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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之種 高平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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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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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發表於 2012-3-31 09:50 | |閱讀模式
    作者:高平鳴海
    譯者:林佑純

    人類與異生物融合而成的謎之病毒,突如其來地侵襲世界。感染此病毒的唐澤聖吾,化身為獸人姿態並得到了兇猛的虎之力量,因而被稱之為“劫掠者”,成為了人類公敵。深受無法控制的力量所苦惱的聖吾,藉由與“人類進化研究所”的接觸,獲得能夠控制自身力量的手段,重生為正義的戰士“猛虎救援者”。愛與哀愁的變身戰鬥英雄,在此參上!

    “被選上的人將再度接受選擇,並於其中擇定王者。”

    ──────────────────────────────────────────

    那一天——
    世界受到“V”的感染。
    微小的風暴無聲無息地悄然接近,“改寫”了所有的人類。
    那是暗示著滅亡的“獸之印”。
    也是指示著可能性的“天使之輪”。

    序章

    屋頂潮濕的水泥地上,晶靜靜地從天而降。
    白皙的形體,看起來如同剛羽化完成的蟬一般濕潤且纖弱。
    遠處不時照亮屋頂的霓虹燈閃爍著,將她蒼白的肌膚染上藍與紅的光影。
    從全身上下的關節處不停溢出透明的體液,那模樣就像是一台故障的機器中不斷漏出油來似的,四肢的動作也顯得相當遲鈍。
    她的身上穿著一襲薄如蟬翼的裝甲,一彎腰便發出硬物相互摩擦的聲響。
    額上小洞探出的短短觸角,因感知到敵人的存在,正不住地晃動。
    晶與這只和她擁有相同基因的昆蟲所做的一樣,悠悠地搖擺著頭。
    ——涼風迎面襲來。
    一陣風將她身上的濕氣吹散,原本不怎麼可靠的外貌,已變化為堅硬的鎧甲。
    顏色從白色轉變為具光澤感的黑綠色,連小腿和手肘處鋸齒狀的尖刺都增加了銳利度。
    兩腕的關節處,更如死神之鐮刀般隨之展開。
    “真是群煩人的傢伙……對方有三隻、不,是四隻吧。”
    伴隨著銳利的聲響,從她的口中吐出了人類的語言。
    勉強算是還看得出人形的她,絲毫沒有失去應有的理性與冷靜。雖然感受到危險時會改變身體的形態,但是這不是變化為異形的“發作”,而是一種“變身”。
    “那裡!”
    右手一揮,隨著手臂肌肉的收縮,嵌於下臂的銳利鐮刀射擊了出去。
    鐮刀如同回力鏢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高速飛去,貫穿了薄薄的鐵制招牌。
    來回潛行的黑影,從招牌暗處現了身,迅速逼近晶的眼前。
    霓虹燈的光芒,照亮了那名追蹤者的身影。
    細瘦的四肢與遍佈於全身的粗硬短毛給人深刻的印象,臉部的五官詭異地扭曲著,雙眸閃爍異樣的光芒,猙獰的大嘴中生著利齒,更驚人的是:背部呈放射狀,往後突出的八隻節肢。
    這是蜘蛛與人類混合而生的怪物,也是發現了晶的行跡,追擊至此的敵人。
    “啊啊!?”
    突然,某個形影從晶身邊襲擊而來。
    “怎麼會!我沒有感覺到任何氣息啊?”
    與阻擋在前方的蜘蛛男相同形體的怪物,咬住了她的後頸。敵人並不是來自背後,而是先爬到屋頂的招牌上,再從晶的上方跳下來的。
    “麻痹毒……注入……處分……非我族者……”
    成功注入毒素後,蜘蛛男便放開晶向後退開。眼中雖洋溢著戰意,但口中卻宛如被人操縱般地喃喃念著。
    “你……你們這群傀儡!怎、怎麼能死在你們手上啊!”
    雖然被敵人包圍,晶仍厲聲叫道。
    繼正前方誘敵的第一隻、攻擊她頸部後退到左後方的第二隻,現在右後方又奔出潛藏於暗處的另一隻蜘蛛男。
    “麻痹毒……你、剛才說什麼?可惡!可惡——!別過來!”
    胡亂揮舞著兩手的鐮刀,晶拼命阻擋敵方的進逼。雖然想冷靜應戰,但身體被毒素侵襲,已經是束手無策——
    “殺……為了主人……”
    蜘蛛男一步步地慢慢逼近,晶心中產生了死亡的預感……
    “住手!如果你們還有人性的話!”
    聲音響徹夜空。
    來自於一名男性——佇立在照亮大廈頂樓招牌的燈光之下。
    外型看來肌肉結實、體格壯碩。
    全身被柔軟的短毛覆蓋,毛色是混著白色,深黃帶黑的虎斑條紋。
    在深黃底色的上方,繪有黑色紋路的胸甲分外鮮明,肘部與膝蓋戴著白色的護具……不,那恐怕是他身上的一部份吧。如同晶包裹著全身的裝甲,這名男子也是改變本身肉體的性質,而形成身上的防具。
    這是一名虎男,也是與晶和蜘蛛男們相似的存在,被稱為——劫掠者的人種。
    “追殺我的……第四只?”
    蜘蛛男們瞬間有些動搖,但接著就朝向虎男擺出備戰姿態。
    “先警告你們!我可不想打架。”
    見對方仍舊一點也沒有撤退的打算,虎男將手伸向腰際。在皮帶扣環的位置掛著一枚貌似手機的物體,上方鑲著形狀細長的棒狀物。
    “CHARGE!衝擊猛斬——!”
    從那個物體傳導而來的電流刺激令神經加速運行,虎男的視野瞬間變得一片深藍。
    蜘蛛男們原本還算敏捷的動作,此時變得如同定格畫面般地緩慢。虎男朝向最近的對手疾速奔去,兩手往上一揮,利爪從五指前端應聲而出。
    化為勾爪的右手抓向敵人的臉部,而左手則往對方胸前探去。
    “嗚呀——!”
    一邊灑落著血雨與肉屑,充當先鋒的蜘蛛男被直線拋往後方。
    看見同伴突然被擊倒,其他蜘蛛男的行動停止了。仿佛一瞬間獲知敵我之間能力的差距,隨即像無頭蒼蠅般四處逃竄。
    被打倒的蜘蛛男抓住晶僵立在場的腳踝,試圖爬起身來。但是被臨死戰悚感所佔據的晶,卻以雙手的鐮刀朝對方頸部一劃,給了致命一擊。
    “我原本打算手下留情的……沒想到你竟殺了他。”
    虎男邊往晶所在的方向邁開步伐走來,邊發出這樣的歎息。
    話是這樣話,但因為見血的緣故,他仍掩飾不住發自內心的興奮感。
    雖然說原本的性格就是如此,但自從化為劫掠者之後,才更切實地感受到那種令理性完全失控的高昂情緒。
    “可惡!不行……要冷靜!”
    他幫助這名女性,並不是為了互相殘殺,而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同伴,必須設法說服她才行。
    “不、不要過來!”
    雙眼充滿了對鮮血的饑渴,氣息紛亂的男性腳步逐漸接近晶。
    虎男確實在危急之時拯救了她,但現在這些可疑的舉動,令她實在無法相信對方是站在自己這一方。
    一開始就是眼前這名男性執拗地持續追尋她,以致在逃跑時被蜘蛛傀儡們發現,只能說她實在是過於不幸了。
    “不是的,我不是你的敵人。你也跟我一樣是救援者吧?”
    晶身上也擁有被視為救援者識別的手機形物體。不過,她的警戒心相當強,也正因如此才得以生存至今。
    “……你還站不太穩呢。來,用克莫貝諾的DNA傳導棒就會好了。它包含了解毒的機能,你應該也知道吧?”
    虎男將那根細長的棒狀物遞給她,但晶卻反而更往後退了。
    “呀啊!”
    在屋頂的邊緣一絆,她往後跌去。但是,後面並沒有供她倒下的地面。腳一踩空,身體便往空中拋了出去。
    “危險!”
    虎男以剛才朝蜘蛛男突擊時同樣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地沖向晶的身邊,抓住了她的手。
    但晶那硬質的利刃與尖刺所構成的雙手,卻反而劃傷了虎男的手。
    無視於深陷的傷口不斷噴出鮮血,他使力將晶往上拉。
    “振作點。我要出力了——喝!”
    晶被虎男一股作氣地給拉了上去。
    “呼、呼……你、血、流血了……都是為了救我,真抱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你……沒有受傷吧?”
    對於擊敗敵人,又奮不顧身地挺身救了自己一命的這名男子,晶終於願意試著相信他所說的話。
    “我——我叫做藤堂晶。是早乙女製藥公司的員工,至於其他……就像你所看到的,我是螳螂救援者。你呢?”
    虎男撫著自己的雙臂,感受與變身之前不同的肌膚獨特觸感,回答道:
    “我是唐澤聖吾,身分還是學生,是猛虎救援者。”

    這就是聖吾與晶相遇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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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3-31 09:51 |
    第一章 守護者之劍

    “——哥哥,早安。差不多該起床羅。”
    “嗯……小萌?”
    窗簾被掀開,朝陽灑在聖吾的房間之中。
    他想起與藤堂晶的邂逅是昨天晚上的事。之前透過某個組織得知她的消息,接觸的過程也還算順利,這使他感到滿足。
    “早餐已經做好了,偶爾也先吃吃早餐再走吧。”
    妹妹小萌,湊近了聖吾的臉直盯著瞧。
    “倒是你,身體不要緊嗎?最好還是躺著休息吧。”
    “嗯……今天早上的精神還不錯啊。”
    小萌在前陣子染上了重病,多數時間都是由聖吾負責看護她。
    現在唐澤家中沒有大人在。母親早已過世,父親也在妹妹生病的同時因為不知道去哪兒而下落不明。
    “那也不是在床上躺一躺就會好的病……是要跟著我一輩子的。”
    她落寞地笑著,身影比平常任何時候都來得纖瘦。聖吾的胸口襲上一股潰堤般的感傷。
    “……我知道了,去吃早餐吧。”
    他努力裝出溫和的笑容,希望能為妹妹打氣。生了病過於逞強自然是不好的,但總是把對方當作病人看待,或許在精神上也並不是件好事。
    “——哥哥,今天要去社團對不對?又到禮拜五了。”
    “是啊。我會晚點回來,沒關係吧?”
    “我精神很好,不要緊的。”
    如果發生什麼狀況,兩人說好隨時以手機聯絡。
    小萌生的病,在現今的日本是“常見的不治之症”。國家設有專門的醫療機構,政府也全面性地給予補助。
    邊咬著稍微烤過並切成對半的吐司,小萌偷偷地觀察著哥哥的模樣。
    聖吾正一臉呆滯地看著電視上的新聞,似乎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略顯精悍的面貌配上一頭雜亂無章的頭髮,看起來極不搭調。
    “今天也……跟結城姐姐……一起嗎?”
    她總覺得只要問到有關結城的事情,就會特別緊張。不知道會不會被哥哥發現這不自然的態度?
    “也一起?結城又不是社團的成員,什麼一起?”
    (結城是哪個傢伙呀?)
    聖吾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想法,還花了0.5秒才回想起那是跟自己同班的某個女孩子。
    “不是,那個……因為結城姐姐,呃,她總是默默地望著哥哥……”
    “誰?結城嗎?為什麼?”
    那個名為結城雫的少女,似乎對哥哥很有好感。雖然只有一次看到她跟社團成員們在一起,但小萌心裡頭可是清楚得很。
    “怪了……我有跟她借過錢嗎?應該沒有吧……”
    看聖吾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小萌暗自松了口氣。
    “……啊,對了!哥哥,你之前說過要還木暮哥哥CD喔。”
    “喔!謝啦,我想起來了。”
    打理好服裝,將CD收進書包裡的聖吾,對妹妹說了聲“小心別太累了”後,隨即跟平常一樣出了家門。
    昨晚被晶劃傷的手,已經完全痊癒了。這就是非人類——劫掠者的證明,也是能力的一部份。
    細胞的活化適度變得異常迅速,也因此連形體都會產生變化,甚至可稱之為變身。在過程中不管是怎麼樣的傷口都能完全治理。雖然是還不曾連手腕也一起被斬落啦,但聖吾忍不住想像著,是否連那樣嚴重的傷勢都能夠治好呢。
    從意識到體質的變化開始,就沒有再得過感冒,連到去年為止一直令他很困擾的花粉症,似乎也跟著好了。這麼說來,以健康的觀點來看,發生的盡是些令人夢寐以求的好事嘛!
    放學後,聖吾前往參加社團活動。
    他記得當初好像有為這個什麼同好會隨便申請了一個社團名稱,不過現在早就忘了。社團實際的活動內容,也只是幾個從國中時期就意氣相投的死黨聚在一起吵吵鬧鬧罷了。
    “今天啊,要不要去唱卡拉OK?”
    成員們聚集之後,居領導位置的三木提案道。不過其實老早就預約好包廂了……不出所料的,全體一致通過。
    社團的成員是八個大男生。雖然毫無鮮花的點綴,全是一堆綠葉湊在一起,不過倒也是個能直來直往的愉快聚會。
    “糟糕,我忘記叫木暮出來了。”
    “啊——對喔。就交給你啦,唐澤。”
    聖吾取出了手機。
    “喂,你那只手機好像還蠻少見的耶?”
    “這個?好看嗎?”
    “哎,我對這種醜不拉嘰的款式沒興趣。你要不要考慮換一隻新的?”
    被三木這麼一說,聖吾也只能哈哈哈地乾笑著帶過。
    特意製作成手機外型的這個東西,雖然也確實有著通信通話的機能,不過,事實上它是一具能抑制變身的機器,被稱之為救援者抑制體。
    “……喂,木暮?我們等一下要去唱KTV,你要不要出來?”
    ‘聖吾……是嗎,已經禮拜五了呀……’
    話筒的那端,木暮勇以陰鬱的聲音回應道。
    因為得了精神衰弱症而足不出戶——至少他本人對家人、朋友和學校都是這麼說的。自從九個月前席捲世界的某個事件發生之後,在許多人的心中留下無法抹滅的傷痛,因此這個症狀任誰也不會感到不可思議。
    雖然如此,木暮並沒有完全拒絕與友人之間的來往,偶爾也會來社團露露臉。
    ‘關在家裡老是上網,時間感到模糊掉了。’
    “木暮……”
    正因為是最要好的朋友,聖吾也無法再對他多說些什麼。
    ‘今天……我也一起去好了。在車站前的大樓對吧?’
    和好友們一同前往車站前鬧區的聖吾與木暮會合後,在KTV愉快地度過了一、兩個鐘頭。
    氣氛正熱時,有人說肚子餓了,於是一行人又為了吃飯而離開了那家店。
    外頭已經是黃昏時分,街上的行人也逐漸增加了。
    “聖吾,你最近身體還好吧?”
    走在街上時,木暮湊近聖吾的身旁,若無其事地問道。
    “啊啊,也沒什麼特別奇怪的症狀。”
    被一直窩在家裡的木暮關心身體的狀況,感覺似乎有點微妙。
    “木暮你呢?最近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哈,我還是老樣子……不過,還真是羡慕你啊!”
    木暮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無框眼鏡。
    “還真是羡慕你啊”這句話,是他從以前就有的口頭禪。
    木暮的個性,再怎麼說都不能稱得上是積極,朋友也不多。雖然聖吾的性格剛好是強烈的對比,不過或許也正因如此兩人才特別顯得意氣相投。
    “雖然你可能也有自己的煩惱啦,不過,還真是羡慕你啊!”
    “話不能這麼說呀……”
    他明白對方想說什麼,但畢竟不可能在其他同伴還在場時講得太明。
    ‘……這裡非常危險,請各位行人立即疏散!’
    忽然響起的擴音器廣播,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藍與黃的特殊警示燈開始閃爍。
    看到那個燈光的群眾無一不倒抽了口氣地開始騷動。有的人巴不得快點離開現場;也有的人則起著哄四處宣揚。
    頂著警示燈的兩台黑白相間的箱型車駛過,側面還裝上了防彈鋼板,窗戶也以鐵絲網保護著。
    “R-SWAT!是為了獵捕劫掠者?還是驅除活屍啊?”
    遇到緊急事件時會高興地成群結隊觀望的,應該也只有年輕人了吧。三木一夥人也不例外,朝著事件現場迅速地奔了過去。聖吾與木暮也只能隨著同伴的腳步前往。
    變異體防治局旗下的實戰部隊,即是被稱之為R-SWAT的處刑部隊。
    身著白色防護服,戴著白色防毒面罩的人們,感覺很像在幅射與傳染病蔓延的地區活動的急救部隊,差別只在他們的手中握的卻是步槍和衝鋒槍等致死武器。
    被人們稱為“白面罩”的隊員們,接二連三地下了裝甲箱型車,包圍住一處公共廁所。週邊守著幾名員警,拼命抵擋著圍觀群眾的推擠。
    “沒想到能這麼近看到……最近劫掠者經常在各處出沒呢。”
    三木一反平常冷靜的形象,帶著些許興奮,出神地望著白面罩們的行動。

