亞絲娜的雙手緊緊地環抱著我。夾在二人之間的唯也發出了幸福的呼吸聲。
    ——這樣就行了。我這樣想到。
    如果說這個瞬間變成末日,就算是要燃盡生命我都不會後悔。在那個世界應該終結的生命,在此處完結,就這樣化作永恒......
    ——不,並不是這樣。好不容易終於要從這裏開始了。這個劍與戰鬥的世界終於要迎來結束了,我們要在名為現實的嶄新世界開始新的旅程。
    我抬起頭,說:
    “我們走吧。回到現實世界去。”

    擁抱後,我和亞絲娜的手仍緊緊握在一起,唯還是像剛才一樣抱住亞絲娜的一隻胳膊。我望著唯,問:
    “唯,亞絲娜能從這裏登出嗎?”

    問完,唯稍微皺了下眉毛,很快搖了搖頭。
    “媽媽的狀態被一串複雜的程序代碼給鎖住了。需要係統控製器才能解除。”
    “控製器......
    偏著頭,亞絲娜用緊張的語氣說。
    “我,在實驗室的最下層好像見過類似的機器。...啊,在實驗室還有一些......
    “那個,就是那條白色的什麼都沒有的通路嗎?”
    “嗯......你們是從那裏來的?”
    “是的。”
    我點了點頭,亞絲娜則對著我像是有什麼事一樣,眉頭緊鎖。
    “難道....沒碰到什麼,奇怪的事嗎?”
    “不,誰都沒碰到。”
    ......可能,須鄉的手下到哪裏閑逛去了。你就算用劍砍了他們也無所謂!”
    “誒....須鄉!?”
    對於亞絲娜說出的這個名字,我感到驚愕同時也完全理解了。
    “是那個男人....須鄉做的嗎?把亞絲娜你關在這裏。”
    “嗯。——不隻這些,須鄉還在這裏進行著一樣恐怖的......
    亞絲娜的語氣中透漏著很深的怨恨,像要述說些什麼,但隨後她還是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事,還是等到回到現實世界後再說吧。須鄉如今像是不在公司。趁現在去操控服務器,把大家一起解放....。走吧!”
    雖然有許多想要知道的事,但讓亞絲娜回到現實這是最優先的。我點了點頭,轉過身去。
    拉起被唯抱住的亞絲娜的手,我朝著早已消失的大門處飛奔而去。兩步,三步,正準備低下身鑽過籠門時。
    ——像是有誰,正看著我們。
    突然間,我感到附近有一種令人討厭的氛圍。這種感覺就和在SAO世界中,不是被怪物,而是被躲藏在陰影中的橘紅殺人者盯上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突然間我鬆開亞絲娜的手,握住背上的劍柄。準備拔出劍,當手稍微動了下,就在這時。
    鳥籠一下子被水淹沒了一樣。噗通,我們的身體好象被一種粘性極高,濃稠色的液體包裹住了一樣。
    不,並不是這樣。呼吸還能進行,但空氣卻異常沉重。身體雖然想行動,但就像是在粘液中一樣,感到一種強大的阻力。身體很重。連站立著都感到很難受。
    同時,世界的光亮也逐漸遠去。夕陽色籠罩的鳥籠,被深色的黑暗逐步吞噬。
    “——怎,怎麼回事!?”
    亞絲娜叫了起來。那聲音也像是從深深的水底發出的一樣,發生了扭曲。
    我的身體被一股從未有過的令人厭惡的戰栗感所侵蝕,轉過身去想要抱住亞絲娜與唯。但身體卻無法動彈。粘稠的空氣,像是有思考一樣阻擋著我的行進。
    終於,世界全被黑暗籠罩。不,多少還是有些不同。身穿白色連衣裙的亞絲娜與唯還是能夠看見。其他的背景都像是被濃密的黑色所塗抹了一般。
    我咬緊嘴唇移動著右手。鳥籠的籠格應該就在附近。隻要抓住它,就能將身體從這個空間中拔出來——但,伸出去的手卻什麼都沒摸到。
    並不隻是眼睛所見的。我們完全掉入了某個不知何處的黑暗世界中。
    “唯——”
    知道現在的狀況嗎,我剛想這麼問。但在亞絲娜的手臂中,唯突然身體向後仰去,發出慘叫聲。
    “呀!爸爸...媽媽...請小心!有...什麼不好的東西...!”
    話還沒說完。唯那幼小的身體就布滿了紫色的電光。瞬間發出眩目的光亮——回過神來,亞絲娜的手腕中已空無一物了。
    “唯!?”
    “唯醬——!?”
    我和亞絲娜同時叫道。但卻沒有回答聲。
    在這粘稠而濃密,真實黑暗的暗色裏,隻留下了我和亞絲娜。我拚命的伸出手,想要靠近亞絲娜的身體。眼睛裏充滿了不安情緒的亞絲娜也對著這邊伸出了手。
    但,就在兩人的手指觸碰到之前,一股強烈的重力朝我們襲來。
    就像是被放置在深深的粘液沼澤的底部一樣。我忍耐著壓在身上的壓力,單膝跪地。同時亞絲娜也倒了下來,雙手撐著那看不見的地板。
    亞絲娜看著我,嘴巴微微動了起來。
    “桐人......
    沒關係,我會守護你的——我剛想這麼回答,就在這時。一陣帶著粘稠感的笑聲的高音聲響響徹在黑暗之中。
    “呀啊,怎麼樣啊,這個魔法?我準備在下一次更新時導入到這個遊戲中的喲,看來效果太強了,不覺得嗎?”
    這種帶有毫不遮掩嘲諷意圖的聲音,一聽就能知道是誰。這聲音就是在沉睡著的亞絲娜麵前,嘲笑我是英雄的那個男人發出的。
    “——須鄉!!”
    我拚命地支起身子站起來,大聲叫道。
    “切切切,在這個世界請不要這麼稱呼我。你們稱呼我必須要冠以王的名字喲。妖精王,歐佩隆陛下——請這麼稱呼我!!”
    話語的結尾,突然變成了高音的絕叫聲,同時我的頭部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猛地打了一下。
    我的頭無法動彈,不知什麼時候一名男子出現在了不遠處。穿著雜亂無章刺繡圖案的靴子,白色緊身褲所包裹的一條腿,正踩在我的頭上,左右搖晃著。
    我將視線上移,男子身體被刺眼的綠色長衣包裹,在那之上,是一副猶如手工藝品的秀麗麵容。不——那些都是假的。用毫無棱角多邊形建模構築而成的美麗麵孔,缺乏常有的生氣,倒不如說是十分醜陋。紅紅的嘴唇咧開,歪向一側,就和之前見過的壞笑一樣。
    即使外表換了,我也很清楚。這個男子就是須鄉。是搶奪了亞絲娜的靈魂,並把她關在這裏,我無論怎麼憎恨都不為過的男個男人。
    “歐佩隆——不,須鄉!”
    幾乎趴在地上的亞絲娜,抬起臉,一副剛毅的神情,高聲叫道。
    “你做的那些勾當,我全都看到了!!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我是不會允許的,絕對!!”
    “誒?是誰說過不能允許的啊?是你,還是他呢?難道說是神明嗎?很抱歉,這個世界沒有神喲。除了我之外,哈,哈!”
    話語混雜著刺耳的笑聲,須鄉更加猛烈地踩踏我的頭,無法忍受重力的我,隻得趴在了地板上。
    “住手,你這個卑鄙的家夥!!”
    聽到亞絲娜的話,須鄉彎下身子,從我的背上拔出劍。把巨大的劍筆直立在他那伸出的食指上,咕嚕咕嚕的不斷垂直旋轉著。
    “——話說回來啊,桐之穀君,不...還是稱呼你為桐人比較好。我沒想到你居然會來到這裏啊。究竟是勇敢呢,還是愚蠢呢。嘛啊,如今打倒你很容易,所以還是過後再做吧,嗬嗬。我聽說我的小鳥從牢籠中逃出來了,想著要好好教訓你一下就急忙趕回了,這一看可真讓我吃驚啊!牢籠裏居然有蟑螂進來了!——這麼一說,我還有一個奇妙的程序運行一下啊...
    須鄉停止了說話,搖動左手調出窗口菜單。歪著嘴看著發出青色光芒的屏幕,一會兒之後哼的發出一陣鼻音,關閉了窗口。
    ...不知道你是怎麼逃脫的。那究竟怎麼一回事啊?還有就是你究竟是如何登上這裏的啊?”
    看來他還是不知道唯被消去的事情啊,我稍微放心了一些,說:
    “飛到這裏來的,用這雙翅膀。”
    “——哼,算了。直接問你的腦袋就明白了。”
    ......什麼?”
    “你難道,認為我是異想天開才做這些事情的嗎?”
    須鄉不時地用手指將劍身拋起,臉上浮出了如同毒液般的猙獰笑容。
    “由於原本是SAO玩家的獻身協助,我關於思考記憶操作技術的基礎研究也已經完成了近八成了。以往誰都沒駕馭的,直接控製人類靈魂的神之技能,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成為我的東西了!而且,在今天我又得到了新的實驗體。哎呀,這可真是高興啊!!窺視你的記憶,更改你的感情!!光是想想就激動不已啊!!”
    “這種事...你認為我會讓你得逞嗎......
    對於須鄉說出的這些駭人聽聞的話,我驚愕地說道,他再次將右腳踩到我的頭上,跟之前一樣不斷的搖動著。
    “你啊,還真是不接受教訓還用NERvGear上網啊?那我就讓你和其他的實驗體一樣吧。你果真是個笨蛋,是個小鬼啊。就連狗,被人踢飛一次後都會留下深刻記憶的。”
    “這種...這種事,我是決不能允許的,須鄉!!”
    亞絲娜,臉色發青大聲叫道。
    “如果你對桐人下手的話,我是絕不會原諒你的!!”
    “小鳥喲,你的那些憎惡之心,隻要我按下開關你就會絕對服從我的那天馬上就要到來了。”
    用一副陶醉的表情說道,須鄉一隻手握著我的劍,左手手指撫摸著光滑的刀身。
    “好了!在你們的靈魂被篡改之前,讓我們來點歡樂的派對吧!啊啊...終於,迎來了這個讓大家久等的時刻了。最棒的客人也到來了,不枉我一直忍耐到現在啊!!”
    須鄉轉身過去,雙手大大張開。
    “現在,這個空間發生的事都會被錄下來!請盡情給一些漂亮的麵孔喲!!”
    ......”
    亞絲娜緊咬嘴唇,盯著我,用很快的語速說:
    ....桐人,請快點登出吧。在現實世界揭露須鄉的陰謀。我沒關係的。”
    “亞絲娜......!”
    那一瞬間,我的身體就像被蔓藤撕裂一般。但我還是立即點了點頭,擺動左手。隻有現在這些情報的話,確實能夠作為物證請救援部隊出動。隻要能夠停止雷克特製造的ALO服務器的話,全部事情就會公諸於世的。
    ——但。窗口卻沒有出現。
    “啊哈哈哈哈哈!!”
    須鄉彎曲身體,捧腹大笑。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是我的世界!誰也沒法從這裏跳脫的!!”
    嗬,嗬,須鄉的身體如同跳舞一般舞動著四處徘徊,突然將左手舉起。手指一打響,從無限的黑暗上空,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同時落下兩根鎖鏈。
    發出刺耳的金屬聲響落下的鎖鏈的前端,一副寬幅金屬手銬閃耀著暗淡光澤。須鄉拿起一端,來到我眼前哢嚓一聲將倒在地上的亞絲娜的右手銬了起來。接著,她輕輕的拉了拉延伸至黑暗之中的鎖鏈。
    “呀啊!”
    突然間鎖鏈卷了上去,亞絲娜的右手被吊了起來。直到腳尖剛剛離開地麵才停了下來。
    “你這家夥...在做什麼......!”
    我叫喊著,但須鄉根本無視我,隻是哼著歌單手握著手銬環。
    “我可是準備了許多小道具喲。嘛,先用這個東西吧。”
    說話的同時,手銬銬上了亞絲娜的左手,鎖住了。隨後也卷了上去,亞絲娜雙手被強行拉扯著吊在了空中。因為強烈的重力影響,秀麗的眉毛也出現了彎曲。
    須鄉在亞絲娜麵前抄起雙手,吹起了下流的口哨聲。
    “不錯啊。果然不像是NPC女的麵容啊。”
    ......!”
    亞絲娜盯著須鄉,隨後低下頭閉上眼睛。須鄉的喉嚨深處發出嗬嗬的笑聲,他慢慢走到亞絲娜的身後。手捧起長長的一綹長發,用鼻子進行了一次深呼吸。
    “嗯,好香啊。要再現現實世界中亞絲娜的香氣還真是不容易啊。我也想評價一下放在病房裏的那台分析機所作的努力啊。”
    “住手...須鄉!!”
    無法忍耐的怒火傳遍我的全身。紅色的火焰在神經上奔騰,瞬間,我將壓迫在身上的重力給彈飛了。
    “嗚........
    用右手支撐身體,我慢慢從地上爬起。單膝跪地,將所有的力量灌注到膝蓋上,慢慢起身。
    須鄉用演戲一樣的動作,左手叉腰,頭左右晃動。走到我的麵前,歪著嘴巴。
    “哎呀哎呀,觀眾就應該老老實實的....趴在那裏!!”
    突然間雙腿被橫掃了一下,失去支撐的我又倒在了地上。
    “嗚啊!!”
    肺部遭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內部的空氣就像被壓空了一樣,我不由得叫出了聲。再次兩手伏地,抬起頭,須鄉則是嘴唇兩端上揚露出惡毒的笑容——右手將劍,朝著我的背部刺去。
    “啊......!”
    厚實的金屬貫穿身體的感覺,將我體內四處遊走的怒火吹滅掉了。劍貫穿我的胸口中央,深深地插入地板之中。雖然沒有痛感,但還是有一種強烈的不快感襲來。
    “桐......桐人!!”
    我望著發出慘叫的亞絲娜,正想說沒關係的時候。
    須鄉比這更快一步的抬頭仰望著黑暗的上空,說:
    “係統指令!疼痛吸收機能,變更為LV8。”
    剛說完,一陣刺入脊椎的純碎痛感,以很快的速度傳遍我的整個背部。
    ............
    我發出呻吟聲,須鄉則是愉快的笑了起來。
    “咕咕咕,我還有兩碟下酒菜喲。隨著等級增高痛覺也會提升,所以請盡情讓我高興些吧。如果是LV3以下的話,就算是登出後恐怕這驚人的症狀也會有所殘留喲。”
    隨後,他拍了拍手,又回到了亞絲娜身後。
    “現...現在立即放了桐人,須鄉!”
    亞絲娜叫道,當然須鄉是沒有聽見的樣子。
    “我啊,最討厭這種小孩子了。明明什麼能力,背景都沒有,就如同隻有嘴吧勝人一籌的蟲子。嗬嗬,把他像標本箱的蟲子一樣釘在那裏讓他無法動彈。還有就是,你現在的處境還有辦法擔心他啊,我的小鳥?”
    須鄉從身後伸出右手,用食指撫摸著亞絲娜的臉頰。亞絲娜扭著頭,想要躲避,但由於強烈的重力根本無法動彈。
    須鄉的手指在亞絲娜的臉上不斷地摸來摸去,突然落到了脖子上。亞絲娜因厭惡,表情扭曲起來。
    “住手......須鄉!”
    拚命地支撐起身體的我叫道。亞絲娜卻浮露出了剛毅的笑容,用顫抖的聲音說:
    “——我沒事喲,桐人。這種事情傷害不了我的。”
    說完,須鄉嗬嗬的發出刺耳的笑聲。
    “這樣不會傷害我啊。你不管什麼時候都保有那份自尊啊——三十分鍾?一小時?還是說整整一天?請盡可能多持續一些時間吧,讓我高興一些吧!!”
    大叫的同時,須鄉的右手抓住了亞絲娜連衣裙胸口處的紅色領結。連同布料,一同拉扯下來。血紅色的領結緞帶無聲的在空中飄舞,在我的眼前無力的飄落。
    從破損,大大裂開的連衣裙的胸口處,可以看到白皙的肌膚。亞絲娜因為屈辱歪著臉,禁閉的眼角處也稍稍震動了一下。
    須鄉歪著腦袋,將右手伸到亞絲娜的肌膚處,壞笑起來。嘴唇猶如新月一般咧開,伸出血紅色的舌頭。發出粘液滴落的聲音,舔上了亞絲娜的臉頰。
    “咕,咕,想讓我告訴你,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舌頭伸出,須鄉用狂熱般的聲音在亞絲娜的耳邊私語道。
    “等在這裏玩樂之後,我再去你的病房。鎖上門,關閉攝像頭,那個房間就成了密室了喲。就隻有你和我兩人。在那裏設置一個巨大的顯示器,播放今天的錄像,然後再和你快樂一次。和你真正的身體。——首先奪取你心靈的純潔,隨後在玷汙你的貞操!!真是有趣啊,你不覺得這是很獨特的體驗嗎!!”
    完全暴露出本性的須鄉發出刺耳的大笑聲,充斥著整個黑暗,並消失在暗色中。
    亞絲娜一瞬間睜開雙眼,依然很剛強的緊緊閉著嘴唇。
    但,無法抑製的恐懼化作兩顆透明的淚珠,順著長長的睫毛流了出來。須鄉則用舌頭舔食了那滴下的眼淚。
    “啊啊....真是甜啊,甜啊!我說,繼續哭給我看吧!!”
    就像燃盡全身一樣的白熱化的怒火,如同一道閃電穿過我的腦中,眼睛裏布滿了激烈的火花。
    “須鄉....你這家夥....你這家夥!!”
    我大叫著,不顧一切地晃動著四肢,想要站起來。但刺穿我身體的劍,卻紋絲不動。
    我感到雙眼被淚水說充溢。就像個蟲子一樣笨拙的蠕動著,掙紮著,我咆哮道: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絕對要殺了你!!”
    我的叫喊聲讓須鄉,發出瘋狂般的大笑聲,傳遍整個黑暗空間。