    在聖吾等人所居住的這個城鎮,最近聲稱目擊蜘蛛劫掠者的人數急劇驟增。
    被稱為劫掠者的怪物會襲擊人類,雖然很少有因而被殺害的案例,不過受到攻擊的人會感染上特有的病毒,而變為相同的劫掠者,或是因此死亡。
    劫掠者增生劫掠者,他們在本質上就是與人類敵對的存在。
    正因如此,像R-SWAT這樣的硬派組織才會應運而生。
    “中年男子……忽然很痛苦的樣子,然後變身成了怪物……嘴裡似乎吼叫著些什麼,跑進了那間廁所……”
    一名模樣像上班族的男子通報了相關當局,正在向R-SWAT說明事件的經過。
    “我、我當然沒有受到攻擊!要是有被怎麼樣,我怎麼可能還去通報!?”
    被兩名白面罩隊員左右架起,那名上班族幾乎快哭出來了。
    被襲擊的人會成為帶原者,也不知何時發病。一旦變身發作自己就從被害者變成被R-SWAT追殺的劫掠者了。因此,許多人即使受到攻擊受傷也不願意通知警方或提出受害申報。這麼下來,也就一直無法將劫掠者從這世上抹滅,以致於相關的犯罪事件也老是層出不窮。
    諷刺的是,通報的上班族最後還是被迫搭上了隨後抵達、閃著藍黃燈光的專用救護車。
    “別這樣!放開我!我根本連一點事也沒有啊!”
    他的叫聲隨即被槍聲所掩蓋。
    從公共廁所中沖出的蜘蛛劫掠者,襲向一名阻斷他去路的白面罩隊員。被撞倒的隊員悶聲慘叫,衝鋒槍朝向空中掃射。
    “射擊!”
    包圍住劫掠者的隊員們,一起開槍掃射。原本圍在一旁湊熱鬧的人群,也尖叫著跑開或當場蹲下,現場一片混亂。
    “……那些傢伙!”
    聖吾握緊拳頭,向前踏出了一步。
    對無視市民安全開槍射擊的白面罩隊員們感到憤怒;同情因病症發作變身為劫掠者的可悲男子;以及想要拯救只因通報消息就被一併帶走的無辜上班族——數種不同的情緒瞬間湧上聖吾的心頭。
    “別這樣……聖吾,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緊緊握住他手腕的人是木暮。努力壓抑情緒的聲音,傳到了聖吾的耳裡。
    “冷靜點。我們的朋友也在,可不能讓他們看到你的真面目呀。”
    的確,三木和同伴們正抱頭蹲低了身子在附近。如果在此刻變身並展開行動的話,聖吾往後的生活也必定會被破壞殆盡吧。
    “咕喔喔喔喔……”
    受到炮火集中攻擊的蜘蛛劫掠者,退至公共廁所的外牆。飛散的鮮血與肉片,附著在水泥牆上。
    他應該全身都已中彈,但生命力仍十分驚人。即使流著鮮血,怪物還是四肢並用地再度爬行回廁所中。身體因重傷而不住痙攣,動作也變得遲緩,但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受到致命傷。
    “使用燃燒彈。各位,請小心閃光。”
    其中一個白面罩——可能是隊長——取出置於腰際的手榴彈,隨即將之丟入廁所中。
    不久,大量的白煙冒出,被火焰所包裹的蜘蛛劫掠者跌跌撞撞地爬了出來,不支倒地。
    “終於收拾掉了……”
    白面罩隊長踢了踢已經變成焦炭的劫掠者屍體,宣佈獵捕行動結束。
    “——我們走吧。”
    在同伴之中,還能保持冷靜的就只有木暮一個人。
    “嗯、是啊……可真是看到不得了的東西呢。”
    三木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髒物,回答道。
    “好,那為了重振精神,大家想去吃點什麼?”
    雖然是場衝擊性的體驗,但對聖吾一行人而言,說這是生活中常見的場面也不為過。
    “聖吾!”
    看著呆然地目送救護車載走那名上班族的聖吾,木暮厲聲叫著他的名字。
    “對啦,聖吾。這可不是能讓你逞英雄的時候,要知道分寸哪。”
    三木似乎也察覺到聖吾內心的想法,而對他如此忠告著。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三木自己也對強自行使權力的大人們抱持著叛逆的心態,但也很清楚與白面罩作對,絕不是什麼聰明的好事。
    “是啊……”
    終於抑制住高昂的情緒,聖吾點了點頭。
    歎口氣,他望向時鐘,開口說道:
    “整個感覺都糟掉了。我還得照顧我妹,差不多該先回去了。”
    聖吾從書包中拿出CD,遞給了木暮。那是他之前借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音樂CD。
    木暮點點頭收下了它。
    “知道了,幫我跟小萌問聲好……”
    目送著聖吾消失在地鐵車站的入口,一行人才邁開了腳步。
    “……聖吾啊……他今天還真是驚險,看那個表情就知道了。”
    “那傢伙,可真是個充滿熱血和正義感的好漢哪。”
    “在我心目中,聖吾可以說是勇者或是英雄了吧。”
    “半年前的事啊——我是忘不了的。”
    “那時候發生的事啊……哎,其實我覺得他那根本就是亂來。”
    “他不是以一擋三嗎,結果還贏了耶!再怎麼說還真佩服他那種勇氣啊。”
    “是嗎,這已經不是誰強誰弱,跟什麼了不起之類的問題了——”
    邊回想當時的情況,三木繼續說道:
    “我反而覺得很恐怖……今天也是,你們看到他的眼神了嗎?簡直跟只野獸一樣。”
    “應該是欲求不滿吧?”
    這話引來一陣笑聲,關於聖吾的話題也就此打住。
    “不過,今天還真是大開眼界了,超刺激的。”
    “下次,要不要一起去狩獵活屍?封鎖的商店街那邊,聽說還有沒剷除完的活屍被關在裡面!”
    “喔——好耶——!我去我去。”
    都遇到那麼恐怖的事件了,這些傢伙可真是學不乖呀。木暮這麼想著,不過絲毫沒有表現在談話和態度上。
    取而代之的,他凝視著聖吾所歸還的CD封面,想起了半年前發生的“聖吾勇者事件”——

    * * *

    與同伴們分開後的聖吾,搭上了正好到站的地鐵列車。
    情緒依舊煩躁,充滿了剛才無法出手幫助任何人的憾恨心情。
    “我所做的、所感覺的都是錯的嗎?可是——”
    心情是不會說謊的。該做的事如果不在有能力的當下行動,之後一定會感到後悔……就像現在這樣。
    以前他也曾被捲入事件之中,還因此受了重傷,但從未對此感到後悔。
    就是在同伴們之間,被稱為“聖吾勇者事件”的那件事。那是發生在半年前——

    跟平常一樣,社團的同伴們結伴在夜晚的街頭玩樂。只是糟糕的是,幾位班上的女同學也跟著一起,只有這點跟往常有所不同。
    三名喝醉酒的小混混則糾纏同行的女孩子,而演變成傷害事件。
    聖吾也不清楚起因究竟是為了什麼。總之,那時候結城雫同學的衣服被扯破,對此惡劣行徑一時怒上心頭的他,拳頭便朝向小混混們直揮而去。
    看是要報警,或是大家一起逃走——處理這種類似麻煩的辦法可以有很多種。但聖吾所想到並且實際執行的,卻是與對方以武力相抗。
    身體狀況莫名地好,情緒比以前容易變得激動,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聖吾原本就是那種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個性,從沒想過要修正自己這種衝動的性格。就算是這種時候,他也完全沒考慮勝算之類的問題就跟對方打了起來。
    赤手空拳地狠狠揍了對方一拳後,小混混們見情況不對亮出了刀子,往他的腹部就是一刺。
    那是個十分深的傷口。
    像是快要死掉一般的疼痛,令聖吾直接在路邊蹲了下來。但是,對方卻毫不留情地繼續踢向他的身體。意識逐漸模糊遠離……
    此時,聖吾的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深紅,當他意識到熱血逆流般的感覺時,也是他初次的變身體驗——皮膚表面起了一陣陣的雞皮疙瘩,手臂和臉上也長出了真正的粗毛。
    腦中滿溢著激憤的情感,毆打、撲向眼前的人型物體,緊咬住不放。
    在爭鬥剛開始時,其他的同伴也在場;但聖吾為了保護女孩子們,就要同伴先帶著她們離開,並與警方聯絡。
    因此,獨自一個人留下來對付小混混的聖吾被對方刺傷,還被圍毆了一頓;以及最後聖吾出手打到所有敵人都站不起來的事情,大家都沒看到。
    “你節制點,住手!聖吾!你快打死這些傢伙了……聖吾?”
    最先單獨回到現場的是木暮。
    聖吾仿佛失去理智般、持續毆打著已經倒地不支的小混混們,木暮對他從後方使出反夾式擒拿來箍制他的動作。這是他從小就已經做慣了的動作。
    打小時候起,聖吾就經常為了幫助被欺負的木暮與人打鬥,每次都要木暮出面阻止,事情才得以結束。
    “聖吾,你、那張臉……嗚哇啊啊!”
    但是,這一次卻發生了異於平常的狀況——聖吾的樣貌完全改變了。據木暮所言,那模樣不像是狼人,應該稱為虎人吧。帶著條狀斑紋的短毛,除了老虎之外也沒有其他的動物了。
    巡邏車刺耳的警鈴聲逐漸接近。
    “這、這下可糟了……這裡就交給我吧,你快逃!”
    因此,聖吾在狠狠修理過那些小混混之後,就這樣離開了現場。雖然不知道那些混混到底向警方說了些什麼,總之,最後總算沒有暴露出聖吾的名字與住處。整個事件也就這樣落幕了。
    被刺傷的腹部傷口在打鬥中就已完全癒合了,同時,聖吾也因此發現到自己感染上病毒,並成為劫掠者的事實。
    之後每當情緒激動時,這樣的情形就會再度發作。起先他根本不知該怎麼處理,幸好木暮對劫掠者的事情相當瞭解,成了聖吾的諮詢對象。
    後來,因為木暮的協助,聖吾取得了名為“救援者抑制體”的道具。
    所謂“救援者抑制體”,它能發出一種使腦波安定的電流,防止因情感起伏而產生的變身現象。換言之,它可以讓病毒感染的人依自己的意志進行變身。
    也就是說,救援者是能夠控制本能與病症發作的劫掠者。
    如果沒有救援者抑制體的話,聖吾或許早就像公共廁所的那個蜘蛛劫掠者一樣,不自覺地迎向病症發作,然後遭到強制清除的命運了——