    如果現在,能有力量借給我的話——
    雙手的手指不斷抓著地板,就算是一厘米也要向前移動的我,默念著。
    如果現在,能夠給我站起來的力量的話,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性命,魂魄全部拿走都無所謂。變成鬼甚至惡魔都可以,隻要能砍到那家夥,讓亞絲娜回到她應該回到的地方的話。
    亞絲娜的樣子映射在我的眼中,我感覺思考已變得灰白,就像被燒盡一樣。怒火與絕望的火焰將我吞噬。思考的回路一點不剩的都化作了灰燼。變成如同骨頭一樣幹涸的固體,已經什麼都無法想,無法思考了。
    隻要有一把劍,什麼事都能做到。因為我是站在一萬名劍士的頂點的英雄。是打倒魔王,拯救世界的勇者。
    幻想世界隻不過是企業根據市場調查的結果而建立的,隻是個遊戲罷了,但我卻把它當作是一個現實,並有一種在那裏變強,真正的自己也就能變強的錯覺。從SAO世界那裏解放——或者是被那裏流放,回到現實世界之後,我不是也為自己的貧弱的肉體而失望過嗎?內心的某處,不還是希望繼續留在那個世界,去做最強的勇者,不是嗎?
    所以在知道亞絲娜被囚禁在某個遊戲世界的時候,就想著自己的力量終於能夠發揮用場了,又能成真了,而不去求助擁有力量的現實中的大人們,滿不在乎的來到了這裏。再次取回那壓倒其他玩家的幻想力量,這不都是為了滿足自身那醜陋的自尊嗎?
    如此一來現在的結果——想當然的都是報應。對吧,你【這裏是主角自己罵自己】就是個滿足於自身那不知被誰給予的力量,不過是個天真孩子罷了。單單一個擁有係統權限的ID就能將你擊敗。如今的想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悔恨。如果覺得討厭,幹脆就放棄思考吧。

    “想逃離這裏嗎?”

    ——不,我隻是認清現實了。

    “不肯屈服嗎?屈服於自己曾經否定的係統之力?”

    ——這不是沒辦法嗎。我是玩家,對方可是GM

    “這些都是侮辱那場戰鬥的話。通過我倆的戰鬥,我領悟了人類的意誌力要比係統力量更加厲害,並且充滿了未來的可能性。”

    ——戰鬥?這些都是毫無意義的。隻不過是數字的增加減少,不是嗎?

    “並不是這樣的,你應該很清楚的。站起來。站起來,握緊劍。”

    “——站起來,桐人!!”

    聲音如同雷鳴,閃電一樣切裂了我的意識。
    很久遠的感覺,就像一瞬間全部接通了一樣。我睜大了眼睛。
    “嗚........
    喉嚨深處發出嘶啞的聲音。
    “哦....哦哦哦.....
    牙齒緊咬著嘴唇,發出類似瀕死野獸的吼聲,我用右手撐在地板上,讓手臂立起來。
    我想站起來,但插穿背部中央的劍,卻牢牢的重重的壓迫著自己。
    ——不能因為這個東西露出在地上掙紮的醜樣。我是絕對不會屈服這並未傷及靈魂的攻擊的。在那個世界受到的這樣那樣的攻擊要比這個猛烈得多。痛得多。
    “嗚....咕,哦哦!!”
    發出簡短的咆哮,同時我將全身的力量注入裏內。哢嚓,劍發出沉重的聲音同時離開了地麵,從我的背部脫落並滾落到了地上。
    我晃動著身子站了起來,須鄉則很驚訝的看著我。眉毛立即揪到一起,並將手從亞絲娜的身上拿了下來,像是演戲的動作一樣聳了聳肩。
    “哎呀哎呀,我明明將物體的坐標給固定了啊,看來還是有奇妙的BUG殘存啊。運營小組還真是無能啊......
    他嘟囔著來到我麵前,揮舞著右拳朝著我的臉頰打來。
    我伸出左手,在空中接住了對方的拳頭。
    “哦......?”
    我看著再次露出驚訝麵孔的須鄉的眼睛,張開口。將腦海深處想起的那一連串的話語,原封不動地重複一遍。
    “係統登錄。ID‘希思克利夫’。密碼......
    複雜的英文數字串詠唱完畢,隨即籠罩在我身上的重力消失了。
    “什......什麼!?那是什麼ID啊!?”
    須鄉露出犬齒驚愕的叫道,甩開我的手向後退去,左手左手朝下晃動。青色的係統目錄窗口出現了。
    但,比那家夥的手指更快一步,我的口中發出了聲音命令。
    “係統命令,超級管理員【スーパーバイザ】權限變更。ID‘歐佩隆’等級變更為LV1。”
    刹那間,須鄉手下方的窗口消失了。他瞪大眼睛,望著什麼都沒有的空間又望向我,如此往複好幾次之後,憤怒般地再次擺動起左手。
    “比...比我還要高的ID....?不可能....不可能有的...我是支配者...創造者啊...是這個世界的帝王....是神啊...
    如同將抽樣的聲音加速播放一樣,須鄉用尖叫的聲音喋喋不休地說。望著他那崩壞而變得醜陋的麵孔,我說:
    “並不是這樣,不是嗎?這都是你盜竊來的吧。不論是世界。還是這裏的居民。你隻不過是坐在盜竊而來的王座上,獨自高興的小偷帝王罷了。”
    “你...你這個小鬼...居然...敢對我這麼說...我會讓你後悔的...我會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作裝飾品的......
    須鄉將如同鉤子一樣彎曲著的食指對著我,扯著嗓子叫喊道。
    “係統命令!!物體IDExcalibur【誓約勝利之劍】’實體化!!”
    不過,係統沒有回應須鄉的聲音。
    “係統命令!!聽到了嗎這個廢物!!這是神的...神的命令啊!!”
    我將視線從怒號著的須鄉身上,轉到了仍被吊在那裏的亞絲娜處。
    被用力拉扯變得破爛不堪的連衣裙,隻有幾塊破爛布料還包在她的身體上。頭發淩亂,臉頰上閃著淚光。但眼瞳卻沒有失去光澤。她那堅韌的靈魂並沒有受到傷害。
    ——馬上就會結束的。請再等一會兒。
    我望著亞絲娜榛色的眼眸,心中默念道。亞絲娜則微微地,像是確認般的點了點頭。
    望著被虐待過的亞絲娜的身影,我的心中再度燃燒起了新的怒火。我將稍微抬起頭,說道:
    “係統命令。物體IDExcalibur’實體化。”
    說完,我麵前的空間開始歪曲,一串細微的數字列以很快的速度流動著,形成了一把劍的形狀。劍尖開始逐漸被色澤與質感所充溢。這是把帶著金色光澤,美麗裝飾的長劍。毫無疑問,和在Yostunheim中心部地下城的頂端封印的那把武器一模一樣。這把許多玩家做夢都想得到的最強之劍,隻用一句命令便讓其出現了,對此我有一種難以言語的不快感。
    我握著劍柄,把它扔到眼睛瞪得溜圓的須鄉那裏。看著他用笨拙的手勢拿起劍,我輕輕地邁出左腳。
    用力踩了下依舊躺在地上的大劍劍柄,劍發出哢嚓的聲響,旋轉著垂直飛起。對著在黑暗中放出鋼鐵色光芒,並開始落下的劍柄,我將右手橫向揮去。隨著沉重的聲響,劍被我握住。
    我將這把樸素的黑色大劍對著須鄉,說:
    “該是了斷的時候了。小偷帝王與鍍金的勇者....係統命令,疼痛吸收機能置為LV0.
    “什...什麼...
    聽到將假想的痛覺調到了無限製級別的這個命令,手握黃金劍的妖精王,臉頰上出現了動搖的表情。一步,兩步,向後退去。
    “不準逃走。是那個男人的話,不管什麼場麵都絕不會退縮的。那位——茅場晶彥。”
    “茅...茅場...
    聽到這個名字,須鄉的表情便強烈的扭曲起來。
    “茅場......希思克利夫....是你啊。你又想來妨礙我嗎!!”

    右手將劍高舉過頭頂,須鄉發出了切斷金屬般的嚎叫。
    “你不是死了嗎!該死的家夥!!為什麼到死都要妨礙我啊!!你一直就是這樣子...一直一直都是!!不要總擺著一副什麼都明白的樣子啊....不要總是把我想要的東西全部奪走啊!!”
    突然,須鄉將劍對著我,大聲叫道。
    “像你這樣的小鬼...又懂些什麼!!位居他之下是怎麼回事……被逼著要跟他競爭又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可能懂啊!?”
    “我明白。我也曾經輸給他而成為他的家臣。——但是我沒想過要成為他那種人。跟你不一樣。”
    “小鬼....你這個小鬼....小鬼啊啊啊啊啊!!”
    須鄉在發出慘叫般的回應的同時跳了起來,全力地把劍劈下來。沒理會他有沒有露出空隙,我隻是用右手劍輕輕揮了一下。劍尖擦著妖精王那光滑的臉掠過。
    “好疼!!”
    須鄉大聲叫起,用左手捂住臉頰,向後退去。
    “咿...啊啊啊....!”
    那眼睛瞪的溜圓,發出慘叫的樣子,讓我更加怒火中燒。一想到這個男人囚禁了亞絲娜兩個月之久,並在此期間不斷地進行欺辱,我就再也忍耐不住了。
    向前邁出一大步,從正麵將劍砍下。下意識抬起的須鄉的右手,被一擊斬斷,握著黃金劍的整個一隻手高高飛入濃密的黑暗中,消失掉了。隻聽見遠處清脆的落下聲響。
    “啊啊啊啊啊啊啊!!手....我的手啊....
    就像模擬電器信號,或者是純粹的痛感傳遍須鄉全身吧。但這些還不夠。還遠遠不夠。
    我對著抱著消失的右手的須鄉,那身著綠色長衣的身體,使出全力橫砍過去。
    “咕啊啊啊啊!!”
    勻稱的修長身體,從腹部開始被切成了兩段,隨著沉悶的聲響,滾到了地上。緊接著,隻有下本身被白色火焰包裹燃燒殆盡了。
    我用左手抓著須鄉波浪般的金色長發,把他拉了起來。他那睜大到極限的雙眼處不斷的流出眼淚,嘴巴也不斷地張開閉上,金屬質感的慘叫仍在持續地放出。
    這樣的姿態,已經無法讓我在產生憤怒了。我鬆開左手,須鄉的身體直直地落了下去。
    雙手握住大劍,壓低身體向前擺好架勢。對著那不斷發出刺耳慘叫聲並漸漸落下的東西——
    ......嗚哦哦!!”
    我使出全力一擊。哢的一聲,刀身從須鄉的右眼刺入後腦部穿出,深深地插了進去。
    “咿呀啊啊啊啊啊!!”
    就像數千個破損的齒輪同時旋轉一樣,令人不快的慘叫聲響徹整個黑暗世界。被劍刺中左右分割開來的右眼,噴出了粘稠的白色火焰,很快從腦部傳到了上半身。
    融解,燃燒殆盡隻有數秒,在此期間須鄉的叫聲一直沒有中斷。很快那聲音逐漸消逝,身影也消散開來。世界回到了靜寂,我將劍左右揮舞把白色的殘火吹散。

    輕輕將劍橫砍,就把束縛著亞絲娜的兩根鎖鏈給切斷,並讓其消失了。完成任務的劍落在了地上,我抱起了失去力氣而倒下的亞絲娜的身體。
    同時支撐我身體的力量也消失了,我跪坐在地上。看著懷中的亞絲娜。
    .......
    無法忍耐的感情,化作眼淚奪眶而出。緊緊地抱著亞絲娜柔弱的身體,將臉埋進她的秀發中,我哭了起來。說不出話。隻能,繼續哭泣。
    “——我相信你。”
    亞絲娜的通透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嗯,相信你...一直到現在,將來也是。你是我的英雄....不管什麼時候都會來幫助我的.....
    說完,亞絲娜的手撫摸起我的頭發。
    ——不是的。我...其實我,什麼力量都沒有...
    不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用顫抖的聲音說:
    ...我會像你說的那樣,繼續努力的。走吧...回去吧...
    擺動左手,出現了一個和通常情況不同的一個複雜的係統窗口。我憑直感打開每一個選項,移動,手指在傳送相關的目錄處停了下來。
    我望著亞絲娜的眼睛,說:
    “現實世界大概已經是晚上了。但我很快就會去你的病房找你的!”
    “嗯,我等你。我最想第一個見到就是桐人你。”
    亞絲娜微笑道。用清水一樣透徹的視線,望著遠方,低聲地說:
    “啊啊...終於,結束了啊。可以回去了...回到那個世界。”
    “是啊。...發生了許多事,還真是讓我吃驚啊。”
    “嗬嗬。還有很多要去的地方,很多要做的事喲。”
    “是啊——一定會的。”
    我點點頭,加大力度緊緊抱著亞絲娜,右手動了動。按下登出的按鈕,用被目標待機狀態的青色光芒照著的手指,擦去了亞絲娜眼角流出的淚水。
    之後,亞絲娜白色的身體,被鮮豔的藍色光芒包圍。慢慢的,慢慢的,猶如水晶一般變得通透。化作光之顆粒,從腳尖,指尖開始逐漸消失。
    一直到她完全從這個世界消失,我都緊緊地抱著她。終於手腕中的重力消失了,在黑暗之中,隻剩下了我一人。
    一會兒之後,我也會離開的。
    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但我仍然這些覺得就像是巨大洪流中的過程一樣。因茅場的夢想與須鄉的欲望所引發的這些事件——真的都結束了嗎?或者說,這些都隻是巨大變革的一部分?
    我鼓勵著自己,終於讓力量盡失的身體站了起來。我望著頭頂上,被黑暗籠罩的世界深處,說了一句:
    “——你在那裏對吧,希思克利夫。”

    一段靜寂之後,和剛才在意識中響起的聲音一樣,出現了一沙啞的回應聲。
    “很久不見了啊,桐人。對我來說——那天的事情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這個聲音,和之前的有所不同,感覺像是從遠處傳來的。
    “——你還活著嗎?”
    我問完這個問題,持續了一段沉寂之後,聽到了回答。
    “可以這麼說,也不能這麼說。我隻是——茅場晶彥意識的共鳴,是殘像。”
    “你還是一樣說一些讓人難理解的話啊。總之我還是謝謝你——既然如此,你更早一點幫助我不是更好麼。”
    ......”
    傳出一陣苦笑聲。
    “這真是對不住了。我是由係統分散保存的程序進行結合,才蘇醒的,就在剛才——聽到你的聲音的時候。所以你不需要感謝我。”
    ...為何?”
    “無償的善意原則在你我之間是不通用的吧。當然回報是必要的,一般來說。”
    這回輪到我苦笑了。
    “那你想讓我做什麼呢。”
    說完,從遙遠的黑暗中,一個——閃著銀色光澤的東西落了下來。我伸出手,發出細微的聲響將其拿在手中。這是個小小的,蛋形結晶。內部發出微弱的光芒,不斷閃耀。
    “這個是?”
    “這是,世界的種子。”
    “——什麼?”
    “等它發芽,你就會知道了。之後的判斷就交給你了。消去它,忘記它都可以.....但是,如果你,對這個世界存在憎恨之外的感情的話......
    話說到此就停止了。持續了短暫的沉默之後,傳來的是一毫無生氣的寒暄聲。
    “——那麼,我就走了。還會再見的,桐人。”
    然後對方的氣息,就突然間消失了。
    我低著頭,閃著光輝的蛋落入了我的口袋中。思考一會兒後,我抬起了頭。
    “——唯,在嗎?沒事吧!?”
    剛呼喊完,黑暗的世界便出現了一道直線裂痕。
    橙色的光芒將黑暗撕裂,同時風吹了過來,黑暗逐漸消散開來。眩目的光芒讓我一時間閉上了眼,之後慢慢睜開眼,自己已身處鳥籠之中了。
    正麵的是,正在緩緩落下的巨大夕陽綻放出的最後光芒。隻有風在吹拂,沒有人的身影。
    “——唯?”
    再一次呼喊,眼前的空間光的可以開始凝聚,砰的一聲黑發少女的身影出現了。
    “爸爸!!”
    唯大叫一聲後投入我的懷抱,將頭緊緊地靠著我。
    “沒事啊。——太好了......
    “是....由於突然間地址拒絕訪問,NERvGear局部存儲器也被排除在外。但再次連接上後,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我很擔心。——媽媽呢.......?”
    “嗯,回去了...回到現實世界去了。”
    “真的嗎....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唯閉上眼睛,用臉頰蹭著我的胸口。從她的表情中,我略微感到一絲寂寞,隻能撫摸著她的長發。
    “——很快就會,再次見麵的喲。但...究竟會怎麼樣啊,這個世界....
    “我核心程序並不存儲於這個世界,而是儲存在爸爸的NERvGear中。所以不管到哪裏都會在一起的。——不過,真奇怪啊...
    “怎麼了嗎?”
    “有些大型文件,已經傳到NERvGear的存儲器中了。...好像是些沒有激活的東西...
    “誒......
    我歪著頭,將這些疑問暫時擱置起來。比起思考這些疑問,現在還有件必須去做的事。
    “——你我就先走了。去迎接媽媽。”
    “嗯。爸爸——最喜歡你了。”
    我用力抱了下眼角早已流出眼淚的唯,並撫摸著她的頭,同時晃動右手。
    按下按鍵前我稍微停了一下,眺望著這個被夕陽色染紅的世界。這個被假帝王所統治的世界,它究竟會怎樣呢。一想到深愛著這個世界的莉琺以及其他的玩家,我的胸口便十分疼痛。
    我輕輕地親了下唯的臉,深深地用手指按下按鍵。放射狀的光芒在視野中擴散開來,將意識籠罩,向著高處,更高處飛去。
    頭部感到一股深深的疲勞感,我睜開眼,直葉出現在眼前。擔心似的一直望著我,看到她的視線後我慌忙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抱,抱歉,擅自進了你的房間。看到你很長時間沒有回來,我很擔心...
    坐在床邊緣處臉頰微紅的直葉說道。短時延遲後連接感恢複完畢,四肢終於有了力氣,隨後我跳下床。
    “有些晚了,抱歉。”
    ....全部,都結束了麼?”
    “——嗯。結束了....全部都....
    我望著虛空回答。差點再次被幻想世界所囚困,而且那裏是個沒有通關這個概念,隻是囚禁他人的牢獄之所,這些我無論如何不想對直葉說起。總有一天會把這些說給她聽的,但現在我不想讓她再擔心了。作為妹妹,她已給了我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幫助了。
    深夜的森林,從與綠色頭發的女子相遇那時開始,我便開始了一段全新的冒險——在長長的旅途中,她一直在身旁陪伴著我。指引前方的道路,述說當地的風情,並用劍守護我。在她的帶領下我遇到了兩位領主,如果沒有結交這些朋友的話,毫無疑問我根本無法突破守護騎士的屏障。
    回想起來,我也受過許多人的幫助。但給予我最大助力的毫無疑問便是眼前這位少女。我作為桐人時受到莉琺的關照,作為和人時又被直葉關懷,支持,但在此期間,她那弱小的肩膀上明明還背負著沉重的煩惱——
    我再次望著直葉那張,有著男孩子般活潑,有著剛萌芽的幻想,和我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臉。直葉害羞似的微笑起來,我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頭,說:
    “真的——真的很感謝你,直葉。如果沒你的話,我什麼都辦不到。”
    直葉低下了那變得通紅的臉,扭扭捏捏一段時間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身體向前把臉靠到我的胸口上。
    “不...我,也很高興的。在哥哥所在的世界裏,我也派上用場了。”
    直葉閉上眼睛輕聲地說,我用右手撫摸著她的背,並略微地加上些力量。
    手離開後,直葉抬起頭望著我,說:
    “那麼...你把那個人拯救回來了吧——把亞絲娜....
    “啊。終於——終於回來了。.....直葉,我...
    “嗯。去吧,她一定在等著哥哥喲。”
    我將手輕輕的放在直葉的頭上,站了起來。
    很很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抓起外套,跑到走廊處,外麵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起居室的時代久遠的擺鍾標示著差不多九點了。麵會時間早就結束了,但如今是特殊情況。隻要說明情況的話應該是會被允許的。
    直葉跑到我身旁,“這個,是我做的”遞出一很厚的三明治。我謝過後,把三明治叼在嘴裏,打開紗門,來到庭院中。
    “好,冷....
    “啊.....下雪了。”
    “誒......
    確實是,大片的雪花,兩片,三片的閃著白光飄舞而下。我一瞬間猶豫是否要叫計程車,但如果要叫的話,比起跑步到幹線道路,還是使用自行車要來的更快。
    “小心一點。....替我向,亞絲娜問好。”
    “嗯。這回,我一定會好好向你介紹的。”
    我對著直葉揮了揮手,跨上山地車,踩下腳踏板。