    “聖吾?還真巧,沒想到跟你搭同班電車。”
    回過神來,晶就站在他的眼前。
    低跟包鞋、雪紡紗裙,上身搭配無袖剪裁的短外套,裡面穿著一件青檸色的小背心。相當適合身材纖瘦的晶的打扮。

    “真的很巧呢。”
    因為同住在同一城鎮內,下車的地方應該也同一站吧。兩人所居住的地方很近並不是巧合。聖吾先前就已經聽說過有個“住在附近的救援者”的消息了。
    之所以會知道這件事,是一個名為人類進化研究所的機關告訴他的,就連救援者抑制體也是他們所提供的。同時,這個機關也會為救援者們介紹位於住家附近的同伴。
    雖然不清楚進化研究所的真正目的,聖吾還是接受了這樣的介紹,決定與晶進行接觸。因為他想知道自己以外的救援者在想些什麼、都是怎麼行動的。
    “我到目前為止都不曾跟任何救援者有過關連,不過對你倒是挺有興趣的。”
    往聖吾身旁正好空著的座位一坐,晶笑著這麼說道。
    晶的劫掠者症狀發作是在較早的時期。她立刻察覺到了身體上的變異,但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混亂或絕望,反而展開了慎重的行動。
    身為製藥公司研究員的她,對於當時令社會為之騷動的病毒相當地瞭解。馬上利用了職場上的機械器材知悉自己的症狀,才能瞞著周遭的人得以維持與以往相同的生活。
    後來,她得知進化研究所的存在,並接受其保護,為了能繼續研究自己身上發生的異變,她成為了救援者。
    在有身分保障的情況下從事研究,這正是晶所冀求的。
    不過,偶爾還是會有些事件擾亂她平穩的生活。
    一般來說,劫掠者有著將病毒感染給他人以增加同伴的習性;另外一項天性則是——不同種的劫掠者們會互相戰鬥企圖毀滅對方。
    成為劫掠者時,原本身為人類的理性與良知是否會殘存下來,是看每個個案的情況而有所不同。而救援者雖然可以保有理性,不過,那也得看身為人類時的本體,平常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而這就要取決於個人的道德觀了。
    因此,就晶的認知看來,受本能所支配的劫掠者,與只圖自己方便而行動的救援者並沒有多大差別。只要出現在她面前,就全都是妨礙者。
    只有聖吾是個例外。
    雖說是因為曾出手救過自己,而欠了聖吾一份人情。不過,不可否認的,她也受到他那無邪的俠義之心所吸引。
    至少一開始,只因出自好奇心的理由,晶接受了聖吾成為她的同伴。這是她第一次的妥協,同時也願意在自己的狀況許可下盡力協助他。
    “……看來馬上就得出手協助你了呢。”
    所謂的協助,晶解釋為共同迎戰的意思。
    “你注意到了嗎,這種感覺?”
    在腦中特有的、像警鈴般的嗡嗡聲。這是從發病到現在為止,已經感受過數次的、劫掠者所散發出的敵意。與其說那是針對晶而來的敵意,應該說是更為模糊不清的一種意念。
    因為並不是劫掠者研究專家,她也說不上是為什麼,就像是種本能吧,晶這麼想。不過正是由於彼此都能感覺到這股直覺,劫掠者們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互相爭鬥吧?
    複數的敵意正以驚人的速度朝向這邊接近。對方試圖移動到列車內嗎?不,這是……
    車內站著的乘客約有半數都跌倒在地,其中可能已經有人受了傷。然而,這不過只是這起惡劣事件的開端而已。
    “到底發生什麼事!?”
    車內的燈光熄滅,暗示著此事並非一般狀況。列車內開始產生了一些騷動,幸好電力馬上又恢復,司機開始廣播——
    ‘由於下一站發生了火災,為了避免發生危險,目前全線列車暫停行進,請各位旅客稍候片刻。’
    “……在這種地方?才開到一半,外面伸手不見五指耶!”
    “不如倒車回前一個車站吧!這樣下去一定會缺氧的!”
    歇斯底里的怒吼與尖叫聲不絕於耳。一聽到缺氧,恐慌的乘客中有幾個人操作起緊急開關,打算從車廂逃脫出去。
    ‘請不要擅自離開車廂——!據最新的情報表示……啊,是誰……嗚哇!住手,啊啊啊——!’
    司機的廣播在慘叫聲中結束。一陣打鬥聲過後,車廂內持續著一陣哢沙哢沙的恐怖聲音。
    “……聖吾!”
    晶伸手抓住聖吾的手腕。強烈的敵意正逼近而來……不,是殺氣!
    “我們先從這裡出去吧!”
    列車一直沒有再度啟程的跡象。
    這種時刻,司機理應向乘客報告狀況的,但從剛剛的廣播被中斷的情形看來,任誰都會直接聯想到,這列電車的司機已經遭受到某人襲擊了。
    犯人是某個陷入恐慌的暴徒嗎?不,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應該都會以安全逃脫為優先採取的行動。就像現在,那些逃出列車的人們大多都是沿著隧道路徑往回走。
    只有極少數的人望向電車行進的方向,也有些消沉地待在原地等著。其實這裡離下一站只剩一小段路,能夠從那裡出站自然是比較快的方法。但是,看著籠罩著前方的陣陣黑煙,要繼續前進是不可能了。
    “藤堂,我去前面看看。”
    聖吾冷靜地說道。
    他大致能夠想像對方會做的行動。雖然不知對方意圖為何,但他能感受到帶著敵意的大量劫掠者聚集在前方的車站內。由於下一站是大型的轉運點,或許這場火災是有預謀的也說不定。而且,車站內不知有沒有人還來不及逃走?
    “要與敵人作戰嗎?還是要幫助人類?難道你有認識的人在那邊?”
    晶猜不透聖吾的想法。但她想聖吾既然會大費周章地跑到起火的車站,其理由或許是這兩者之一吧。
    “那還用說。”
    聖吾再次在心裡默想。
    “兩者都是。”

    只是稍微前進了一小段路,黑煙就嗆鼻地令人難以忍受,周遭完全不見人影。
    取而代之的,是以四隻腳疾奔而出的生物。襲擊電車前方駕駛席的,並非野獸也不是人類,是只劫掠者。
    “是蜘蛛劫掠者的……從者。”
    晶輕聲低語道。
    所謂的從者,是在劫掠者之中“被劫掠者攻擊感染病毒而成為劫掠者的人類”。相對的,製造出從者的劫掠者,則被稱之為核心者。
    從者與核心者雖同為異形,但從者的能力較低,模樣也不甚起眼,因為他們是一群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
    身為相同種族的劫掠者們,似乎能以精神波直接進行溝通,不過從者的精神力居於核心者之下,因此大多處於腦波被操縱的一方。感情與意志如果比較薄弱,表現在能力上也相對地較為遲鈍,這是從者居於弱勢的原因。
    這點差異在救援者之間是大家都知道的基本常識,但一般社會上並沒有這樣的認知。劫掠者就單單只是被稱為劫掠者的怪物,就連救援者也被一視同仁。
    “變身!”
    聖吾的肉體展開了變身行動。全身的肌肉威武地隆起,長出了虎斑紋路的粗毛。分泌物在空氣中凝固,變化為石灰質的裝甲。
    他將隨身攜帶的紅色圍巾披到肩上,用凝固體液將原本裝備在皮帶部位的救援者抑制體固定住後,完成了變身。
    基本上劫掠者是不會穿著任何衣物的。因為只要變身時改變形體,衣服也會因而撕裂。不過,衣服狀、面罩狀、防具狀的物體,都可以透過本體的想像,從“肉體組織”中生成。
    “聖吾,今天可是幹勁十足的戰鬥模式唷?”
    聖吾——猛虎救援者變身之後的細部,與昨晚晶所看到的有些許不同。
    頭部戴著護目鏡造型的面罩,兩手伸出了大小幾乎可作為盾牌使用的石灰爪;兩腳的裝甲呈尖銳狀,看起來像是可增加踢力的裝備。
    “呵呵,真是個有趣的孩子……我也跟著變身,保護你一下吧。”
    反正,她也不可能以人類的姿態就這樣闖進濃煙之中。晶移動到陰影處,變身成為救援者。
    “……咕嚕嚕嚕嚕!”
    該說是不出所料、還是必然的發展?一陣怪吼之後,蜘蛛劫掠者便朝猛虎救援者襲擊而來。
    “十字斬——!”
    原本預料將與對方正面展開激烈對峙的,但聖吾瞬間就在敵人的胸口畫上十字形狀的斬擊。被深深砍傷的蜘蛛劫掠者之從者就這麼趴在地面,完全被擊倒了。
    “沒時間陪這些傢伙慢慢玩了……”
    他凝神望向黑煙那頭的昏暗空間。那是人類的眼睛所無法看穿的黑暗。車站就在那兒了,可辨識到的殺氣共有六隻以上……聖吾緩緩地邁開了步伐。

    * * *

    “呵呵呵呵呵……燃燒殆盡吧。”
    蜘蛛劫掠者的核心首領,佇立于山手町車站的剪票口處。
    身為人類時的姓名……早已遺忘了。只隱約記得喜歡音樂,夢想著能成為一名鋼琴家……不過,現在已經是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在數周前發病的她,循著本能的渴求,於夜晚的街道上徘徊,對許多人伸出了魔爪。以毒牙在人類的後頸部注入了病毒,使對方失去記憶之後,再讓他們回到自己的家中。
    化為從者們的部下們,便會再逐一增加更多的同伴。
    ‘增加更多的同伴吧。’
    ‘殺了其他的劫掠者。’
    依循本能指示這兩點行動的核心者,也如此命令自己所創造出的從者們。
    在車站放火擴大恐慌,則是出於身為人類卻日漸消失的理性所為。
    進行這個自殺行為的同時,為了嘲諷那些壓迫像自己這樣的無辜發病者的社會,她選擇了將大量人類閉鎖於地下的這個方法。
    “用不了多久,這些人類就會缺氧而死。”
    在那之前,又會有誰阻擋於她的面前呢?
    “來吧,快讓我看看你,敵對者啊。”
    不久,她所冀望的對手出現了。核心者收到來自四散的從者們傳來的腦波通訊——

    搜尋到猛虎救援者的從者們,立即展開了包圍攻擊行動。
    攻擊行動的策略是為了阻擋直朝核心者方向前去的救援者,必須先斷絕其退路,在對方萌生怯意之時,便由潛藏于上方的從者使出先發制人的攻擊。
    “咕呀!”
    自上方跳躍而下的從者,受到聖吾的一記迴旋踢,被重重地擊落到地上。猛虎救援者擁有令人驚異的運動神經。
    “我想起來了……是昨晚跟我的從者對決的傢伙啊。但是,他一個人又能做得了什麼?”
    核心者的思考中充滿了混沌,她原本所期待的是更大的獵物。
    像是……R-SWAT將潛入地下行動嗎?那些行事殘酷的傢伙們,倘若能拖幾個人墊背,陪著她一起命喪黃泉也不錯。另一方面,如果他們不來的話,那麼白面罩們對大事件置之不理、毫無建樹的模樣,也將會被媒體們所大肆報導吧……要是結果真能這樣就好了,她想著。
    包圍救援者的從者中,兩隻被從天而降的石灰質銳利鐮刀所貫穿。被刀刃穿透胸口的兩隻從者,立即慘叫著倒了下去。
    “聖吾!核心者在這直道的最深處!”
    身為螳螂救援者的晶,感知到核心者的意識而叫道。因為比猛虎救援者更早產生變異,探察敵方的能力也較為敏銳。
    “CHARGE!”
    聽到指示的猛虎救援者,突破重圍沖了出去。在神經加速反應下,沒有任何敵人能夠阻擋得了他的衝刺。
    雖然速度並沒有改變,反射神經卻增強了數位。能夠抵擋衝鋒行動的,只有能發揮相同能力的敵手。
    “讓開——!”
    兩隻從者以身為盾,試圖阻斷聖吾的行進。其中一隻以頭錘朝聖吾猛擊而來,一陣頭蓋骨碎裂的聲響過後,便倒地不起;另一隻從者則受到聖吾的正面衝擊,雖然沒有受到致命傷,卻也被撞飛到一旁的瓦礫之中。
    “……那麼,受情勢所迫,我就負責陪這些雜兵玩玩啦。”
    從者們將目標變更為隨後而至的螳螂救援者——晶的身上。
    反正就算當作沒看到,從者們也會主動襲擊不同種的自己。還是先將對方在此一舉殲滅,才是上上之策。
    晶如此對自己說道,持續進行戰鬥。