    腦中空無一物,我騎著自行車快速奔走,穿過琦玉縣南部。雪下得更大了,但路麵上並未積攢多少雪,交通量的減少反過來還真幫了我一大忙。
    想要更快一秒到達亞絲娜的病房——但相反的,自己也很擔心拜訪那裏。兩個月間,我每天都去那個房間,持續體會著深深的失望。我就像個冰冷的雕像一樣,握著安靜地因腦部囚禁而沉睡在那的她的手,雖然知道無法傳達,但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呼喊。
    就這樣,我就在這條顛簸的路麵繼續急行,在那個妖精的國度見到她,打倒虛偽的國王,解放了她,這些都讓人覺得像是幻想一樣。
    如果,數分鍾後我到達病房,亞絲娜還沒有醒來的話。
    她的靈魂已不在ALfheim,但仍沒有回到現實——再次被帶到某個未知的場所的話。
    並不是出於在夜色中飛舞的雪花打在臉上,而是這種恐懼的想法讓我背上寒氣直冒。不,這種事不會發生的。這個名為現實世界的係統,是不會如此冷酷的。
    被思緒的漩渦所困擾的我,繼續蹬踏著腳踏板。在寬廣的幹線道路上右轉,進入丘陵地帶。輪胎深深的紋路緊緊壓在冰糕狀的薄雪所覆蓋的柏油路上,就像飛起來一樣車體加速起來。
    不一會兒,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黑色巨大建築物的身影。燈火幾乎都熄滅了,屋頂上設置的誘導直升機降落的青色燈光,就像黑暗之城裏出現的鬼火一般不停地閃滅著。
    登上最後一座坡道,出現了高高的鐵柵欄。沿著柵欄又走前行了數十秒。一座由高出周圍柵欄的門柱所組成的,守衛著整個醫院的正門出現在了眼前。
    這裏並不接受急診,換句話說是一個高級醫療專門機關,這個時間大門早已牢牢關閉,守衛的房間也已沒人了。我從對職員開放的小門通過正門,進入醫院地界,以很快的速度來到停車區域。
    在停車場的一頭把自行車停下,鎖上車後我跑了起來。被鈉燈放出昏暗的橘紅色光芒照耀著的夜晚的停車場,幾乎沒有一個人。隻有大片的雪花悄無聲息地從天而降,將世界變成白色。呼吸慌亂的我一邊不斷呼出水蒸氣,一邊繼續跑動著。
    我用半分鍾通過了廣闊的停車場,準備通過車身很高深色的大貨車與白色的小轎車之間的道路時。
    從大卡車後方嗖地竄出的人影,眼看就要和我撞到一起了。
    “啊......
    對不起,說著這話同時躲閃身體的我,看到的是——
    一個明顯帶有金屬光澤的東西橫砍了過來。
    “——!?”
    緊接著,我的右臂,手肘下部感到一股強烈的熱感。同時大量白色的東西散落下來。這不是雪,而是細細的羽毛。是我的羽絨服裏的隔熱材料。
    我搖搖晃晃地撞在了白色轎車後方,總算是站穩了。
    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隻是吃驚地凝視著兩米開外處站著的黑色人影。是個男性。身著貼近黑色的西裝。右手上握著一個白色的,細長的東西。在橘紅色光芒的照射下,發出暗色的光澤。
    小刀。而且是把大尺寸的野生生存用刀。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驚呆了,臉上感受到了站在大貨車陰影中的男子同樣也在凝視著自己的視線。男子張開嘴,用近乎悄悄話的音量,嘶啞地說:
    “好遲啊,桐人。讓我感冒了你該如何是好啊。”
    這種聲音。音調很高,充滿粘稠的感覺,這個聲音是。
    “須...須鄉...
    我呆然的叫出那個名字,同時男子也向前踏出了一步。鈉燈放出的光亮,照亮了他的麵容。
    與數天前相對,梳理地十分整齊的頭發,已經淩亂不堪了。尖尖的下顎處有些許胡渣,領帶也解開並拉了些。
    金屬框眼鏡下方向我投來的是,異樣的視線。這個理由已經讓我充分理解了狀況。小小的眼睛睜大到極限,在夜色中散大的左瞳孔細微的顫抖著,不知為何右側的瞳孔卻仍是收縮著顯得很小。難道說,在世界樹上,我的劍刺穿的就是這個部位嗎。
    “你可真是殘忍啊,桐人。”
    須鄉用刺耳的聲音說。
    “痛覺還沒有消失喲。算了,反正有許多好藥呢,沒關係。”
    右手伸進西服口袋中,掏出幾顆藥片放入口中。哢嚓哢嚓發出咀嚼聲,同時須鄉向前又邁出了一步。我也好不容易從衝擊中恢複了過來,幹幹的嘴唇總算能動了。
    “——須鄉,你已經完蛋了。別想將那麼大的事瞞混過去,老老實實的接受法律的製裁吧。”
    “完蛋了?什麼啊?什麼都沒有結束呢。嘛,雷克特是已經沒有使用價值了。我要前往美國。想要我的企業可是有很多呢。我可是有著至今為止得到的大量實驗數據呢。如果使用它們完成研究的話,我就會成為真正的王——神——會成為這個現實世界的神。”
    ——發狂了。不,或許從很久開始,這個男人就已經壞掉了。
    “在此之前,還有幾件事要去做。總之我要殺了你,桐人。”
    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須鄉喋喋不休的說完後,匆忙地朝著我跑了過來。右手的小刀毫無造作的對著我的腹部刺來。
    ......!!”
    我好不容易躲閃了過去,右腳踏在了柏油路上。但不知道是不是由於鞋底積雪的緣故,我失去了平衡大大地跌了一跤。身體的左側受到了強烈的撞擊,瞬時,我屏住了呼吸。
    須鄉用失去焦點的眼瞳向下望著我。
    “喂,站起來。”
    之後,他用那看似昂貴的皮鞋的尖端,對著我的大腿踹去,發出沉悶的聲響。兩下。三下。充滿著熱度的痛覺順著骨髓傳播,在腦海深處產生回音。衝擊感也從右臂傳了上來,我感到一陣強烈的疼痛。我才意識到並不隻是劃破了羽絨服,就連手臂也被劃傷了。
    我無法動彈。也無法發出聲音。須鄉手握的野生生存小刀——刀身大概超過二十厘米,那中殺傷用道具放出的沉重的壓力,讓我無法動彈。
    殺了——我——用那把刀——?
    片段的思考流動著,並消失了。刀刃劃開厚實的肌肉,無聲響的刺入身體,造成致命傷——就像文字說的一樣,絕對能夠給我致命的損傷,這個瞬間我幾次,幾次的不斷想象著。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右臂的疼痛,轉變成了麻痹般的熱感。外衣的袖口,手套的縫隙間,流出了數滴黑色的液體。我的腦海中產生了身體內血液無限流出的畫麵。雖然沒有HP槽顯示也沒有數值,但很明確我想象的就是,在現實中“死亡”的情景。
    “站起來啊,站起來給我看啊。”
    須鄉機械般的重複著動作,一次又一次的踢著,踩踏著我的腿。
    “你,在那邊的世界對我說了什麼。想逃嗎?膽小了嗎?決一勝負?這些看似偉大的話啊。”
    須鄉的細語聲,就和在那個黑暗中聽見話語一樣,開始充斥了狂氣的色彩。
    “你明白嗎?我最討厭像你這種隻能在遊戲中很有能力的小鬼,其實你什麼力量都沒有。是個不管什麼都很低劣的渣滓。明明這樣,卻扯我的後腿.....這種罪行當然要接受死的懲罰。除了死沒有別的。”
    須鄉用毫無音調的聲音說,隨後用左腳踩在我的腹部上。重心轉移。物理上的壓力與那家夥的狂氣釋放而出的精神壓力,讓我無法呼吸。
    我重複著,速度很快,不規則的淺呼吸。如此之近的距離望著須鄉的臉。身體彎曲的他,將右手握得凶器高高舉過頭頂。
    眼睛眨也不眨,揮落下來。
    “——”
    我的喉嚨深處發出了痙攣般的聲音——
    發出沉悶的金屬音,小刀的尖端劃過我的臉頰,插進了柏油馬路中。
    “阿勒......右眼遲鈍地讓我無法瞄準啊。”
    須鄉喋喋不休地低聲說道,再次將右手舉過頭頂。
    刀身在鈉燈的照耀中劃過,在昏暗的夜色中描繪出一條橘紅色的軌跡。
    不知是不是與硬實的路麵發生碰撞的緣故,刀刃處,出現了微小的破損。這個瑕疵,更給小刀賦予了物理凶器的現實存在感。並不是由多邊形構成的武器,而是用金屬分子密集而成的,具有重量,冷酷,以及真正的殺傷力。
    不管怎麼說,我的身體稍微能動了些。暗空中飄舞的雪花。以及從扭曲的須鄉口中釋放出的呼吸氣息。對我舞落的小刀,其刀背處的鋸齒上反射著的橘紅色光芒不斷晃動著並閃滅著。
    話說回來,有那樣呈鋸齒狀的武器嗎....
    停止了思考的大腦表層,出現了許多無意義的記憶片段。
    那究竟是什麼啊。在愛因格朗特中層街道處出售的短劍【ダガー】道具。叫做“劍之破壞者”這個名字。用背部那鋸齒狀的部分攻擊敵方的劍時,有一定概率能夠成功破壞對方武器,並且同時還能得到些細微的獎賞,好像就是這種道具。因為很有趣,所以就將該短劍技能放在技能槽中使用一陣子看看,但由於基本攻擊力很低並沒有達到讓人滿足的效果。
    如今,須鄉手握的武器,比起那個更小一些。連短劍都達不到。不——那種東西根本就不屬於武器的範疇。隻能被當作日常作業刀具使用。劍士在戰鬥中根本不會用到。
    須鄉數秒前的話語又在我耳內響起。
    真正的力量,其實什麼都沒有——
    是啊......就是這樣子。現在無需再提了。不過,想要把我殺掉的你又如何呢,須鄉,你是小刀術的達人嗎?有武道的心得嗎?
    須鄉的眼鏡裏側,見到的是充滿血色的細小眼睛。興奮,狂氣。除此之外就是逃跑者的眼神。是在迷宮內被大群怪獸包圍,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時,為了逃避這些從而狂躁地來回揮舞著劍的玩家的眼神。
    這家夥也和我一樣。想要持續的力量,但卻沒能實現,隻是一個勁的做些醜陋的掙紮罷了。
    ....去死吧,小鬼!!”
    須鄉的大叫聲,把我的意識從減速的世界中喚回了。
    像是被吸附一般我將左手上舉,抓住了須鄉揮下的右手。同時伸出右手,大拇指朝著須鄉的領帶上方,喉嚨的低窪處頂去。
    “咕哦!!”
    發出被壓癟的聲音,須鄉向後倒去。我彎著身子,雙手抓住須鄉的右臂,果斷地將其對著凍結的柏油地麵蹭去。須鄉發出慘叫聲同時鬆開了手,小刀滾落到了地麵上。
    發出笛音般高聲尖叫,須鄉的小刀飛了出去。我彎曲右腿,用靴底踢向他的下顎。拿起小刀,利用反作用力站了起來。
    “須鄉....
    喉嚨內,傳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沙啞的聲音。
    透過右手手套,我還是感到了小刀那硬質而又冰冷的存在。作為武器是有些貧弱。很輕,並且攻擊距離也很短。
    “但足夠殺死你了。”
    我低聲說道,朝著癱坐在柏油路上,用一臉驚訝的表情望著我的須鄉,猛撲過去。
    連同頭發一起,我用左手抓起須鄉的頭,朝著大貨車的門撞去。隨著一陣沉悶的聲音,鋁製車身被撞凹了,須鄉的眼鏡也飛了出去。他大大的張開嘴。我對著他的喉嚨,毫不猶豫地將右手的小刀舉起——
    “咕嗚....嗚嗚....!”
    瞬間,我的手臂停了下來,咬緊嘴唇。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就像數十分鍾前在那個世界發出的聲音一樣,須鄉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
    讓這個男人去死是當然的。讓他接受審判也是當然的。現在,隻要我將右手揮下的話,就能將全部事情解決了。已經決出勝負了。完勝者與完敗者都已分出了。
    不過——
    我已經不再是劍士了。那個劍技決定一切的世界,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了。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突然間,須鄉的眼球不斷翻滾著。慘叫聲也停止了,他全身如同被切斷了電源的機械一樣,失去了力氣。
    如果再多看這個男人一秒的話,內心殺意的衝動可能會再度燃起的,那時我恐怕會忍不住的。
    我扯著須鄉的領帶,把他的身體扔到路麵上。將其雙手背到身後綁了起來。把刀放在貨車頂。我激勵著蹣跚的身體,轉過身去,一步,一步,邁出腳步在停車場跑動起來。

    登上寬廣的樓梯來到正麵的入口處,隻需要五分鍾。我停了下來張大口深呼吸,像是有事一樣低頭望了望全身。
    身體被雪與砂弄得樣子有夠慘的。被刀所傷的右臂與左臉雖然還在疼,但血像是止住了似的。
    來到自動門前。但門卻沒有打開。我透過玻璃向內張望,主大廳的燈光早就關閉了,但內部接待室還有燈光。我左右望了望。在左邊深處,發現了一個玻璃拉門,推了一下發現沒有上鎖。
    建築物內充滿了靜寂。廣大的大廳被整齊擺放著的長椅列劃分開來。
    接待室內沒有人,但內部與其相鄰的護士站有談笑聲傳出。我祈禱著自己能發出認真般的聲音,開口說:
    “那個....對不起!”
    我的聲音響起數秒後,門打了,兩名身著淺綠色製服的女護士走了出來。兩人都掛著一副疑惑的表情,在看到我的樣子後馬上變成了吃驚的神色。
    “——發生什麼了嗎!?”
    身高一些,頭發向後梳理顯得很認真的年輕護士說道。看來,我臉頰上的出血量超乎了想象。我用手指向入口的方向,說:
    “我在停車場那裏,被一個持刀男子襲擊了。他現在在白色貨車那裏昏倒了。”
    兩人的表情頓時緊張起來。年紀稍大一些的護士操作者接待室內部的機械,將臉靠近細小的麥克風。
    “警備員,請速到一樓的護士站來。”
    像是巡邏中的守衛趕來了似的,很快與腳步聲一同身穿深藍色製服的男子小跑著出現了。聽完護士的說明後,男子的臉都嚴肅起來。用小型通話機說了些什麼後,守衛便朝著入口處跑去。年輕的護士也跟了過去。
    剩下的護士,仔細看著我臉上的傷口,說:
    “你,是十二層結城的家人嗎?傷就隻有這些嗎?”
    雖然有些錯誤,但我沒有訂正的力氣,隻得點了點頭。
    “明白了。我馬上叫醫生來,請你等一會兒。”
    說完便啪嗒啪嗒地離去了。
    我深深了吸了一口氣,望了望周圍。確認附近沒有人存在後,我轉身來到接待台,拿起裏麵客人專用的通行卡。朝著與護士離去相反的方向,那個自己曾經來往許多次的住院部通路,激勵著自己那顫抖的腿向前跑去。
    電梯停在了一樓。我按下按鈕,隨著低音量的鈴聲門打開了。我將身體靠在內壁上,按下最上層的按鍵。雖然電梯加速很平緩,但這點負荷就讓我的膝蓋不由得彎曲起來。我拚命地支撐起身體。
    在感覺很長的數秒間,電梯停了下來門打開了。我用近乎連滾帶爬的方式來到了電梯外的通路上。
    到亞絲娜的病房,隻有數十米,但我感覺像是無限的距離。我用手按著牆壁支撐著要倒下的身體,繼續前進。在L字的道路向左拐——一扇白色的門正麵進入眼簾。
    一步,一步,不斷向前走著。
    那時也是這樣——
    從被夕陽色籠罩的幻想世界盡頭,回到現實世界那時起,包括在其他的醫院醒來那天,我就激勵著發軟的雙腿前行。為了找到亞絲娜,隻能不斷地前行。那條路終於連結到了這裏。
    終於,要見到了。這個時候終於到來了。
    剩餘的距離縮短的同時,各種各樣的感情以很快的速度堵住了胸口。呼吸也開始加速。視界變成白色。我不能在這裏倒下。向前走。隻能向前邁出腳步。
    一直到門前才注意到,差點撞到門上,我趕緊停了下來。
    那頭就是,亞絲娜——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想法了。
    抬起顫動的右手,不知是不是汗水的緣故卡片滑落掉在了地麵。我撿了起來,這次將其插進了金屬門板的插槽中。我屏住呼吸,一口氣刷了下去。
    指示燈的顏色發生了改變,隨著電動機的聲響,門開了。
    花香從房內慢慢飄了出來。
    室內的燈光已經關閉了。隻有從窗外照射進來的,落雪所反射出的白色細微光芒。
    病房被中央處的巨大的窗簾所阻隔。窗簾的那頭就是病床。
    我無法動彈。無法繼續前進。聲音也無法發出。
    突然間,耳邊響起了細微的聲音。
    “我等你喲。”
    隨後,肩膀上感受到了手的觸感。
    唯?直葉?是在第三個世界,幫助過我的某人的聲音。這聲音,又讓我的右腳開始向前邁動。跨出一步。緊接著,又跨出一步。
    來到窗簾前。伸出手,抓住簾布一端。
    拉開。
    就像草原上吹拂的輕風一樣,發出了細微的聲響,白色的布匹搖動著,晃動起來。
    ......啊。”
    喉嚨發出了短短的聲音。
    身著類似純白色連衣裙的單薄病服的少女,正在坐在床上,背對著我麵朝暗色的窗戶。飄舞的雪花反射的淡淡光芒,照射在那修長的秀發上。纖細的雙手擺在前側,抱著一個泛著深藍色光芒的蛋形物體。
    NERvGear。一直以來拘束著少女的如同荊棘般的頭冠,終於完成了使命,陷入了沉靜。
    “亞絲娜。”
    我用近乎無聲的聲音呼喊道。少女的身體猛地顫動了一下——就像晃動整個充滿花香的空間一般,轉過頭來。
    從很長,很長的沉睡中剛剛蘇醒,榛色的眼瞳放出的光芒卻像是仍在夢中一樣,直直地望著我。
    我曾多少次在夢中見到過這個時刻啊。多少次,祈禱過這種時刻的到來啊。
    淺色,濕滑的嘴唇上,浮現出了輕柔的微笑。
    “桐人。”
    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和在那個世界每天聽到的聲音有很大的差異。但,這個聲音還是搖動著空氣,震撼著我的感官。傳到我意識中的這個聲音,比起那個世界的要好上幾倍。
    亞絲娜左手從NERvGear上移開,伸了過來。隻是這樣就要使用很大的氣力,她的身體微微顫動起來。
    就像是觸碰雪製雕像一樣,我慢慢地,慢慢地,握住了她的手。感覺很纖細,很單薄。傷口如同被治愈一般,從緊握的手上傳來的溫暖,沁入到我的心房。突然間,我的雙腿失去了力氣,倒在了病床的一端。
    亞絲娜伸出右手,很小心地撫摸著我受傷的臉頰,歪著頭問:
    “啊...最後的,最後關頭真正的戰鬥,在剛才,也結束了吧。結束了吧......
    聽著這話,我的雙眼早己熱淚盈眶。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滑過亞絲娜的手指,在窗外的淡光照射下閃閃發光。
    ......抱歉,我沒聽過聽過你的聲音。但...我知道喲,桐人的言語。”
    亞絲娜安慰似的撫摸著我的臉頰,低聲說道。隻是傳到耳中的聲音,便震撼了我的靈魂。
    “結束了....終於....終於....和你,見麵了。”
    亞絲娜的眼睛也流下了眼淚,滑過臉頰閃著銀色的光芒。那濕潤的眼瞳望著我,像是要把腦中所想的一切都告訴我一樣,說:
    “初次見麵,我是結城明日奈。——我回來了,桐人。”
    我也用哽咽的語氣,回答:
    “我是桐之穀和人。....歡迎回來,亞絲娜。”
    我倆的臉緊緊靠在一起,唇瓣接觸。來了個輕輕的吻。又再次,來了個深深的吻。
    手臂,繞過對方纖細的身體,緊緊抱住。

    靈魂的旅途。從這個世界到那個世界。從今生到來世。
    就像是在尋求著誰。強烈地,相互吸引。
    過去,在浮遊城,夢想成為劍士的少年,與料理拿手的少女相遇,墜入愛河。他們雖已不在,但心【靈魂】卻經過了長長的旅途,再次相見了。

    流著淚水的我撫摸著亞絲娜的背,用被淚水模糊的視線望向窗外。在雪花飄落的更高處,像是有兩個人影正站在那裏。
    背著兩把劍,身著黑色外套的少年。
    腰掛銀色細劍,身著白底紅邊騎士裝的少女。
    兩人微笑著,雙手緊握,朝著遠方慢慢飄去。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7-27 00: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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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0-7-14 03:32 | 顯示全部樓層
    9

    “今天就上到這裏。課題文件二十五與二十六號已經發送給你們了,下周請上傳給我。”
    模擬鍾聲響起宣告了上午的課程結束,教師把大型顯示器的電源切斷離開後,廣闊的教室再次充斥著弛緩的氣氛。
    我移動著插在終端【可能是筆記本電腦吧】上的舊式鼠標,打開並掃了一眼下載下來的文件。看著這令人十分來勁的長篇幅問題我吸了一口氣,拔下鼠標,關閉終端電源一同收到了書包【デイパック】裏。
    話說回來,這裏的鈴聲很像愛因格朗特裏第一層,初始之街內的鈴聲。如果知道這個音色並如此設定的話,那這個校舍的設計者還真是充滿黑色幽默啊。
    本來,聚集在一起身著製服的學生都像是沒有注意到似的。有的在和睦地說笑著,有的三五成群站在教室後方,有的則是一同朝自主食堂走去。
    拉上書包拉鏈,跨在肩上站起身,同桌關係很好的男同學抬起頭看著我,說:
    “啊,和人,去食堂的話幫我占個位置。”
    在我回答之前,更遠處的同桌笑嗬嗬地說:
    “不行不行,人家今天要謁見‘公主’,是吧和人。”
    “啊,這樣啊。可惡,你真好啊。”
    “嗯,嘛,就是這樣。抱歉。”
    要在夥伴們發出以往的牢騷前逃離,我趕緊把東西提起以很快的速度跑出了教室。
    快步走過鋪著淺綠色護牆板的走廊,從非常出口來到了中庭,終於能夠遠離中午的喧鬧,我歎了一口氣。這個鋪滿嶄新磚石的小道,在許多長出新芽的樹木間延伸著。站在樹梢上官網,校舍的水泥底漆早已脫落,一副樸素的外表,但總的來說整合廢棄、再利用閑置校舍組成的校園給人一種意想不到的壯麗感。
    我在這猶如綠色隧道的小道上繼續前行了數分鍾,來到一圓形小庭院。配有大量花壇的外緣部並排擺放著許多白木長椅,其中的一張椅子上,一個女學生正坐在那裏仰望著天。
    深綠色基調的西裝製服的背上,棕色的長發筆直滑落。肌膚的色澤十分的白,但最近臉頰終於回複了薔薇一樣的紅色。
    穿著黑色長筒襪的纖細雙腿向前伸出,拖鞋前端啪嗒啪嗒的晃動著敲擊著磚石,這一心仰望天空的姿態看起來十分的可愛,我在庭園入口處停了下來手扶在樹幹上,無言地望著少女。
    不經意間,她轉頭望向這邊,一看到我就笑了起來。緊接著露出清爽的表情閉上眼睛,呼,表情十分安逸。
    我苦笑著走進長椅,搭話道:
    “久等了,亞絲娜。”
    亞絲娜抬起頭望著我,有些不滿地說:
    “真是的,為了桐人你總是喜歡躲在陰影處看我啊。”
    “抱歉抱歉。嗯,難不成我,有跟蹤狂的素質也說不定。”
    “誒......
    我在露出一副討厭表情的亞絲娜身旁坐了下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啊啊...好累啊...好餓啊...
    “怎麼感覺你像個老頭子啊,桐人。”
    “實際上這一個月就如同長了五歲啊...還有就是——”
    雙手擺在腦後,我側目望著亞絲娜的臉。
    “並不是桐人而是和人喲。在這裏叫網名可是違反規則喲。”
    “啊,這樣啊。不知不覺中我就這樣了!不會暴露的喲。”
    “本名和網名差不多一樣。....嘛,我想我應該已經暴露了......
    在這個特殊的學校上學的學生,全部都是在初中,高中時代被卷入事件中的舊SAO玩家。除了熱衷殺人的橙名玩家,要有此處進行勸導並進行一年以上的治療以及期間被觀察的義務之外,包括我在內因為自衛而向其他玩家動過手的人也不在少數,但因為沒有偷盜,恐嚇的犯罪記錄從而也不會留在記錄上,也不會被查到。
    基本上在這裏是忌諱使用愛因格朗特的名字的,但不知為何容貌和SAO時幾乎一樣。至於亞絲娜,在入學之後像是馬上就暴露了,我則在一些SAO老上層玩家之間,有時候也會因為以前的稱呼中有許多相同的部分從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本來就是,要將所有的事情都當作沒發生才是不可能的。在那個世界體驗到的,並不是夢境而是現實,每個人都隻能用自己的方法來妥善處理這些記憶的。
    亞絲娜的左手抱著放在膝蓋上的小藤條籃子,我把她的左手拉過來,兩手緊緊包住。仍然是那樣的纖細,但和醒來之後的相比還是要豐潤一些了。
    為了趕上入學時間,她像是經過了相當嚴酷的康複訓練似的。最近的她都沒有拄著鬆葉杖行走了,而現在的她還是禁止參加包括跑步在內的運動。
    自她醒來後,我仍然頻繁造訪醫院,看到咬牙,含淚堅持步行訓練的亞絲娜的樣子,我的身體也感到深切的苦痛。一想起那個時候,我就不知不覺的握住亞絲娜的手纖細的手指,一次又一次的撫摸。
    ...桐人。”
    聽到話語聲,我抬起頭,亞絲娜則是臉頰微紅用呆呆的聲音說:
    “你不知道嗎?這裏,從自主食堂可以看到這裏的全部景色喲。”
    “嗚啊...
    我抬起頭,確實樹木的上方,可以見到校舍最上層的巨大采光玻璃。我慌忙把手拿開。
    “真是的....
    亞絲娜吃驚地歎了一口氣,隨後又把臉移開。
    “對於你這種心不在焉的人,我才不給你吃便當呢。”
    “嗚啊,原諒我吧。”
    拚命道歉數秒後,亞絲娜終於笑了起來,打開放在膝蓋上的籃子。拿出一個用餐紙包住的東西,遞給我。
    我拿過來,打開餐紙,這是餐館中賣的大號漢堡。香氣直擊我的胃,我連忙咬了一大口。
    “這個....這個味道是....
    哢哢的咀嚼,並吞了下去後,我睜大眼睛望著亞絲娜。
    “誒嘿嘿,你記起來了啊。”
    “怎麼會忘記呢。這是在七十四層的安地那裏吃過的漢堡啊...
    “是啊,雖然要再現醬汁的味道是很辛苦,但也不是不可能的。要模仿現實中的味道那邊也是花了很大的工夫,而這次要再現這個味道,這邊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啊。”
    “亞絲娜......
    想起了那些幸福的日子,內心就像被傷感的暴風雨狂吹一樣,我停止了思考,再次望著亞絲娜。
    亞絲娜也相應的直直望著我,微笑著低聲說:
    “嘴巴上沾上蛋黃醬了喲。”

    當我吃完了兩個大漢堡,亞絲娜吃完一個小漢堡的時候,午休時間也沒剩下多少了。亞絲娜把小型保溫瓶的香草茶倒在紙杯中,雙手握著說:
    “桐人,午後的課程是?”
    “今天還剩下兩堂課....真是的,不用黑板寫而是用EL顯示屏,筆記本也不用而是用手寫輸入PC,家庭作業都是通過無線LAN傳送過來,這樣的話不和在家上課一樣嗎。”
    看著發牢騷的我,亞絲娜嗬嗬的笑了。
    “使用顯示屏與PC也就隻有現在喲。這段期間,可能會全部使用全息技術也說不定...還有就是,不就是因為有學校我們才能見麵不是嗎。”
    “嘛,這倒也是....
    我和亞絲娜雖然在自由選擇科目是一樣的,但因為本來就有學年的差異所以教學計劃也有所不同,一周當中見麵的機會也隻有三次。
    “而且,這裏像是次世代的試點學校。爸爸是這麼說的。”
    “誒....彰三先生,還好嗎?”
    “嗯,一段時間相當忙碌。戀人都看不見。因為已經差不多從CEO的職務上退下來了,一下子身上沒了負擔反倒是很迷茫。如果找到興趣所在的話,很快就會恢複精神的。”
    “這樣啊......
    我吸了一口茶,亞絲娜像以往一樣望著天空。
    亞絲娜的父親,結城彰三很信賴並把他當作女婿的那個男人——須鄉。
    在那個下雪之日,於醫院的停車場被逮捕的須鄉,之後也是很焦急很煩躁。隨後沉默又沉默,否定又否定,最後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茅場晶彥身上去了。
    但,其手下的職員,作為重要的證人將所有的事情都招供了,因為雷克特製造橫濱分公司裏設置的服務器將SAO未歸還的三百人進行非人道的實驗暴露了,相應的須鄉也沒了退路,但在公訴開始前直到現在他好像還在申請做精神鑒定。雖然主要定罪為傷害罪,但搶奪監禁罪是否成立還要參考民眾的意思。
    那家夥所做的就是利用完全潛行技術來進行洗腦的邪惡研究,結果明晰了除了初代NERvGear之外其餘的裝置都不可能實現。因此近乎全部的NERvGear都被廢棄,現在好像正利用須鄉的實驗結果開發具有對抗機製的裝置似的。
    所幸的是,三百名未歸還者,都沒有人體實驗的記憶。腦部雖然受到了器具的傷害,但玩家都沒有出現精神異常,全員都在進行完善的治療,回歸社會也是可能的。
    但,雷克特社以及ALfheim Online,不,VRMMO這種類型的遊戲,都受到了不可回複的打擊。
    本來,單單就SAO事件就給社會釀成了很大的不安。但最後還是斷定那個事件僅僅是一個狂人的所為,是一個例外的案件,之後包含ALO在內的VRMMO遊戲都打上了安全的銘牌,可這次又發生了須鄉事件,這讓世人都明白了,所有VRWORLD都有被犯罪利用的可能性。
    最終雷克特製造解散了,雷克特本社也遭受了很大的衝擊,將社長以下經營部門全部刷新後多少才度過了這次危機。
    當然ALO運營被中止了,其他還在運營的五六個VRMMO也因為用戶的減少,收入甚微,還遭到社會的批判,也無法擺脫中止的命運。
    難道就沒有方法,從根本上改變這個情況嗎——
    那就是利用茅場晶彥托付給我的“世界的種子”。

    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茅場。
    二〇二四年十一月SAO世界崩壞的同時,茅場晶彥果然死了。明白這些事都在兩個月前——二〇二五年三月。
    茅場作為希思克利夫存在於愛因格朗特的兩年間,他都是潛伏在長野縣,遠離城市的建在森林深處的山莊內。
    當然,茅場並沒有被困在“死之枷鎖” NERvGear內,能夠自由登出,但作為工會血盟騎士團團長職務,他好像最長時間連續一周登錄在線上似的。
    在此期間幫助過他的人,是和茅場同為阿卡斯開發部,同時也在都內工業大學和他進行同樣的研究的女研究生。
    學生時代的須鄉也在那個研究室待過,他表麵上很仰慕茅場前輩,同時內心也燃起了猛烈的對抗心。好像對她進行了再而三的求愛——這些內容,我都是從上個月才被保釋出來的那位女性本人那裏聽說的。
    從救出對策室的特工那裏強行問出了她的郵件地址的我,在經過了很長時間的迷茫後,我也對她沒有任何怨恨,隻是想和她談談而已,於是我將這樣的內容發送給了她。受到回信是在一周後。這位名叫神代凜子的女性,特意從現在居住的宮城縣來到東京,在車站附近的咖啡店,對著我結結巴巴地講述了這些事情。
    茅場,在SAO世界崩壞的同時一起死去,這些都是在時間發生之前就決定好了的。但他的死亡方式卻很異常。他像是利用完全潛行係統改造而來的機器,對著自己的大腦釋放出超高功率的掃描信號,燒壞自己的大腦死去的。
    掃描成功的概率隻有千分之一——但,那名女性說自己還是從他那虛無的想法中,感受到了他的決意。
    如果這些都和茅場料想的結果一樣的話,那麼他已經將自己的記憶與思考,也就是把大腦內部的電氣反應全部轉化為數字代碼,化作真正意義上的電腦,並存在於網絡之中。
    在我迷茫的時侯,與存在於舊SAO服務器內的茅場的意識進行了對話。在救出亞絲娜之後,還接受了他所托的東西。
    女性低著頭數分鍾,落下一顆眼淚後,對我說:
    ——我曾經潛入他所在的山莊,想要殺掉他。但,我卻沒下手。就因為這個,許多年輕人的生命就這樣被奪去了。
    請無用論如何都不要原諒他和我。
    如果憎恨他的話,就請將托付的東西消去。
    但是,如果....如果,還有憎恨之外的感情的話......