    回頭望向退路被阻斷,驚懼地縮成一小團的人群,核心者心中暗笑一聲。在那名救援者到來之前,乾脆把這群傢伙們大卸八塊吧。她心中這麼打量著。
    對此情景她深感痛快。看著受困於此的人們,男女老幼都有,簡直就像社會的縮影。核心者對於把自己逼迫至此的社會,感到一股復仇的快感。
    “……那個,請給我……水好嗎?”
    一陣幹啞的聲音。
    從人群中走上前來的少女說著。
    核心者湧上了一絲絲興趣,正眼望向說話的對方。現在自己的臉上生出四對眼睛,是連自己都無法直視的、令人驚懼不已的怪物面孔。
    “結城,別說了……”
    “雫,沒有用的啦……”
    後方兩名貌似同學的女孩叫喚著少女。這麼說來,眼前少女的名字是叫做結城雫吧。
    “有、有老人家因為太熱暈倒了,現在很需要喝些水……”
    少女周遭的人們開始紛紛後退。被困在這裡的人,不管是誰都深信這名劫掠者的頭頭,隨時都會因一時興起而殺害人類。
    這並不僅止於單純的誤解,而是事實。因此少女向對方求水的舉動,可說是危險萬分。
    “……”
    核心者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女瞧。
    她鼓足了勇氣才敢這麼做的吧。面對劫掠者的恐懼令她全身不住顫抖,而即便是全身沾滿髒汙的媒灰,也看得出來她端麗的面貌。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擔心別人?你還真是冷靜呀。”
    “這、這才不是冷靜……因為,有人很痛苦的樣子……”
    少女本身的存在,令核心者感到極度不悅。在這種危急狀況下,還能照顧弱者的寬廣心胸,以及少女外表的美貌,都令她的嗜虐心開始蠢蠢欲動。
    “這可真是了不起呢。我也來賦予你——這麼醜惡的容貌吧?”
    對於年輕美麗的少女,核心者感到一陣難以壓抑的深刻嫉妒。
    只要遭遇到與自己相同的痛苦,她心靈上的餘裕也會消失吧?一定會消失無蹤的!
    少女的肩頭,被受到病毒侵襲的怪物以利爪緊緊擒住。
    “咿……!好痛!痛……”
    “運氣不好的話可是會變成僵屍的唷。與其現在當場被撕成幾塊,不如賭一賭變成僵屍或蜘蛛般的怪物還比較好吧,雫小姐?”
    “不要……我不要!請你饒了我吧!放開我!”
    就在此時,聖吾也已抵達核心者的附近,發現她正向一名少女伸出毒手。
    “喂!住手!你就是主使者嗎!?”
    同時,他也馬上發現,那名被抓住肩頭的少女正是自己所認識的人。
    結城雫……之前也曾經從暴徒手中救出的那個同學。類似的場面又再度重演,這是什麼樣的因緣際會?
    自背後被叫喚,核心者回過頭去。
    正折磨著人類時被救援者所突擊,出乎她意料之外。況且,對方抵達的速度快得令人感到納悶。他閃避過所有劫掠者的攻擊了嗎?
    被放開的雫逃回了人群之中。望著她的行動,聖吾稍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為什麼做出這麼過分的事!?”
    核心者操控了從者。從晶的口中如此聽說的聖吾,仍試圖想說服對方。
    但,那是他本身在處於臨界點的壓力之中所選擇的行動。由於長期的戰鬥、見血、隱藏的野性本能已逐漸吞沒了聖吾的理性。
    他想在不由自主致對方于死地之前,結束這場戰爭。
    “……為什麼?是呀。因為我是被人類所排斥的存在,罪孽深重的畸形野獸啊。”
    從破損的荷葉邊襯衫領口,探出絕非人類所有的蜘蛛頭顱,核心者如此答道。她一直想成為惡魔。如果沒有像這樣計畫實行毀滅性的行動,她早已輸給了本能了吧。
    雖曾試圖自殺,但卻還是辦不到。也沒有勇氣以劫掠者的身分苛延殘喘,成為威脅人類的存在。
    毛茸茸的手指蠕動著,她反問道:
    “虎男先生,你又為何來到這裡?是打算跟我作對吧?”
    跟人類相比,眼前的虎男該是與自己類似處境的同類。就算必須面對互相殘殺、水火不容的命運,然而,同為劫掠者不應是更為相近的存在嗎?她需要同情。
    “因為,我有能夠守護人類的力量。”
    “就……就只因為這樣的理由?”
    左右裂開的嘴顎咯吱咯吱地咬動著,帶有毒性的唾液跟著溢了出來。
    這傢伙,也跟剛才她想要感染的那名少女一樣——不求任何回報,只是希望拯救他人。
    “不可原諒!夢想被奪走的心情,你是不會懂的——!”
    只因那無邪的正義感,就讓自己身陷於如此危險的境地,她實在無法相信會有這種人。
    況且,明明同為發病者——自己帶著一隻醜陋隆起的小腹,身上覆滿粗毛;而對方卻是精悍無比的虎之戰士。
    這樣的不公平真能存在於世上嗎?她對這個世界深感憤恨。
    “實在不可原諒——!”
    橫閃過激昂襲來的怪物,猛虎救援者緊接著回過頭。憑著過人的敏捷度,對方應該無法對背後的自己立即反擊才對。
    但是——
    “唔!可惡!”
    劫掠者隆起的襯衫背部爆裂,八隻節肢一躍而出。他一個閃身避過,對方又從隆起的腹部尾端,噴出了白色的液體。
    她所射出的是粘著絲團。
    絲團擊中了膝蓋,聖吾的雙腿因行動受阻而跌倒。蜘蛛核心者趁機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他的頭部撲了上去。
    “殺了你!大卸八塊,嘎哈——!嘎哈——!”
    要是頭部被她咬住,頭蓋骨恐怕會瞬間粉碎吧——就在生死存亡的那一刻,聖吾將右手伸向腰間的皮帶,取出一根DNA傳導棒。
    將傳導棒嵌入救援者抑制體,電氣訊號瞬間在他的體內疾馳。
    以老虎基因情報為基礎的瞬間性部分變異,立即促使聖吾的身體產生變化。
    “鋼鐵之牙!”
    被石灰質面罩所覆蓋的虎嘴裂至耳根,現出了銳利的尖牙。
    他咬向伸出大顎的核心者的喉頭,粉碎對方的頸頭脈和一部分的頭骨。
    “嘎!咻……”
    發出不成聲的慘叫,烏黑的血液隨之噴出,蜘蛛女雙膝落地。
    被咬碎了一大半的腦袋往後傾,如玻璃彈珠般反應不出任何表情的八隻眼睛,初次映上了狀似極度痛苦的色彩。
    ‘終於能為這受詛咒的人生畫下休止符了……神呐。’
    核心者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 * *

    事件發生後,地鐵山手町站的入口處圍起警線全面封鎖,但直到最後R-SWAT都沒有投入任何支援。
    R-SWAT隊員並非全是能力素質高的戰鬥員,但也不是那種能隨便犧牲的兵卒。正因為如此,對於可預見將產生大量殉職者的這次事件,他們便無法立即派遣部隊進行攻堅行動。
    不過,在核心者被擊倒的剪票口附近,潛藏了兩名持有特殊望遠攝影機的白面罩隊員。他們並非實戰部隊的隊員,而是新設立的搜查課成員。
    “……新島前輩,為什麼我們不出動呢?這樣無法對世人交代呀。”
    “那你當真能在熱到喘不過氣的地獄深處,跟那些怪物決戰嗎?”
    新島向菜鳥後進說明著:
    “我們白面罩,是由‘真正的人類’所組成。雖然並不限制人才的資質,但必須經過DNA鑒定證明未受感染,那是很耗時間與費用的。這你應該知道吧?”
    “而且,與其問那些東西——”新島繼續說:
    “你得好好拍下來啊,這些將成為瞭解劫掠者真實姿態的最佳資料呢。”
    “前輩,那只看來像老虎的傢伙,往倒地不起的蜘蛛女屍體插進了些什麼……像麻將點棒一樣的東西?”
    “那個啊,聽說叫DNA傳導棒。它會把採樣的基因情報,以電子交換格式記錄下來。”
    眾所周知的,劫掠者是人類變身而成的存在,但骨骼的變化依然有其極限。過於極端的變異會對肉體造成巨大負擔。然而,如果想經常性地發揮特殊能力,則需要大量的生體能量。
    因此,DNA傳導棒便成為了需伴隨骨骼變化的必殺技、和使用時會消耗大量能量的特殊能力的即時復蘇劑。換言之,使用DNA傳導棒,可以說是等於扣下了以電流刺激使細胞產生變化的扳機。
    救援者通常都會利用傳導棒,為自身的超能力留下記錄。
    或是紀錄其他劫掠者的基因情報。如果性質相容,也能夠“竊取對方的技能”。像是生物毒的構造等等資料,也包括在基因情報當中,所以只要以傳導棒讀取其他劫掠者的細胞資料,也能于體內自行生成解毒劑。
    “進化研究所還真給了他們無聊的玩具啊。為什麼沒有揭發這件事呢?”
    對於菜鳥的疑問,新島回答道:
    “進化研究所可也是政府機關哪,根本沒辦法直接出手……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那些大官們。”
    此時,救援者們似乎找出被關在站務室內的人群,正在協助救援行動。
    “嘿,還會裝腔作勢地充當正義使者啊……喔喔,那女孩……沒想到她也被捲入這次的事件……”
    新島以攝影機記錄下結城雫哭腫了眼的畫面。找到猛虎救援者的她頻頻道謝,但對方不知是沒有留意到,或故意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
    “前輩,別在這種時候物色女友啦。”
    “啥?說什麼傻話,是那女孩跟其他人不一樣啦。”
    “的確長得蠻可愛的……你說不一樣,是什麼意思?”
    要說明起來倒也挺不容易的。懶得跟新來的菜鳥解釋的新島嘖了一聲,結束了錄影。
    “——那,我們差不多也該走啦。”
    “也是。啊,媒體記者好像都進到現場來了……”
    “那跟我們沒關係啦!”新島說道。
    這次的事件已內定了報導管制,在檯面上應該會發表為R-SWAT的精銳部隊殲滅了引起事件的劫掠者們。
    不論民眾們是否相信,怎樣都好。
    救援者所演出的救援戲碼或許將流傳為地下情報,但有幾成的民眾會看到,又有幾成的人會相信呢?
    允許R-SWAT的存在、並繼續下去,是擁有民意支持的證據。至於一切是否為真實,反倒是其次了。

    * * *

    “聖吾,記者們跟攝影師……”
    “真麻煩,我們走吧。”
    短促地交換了兩句,螳螂救援者與猛虎救援者返回地鐵的隧道內。只要從地鐵的其它車站離開,就能確實降低他們被發現真面目的機率吧。
    許多攝影機捕捉到兩人離去的背影。戴著防毒面罩的記者,在電視攝影機前滔滔不絕地說道:
    “請各位看看!這是現場的獨家畫面。引起事件的劫掠者軍團,被兩名救援者所擊敗!唯有救援者,才是我們人類的救世主!”
    但事實是並非所有的救援者都會採取像聖吾這樣的行動,不過許多傳播媒體已將救援者捧為謎般的英雄。
    “應該有許多人還不熟悉救援者這個稱呼吧。覺得跟劫掠者同樣都是些怪物,或質疑救援者的真面目。但是,記者願意相信他們。”
    記者將麥克風伸向了得救的雫。
    “實際上被幫助的這位少女又怎麼想呢?你相信他們嗎?”
    雫清晰地回答道:
    “是的,我相信。”
    攝影機將鏡頭帶上了少女的特寫。
    “救援者確實存在。而且他們一定是……毫不隱藏正義之心的人士。”
    與雫相同的,那些受困於現場的人們,也都體會到救援者出手相助的感受。
    然而,這篇足以震撼世人的報導,最後依然沒有被公開——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2-3-31 09:52 |
    第二章 少女們的憂慮