    “——桐人。我說桐人啊。今天還有聚會呢...
    亞絲娜用手肘頂了頂,我才回過神來。
    “啊啊——抱歉。剛才發呆了。”
    “真是的。你,在那邊也是這邊也是,沒精神的時候還真是個容易犯迷糊的家夥啊。”
    亞絲娜呆呆地搖了搖頭,露出了陽光般的笑容,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    *    *

    自助餐廳西麵靠窗戶一側,坐在從南開始數第三個圓桌的我正用吸管使勁吸著杯底剩下的草莓酸乳酪飲料。因為站起身發出了與少女不相襯的巨大騷動,讓坐在對麵椅子上的綾野珪子皺起了眉頭。
    “真是的,利茲...裏香,請你喝飲料的時候安靜點。”
    “可是啊....啊,桐人這家夥,居然做那樣的事....
    隻有從這張桌子才能從樹梢的縫隙中看到的長椅上,我見到的是,一個男學生與和一個女學生肩膀靠在一起相依而坐的景象。
    “真是不檢點,在學校居然做這種......
    “是啊,不過你這可真是有惡趣味啊,偷窺什麼的!”
    我瞥了下珪子,用稍微有些欺負人的口氣說:
    “你還真說得出這話啊,西莉卡剛才不也是拚命在看著嗎。”
    短劍使西莉卡珪子——反過來說也行——紅著臉低下了頭,將雜燴飯大口大口的吞下。
    我握著喝空的杯子把它扔到了數米之外的垃圾桶中,把臉貼在桌子上大大了呼了一口氣。
    “啊啊....早知道這樣就應該定下‘一個月休戰協定’啊。”
    “利茲虧你說得出這話!隻是一個月能阻止那兩人親熱嗎......太天真了。”
    “臉上沾著飯粒了喲。”

    我再次歎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房頂上采光玻璃外流動的白雲。
    究竟該怎麼調查呢,從桐人那裏突然接到郵件也已經兩個半月了。

    很是驚愕的我,腦袋內就像敲起了第二回合開始的鑼聲一樣,急忙趕到約定的地點,但在咖啡店聽到桐人說的話後,我更加吃驚了。
    桐人居然和民間那個十分火熱的‘ALO事件’有關聯,而且在世間沉睡的亞絲娜居然會以特殊的形態成為了被害者。
    說到很想見到亞絲娜這話時,我很也是想飛奔去探望她。之後見到的景象現在都無法忘記,當見到猶如雪之精靈的亞絲娜時,馬上就激起了我在愛因格朗特時產生的想要保護她的那種情感。
    所幸的是,亞絲娜一天一天地恢複了精神,也能同時進入這個學校了。但果然在她麵前,比起對手我更把她當作要去守護的妹妹一樣,這些都是沒辦法的,終於,我和眼前這位對桐人同樣有愛慕之心的友人,締結了“五月要充滿溫暖地守護這兩人”的同盟——
    第三次歎氣,我將BLT三明治最後一塊吞了下去,隨後看著西莉卡。
    “今天你回去參加那個聚會嗎?”
    “當然了。莉琺....直葉也回來的。在會上見麵可是會十分高興的喲。”
    “西莉卡你和莉琺關係不錯啊。”
    我再次露出了壞笑。
    “是那樣嗎?同樣作為‘妹妹’屬性所以有親近感?”
    “火大...
    西莉卡鼓起臉,把最後一口雜燴飯放進嘴裏,同樣壞笑起來。
    “這樣說的話利茲已經完全是個‘姐姐’了呢,以現在的年紀。”
    數秒間我倆之間迸發出了火花,隨後同時抬起頭望著雲,又同時歎起氣來。

    *    *    *
    艾基爾的門店“戴西咖啡館【ダイシーカフェ】的那無任何裝飾的黑門上,掛著一個同樣無裝飾的木製門板,上麵用無任何裝飾的文字寫著“本日休業”的字樣。
    我望著身旁的直葉,說:

    “直葉見過艾基爾了嗎?”
    “嗯,在那邊有兩次和他一同狩獵喲。是個很高大的人!~”
    “話說在前,真人也是十分高大的喲。要有心裏準備。”
    眼睛瞪得溜圓的直葉對麵,亞絲娜也嗬嗬地笑了起來。
    “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喲。”
    “說實話,我也很怕。”
    我敲了下擺出一臉膽怯表情的直葉,笑了起來一口氣推開了大門。
    喀拉,和鈴音一同,哇的歡呼聲,拍手聲,口哨聲一起出現。
    不怎麼打的店內,早已聚集了很多的人。揚聲器放著重低音的大音量BGM——令我吃驚的是這居然是愛因格朗特的NPC樂團演奏的アルゲード街的主題旋律——,所有人手中的飲料杯都反射著光芒,場內的氣氛像是早就被炒熱起來了。
    “——喂喂,我們可不能遲到喲。”
    剛說完這話,身著製服的利茲貝特走了過來,說:
    “嗬嗬,主角當然是要最後登場的喲。我告訴你們的時間本來就稍微推後了一點。走吧,進來吧進來吧。”
    我們三人被拉倒了店內,被推上了店內搭建的小小的舞台。門啪嗒的關上了,緊接著,BGM停止了,照明也關閉了。
    突然間,舞台燈落在我的身上,隨後,又響起了利茲貝特的聲音。
    “誒,大家,請一起說。.....預備!”
    “桐人,SAO CLEAR,祝賀你!!”
    全員一同說道。響亮的手拉禮炮聲。拍手聲。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不知道多少燈光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今天的聚會——“愛因格朗特攻略紀念PARTY”的企劃本應是我和利茲、艾基爾,但不知什麼時候像把我排除在外進行這個企劃了似的。店內的人數,是我預想人數的幾倍。
    幹杯之後,全員進行了簡單的自我介紹,緊接著就是我的演講——這些在預定中都沒有——結束後,艾基爾端著幾個特製的巨大批薩盤子登場了,宴會完全進入了混亂的狀態。
    我接受了男性參加者的粗手粗腳的祝福,以及女性參加人員的有些過於親密的祝福,被弄得軟弱無力的我終於來到了櫃台,坐到了椅子上。
    MASTER,上波旁酒,威士忌。”
    說出這毫不收斂的訂單後,身著白襯衫黑領結的巨漢瞥了我一眼。數秒後,令人驚訝的是,他真的將裝著琥珀色液體的加冰威士忌杯壁滑倒我麵前。
    我戰戰兢兢地舔了一口,這分明就是烏龍茶嘛。我抬頭歪著嘴望著露出得意微笑像是再說我怎麼可能會給你酒呢的店主,此時一高個子男人坐到了我旁邊的椅子上。他將西服內品味很怪的領帶鬆開,難以相信的是還將品味很怪的印花大手帕包在了額頭上。
    “艾基爾,給我真的酒。”
    男子——刀使克萊因,拿著酒杯在椅子上旋轉起來,用不檢點的表情看著店內一處角落,圍坐在桌子旁,發出華麗笑聲的女性群體。
    “喂喂,你這樣做好嗎。之後不是還要會公司嗎?”
    “誒,比起加班什麼的,還是喝酒第一啊。還有就是...真好啊...
    望著鼻子伸長的克萊因,我歎氣著吸了口烏龍茶。
    不過,要說的話那還真是養眼的景象啊。亞絲娜,利茲貝特,西莉卡,紗夏,優麗艾爾以及直葉,女性玩家聚集在一起的景象真想拍下來掛起來啊。不——實際上,我以及擺脫唯進行錄像了。
    不過,坐在我對麵椅子上的,是另一個男人。雖然也是穿的西服,但和克萊因不同給人一種商業人士的印象。他就是原“軍團”的最高領袖,辛卡。
    我舉起杯子,說:
    “話說回來,優麗艾爾好像也加入了吧。雖然晚了些——但還是祝賀你。”
    哢襠碰杯之後。辛卡害羞似的笑了起來。
    “不過,要習慣現實社會感覺還得努力啊。好不容易工作也上了軌道了...
    克萊因也舉起酒杯,走了過來。
    “不過還是要祝賀你!如果我也能找到那樣的對象的話就好了。說回來,我看過了喲,新生的‘MMO TODAY’。”
    辛卡再次露出了害羞的笑臉。
    “不不,說起來還真是慚愧啊。內容還少的可憐...而且,現如今有關MMO的工作就是製作攻略數據以及報道消息什麼的,工作會變得很無聊啊。”
    “就像是宇宙誕生的混沌時期,這樣的感覺啊。”
    我點了點頭,連忙搖擺著手,看著店主。
    “艾基爾,你感覺如何呢?在那之後——‘種子’的情況。”
    禿頭巨漢,露出可以嚇哭小孩的笑容,很愉快地說:
    “很棒啊。現在,鏡像服務器已經超過五十...下載總量十萬,實際運轉這個大規模的遊戲已經有三百多個服務器了。”

    被茅場晶彥的思考模擬程序托付的“世界的種子”——
    我,在與茅場的那位女助手交談過後幾天,通過唯將存儲在NERvGear的本地存儲器中的巨大文件取出,帶到了艾基爾的店內。能夠幫助我讓種子發芽的,就隻有被我當作知己的男子了。
    對於茅場以及他創造的浮遊城愛因格朗特當然存在憎恨的感情。那個死亡世界,殺掉了許多個與我彼此交心的人。為了在恐怖中死去的他們——以及亞絲娜她們,我都是絕對不會原諒茅場的。
    但,在巨大的憎恨之中,還是有一片共同感存在,這點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否定的。
    就因為存在生和死,那個城堡才變成了真正的異世界。我渴望從那個世界逃出,同時也深愛著那個世界。希望那個世界永遠存在的這個感情,確實是一直存在於我的內心深處。
    既然如此,至少要看下這個種子究竟會長成什麼樣,我隻是想確認一下。
    世界的種子。
    那是茅場開發的,為了能運行基於完全潛行係統的全感覺VR環境,它還擁有一係列文件名以“THE SEED”開頭的接口程序。
    茅場整理了自動運行的SAO服務器的“cardinal【カーディナル】”係統進行縮編【ダウンサイジング】不僅留下了小規模服務器能運行的部分,也留下能夠讓其在更高級的服務器上運行的遊戲開發支援環境組件包。
    也就是說,想要創造VRWORLD的話,就算利用回路一般的服務器,隻要將接口程序下載,進行3D建模設計,或者幹脆利用現成的配置,如果程序能夠運行,就能誕生一個世界。
    開發五感輸入輸出運行程序是極為困難的。世界上,全世界運行著的所有的VR遊戲,都是利用茅場的阿卡斯公司開發的cardinal係統,就光這個使用牌照就是一筆很大的數目。
    隨著阿卡斯的消失,程序權利轉讓給了雷克特,雷克特製造解散後,需要新的繼承者,但因金額龐大,還有社會上對該類型VR遊戲的批判,沒有任何企業敢接手,可見該係統確實是衰退了。
    因為這些,此時登場的小型VR運轉係統“THE SEED”,則是打著完全免費的旗號。托付給我的這個係統,經過艾基爾的連接測試進行了徹底的驗證,確認沒有任何危險存在。茅場的意圖究竟是什麼——,不管怎麼說這個程序毫無危險性,把它放出之後到底會出現怎樣的情況,這恐怕除了茅場之外誰都無從得知。但,我還是認為他的意圖主要的都是基於一個簡單的情感。
    那就是追求“真實的異世界”這個無盡的夢想。
    我拜托艾基爾,將“THE SEED”上傳到世界給地的服務器上,對個人,相關企業不論是是那個下載者都完全開放代碼。

    從本應杜絕死亡的ALfheim Online救出來的ALO玩家當中,有幾人是風險投資企業的有關人員。
    他們共同出資成立了一新的公司,並從雷克特那裏以近乎免費的低價將所有ALO的數據接收了過來。
    ALfheim的廣闊大地,又在新的搖籃中再生了,並完全繼承玩家資料。而因為事件放棄玩遊戲的人不到全體人員的一成。
    當然,誕生的世界不止ALfheim一個。
    那之後,上到由於資金無力支付使用牌照費用的企業,下到個人,總共有出現了數百家運營者,並以它們的名號一個又一個VR遊戲服務器啟動了。有的收費,有的免費,但還是很自然的相互連接,導入了一些官方規則【メタルール】。現在,這些遊戲已被整合成,在一個VR遊戲中建立的角色,可以到其他世界中去冒險。
    更近一步的是,THE SEED的利用已不僅限於遊戲中。教育,交流,觀光,每天都在誕生的新種類的服務器,每天都在產生新的世界——如果將VR世界換算成實際麵積,離超過日本這個國家的國土麵積的目標,也不是很遠了。