    說起九個月前,正是去年夏天將結束之際。
    那時,世界上開始頻繁地發生了多起異常事件。
    夜複一夜出現怪人,接連襲擊人類。
    最初各地所目擊到的怪人形貌可說是千奇百怪。聽說有像狼人的、有身上披覆著藤蔓植物、或是長得半人半魚的奇怪生物。
    因此,就算在事件中出現了一些傷亡,但誰也不肯相信那是出自怪物所為。大多數的人只當那是殘存的被害者所產生的幻覺,而一笑置之。
    這種情形一直到那些被怪人、怪物所襲擊的人們發起高燒倒下後,才顛覆了世間所有的認知。
    而那些被莫名的持續高燒折磨至死的人們竟又站了起來,四處徘徊遊蕩,這種怪異現象在世界各地陸續發生。會四處行動的死者,也就是所謂的活屍,開始襲擊生者;然後被活屍攻擊的人也因高燒而倒下、死亡後,又化為活屍再度復蘇。
    像驚悚電影或恐怖遊戲中才會出現的地獄場景,活生生地在市街各處上演。
    世界為之震撼,且出現了眾多死傷者。
    但事實上,真正被活屍攻擊而死的只是少數,大部分的傷亡都是來自因恐慌而引起的人災。
    這場活屍混亂,約在一周之內便被壓制下來。在活屍的數量增加到令人絕望的程度之前,各國政府便已提出了應對措施。
    相關研究機關對被捕的活屍詳細調查之後,發現其體內含有接觸感染性的病毒。由於是特殊的‘反轉錄病毒’(注:“反轉錄病毒”,一般病毒的遺傳物質可以是DNA或RNA,視種類而有所不同。但反轉錄病毒的RNA會製造DNA,並侵入寄宿主的遺傳鏈<DNA>中,一起被複製,從而產生更多大量的病毒。),就算注射疫苗,也不會產生什麼保護效果。一旦遭到感染,大多也只能以延遲病症發作的藥劑為主來壓制病毒。
    所謂的活屍,動作本來就相當遲緩,只要數量不多,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威脅。
    只要能夠冷靜地行動,就算是手無寸鐵的一般市民也能夠輕易應付。
    由於此病毒可以透過高溫焚燒的手段被消滅掉,因此活屍橫行的地區便以街道為單位進行整個區域的封鎖,保障市民的安全。
    軍隊與員警則組成專門部隊,負責驅除活屍的任務。
    此時,在研究活屍的過程中,發現了另一個潛在的威脅。
    活屍的感染源應是出自于怪人。那麼,受到怪人襲擊卻沒有死亡的人類又會怎麼樣呢?
    經過追蹤調查,赫然發現存活下來的人類將會變身成為怪人,也就是現今被稱為劫掠者的存在。
    與活屍相同,劫掠者也會襲擊人類,以病毒增加同伴;而不同的是,他們比活屍,甚至比人類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因此也難以將他們趕盡殺絕。

    * * *

    “——劫掠者包括許多的種族,大部分是人類與這個地球上的某種生物基因所混合而成的型態。”
    在狠狠修理過小混混之後,受到奇妙的發作症狀所苦的聖吾,時常為此出入木暮的住所。
    “低等的生物智慧較低,不過卻常有各式各樣不同的超能力對吧?擁有人的頭腦,又具備優秀能力的劫掠者,對人類來說可說是種威脅。”
    “而我就成了這種劫掠者嗎……你說他們會本能地襲擊人類,那我也會漸漸變得沒辦法控制自己嗎?發作之後變身成虎男……”
    聖吾的臉色如紙般慘白。
    依法有劫掠者症狀的人,必須向健保局提出呈報,但事實上根本不會有人選擇這麼做。
    與活屍不同,能抑制發作的藥物根本還沒有開發出來,劫掠者症狀發作後是無藥可治的。
    總之,在目前的情況下,一旦通報自己的症狀即會遭到有關單位收押,被關進隔離的收容所裡。
    “我調查出來的資料顯示,似乎所有的收容所全都爆滿了。也就是說,如果現在聖吾去自首的話,你覺得會怎麼樣呢?”
    “……”
    聖吾答不出口,他已經能夠想像到畫面了。
    戴著白面罩的傢伙們以狩獵為名,於各地殺害狂暴的發作者的消息時有所聞。劫掠者是無法擁有與人類相同待遇的。
    因為人類社會被恐懼逼迫著,必須默認這如同狩獵魔女般的屠殺行為。
    而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代表病症發作者的人數還並不多吧?同時,這也是人們有多麼畏懼劫掠者的證明。
    “你冷靜點,聖吾。”
    木暮在網路上搜尋,找出相關情報。
    名為劫掠者的存在被認定,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也就是說,有許多事情還是未知數。不論是專家或一般人,都有許多的推測與意見。網路上也到處都是各種奇奇怪怪的情報。
    “日後說不定會開發出特效藥,反轉錄病毒本質十分脆弱,會自然痊癒的可能性也不是零。”
    在那之前設法隱瞞自身的異變才是聰明之策。如果還能保持冷靜的話,任誰都會這麼做吧。
    “聖吾,你記得……是在哪裡被感染的嗎?”
    “嗯……恐怕就是那天晚上吧。”

    大約兩周前,一個滿月的夜晚。他走到附近的便利商店時,突然被貌似獸人的男子所襲擊。
    對方雖穿著大衣和帽子等厚重穿著,無從得知形體,但毛茸茸的手卻一把抓住了聖吾的手腕。最後,聖吾只受了點輕傷,驚懼不已地返回家中。
    “也沒有發燒什麼的,到幾天前的那場爭執為止,都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那傢伙大概就是老虎劫掠者,在偶然的情況下襲擊聖吾的吧。”
    傳聞劫掠者會無差別地襲擊人類,聖吾可說是飛來橫禍。
    “但是……可惡!難道今後都得提心吊膽地害怕症狀發作嗎?要是我不在了,就只剩下小萌孤單一個人了。”
    妹妹小萌在活屍事件時被活屍攻擊了。
    雖然已接受政府所提供的抑止藥,服用期間可避免化身為活屍,但卻會因副作用而變得身體孱弱。
    “偏偏又找不到老爸……”
    聖吾的父親在活屍事件的混亂中行蹤成謎。從城鎮陷入恐慌的那天起,父親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在這個城市裡,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聖吾也曾想過父親或許早已不在人間了。
    木暮見聖吾顯得越來越消沉,內心下了個小小的決定。他打開抽屜將裡面的小包裹遞了出去。
    “用這個的話,或許可以抑制你的發作。”
    聖吾一臉狐疑地望著包裹。注意到寄件者寫著“人類進化研究所”。
    “因為對我也沒什麼效果,就給你吧。”
    拆開已經被打開過的包裹,裡面放著一台手機外型的機器。
    “這東西叫做救援者抑制體,使用方法看說明書就可以了。只要把這個戴在身上,就能控制病症的發作了……應該吧。”
    救援者……當時的聖吾並沒有聽過這個字眼。持有救援者抑制體的劫掠者被這麼稱呼,是更之後一點發生的事了。
    直到各地的救援者自主性地展開對抗劫掠者犯罪的行動,這個名稱才逐漸透過傳播媒體被報導出來。
    “寄件的這個什麼研究所的是什麼來頭?”
    聖吾有些半信半疑。
    “好像是個政府機關吧。不過我可不會毫無根據地就相信別人說的話啊。”
    據木暮表示,他是在某個機緣下從認識的人那裡得知了這個組織的存在。
    似乎是一個很小的組織,無從得知實際的情形。不過,進化研究所在各處提供救援者抑制體的消息,已在網路上造成了話題。
    “為什麼?如果有這麼方便的機器,不是應該更廣為宣傳,或是分配給所有劫掠者不是嗎?”
    “嗯,是啊……官方網站上也表示,劫掠者症狀發作的人如果希望的話,是擁有索取的權利。不過不知道實際在流通的數量到底有多少耶。”
    沒有大肆宣傳的原因,或許也有點政治上的背景吧。
    況且,目前這種時局,人們相當排斥讓周遭得知自己是發作者。坦白一切、登陸、並取得救援者抑制體的行為,無疑會被當成是自掘墳墓之舉。
    再說,抑制體的能力還不是很安定,聽說在性質不相容的情形下,幾乎是不會有任何效果的。因此,研究所也預計在測試分配的這段期間,出現的適用者將是極少數。
    何況世人不見得都抱持著跟聖吾相同的想法,容許這種狀況發生。
    劫掠者症狀發作之後,有人因而感到絕望混亂,完全不試圖搜集情報的放棄;也有人突然發作,不得不展開逃亡身涯;或是發作當天就被殺害、或自殺的……甚至也有些是故意成為劫掠者,好為一己私利與私欲,暗中進行活動的人。
    “話、話說回來,你對劫掠者的事還真是清楚啊……剛才你說這…對你沒什麼效果?”
    面對口氣慌亂的聖吾,木暮垂下了目光。
    “是啊。我也是劫掠者,不過也沒什麼好煩惱的。”
    “沒什麼好煩惱的?你……”
    聖吾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反正我也沒什麼好損失的吧,只要一直待在家裡,應該就不會給任何人帶來麻煩了。”
    木暮臉色沉重,似乎無意再繼續述說關於自己的事。聖吾感到周遭的空氣似乎也跟著瞬間凝結。
    “雖然是蠻在意的,不過我不會再繼續問下去了。要是什麼時候想說的話,再找我聊聊吧。”
    “還真是羡慕你啊……聖吾。”
    “你又來了!有什麼好羡慕的?我還不知道這個救援者抑制體有沒有用呢。”
    聖吾並沒有多加考慮地,就開啟了抑制體上方的按鍵。
    “……唔、啊……開始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
    難以忍受的火熱與搔癢感,令他蹲下了身子。症狀的發作突如其來,聖吾的全身長出了粗毛,他感覺到T恤和牛仔褲被肌肉撐開,緊束著身體;而腳趾因為長出了尖爪,劃破了襪子的前端。
    “呼、呼、呼……”
    第一次在人前發作,感覺就像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似的。
    不過,木暮只是屏息凝視著這一切,沒有任何驚懼的反應。
    “症狀發作……果然不是什麼……輕鬆事哪。”
    “講發作有點難聽,因為是使用抑制體產生的變化,不如說是變身怎麼樣?來,重點是在這之後——”
    話雖如此,木暮心裡已經認定適用成功了。既然可以用抑制體完成變身,應該也能再次回到人類的姿態吧。
    聖吾以顫抖的指尖,切換抑制體上的按鍵。
    “嗯嗯,唔唔……唔唔唔唔……”
    他感到全身的熱潮消退,粗毛逐漸變短。陷入地毯的四肢利爪也縮進了骨骼中,完全變回了人類的姿態。
    聖吾抬起頭來,看見木暮的手正伸向他。
    “恭喜你,聖吾。你已經成為救援者了。”
    雖然稱不上笑容滿面,不過木暮的聲音中依稀帶有一絲絲的祝福。
    “我……適用於這個機器了嗎……”
    “看來應該是吧。雖然不知道機器究竟可不可靠,不過總比沒有要來得好吧?”
    聖吾笑著,抓住朝他伸來的手站起身。
    “謝啦,木暮。”
    “……果然,還真是羡慕你啊。”
    難道木暮早已預見聖吾將成為適用者,剛剛才說這句話的嗎?聖吾不得而知。

    * * *

    地鐵事件後,時間已過了一個禮拜。
    今天雖然是禮拜五,但聖吾推掉了與社團朋友們的聚會,直接回家。
    上禮拜的今天,回到家的時間已經相當晚了。與蜘蛛劫掠者軍團的對決自然是原因之一,但在那之後,晚上的地鐵因火災之故造成交通癱瘓才是主因。
    終於回到家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之後的事了。
    雖然只要變身為猛虎救援者,要跑再快都沒問題。不過,聖吾還是認為沒必要冒著被人看見的風險趕回家。
    然而,回到家之後,他發現妹妹倒在床上昏迷不醒。幸虧最後並無大礙,但從那天起,小萌的身體狀況一直不見好轉。
    “……我回來了,小萌。”
    “歡迎回家,哥哥。”
    或許因為哥哥回到家令她打起了精神,小萌蒼白的雙頰稍稍增添了一些血色。
    “身體覺得怎樣?吃得下晚餐嗎?”
    “嗯,哥哥,過來、這裡一下……”
    “嗯?”
    望向她的臉,妹妹似乎顯得有些吞吞吐吐。
    小萌伸出兩臂圈住了哥哥的頸子,突然抱住他不放。
    “怎麼了?你哪裡覺得痛嗎!?”
    “不是……只是覺得有點寂寞而已……嗯,哥哥,你身上好香喔。”
    “笨、笨蛋!放開我啦,小萌,聽話!”
    妹妹纖瘦的身體緊貼著他,遲遲不肯放開,聖吾不得不出聲制止。雖然她整個人撲了上來,力道卻十分柔弱,似乎輕易地就能夠掙脫。
    “……小萌,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才沒有,今天的狀況還不錯。”
    “那放開我吧。”
    緩緩將她的手鬆開,聖吾站直了身子。雖然外表裝作一派冷靜,胸口卻是心跳如鼓。
    妹妹雖然只是個國中生,卻也成長得令他確實感到胸部的柔軟觸感。而使他擔心的是,以一個一直躺在床上休息的病人來說,小萌的體溫實在是有些過低了。
    往他身上撲來,應該只是想調皮搗蛋吧。最近常這樣。對於做什麼事都畏畏縮縮的妹妹來說,倒是相當難得的行動。
    “呼……總之先吃飯吧,我把飯菜拿來這邊一起吃。”
    容易消化的小菜配上白粥,兩人一起共進晚餐。
    “哥哥,你今天不出去呀?”
    “你的身體狀況這麼差,我哪裡也不能去吧?”
    “上個禮拜……你好晚才回來喔……”
    聖吾沒有回答。妹妹說不定是在擔心深夜未歸的自己,身體才會受不了的。直到清晨還沒有回家的事,小萌也一直掛在嘴邊念。
    “……那天晚上啊,木暮哥有打電話來喔。”
    “你說什麼?為什麼不早說!?”
    隱瞞這件事整整一個禮拜,聖吾實在不懂妹妹的想法。要說她是在鬧彆扭又有些不自然。
    “他問說,聖吾回來了嗎?哥哥,你不是跟社團的人在一起對不對?”
    “唔……那是……”
    聖吾對妹妹撒了謊。早上被問到去了哪裡,他的回答是跟社團的朋友們一起玩到早上。
    “那天哥哥也好奇怪。身上帶著好像在外面洗完澡才回來的味道。”
    “才、才沒有那回事。”
    那天早上聖吾的確在回家前先繞到了晶的住處沖澡和洗衣烘乾。因為遇到火災,全身上下和衣服都沾染了煙薰般的氣味,總不能就這麼進家門。
    即便如此,他跟晶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至少聖吾對不久前才剛認識且同樣身為救援者的晶,還沒有意識到她的性別。
    “騙人!”
    小萌最近經常緊抱住聖吾,有部份也是為了確認他是不是在外頭洗完澡才回家。
    雖然感覺不到女人的氣息,不過或許哥哥也到了想交女朋友的年紀也說不定……不,如果是這樣的話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去哪裡了?不……”
    小萌稍稍停頓了一下,說出了心裡的問題:
    “最近,哥哥常常半夜跑出去吧……都以為我不知道嗎?”
    聖吾沉默以對。
    以前是常常為了使發作的症狀平息下來,在夜晚的街道上徘徊。最近則是為了研究救援者本身的能力,特地跑去沒有人的地方測試;或是為了找尋晶,與她接觸而溜出門。
    “我要做的事很多呀,晚上難道不能出去玩嗎?”
    “如果是跟朋友或女孩子在一起的話倒還好……哥哥不會在是做什麼危險的事吧?”
    如果是跟危險扯上關係的事情,她希望以家人的立場阻止他。
    “說只剩我們兄妹兩人,沒有什麼事需要隱瞞的人是哥哥你啊?”
    但是,哥哥最近似乎正在做些什麼不能對自己坦白的事。
    “小萌……”
    少女激動地落下淚水。
    “哥你說嘛!我不會生氣的!也不會難過……不要再瞞著我了。我想相信哥哥啊……”
    “事情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啦。”
    聖吾不由得別開了視線。