    辛卡苦笑著,眼神如同仍然沉浸在夢中一般繼續說道。
    “我們現在大概正站在創立新世界的立場上。這個世界包括的,已經不單單是MMORPG這個狹窄的詞語了。我的主頁上的名字也應該更新了...我想這個詞語也應該浮出水麵了。”
    “嗚~~.........
    克萊因抄著手,眉頭緊鎖陷入沉思。我用手肘頂了頂他,笑著說:
    “喂,工會被叫做‘風林火山’什麼的,對於那家夥的靈感誰都不抱以期待啊。”
    “你說什麼!我告訴你,想要加入新生風林火山的正在趕來的途中!”
    “誒—,是可愛的女生就好了啊。”
    “咕......
    我看著說不出話的克萊因的臉,笑了起來,再次轉向艾基爾說:
    “喂,二次會議的預定時間沒有變吧。”
    “嗯,今晚十一點,在イグドラシル-シティ處集合。”
    “還有就是...
    我的聲音又低了下去。
    “那個東西,能啟動了嗎?”
    “嗯。像是完全占用了一個新的服務器群,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傳說之城’啊。用戶在大量大量地增加的同時,資金也在大筆大筆的增加啊。”
    “真希望能夠運行順利啊。”
    ——舊SAO服務器,已經完全初始化並廢棄掉了。但在轉讓給新的ALO運營商阿卡斯的開發資料中,有著一個預想之外的東西。
    我把烏龍茶喝完,雙手握著杯子看著天井。黑色的屋頂,就像見到的深色夜空。灰色的雲朵在飄動。出現了月亮的身影,世界被染上了青色。然後,在遠方出現的是,巨大的——
    “喂,桐人,到這裏來!”
    突然站起身來的利茲貝特大聲叫道,手不停地擺動著呼喊著我。
    ...那家夥,不會是醉了吧...
    我看著她手中拿著的裝著粉紅色液體的巨大玻璃杯低聲說道,無視法律的店主掛著一副假裝正經的表情,說:
    “百分之一以下所以沒關係的。反正明天也休息。”
    “喂喂....
    我搖了搖頭,站了身。夜還很長呢。

    *    *    *

    穿過漆黑的夜空,莉琺正在翱翔。
    用四枚翅膀衝破、撕裂大氣,始終都在加速飛行。耳邊傳來了風的呼聲。
    以前的話,因為有限的飛行力為了飛行最大距離,要采取最有效的航行速度,加速度利用滑翔飛行法,飛行的時候不得不考慮許多因素。
    但是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束縛她的係統枷鎖已經不存在了。
    結果就是,世界樹上並沒有空中都市。光之妖精ALF也不存在,隻要拜訪就能轉生的妖精王也是個虛假的王。
    但,一度這個世界崩壞了,在新的大地上轉生時,新的支配者——不,調整者門給予了所有的妖精住民能夠永遠飛行的翅膀。雖然不是ALF,而還是綠色之風住民的シルフ,但莉琺也感到很滿足了。
    比集合時間要早一小時登錄,在最近一段時間旅居的ケットシー領首都“弗裏尼婭【フリーリア】”上空飛行的莉琺,已經持續飛行了二十分鍾了。在此期間,一秒都沒有休息,而是靠本能驅使著翅膀全力震動,但發出草綠色光芒的推進魔法卻一點也沒有失去力量,回應著莉琺的想法繼續飛行。
    這個新世界裏加速理論,用桐人自己的話來說就和汽車一樣。
    飛起來之後,翅膀左右展開,振幅也會變大,“重視扭矩”——這也是桐人說的,意思也不明晰——的飛行方法就是利用強勁的空氣飛行。
    速度慢慢上去後,配合著將翅膀的角度變成銳角,振幅也會變窄。達到最高速度時,為了達到無法看清的高速振動,翅膀要折疊成與身體近乎呈一條直線,從地上看就像是染色的彗星飛過一樣。達到這個速度時,速度的增加幅度也會變小了,究竟能達到怎樣的速度,之後就是靠飛行者的耐性這一條了。大多玩家都會因為恐懼與精神上的疲勞最終都會選擇減速的。
    上周開賽的“橫穿ALfheim競速”比賽中,莉琺和桐人上演了很快的死亡速度,最終莉琺以細微的差距先抵達終點。由於兩人將其他參賽者甩得太遠了,第二回賽事舉辦可能很渺茫了。
    ......那個時候,真是開心啊...
    飛行著的莉琺回憶著這些笑了起來。一直在後方追趕的桐人在終點前想出了用笑話逗莉琺笑這個“卑鄙”的手段,最終漂亮地讓莉琺爆笑起來。最為回擊,莉琺將實體化的解毒瓶扔去,雖然沒命中但還是勉強奪回了第一的名次。
    在那樣的事件中飛行雖然不錯——但,那時腦袋中還是空空如也,隻有想著極限不斷加速時才是感覺最棒的。
    飛翔了數分鍾後,速度超不多達到最大。被暗色籠罩的地麵也因為快速流動而變成條紋狀,偶爾在前方出現的街區燈光,一會兒就消失了。
    身體的感覺上已經達到了至今為止最高的速度——想到這點,莉琺一瞬間張開翅膀,後仰身體轉而急速上升。
    頭頂上是在厚厚的雲層裂口中閃著光輝的巨大滿月。莉琺以那青白色的圓盤為目標,像火箭一樣向上衝去。
    幾秒後,隨著風聲出現了細微變化,莉琺進入了雲層內。在黑色的紗帳中,猶如槍彈一般一條直線橫穿而過。在很近的距離處雷光閃落,雲朵變成白色,但她還是毫不介意地進去前進。
    不一會兒就穿過了雲層。皎潔的月光籠罩著整個世界,眼下是一片雲層的平原。已經可以見到,遠方貫穿雲層的世界樹的尖端。速度也稍微降低了一些,莉琺禁閉著嘴,手指指向前方,一心朝著滿月飛去。不知是不是看錯了,猶如銀盤般的月亮直徑稍微變大了些。許多的火山口都清晰可見。
    在此之中的一個巨大低窪中央,有許多像是閃閃發光的群落,難道是眼睛的錯覺嗎?在那裏的,難道是誰都不曾知道的月之居民的街道嗎?再近一些——再近一些的話——
    不過,莉琺撞到了世界的盡頭,限界高度的障壁上。加速度急劇下降,身體也變得沉重起來。這前方就是幻想空間的盡頭了啊。無法繼續上升也是沒辦法的。但是......
    莉琺使勁伸出右手,就像是要抓住月亮似的,張開手指。
    想要去那裏。想要去更高處。穿越大氣圈。拜托重力。直到月世界。不,還要飛往更前方,飛到彗星的軌道,追上彗星,直到飛往星之海洋——
    終於上升速度變成了零,接下來變成了負數。莉琺雙手張開,在夜空自由落下。慢慢離月亮遠去。
    但,莉琺沒有閉上眼睛,反而露出了微笑。
    現在雖然沒有觸到,但是——
    聽桐人說,這個ALFheim Online也像有參加大型VRMMO聯合體的計劃似的。好像一開始就是和一個以月麵為舞台的遊戲進行連接。這樣的話,就能飛到那個月亮上去了。以後還的其他世界,每一個都會被設定為一顆行星,穿越星海的聯絡船不久之後也會出現的。
    無論哪裏都能飛到。不管哪裏都能達到。但是....絕對還會有無法去往的地方的。
    突然間,莉琺感到了一絲寂寞。
    從輕飄飄的雲層中落下,莉琺用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
    寂寞的理由她很清楚。就是今晚,在現實世界中與桐人——和人一起參加聚會的緣故。
    當時玩的十分開心。和至今為止在這個世界交到的新朋友,第一次用真實麵孔相見,並一起聊天。不知不覺三小時就過去了。
    但是,同時直葉也感覺到了。有著一份雖無法用肉眼看見但十分強烈的羈絆,將他們緊密相連。在已消失的“那個世界”,浮遊城愛因格朗特裏共同戰鬥,哭泣,微笑,戀愛的記憶——在回到現實世界後,依舊在他們的內心深處綻放出強烈的光芒。

    喜歡和人的感情一點也沒有改變。
    夜晚,在門前說晚安的時候,早上,一同去車站的時候,總是像受到陽光溫暖的照射一樣。
    如果是真正的兄妹,或者是住在其他街道的其他人的話,就不會流下心酸的眼淚了。但現在,每天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就覺得十分的幸福。不需要占有和人全部的心房。隻要有一處角落,能作為自己的容身之所的話,這樣就夠了。
    ——好不容易,終於能這麼考慮了。
    在那個聚會上,預感到和人又會到一個很遠,觸及不到的地方去了。無法插入他們的羈絆之中。那裏沒有直葉的地方。因為,直葉沒有那個城堡的記憶。
    身體縮成一團,莉琺猶如流星一樣持續落下。
    很快就到了雲層。因為集合場所在世界樹上部新設的街道イグドラシル-シティ,是時候張開翅膀,進行滑行了。但心中塞滿了寂寞,翅膀無法動彈。
    冷風拂過臉頰。奪去了胸口的那份溫暖。就這樣朝著黑暗的雲層,更深處,更深處沉去——

    突然身體被什麼東西阻擋了,停止了落下。
    “——!?”
    莉琺吃驚地睜開眼睛。
    眼前的是桐人的臉。他正用雙手抱著莉琺,在雲層上空懸停這。為什麼——莉琺正準備這麼說,淺黑色肌膚的スプリガン搶先開口說:
    “我很擔心你究竟要上升到哪裏。時間就要到了,所以來迎接你了。”
    ....這樣啊....謝謝。”
    莉琺笑了起來,拍動這翅膀,從桐人的手腕中飛出。
    這個嶄新的ALfheim Online的運營商,從雷克特製造公司接管了所有遊戲資料,裏麵包含著以前SWORD ART ONLINE中的角色資料。在這裏,運營商允許老SAO玩家從創立全新ALO的帳號,或者繼承包括外表在內的原本的資料二者選其一。
    就因為這個,和莉琺一同遊戲的西莉卡,亞絲娜,利茲貝特等人,都根據妖精種族的特征補充,使得角色外表基本上接近現實中的樣子。但,給桐人選擇的時候,他並沒有複活以前的外表,而是繼續選擇使用スプリガン的姿態。強勁的角色參數也全部初始化了,要從頭開始練起。
    如今,莉琺想知道其中的理由,她對著懸停在空中的桐人問道:
    “我說,哥哥...桐人,為什麼不像其他人一樣,恢複以往的樣子呢?”
    “這個啊....
    說完,桐人抄起手,用朦朧的眼神看著遠方。露出了微笑,回答道:
    “那個世界的桐人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喲。”
    ...這樣啊。”
    莉琺也輕輕地笑了起來。
    最初與スプリガン戰士桐人相遇,進行了前往世界樹旅途的就是自己。想到這些,就稍微有些高興了。
    莉琺握起桐人的右手,在空中移動起來。
    “我說,桐人。來跳舞吧。”
    “誒?”
    眼睛睜大的桐人被拉著,在雲層上滑行一般的側移起來。
    “這個是最近開發的高等技術喲。可以在懸停的基礎上慢慢進行橫向移動喲。”
    “誒,誒...
    就像刺激了桐人的挑戰心似的,表情變得嚴肅的他配合著莉琺的行動開始滑行。但很快就失去了平衡。
    “嗚啊!”
    “嗬嗬,前加速是不行的喲。不是這樣,隻要稍微用一點上升的力道,同時感受著滑翔側移。”
    “嗯嗯...
    在莉琺牽引下,苦戰了數分鍾的桐人,終於因為那可怕的適應力學會了這個技法。
    “哦...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就是這樣。不錯不錯。”
    莉琺微笑著,從腰部的口袋中取出一小小的瓶子。打開蓋子,浮在空中,從瓶口溢出了銀色的光芒,同時不知從哪裏響起了清澈的弦樂重奏。這就是プーカ高等級的吟遊詩人,把自己的演奏包裝起來出售,為此做成的道具。
    配合著音樂的節拍,莉琺慢慢地踏起了舞步。
    大步,小步,又是一大步,輕柔地在空中舞動著。兩人雙手緊握在一起,莉琺望著桐人的眼睛,配合著他,即興決定著舞動的方向。
    在被蒼白色的月光照射的無限雲海上,兩人旋轉滑行著。最初還是緩慢的移動,隨後慢慢加速,每一次的側移都要比上一次要遠。
    莉琺翅膀上放出的碧綠光澤,與桐人翅膀上發出的白色光芒重疊在一起,隨後又消失掉了。風的聲音也逐漸遠去。莉琺閉上了眼睛。
    莉琺感受並全部接受著從指尖處傳來桐人的心意和感情。
    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也說不定,莉琺這麼想到。
    到今天為止,兩人之間曾有過許多次,感情接觸的如同魔法的瞬間。大概這回是最後一次了。
    對於桐人——和人來說,有他自己的世界。學校,夥伴,還有很重要的人。他的翅膀變得更加強勁,步幅也變得更大,伸出去的手也慢慢觸及不到了。
    兩年前,他踏上那個世界的旅行,從不再回來的那天開始,兩人所走道路就開始變得越來越遠。為了接近他的背影,莉琺雖然嚐試著獲得了妖精的翅膀,但是,和人以及那些人的心還是有一半仍存在於那個浮在空中的虛幻城堡中。
    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幻想世界也在盡可能的接近現實。即使跨越遊戲這個界限,幻想變成現實。但,人並不能同時在如此多的世界中都能很好的生存。肯定和人也是在那個世界裏積累了許多歡喜,哀傷,以及愛情這些感情。直葉想要造訪這個夢幻世界的夢想,是絕對無法實現的。
    從緊閉的眼瞼上,感受到了眼淚的落下。
    “——莉琺......?”
    耳邊響起了,桐人的聲音。
    莉琺睜開眼睛,見到的是對方的笑臉。同時小瓶子放出的音樂也變得稀薄,逐漸淡出,隨著小瓶的破碎音樂也停止了。
    ...我,今天,還是回去好了。”
    鬆開桐人的手,莉琺說道。
    “誒....?為什麼....
    “因為....
    眼淚再次掉落。
    ...太遠了,哥哥....大家所在的地方。我是不能,到那裏去的....
    “直葉....
    桐人用嚴肅的眼神望著莉琺。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那回事。隻要你想去,哪裏都能到達。”
    沒等對方回答,桐人再次握起莉琺的手。牢牢的抓緊,轉身過去。
    “啊......
    翅膀發出強勁的聲響,開始加速。筆直的朝著雲層彼方聳立的世界樹飛去。