    再怎麼說這種反應也太奇怪了,小萌心想。他為何要封閉內心,固執地不肯說出事實呢?
    哥哥的側臉顯得有些紅腫,那又是為什麼?臉上一道道長形紅腫的放射狀線條,這種情況似乎曾在哪裡看到過……
    聖吾的內心焦急不已。絕不能讓妹妹知道關於自己的秘密。這股焦躁不安的感覺反應於體內,便出現了劫掠者化的徵兆。
    抑制體是以放射線電波來抑止變身,不過還是有其極限。特別是像聖吾這種性情剛烈的人,抑制體將無法完全抑止發作。
    輕輕地,一撮黃色的毛落在襯衫上。這不是頭髮,而是如同動物體毛般的東西。
    “這是……什麼?”
    唐澤家並沒有飼養寵物。就算是在外頭跟貓狗接觸時沾上的,這長度和數量也太不正常了。該不會……
    “哥哥,難道……這些,是哥哥身上的毛?也就是說……”
    “……我不知道。”
    聖吾光是要擠出這句話就很困難了。他突兀地拿著晚餐站起身來,快步離開了房間。
    “哥哥……”
    正因為家中只剩下他們兩人,最近一年以來,哥哥的變化她都能確實地感受到。直覺告訴她,最近的哥哥正明顯處於危險的邊緣。
    不過,小萌並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如果事實正如她所推測,那麼哥哥是絕對不會向她表露真相的。
    劫掠者的家中突然被白面罩隊員侵入的案例十分常見。為了不讓小萌遇到危險,聖吾就算死也會守住秘密吧。他的個性就是如此。

    * * *

    “早安。”
    數日後的早晨,在校門前與同學眼光交會而過的聖吾,打了個招呼。
    “啊,早、早安……”
    目光交會的物件——結城雫,畏畏縮縮地向他回話。
    在半長直發下,黑而大的雙眸遊移不定。雫在旁人看來是名相當可愛的少女,在男同學間也相當受到矚目。
    “?”
    怎麼了嗎?分明是得急著進教室的時間了,雫仍目送著他離去。聖吾正想著她可能是在校門口等人吧,對方卻跟在自己身後進了玄關。
    “請問——唐澤同學,那個……”
    “嗯?什麼事?”
    少女吞吞吐吐地,遲遲不說出想表達的事情,讓聖吾感到一絲不安。
    該不會,是那時候的事……?
    被困在山手町車站的人們之中,也包括了她。在打倒核心者之後,雫頻頻向他道謝。那時自己儘量不與她正眼相對,也只被她看到變身後的模樣,聖吾原以為是萬無一失的——
    難道她已經發覺救援者的真面目就是聖吾,而想確認這一點?
    “這裡不太方便,跟我來。”
    他還沒想到該怎麼辦才好。總之,要是形跡敗露可就糟了。
    “啊,聖吾同學……不、不要……”
    被聖吾突然抓住手的雫嚇了一跳,不過仍順著他的腳步前進。
    兩人繞到了體育館的後方,這時上課鐘也剛好響起。
    雖然覺得害她遲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如果雫真的發現了自己的身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事情宣揚開來。
    “到這裡就可以了,你說吧?”
    聖吾一臉平靜的表情,等待雫開口。
    “咦……那個,不好吧……這麼突然……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被近距離直視的雫,呼——地深深吸了口氣,將手置於胸口。
    “唐澤同學——這、這個星期六,要不要去看電影?”
    “啊……?”
    這句話真是始料未及,或許只是聖吾想太多了吧。
    “那個,不看電影也沒關係,去主題樂園、或是水族館,逛街也可以!我…想跟唐澤同學一起出去玩……啊!我真是的,討厭討厭!好丟臉……”
    她的臉一定連耳根都紅了,雫用手遮住臉蛋。
    “唔——不要一臉奇怪的表情嘛。我問過三木同學了。他說唐澤同學你目前還沒有交往的對象……”
    也就是說,剛才那好像是約會的邀請。
    “為、為什麼是我?”
    他還是先試著問了一聲。不過,對方卻依舊沉默不語,聖吾這才繼續說道:
    “我知道了——呃,那個,看電影對吧?看完電影要不要一起聊聊天。我想更瞭解有關結城你的事。”
    “唐、唐澤同學……真的嗎?”
    雫似乎是屬於晚熟型的,要說出這麼露骨的邀約應該已經用盡勇氣了吧,聖吾心想。馬上明確地答應,才不會讓對方找不到臺階下。
    雖然內心仍有疑慮,但危機感已大幅降低。雫凝視著他的雙眼閃爍著光芒,十分耀眼。

    星期六。聖吾與雫相約在影城一起看電影。由於是熱門的愛情電影,周遭幾乎全都是雙雙對對的。
    “真厲害,世上真有那麼多情侶呀?這可真不妙。”
    “呵呵。總覺得,聖吾同學、不……唐澤同學還真是純情呢——”
    這一點更是加分,雫默默在心中想著。
    兩人從一年級時就同班,彼此只是一般的點頭之交。升上二年級之後,也有幾次一同出去玩。聖吾那群人的社團集會時,偶爾有幾位女孩子會參加,雫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其實我只有跟大家出去玩過一次而已。”
    “是這樣啊?”
    看完電影,進了咖啡廳坐下的兩人開始聊天。
    “是呀。半年前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我被壞人騷擾,就是聖吾同學你……呃,是唐澤同學救了我的。”
    她指的就是那個聖吾勇者事件吧。那個晚上,聖吾也稍微意識到了雫的存在。
    “——叫我聖吾就好了。”
    他這麼說,啊的一聲,雫用手掩住了嘴巴。
    “抱歉……我這樣好像有點裝熟……”
    “沒關係啊,我也直接叫你的名字好嗎?”
    “……嗯,我會很高興的(大心)”
    對挺身而出幫助了自己的聖吾,雫從那個時候起就喜歡上他。獨處的時候常喚著聖吾的名字,甚至對像跟蹤狂般的自己感到厭惡。
    之後,在朋友的建議之下,雫若無其事地試著接近他,但當時的聖吾不知是否剛好有什麼煩惱,一直遲遲未能察覺她的心意。
    “我實在、不太習慣跟男孩子說話……所以可能會讓你覺得無聊也說不定……”
    身為好學生又是美女,個性正直且溫和的她可說是男同學們的憧憬,但向來以難以攻陷聞名,甚至還被取了像“要塞”之類不怎麼好聽的綽號。
    不過就她本人來說,這只是因為至今都對異性沒什麼興趣,所以也沒有與誰交往而已。
    “啊,這點我也一樣,沒什麼跟女孩子相處的經驗。”
    其實,這還是第一次跟女生約會。
    “嗯…要是習慣的話,這種人我覺得還比較可怕,像聖吾這樣很好呀。”
    (真的是這樣嗎?)
    被這麼直接地表示好感,聖吾心中有些猶疑。或許是因為他對雫仍有著警戒心,無法坦然地直視對方吧。
    大馬路上掠過閃著藍黃警示燈的巡邏車。自從蜘蛛劫掠者引起騷動以來,白面罩就頻繁地在這個城市中行動。
    核心者死後,失去領導的蜘蛛從者十分容易暴露行蹤,而被趕盡殺絕。蜘蛛劫掠者一族或許將從此滅絕。
    對著以一臉嚴肅神情目送巡迴車遠去的聖吾,雫說道:
    “那個……再怎麼說,可別跟劫掠者作戰喔。”
    “你說什麼?別跟劫掠者作戰?”
    聖吾的表情瞬間緊繃。他知道雫對自己抱有好感,不過,會說出這種話就表示,她果然發覺到聖吾的真面目了?
    “你怎麼了?表情這麼恐怖。”
    想來聖吾對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所以那個時候才會跟三個小混混對峙吧。然而,對手是劫掠者就不一樣了。那可是十分危險的對手,雫不希望聖吾特意與他們為敵。
    “那種來路不明的怪物是人類的敵人吧?交給專家處理就好了。聖吾你可不要跟他們作戰唷。”
    “怪物……是呀。劫掠者……是怪物嘛。”
    內心的深處有受傷的感覺。如果得知自己跟那些怪物是同類,雫又會怎麼做呢?
    到最後,聖吾依然沒有解除對雫的猶疑與警戒心。特意試探她的結果,卻是自討苦吃。
    天色已近黃昏。
    “差不多該回去了,晚上很恐怖的。”
    自從半年前被襲擊之後,她儘量都不在夜晚外出。
    “今天真開心。下次能再一起喝個東西、聊天……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我知道了,下次見羅。”
    難以決定今後該疏遠她、或是要先觀察一陣子的聖吾,只好先模棱兩可地回答。
    “謝謝。”
    少女微微地笑了一下。
    如果沒有這些煩惱,與戀人共同度過的時間一定會更開心。不,正因處於這樣的狀況,雫或許才能成為聖吾心靈上的綠洲。
    與聖吾分別後,雫像要使一頭熱的蒸氣散去般地歎了口氣。
    ——為什麼在這個時期喜歡上聖吾,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地鐵救了她的猛虎救援者,在心中與聖吾的印象相互重疊,使她感到不可思議。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2-3-31 09:52 |
    第三章 黑色巢窟

    ‘聖吾!糟糕了,你可能遇上危機啦!’
    在那之後的某個深夜,聖吾接到了來自木暮的電話。
    ‘猛虎救援者跟螳螂救援者被偷拍的照片,在網路上廣為流傳。你現在馬上來我家!’
    在確認小萌已睡著之後,聖吾立即動身前往木暮家。
    在到他家之前完成變身,跳過圍牆,再躍上二樓。就這樣從陽臺進到木暮的房間,深夜造訪這裡時,他一直是這麼做的。
    “你來啦,看看這個。”
    影像是由上方拍攝的,如同空中攝影般的照片。不像是有人尾隨他們所拍攝下的影像,連細部都顯示得很清楚。
    “聖吾,你最好還是別太常變身比較好。”
    自從與晶相識以來,聖吾需要變身的機會也增加了許多。
    最初他並不希望參與戰鬥。
    但是,劫掠者們接近到一定距離之內就會相互探測。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會發出敵意並互相襲擊對方;也有的會全力逃跑,但這樣的例子極為少數。
    最近,聖吾他們在遭到偷襲之前,大多都能探測到敵意而迎戰對方。當然,發現活屍的行蹤時也是如此。
    “不過,我覺得現在這樣比較好。”
    聖吾相當滿意目前的做法。
    “劫掠者不只是針對我們而已,還會襲擊人類。被侵襲的人如果病症發作,不是變成活屍,就是痛苦地存活下去,最後被白面罩獵殺。所以,我要阻止劫掠者的行動。”
    其實他原本是想連白面罩也一起收拾掉的,不過這個想法被擔任智囊的木暮一番話給阻止了——
    白面罩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如果決定支援人類這邊的聖吾攻擊他們,將有失大義。而且這樣一來,今後也將不知該以什麼為基準而戰了。
    這樣的想法,大致上與在其他地區活動的救援者看法相同。
    俠義心強烈者,或許會積極地迎戰吧。若是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則會像以往的晶那樣默默過生活,只有當對方主動來襲時,才會試圖毀滅對方。
    “你的搭檔藤堂小姐哪……似乎是容易被劫掠者感知的那種體質。就算沒有發出敵意,有時候也會感覺到與敵意相同的波長。”
    木暮和晶雖然沒有正式見過面,不過偶爾也會在同時間來到市區內。僅是如此,木暮就表示可以感覺到晶的存在。
    “木暮,這麼說來,你到底是什麼劫掠者啊?”
    “我的事就別提了……”
    木暮一度沉默了下來。臉色瞬間顯得有些陰沉。
    “……這些好像全都是透過衛星拍攝的照片,像美國的間諜衛星那樣。”
    “為什麼?其他國家的機關,有什麼非得追查我們的理由不可嗎?”
    “不,這大概是衛星遭到入侵所拍攝下的畫面,這駭客還真是有本事。還有署名呢……叫黑胡椒。”
    對網路世界不太懂的聖吾,一點也不明白木暮說的到底是多厲害。
    “可是,我沒有被駭客盯上的印象啊?”
    除了專業的研究者,世間也存在著許多救援者迷、劫掠者迷……等等的愛好者。這些人的興趣就是收集各式各樣劫掠者照片,並在網站上公開展示個人收藏。
    不過,這次的事件與那些無害的類型似乎有些不同。
    【最近知名度相當高的救援者雙人組。活動據點位於N區。猛虎的住處在學園市西二-●-●。螳螂的住處在學園市西三-●-●-●●●。】
    “●”的部分雖然有被遮住,但沒有遮住的位址與聖吾和晶現在的住處相符。如果這資料被有關當局看到的話,他們將會成為被搜查的對象。
    “張貼這影像的網站好像被人入侵了,現在已經無法流覽。不過,這事也不能放著不管。”
    聖吾和晶似乎已確實成為某人的目標了。
    “是誰盯上了我們?”
    “白面罩那些人不會做這種事。如果是討厭劫掠者的人類,大可直接去告密就好了。”
    “所以我才問是誰呀!”
    聖吾是個急性子。
    “我認為大概是其他劫掠者或救援者吧。不見得是為了擊潰你們,或許只是想與你成為同伴的傢伙也說不定。”
    “為什麼?”聖吾又重複了一次問題。
    “你還不懂嗎?你們兩個在這方面已經完全變成名人了。可以稱得上是英雄了呢。”
    的確,地鐵事件可說是風風光光的首次出擊。最近他和晶不只是被動地消滅自動找上來的敵人,也在考慮要主動出擊地找出劫掠者,先一步擊潰對方。雖然還不至於成為什麼賞金獵人之類的,不過,照他們兩人最近的表現看來,就算因此而成名也絕不令人感到意外。
    “這些地下情報有個特性,現在這個時代是在網路上展開的,情報的擴散相當迅速,相對地,忘得也快……”
    不過,這也只能算是比較樂觀的預測罷了。
    “總之,要與能動用到間諜衛星的傢伙為敵可不妙啊。先找出對方,詢問他的意圖,或是好好商量——最後再來考慮打倒他也不遲。”
    假使對方仍保有理性的話,應該還有商量的餘地。聖吾理解了狀況之後,用力地點點頭。
    “……話說回來,入侵那個網站,讓照片不能看的人又是誰呀?就剛才的說法看來,該不會是木暮你吧?”
    木暮難得地笑了笑。
    “是其他不知名的救援者支持者啦。這世上,可不單單只有敵人而已呀。”
    既然有打算消滅、或利用劫掠者與救援者的人,世上也有許多希望能幫助救援者的人。
    像這樣被揭露隱私,猛虎與螳螂救援者將受到的困擾任誰都能夠體會。考量到這一點,某個擁有駭客技術的善心人士才會入侵這個網站。
    而就算將來再度發生同樣的事,對救援者樣懷抱著善意的人們也會再度出手妨礙對方吧。
    所謂的同伴,或許也包括與聖吾相同立場的救援者、或是一般人類之中的協助者;甚至也可能是個大型的支援組織也說不定。
    在目前這個白面罩單方面地獵殺劫掠者的情勢下,誰也無法輕易公開自己的身分……但總而言之,聖吾等人並非是孤軍奮戰的。
    “是嗎。我心情好多了,木暮。”
    昵稱黑胡椒的網路黑手,雖然不是沒有成為同伴的可能;但依目前的發展看來,成為賭上生死之戰對手的可能性,相對地高出許多。

    * * *

    “……不過,該從哪裡開始找才好?”
    聖吾對自己感到有些氣惱。
    雖然試著打起精神,不過再怎麼說,那還是在網路上發生的事件。只能拜託同伴之中最懂電腦的木暮幫忙了。
    木暮雖然也調查過了,但還是無法得到關於這件事的任何線索。

    在某個假日的午後。
    為了轉換心情,來到附近河邊散步的聖吾,嘴裡發出歎息聲,在河堤坐了下來。
    寬廣河面的另一邊,聳立著一棟帶著沉重氣氛的大型公寓。
    那裡現在應該已沒有任何人居住了。
    從一樓直到上面的樓層,外牆上都有著燒焦的痕跡。就算隔了一條河道這麼遠的地方,仍然能感受到那股不祥的氣息。
    “你知道嗎?那棟公寓……是那個地區最早發現活屍的建築物。當時可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呢。”
    不知何時,一名男子已坐在聖吾的身旁。
    “自衛隊那些傢伙帶了火焰放射器進去,燒毀了全部的房間。包括全部的住戶。聽說不只有活屍,還有一些來不及逃跑的人們。”
    當政府察覺到的時候,公寓已經化為活屍與人類混雜的地獄了。
    那時候有關當局還不熟悉對付活屍的方法,只能採取歇斯底里的反應,就是如這名男子所說的——將一切燒毀。
    聖吾也知道這起事件,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男子瞧。
    看不出對方的實際年齡,像是四十幾歲的樣子。一臉倦容,臉上長滿胡渣。皺巴巴的襯衫配上一條松垮垮的領帶……一副像工作不順的上班族翹班的模樣。
    從未見過的人突然接近,讓聖吾覺得莫名其妙,無言地打算起身離去。
    “等一下啦。我啊,是這裡的人。”
    男子取出一本白色封面的手冊提示道。
    乍看之下與員警手冊十分相像的ID,但有些不同,上面的標誌是條蛇纏繞著綠色十字的圖樣。
    聖吾的心跳瞬間如鼓鳴般響起,那是R-SWAT隊員的識別證。
    他迅速地環視四周。不過,在空曠的河堤邊並沒有發現其他隊員的身影。完全沒看到貌似白面罩的影子。
    由於精神上過於緊張亢奮,不必動用到抑制體,聖吾幾乎就要準備變身了。就算在變身途中,他也能夠感知到危險,發揮老虎基因中的超感官知覺。
    但四周沒有出現任何敵人的蹤影。R-SWTA所使用特殊消毒水味、甚至連火藥的氣味都沒有、也完全沒有聽到槍械裝備的聲響、與白面罩們透過防毒面罩所呼出的辛苦喘息聲。
    “冷靜下來呀。我又不是來抓你的,這點你應該知道吧?”
    男子連連晃著雙手,表示並沒有攜帶武器。
    “我也不是來盤問什麼的。只是帶來你想要的情報而已……別用那麼可怕的眼光瞪我嘛。”
    眼前少年的瞳孔收縮,變得像白天的貓眼般細長。被這麼一提,聖吾不假思索地以手覆住臉孔。粗硬的短毛也遍佈於手臂上。

    “我們搜查課在追蹤一名棘手的怪物男子,是個名叫繁原的傢伙。這傢伙已經對老美的間諜衛星動過好幾次手腳,都快成為國際問題了。呐、你聽過國際通緝犯吧?”
    對方像是在閒聊般悠然地說道。聖吾也因此慢慢解除了警戒心。
    “派出部隊也很難抓得到他,但就這麼交給外國佬處理又很沒面子。你找這傢伙有事吧?可以幫個忙,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嗎……?”
    “如果你想的話,殺了他也不要緊。”男子在後頭又補了這麼一句。
    “怎麼回事?我可從來沒聽說白面罩跟救援者合作啊。”
    男子默不吭聲地丟給聖吾一份檔,上面似乎記載著關於繁原的資料。
    “時代是隨時都在變遷的呀,年輕人……哎,你都已經這麼努力地幫忙驅除怪物了,至少我沒有逮捕或獵殺你的打算。”
    最後,男子“嘿”了一聲,將名片遞給他。
    在綠十字標誌的下方,印刷著“新島秀太郎”的字樣,還有工作地點的住址以及手機號碼。
    聖吾還是第一次收到來自R-SWTA的名片,也無從判斷它的真假。
    不過話說回來,他本來就不知道新島的真實身分究竟為何……
    “這不是什麼陷阱啦,你看不順眼的話大可在這兒殺了我,或讓我感染病毒也行。”
    “你這什麼意思?”
    為了想嚇唬他,聖吾特意露出了威嚇的神情,但對方的反應卻不如預期。
    “這件事是我個人的決定,其他的隊員並沒有鎖定你……真是個麻煩的傢伙啊,那個叫繁原的。我們互不相欠啦,這也不是什麼交易。”
    丟下這段話,新島轉過了身,懶洋洋地踱步離去。
    他頭也不回地走下河堤,坐上停於河畔的轎車開車走了。
    新島為何會知道聖吾的事——不,如果有必要的話,白面罩或許能掌握所有發作者的資料也說不定。
    無論如何,新島說過這件事是互不相欠。
    這只能夠解釋為,對方僅是單純地提供有關繁原的情報而已。雖然聖吾似乎有意與繁原一戰,但就算他最後不去也無所謂的樣子。
    然而,聖吾的心中早有答案。
    只能夠赴戰了……他也向晶說了這件事,希望得到她盡可能的協助。

    * * *

    從新島所留下的資料看來,這名叫做繁原浩之的男子,在大型企業“台日光貿易”擔任系統工程師一職。
    台日光貿易的總公司坐落在辦公大樓充斥的街上,是附近出了名警備森嚴的高科技建築。雖然未曾證實,但據說公司為了對抗產業間諜,還在建築內設置了精密的自動警備系統,聽說甚至還有能以鐳射烤焦入侵者的系統呢。
    繁原的工作是負責管理公司各式機密情報,為了防止資料洩露,據說他受到了極為完善的保護。說難聽點就是被公司養到死為止,一直以來幾乎被軟禁于大廈之中的狀態。
    “白面罩怎麼會逮捕不了繁原?應該已握有不少他搞鬼的證據吧?”
    “就算詢問台日光貿易,對方也堅持公司沒有這個人。這樣的話,就連R-SWAT也無法介入啊。”
    總公司大廈的規模十分龐大,簡直就是一整條街道。在這種什麼都有的情況下,就算不能出公司一步,生活上也不會有任何不便吧。
    “雖然令人難以置信……不過木暮也幾乎都窩在家裡。熱衷於網路的傢伙,可能不必待在藍天和太陽底下也能夠生存吧。”
    “或許是吧,在我的同事當中,也有人不像你的說的那樣啊。”
    繁原置身于安全的大廈當中,犯下數千、甚至數萬起的網路犯罪。
    違法取得情報、非法操作股票,涉及私售毒品與武器……等等,他的行動以中飽私囊為主,但其中也有幾件單單只是為了享受犯罪過程的事件。
    對聖吾而言,這聽來簡直像是另一個世界所發生的事,一點也沒有實感。只是他沒辦法對關係到多條人命的重大事件視而不見——在繁原的違法紀錄中,他曾經入侵機場塔臺系統令管制失控,結果造成兩架客機互撞,發生了慘絕人寰的大災難。
    雖然對方是這麼一位無法無天的危險人物,但聖吾和晶還是認為得先去跟他本人見個面,詢問他散佈他們兩人照片的企圖——

    * * *

    聖吾與晶選在夜晚來到了這棟大廈。雖說警備系統二十四小時都在運作,不過眼線較少的深夜,畢竟還是比較容易潛入的時刻。
    “晶,你跟來真的好嗎?”
    “為什麼?好像很有趣不是嗎?”
    “……這倒也是。”
    這麼說起來的確沒錯,是很有趣。
    他們處處留心,也知道這有多危險。不過獲得超人般力量的兩人,已不自覺地變得大膽了起來。
    受了傷雖然會痛,但他們的身體已近乎不死之身。越熟練掌控身體的方法,歷經過越多次的戰鬥,越能加強自我的能力。隨時保持優良的身體狀況,每一天都有新的發現、以及不斷的進化。
    因瞭解順從本能為自己而活的劫掠者心情,所以更不能為此感到自滿。雖然木暮曾這麼說過——
    “而且啊,聖吾。最近,我對你感到非常有興趣呢。”
    雖像是在說玩笑話,其實晶的個性比聖吾還來得謹慎。這樣的她會屢次陪著聖吾進行獵殺劫掠者的行動,是因為比起剛認識時,聖吾已成為相當有魅力的研究物件。
    經歷過戰鬥之後,晶雖也感覺到自己變強了;但聖吾的能力成長則更為驚人。對研究劫掠者的晶而言,觀察聖吾的成長已成為她的樂趣。
    “哎,我倒是無所謂啦。跟晶一起行動,我也放心多了。”
    聖吾輕輕歎了口氣。
    當面被說成是研究白老鼠,畢竟不會有多高興,但也不至於會被解剖啦。雖然晶曾數度要求採集自己的細胞與血液,不過聖吾倒是覺得,提供給信任的同伴這種程度的檢體,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呵呵……我對聖吾的身體真是感到著迷呢……”
    被年長的晶這麼一惡作劇,聖吾的臉紅到了耳根,抗議道:
    “喂、笨蛋!別說些讓人誤會的話啦……”
    像這樣捉弄性格單純的聖吾,是晶最近的興趣。
    “差不多該出發啦!連大廈的配置圖都準備好了。”
    位於建築物的深處,設置有伺服器之樓層的某個角落,繁原應該就在那兒。