    桐人不由分說地用很快的速度飛著。抓緊的手也沒有一絲放鬆的跡象,莉琺值隻得在後麵拚命地追趕著。
    世界樹在近處看就像變得能覆蓋天空一樣大。從主幹上分出許多枝幹的中央處,有著許多光點的群落。這就是イグドラシル-シティ街的燈光。
    桐人正朝著街道的中央,閃閃發光的高塔飛去。
    此時集合在一起的燈火,也開始能夠將從建築的窗口裏射出的光芒,和照亮主幹道的街燈分辨開來了——
    幾重接連在一起的鍾聲開始響起了。這是通知ALfheim零點的鍾聲。鍾就設置在,世界樹的內部,聯係阿倫與イグドラシル-シティ的電梯所在大空洞上部,鍾鳴聲響徹這個世界。
    桐人張開翅膀,緊急刹車。
    “嗚啊!?”
    莉琺沒有停下來,要發生碰撞了。她就這樣撞到了張開雙臂,懸停在空中的桐人懷中,被對方輕輕的抱住停了下來。
    “沒趕上啊。——要來了。”
    “誒?”
    這句話的意思完全不明白,莉琺望著桐人。桐人則是笑著閉上一隻眼睛,用手指著空中的一角。莉琺在他的手臂中調整了身體的方向,望著夜空。
    巨大的滿月,發出蒼白色的光芒。——隻有這樣而已。
    “月亮...怎麼了嗎?”
    “仔細看。”
    桐人向著更高處伸手指去,莉琺聚精會神地盯著那裏。
    閃著銀色光輝的圓盤,其右上的邊緣——出現了一些空缺。
    “誒....?”
    莉琺睜大眼睛。月食....?她一瞬間這麼認為,但在ALfheim中不會發生這種現象啊。
    侵蝕月亮的黑影,慢慢的增大麵積。而且,形狀也不是圓形。就像個插進月亮的三角形楔子般——
    突然,在莉琺的耳邊傳來了很低的聲響。KONGKONG的接踵而來的聲音。從遠處,就像要震動整個空中似的開始下降。
    影子終於將月亮整個遮蓋住了。但從其身後射來的月光,讓三角形的影子輪廓變得模糊起來。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逐漸接近。
    看來是個圓錐形的物體啊。距離感還不好掌握。莉琺皺緊眉頭,凝視著。
    突然,浮遊物自身開始發光了。
    光彩奪目的黃色光芒朝著四周放去。
    看來這是用幾個薄層堆積而成的。光從那些層間傾泄了出來。從底部開始垂下三根巨大的柱子,前端發出眩目的光芒。
    ....?家....?莉琺歪著腦袋。在此期間,物體還在變大。已經完全覆蓋了空中的一部分。重低音也讓身體震動了起來。
    在最下部的層與層之間,像是可以見到什麼。有許多小小的突起從下向上伸出。不——這個是——
    建築物!好幾個分為許多層、每層的窗戶並排排列著的巨大建築物,聚集在一起。——將建築的尺寸換算一下,那個,大概有好幾十層的,如同風之塔一樣高。漂浮在空中的這個圓錐物,整個大小....有幾百米,不,有幾公裏.....
    “啊...難道說...難道說這個是...
    想到現在,終於莉琺的腦內閃過了一個電擊般的提示。
    “那是...!”
    轉過頭,看著桐人。
    桐人使勁地點了點頭,用無法掩飾興奮的聲音,說:
    “是的。那就是——浮遊城愛因格朗特。”
    “——!...但是...怎麼?會在這裏呢....
    浮在空中的巨大城堡,終於緩緩接近了到了與世界樹上部,在與樹枝稍微接觸後便停了下來。
    “這回要做個了斷了。”
    桐人用很平靜的聲音說。
    “這次,一定要從一層上到一百層,完美的通關,征服這個城堡。以前,我在四分之三的位置就停止了。——莉琺。”
    啪,桐人將手放在莉琺的頭上,繼續說:
    “我,現在變得很弱了...你能協助我嗎。”
    ........
    莉琺說不出話,隻是望著桐人的臉。
    ——想去,不管哪裏都想一起去。
    眼淚,再次順著臉頰滑落,落到了桐人的胸口。
    “——嗯。我去...不管哪裏...都一起...

    近距離的,眺望著巨大的浮遊城,腳邊的方向傳來了聲音。
    “喂,遲到了喲,桐人!”
    莉琺轉頭望去,一個紅發頭裹黃黑色頭巾,腰別一把巨長刀的克萊因朝著此處上升。
    身旁,是一身象征著ノーム的茶色皮膚,背著巨大戰斧的艾基爾。
    レプラコーン專用銀色大錘,身著舞動著的純白與藍色圍裙裝的利茲貝特。
    長著豔麗的黑耳與尾巴,肩膀處坐著一條水色小龍的西莉卡。
    手緊緊相握飛行的優麗艾爾與辛卡。
    仍沒有適應飛行,手握搖杆晃晃悠悠飛行著的紗夏。
    不知什麼時候合流的,朔夜與艾麗莎-露,以及數名シルフ與ケットシー的玩家也相繼抵達。
    擺動著手上升的蕾鵼。
    サラマンダー將軍尤吉恩以及其部下。
    “要扔下你們了喲!”
    留下的是克萊因的聲音,大規模的團隊都搶先似的飛上了夜空,朝著天空之城突進而去。
    最後麵的是,身著白色束腰上衣與迷你裙,腰掛白銀細劍,肩部上坐著以小妖精的亞絲娜,青色長發閃閃發亮,在兩人麵前停了下來。
    “走吧。莉琺醬!”
    莉琺緊緊握住了對方伸出的手。亞絲娜笑了起來,展開背上水色的翅膀,擺動著轉身過去。
    肩膀上的唯飛了起來,落在了桐人的肩上。
    “爸爸,快一點!”
    桐人清澈的視線一瞬間望了望愛因格朗特,低下頭了一小會兒。嘴唇動著,像是在輕聲呼喚誰的名字一樣,但聲音卻無法聽見。
    再將臉抬起,桐人的臉上又恢複了之前那種無畏的笑容。展開翅膀,朝著天空筆直前進。

    “好——出發!!”

    (終)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7-31 00:3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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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0-7-14 03:33 | 顯示全部樓層
    各族妖精的含義(自查的WIKI與本書中的解釋)

    シルフ  sylph 或 sylphid,另有譯為風精、氣精者, 是一種西方傳統傳說的神秘生物。西爾芙這個名字源自於中世紀歐洲煉金術士帕拉塞爾斯的著作,用來表示空氣這種不可見的存在,也就是他的元素論中的氣元素精靈。雖然西爾芙和其他三個精靈(水、地、火)一樣同屬元素精靈,不過西爾芙並不像他們那樣那麼常被提起。 書中原文譯作“風妖精,風精靈” 莉琺,蕾鵼,朔夜所在的種族

    ノーム Gnome グノーム  歐洲神話中掌管大地的精靈。 書中原文譯作“地妖精,地精靈”

    サラマンダー  Salamander  專司火的精靈 四大元素精靈之一。 書中原文無翻譯,本人譯作“火妖精,火精靈” 尤吉恩將軍的種族

    ケットシー  Cait Sith  Cat Sith  貓妖精 蘇格蘭及愛爾蘭傳說中的貓形生物。其英語名字中的“Sith”意指妖精。貓妖精形象多為黑貓,胸前有一大片白毛。它擅長人類語言,以雙足走路,穿上長靴,衣著華麗,頭頂皇冠,穿梭於城市之間,更經常出沒於蘇格蘭的高地之上。它能操多國語言,擁有高等教育水平。當地傳說中除了貓妖精外,還有狗妖精(Cu Sith)。書中原文譯作“貓妖精,貓精靈” 艾麗莎-露所在的種族

    レプラコーン   Leprechaun 愛爾蘭民間傳說中,leprechaun是個一身綠裝的小矮妖(樣子有些老)。他們自己做主,做起了古老財寶的守衛,據說這些財寶是丹麥人劫掠愛爾蘭時留下的,埋在了壇子和瓦罐裏。因此,leprechaun似乎總是在躲避貪婪、愚蠢的人。但如果他們喝了私釀的威士忌,處於醉酒的興奮狀態,就容易被發現。(其實,他們從不會喝得太醉,不會讓手裏做鞋的錘子拿的不穩,不會影響他們做鞋子的進度,可他們每次隻做一隻鞋,盡管手藝高超。)一旦被捉到,他們就必須告訴人們財寶的位置,小條件是要自由的帶路,不被捆綁,不過,他們經常耍弄撲捉者,在他們走神兒的時候溜得無影無蹤。傳說中,彩虹的盡頭就有他們的財寶哦!   書中原文無翻譯,本人譯作“矮妖精,矮精靈”

    スプリガン  Spriggan  英格蘭西南部地區的傳說中的妖精,矮人的一種,可以自由變換形態。  書中原文譯作“影妖精,影精靈” 桐人所在的種族

    ウンディネー   Undine,譯名溫蒂,通常用於指傳說中四大精靈(火、水、風、土)中的水精靈,象征生命的重生之力、豐饒和淨化。Undine在拉丁文中原是指“波浪、波浪的使者”,傳說是心地善良的女性死後就回變成水之精靈Undine。在民間傳說裏,水之精靈溫蒂總是以美麗的少女形象出現,若有年輕的男子經過水邊,水之精靈就會將他們誘入水中淹死,從而永遠占有他們的靈魂,因此對於男性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精靈。但是有時候水之精靈也會陷入與人類的熱戀而無法自拔(德國浪漫主義作家莫特•富克的[水妖記]以及日本作家山岸涼子的[水之精靈]都專門描繪了水之精靈們的浪漫愛情故事)。即使是在和水之精靈結合後,也不要在水邊嗬責水精靈,因為她們會生氣害怕而逃回水裏。 書中原文無翻譯,本人譯作“水妖精,水精靈”

    インプ 悪魔の一種,沒找到相關資料。  書中原文譯作“暗妖精,暗精靈”

    プーカ  Púca, Pooka, Phouka, Púka 凱爾特神話中的妖精 ,沒找到相關資料。  書中原文譯作“音樂妖精,音樂精靈”


    [ 本帖最後由 blat490 於 2010-7-31 00: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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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0-7-31 00:31 | 顯示全部樓層
    後  記


    大家好,我是川原 礫。謝謝大家購買了本人的第八本書“SWORD ART ONLINE 4 FAIRY DANCE”。
    上下卷的構成是這次我想說的,本卷是第一卷的續篇同時也是長篇故事的結束。開始寫這本書的時候,我隻是想寫主人公桐人找尋女主角亞絲娜,途中的見聞而已,後來添加了這樣那樣的要素後才變成了如此之厚的頁數。
    要素之一就是,不斷摸索著“究竟能否隻把遊玩普通的RPG遊戲寫成小說”。
    我在寫SAO第一卷的時候,就認為RPG小說如果沒有任何噱頭的話是不可能寫成一本小說。因為遊戲內的主人公不管遭遇怎樣危險的情況,現實世界中真正的主人公都不會受到一點傷害。為了打消“反正是遊戲”以及“隻要RESET就好”這兩個念頭,第一卷就寫成了死亡遊戲,也就是在遊戲內如果死亡的話,會導致真正的死亡,並把這個觀念導入了進來。
    但是,在我的腦海中,一直存在著“真的會這樣嗎”的疑問。如果沒有任何噱頭就沒辦法寫成小說的話,那我在玩MMO遊戲時的興奮感都是假的了嘍。我想把和朋友一同組隊,初次戰戰兢兢地踏入迷宮那時的快樂,寫成故事並嚐試著再現這份快樂,這就成為了這本“FAIRY DANCE”上下卷的主題。
    大家覺得如何呢...讀完最後一頁的你,我想應該會想著要不要也玩一下MMO遊戲呢(笑)。

    劇情正開展到中盤的“虛擬網絡小說”SAO係列,從下一卷開始會改變航向,開始進入迷走或者暴走狀態。初期因為興趣而去嚐試閱讀的人可能會感到十分困惑,但桐人的作法不管到哪裏都是不會改變的(笑),也請大家一直守護著他今後的冒險吧。

    從前卷開始就描繪了許多角色與怪獸的插畫家abec君,因為增加了寫作量導致文章很晚才完成,並給你造成很大麻煩的擔當三木君,這次也給你們添麻煩了!最後要用可以占據存儲器很大容量的話語來感謝一直閱讀到這裏的你!

    二〇一〇年一月二十八日      川原 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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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3-22 17:49 | 顯示全部樓層
    來到了第四集
    一方面希望早日得見結局
    又希望這樣的冒險不要太快結束
    好矛盾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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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9-8 14:23 | 顯示全部樓層
    以下心得: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終於一家子團圓了(欸?)

    後記的一句話:

    『本卷是第一卷的續篇同時也是長篇故事的結束。』

    看到這裡,心裡難免感到可惜

    看來以後的故事,將會以補完SAO兩年裡面的事件

    或者以攻略其他VRMMO-RPG的故事為主軸了

    即使如此第一集依然是心中前Top 2

    說到這篇,茅場晶彥果然留了一手

    雖然不知道之後能不能看到這傢伙
    (純屬猜測,他目前在復活後的SAO第100層等著桐人他們)

    桐人如此執著完全攻略SAO,所念出的那個名子可能就是茅場

    或者... 幸

    和GM級PK  超級管理員果然完勝(權限:255)

    拿別人的東西來創造自己的世界

    就這樣把自己封為神也太過自大(攻略75層 茅場也是因為如此露餡)

    最基本的Lv0 (與真實一致的痛楚) 也無法導致玩家的死亡

    果然還是有最低限度的保護措施

    桐人果然還是不想雙手沾上鮮血的去見朝思暮想的她

    雖然非法正義,有時我覺得也挺不賴的...

    即使小說SAO篇到了結局,後續的部分到底是如何呢?

    有很多東西依然無法話成文字來表達,果然我的文學造詣還是太淺 (苦笑

    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1_148:}  (盛竹如模式)

    點評

    進度挺快的喔XDD  發表於 2012-9-8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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