    ——————————

    “嘿嘿嘿嘿……出現了嗎?正好讓我解悶。”
    包覆著一整面牆壁的無數螢幕,其中一個出現了猛虎與螳螂的身影。在設有大量伺服器的這個大房間角落,有個蠢蠢欲動的影子現身。
    繁原浩之仿佛作為消遣似地,開始對終端機進行警備系統的調整。

    “那只螳螂消失到哪去了?也罷……”
    沒多久,猛虎就陷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猛虎十分謹慎地在長形的通道中前進。由於貓眼的夜視力,他絲毫沒有感受到一丁點的不便。
    突然,敏銳的耳朵聽到一陣奇異的聲音。仔細一看,前方長廊的隔牆正在逐次關閉;轉過頭來一看,身後的隔牆也在緩緩闔上。
    是防火閘門。可以想見一旦關上,想要強行打開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由於這不是防盜用的設備,閘門關閉的速度並不算快,但整條通路上無數的隔牆似乎即將同時關閉的樣子。
    “CHARGE!”
    嵌入使神經加速運作的DNA傳導棒,猛虎一路沖出通道。
    他穿越過逐漸關上的隔牆。一道、兩道、三道……當滑向第六道時,是倒臥著穿過去的。當他抬起頭,第七道已完完全全地闔上了。
    “!”
    此時,猛虎感受到一股尖銳的敵意。那是透過監視器直射而來的殺氣。察覺到那股意識,他再度橫臥在地。
    咻!
    地板上出現線狀的焦黑條紋。是雷射光束。
    確認這危險的警備系統之後,猛虎判斷自己已入侵到相當接近核心的地區。
    無法看見的鐳射由某處發射,直逼他所站位置的腳邊。烙印在地板的痕跡,是平行的三條線。
    猛虎突然沖上了隔牆,往天花板一踢。在那瞬間,他已經確認了需要破壞的威脅所在。貓科動物的視野比人類還廣,用不著一一檢查,猛虎就已發現左右以及中央的天花板,分別藏有含著鏡頭的鐳射發射裝置。
    宛如不受重力影響般,他飛馳於隔牆間,跳躍著將鐳射裝置各個擊破。兩具、三具……鐳射炮的回轉鏡頭甚至追不上救援者的動作。

    “怎麼會有這種事……這就是猛虎的力量嗎?反射神經比想像中還來得敏捷。”
    繁原沉吟道。
    本來當發現入侵者時,系統會自動聯絡警衛和員警。但今晚由於他另有所圖,所以切斷了這項機能。因此對於有救援者入侵這件事無法公開,他必須以自己的力量設法對抗。
    猛虎已逼近與他所在的主控室只差一步之遙,但總算成功地將猛虎關於隔牆之中,有如甕中捉鼈。要怎麼處置,就看“上面”給他什麼指示了。
    “聖吾,我現在馬上打開。”
    繁原因一道聲音回過神來,望向螢幕——螳螂不知何時已站在主控室前的走廊。在螢幕上只看得見模糊的影子,逐漸變得清晰中。
    “這傢伙具備了隱形機能啊……糟糕。”
    猛虎與螳螂至今已打倒數只劫掠者。如果能將他們所汲取的基因情報,藉由DNA傳導棒活用其他種族的能力的話——
    只見螳螂走近設置有電子鎖的隔牆將手伸了出去,然後拿出另一條傳導棒,嵌入裝置於大腿處的救援者抑制體中。
    “好……!開鎖完畢。”
    隔牆輕而易舉地打開了。解除電子鎖也是晶以往曾經擊倒過的劫掠者所持有的能力。
    “分開行動果然是正確的呢。你負責陷阱、我趁隙隱身進行解除電子鎖的工作。”
    “哎,也是啦。不過,我在陷阱裡可也遇上了不少危險呢。”
    猛虎與螳螂交換著對話。
    “繁原,我們現在就到你那兒,你以為我們會毫無防備地潛進這裡嗎?”
    猛虎抬頭望向走廊上的監視攝影機放話道。
    “……切!那些傢伙,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繁原飛快地敲著鍵盤,大量的黑色塵埃於空中飛舞。
    “怎麼辦?要啟動警報,還是繼續等上面的指示?不、不行不行!”
    繁原也有自己的面子要顧,他不想做出這種難看的舉動。
    而且不論是要等待指示、或啟動警報也都為時已晚。兩名救援者已迫近至房門前了——
    猛虎與螳螂突破了最後一扇門。在那裡的,是與方才所穿越的大廈截然不同的世界。
    以一個放置精密機械的房間來說,這裡實在是太髒了,仿佛像座被遺棄的廢墟般。
    一些垃圾食品的袋子和殘渣雖然礙眼,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房間的白色牆壁與天花板,不,就連照明房間的日光燈,都被黑色黴菌所侵蝕。隔牆、終端機、螢幕的畫面上也覆滿一層黴菌,整個空間中充斥著詭異的潮濕感。
    即便如此,機械仍正常地運作著,只有CPU的散熱扇全都停止了,寂靜、高溫與濕度正支配著這個房間。
    詭異的蒼白菌絲呈放射狀匍伏於地板上好像是纜線一般。偶爾,菌絲還會發出唏唏嗦嗦的陰濕聲,不住蠢動。
    “肯接受本大爺的邀請,我可真是感到光榮。”
    聲音從空間裡側的遙遠方向傳出。
    “我並不打算殺你們,邀請你們來到這裡是有理由的。”
    這分明就是謊言。剛才襲擊猛虎的手段當中,明顯充滿著殺意。
    相同的聲音從前方再度傳來。
    “本大爺隸屬于某個聯合組織,懂了嗎?剛才是為了測試你們,是否有加入組織的資格。”
    才看到菌絲不住地顫動著,眼前突然起了一陣黑霧——是黴菌!黴菌孢子般的物體霎時四散於空氣中。
    “聯合組織?是嗎,果然……”
    聖吾想起了在來到這裡之前,木暮所說的話——

    如同劫掠者製造從者在地區編制軍團般,救援者也有可能組成社群。
    但這充其量只是傳聞而已。聖吾、木暮以及晶,想當然爾並沒有隸屬於任何組織,甚至沒有與相關人物接觸的機會,所以也不知其目的為何。不過,木暮曾經如此推測——
    “如果真有所目的,應該會是同盟關係吧。”
    既然要對抗白面罩以及劫掠者,與其單獨一人作戰,還是有同伴會比較好。
    再加上救援者的能力差距相當驚人。並不是孰優孰劣的問題,而是依其融合的生物,會擁有南轅北轍的能力。如果擁有不同能力的同伴們彼此互補,必定能確實提升存活的機率。
    “所謂互助合作,是像我們這種普通的高中生也能想到的事情。像現在就是以聖吾為中心,三個人互相幫助不是嗎?”
    “是嗎,如果是聚集許多救援者的同盟……能跟其他救援者認識的話,我也會想跟大家成為同伴啊。”
    聽到聖吾的這段發言,木暮搖了搖頭。
    “救援者之中也包括一些壞傢伙、來歷不明的傢伙,這種人是不會讓他加入團體的吧?至少我是不會。但接下來會遇到的組織,也不見得都是些正派的傢伙哪。”
    木暮從散播衛星影像這個事件之中,嗅到其中有組織存在的氣味。
    “還沒有人能做到獨自入侵間諜衛星的。我想,就是為了防範這樣的事發生,才會有組織的存在不是嗎。”
    黑胡椒——是組織的名稱嗎?還是代表者的別名、或代號……這些都還不清楚。
    “我說這些,不是要你加入那個組織。而是要提醒你,這次的對手可能挺棘手的,你要小心為上。”

    ——在這使人不寒而悚的黑色巢窟中,黑胡椒的聲音繼續說道:
    “能力還蠻不錯的。如果肯乖乖聽從命令,就讓你們加入本大爺的組織吧。”
    “我拒絕!”
    這種將人當作獵物般的行為,令聖吾感受到對方的惡意。
    “就算拒絕,你今後也會妨礙我們吧?”
    “不了……那也太費工夫啦。我會先在這裡殺了你。”
    確信了繁原屬於反派一方,聖吾決定在此徹底打敗他。
    “你認為你贏得了黑胡椒大人嗎?”
    模糊的說話聲從房間四面八方傳來。接著如錄影帶快轉似的,黴菌迅速擴散著將牆壁侵蝕為更黑的顏色。
    “繁原……不,黑胡椒在哪裡,根本看不清楚啊。”
    整個房間被黑黴所覆蓋而昏暗不已。螳螂接近了放置伺服器的角落。
    “咳!唔、咳、咳!”
    在一旁的黑色袋狀物噴出大量的黴菌灑在她全身。那是含有毒性的孢子。
    “既然這樣的話!”
    揮動著利鐮,她破壞了身旁的伺服器。機械濺出火花變得支離破碎。
    雖然這麼做沒什麼用處,但這個房間裡除了伺服器以外,也沒有什麼其他更重要的東西了。
    “就算這麼做也是毫無意義的,因為這整個房間就代表本大爺我啊。”
    果不其然,房間中依然迴響著黑胡椒的聲音。
    “少在那故作鎮定!這樣你就不能利用網路作惡了!”
    聖吾邊探察著敵方的氣息邊叫道。但是,仍然找不到對方所在的位置。
    “伺服器這種東西,只不過是個零件。這種能入侵網路世界的無限增殖菌絲,才是我所得到最強大的力量。”
    “晶,你振作點……唔喔!”
    被黴菌灑上身蹲坐在地的晶,看似突然回神地站起身,開始對聖吾猛揮著她的雙鐮。
    “繁原!終於找到你了!現在馬上把你給大卸八塊!”
    “晶,你看清楚!是我,聖吾啊!”
    但是,在她的眼中似乎已不見猛虎救援者的身影。
    “看來是吸進孢子,產生幻覺了吧。孢子可是有迷幻作用的啊。”
    繁原在房間的某處進行解說,哼哼哼地冷笑著。
    “這樣下去就糟了,要是我也被迷幻的話,豈不就變自相殘殺?”
    不過——敵人雖然遊刃有餘似地頻頻發言,但對方原本應該沒有誘導兩人進主控室的打算吧。
    這也可以解讀成——敵人無法離開這個房間。雖然目前連親眼確認對方都沒辦法,黑胡椒的戰鬥能力也是個未知數,但他的確待在這個房間裡。
    “尋找敵意……敵意確實是從這個房間散發出來的。”
    閃避過螳螂的攻擊,聖吾潛行至房間的角落。
    繁原曾說過“這整個房間就代表本大爺”,真的可能有這種事嗎?但關於劫掠者的謎團還是如山一般多,就算再發生什麼也不足為奇了。
    “假設這菌絲就相當於他的神經……”
    讓神經擴散的菌絲與網路相接續,黑胡椒才能以此發揮出真正的實力吧。
    猛虎沿著較粗的菌絲繼續前進,與直刺向腦海般的強烈敵意相對,將目標集中於特定的某一點之上。那是個如籃球般大的黑色孢子集散體。
    “CHARGE!”
    聖吾加速神經運作並朝那物體接近。大量的孢子朝他噴出,不過都被他毫不費力地閃開,朝孢子的集散體揮拳攻擊。
    “咕嗚!住、住手!”
    聲音響起。敵意變得更為強大,甚至轉變為猛烈的殺意,從房間各處的孢子結中散發出來。
    感應到強烈的殺意,被迷幻的螳螂也停住了行動。她開始攻擊附近的孢子結。自我防範的本能使她攻擊所有會動、有意志的物體。
    “這些傢伙!饒不了你們!”
    粗形的菌絲變得像鞭子一樣,朝猛虎襲擊而至。不過,對神經正加速運作的他而言,這不過是毫無意義的攻擊。
    猛虎所擊破的孢子集散體中,流出看來像腸子般的臟器和鮮血。這就是繁原肉體的一部分吧?孢子結就宛如塞滿了四分五裂屍體的塑膠袋。
    雖然不知道究竟有幾個,不過倒也因此能鎖定出目標了。孢子結接二連三地被救援者破壞殆盡。
    “別、別這樣!拜託……住手——!”
    繁原大聲慘叫著,滿布於房間中的菌絲狂亂地搖晃,令孢子四處飛散。
    菌絲從主控室的入口處鑽出,綿延至走廊。孢子腐蝕了牆壁,菌絲又從那裂縫中潛入大廈的內壁之中。
    此時,猛虎發現並走近椅子上方一個蠶豆狀的孢子體。比剛才所看到的任何集散體都來得大,幾乎是能裝進一個小孩的大小,他想這應該就是主體了。
    “黑胡椒,是你輸了,投降吧。發誓你永不再干涉我們。”
    “吵死人了!你會後悔的,本大爺的菌絲已經侵蝕了這整棟大廈,我要連你們都一起吸收!”
    前方並列著的螢幕之中,出現了異常的光景。每一個樓層都佈滿了菌絲,牆壁上也逐漸長滿黑黴。
    “!”
    置於蠶豆旁桌上的小型物體,冒起黑煙和火花故障了。那是救援者抑制體。
    “呿,沒辦法抑制增強的力量,讓限幅器短路了嗎?不過,只要現在能打倒你就行了。”
    “你真的是救援者嗎,竟然把超能力用在做壞事上……”
    “有效地利用自己所得到的能力有什麼不對。我們這些適用者不會像劫掠者一樣受本能所支配而野獸化,所以才能在這個社會上立足吧?”
    從螢幕中傳出陣陣慘叫。
    警衛室的警衛,夜班的職員們都被菌絲所侵襲。瞬間被孢子所覆蓋,逐漸變成黑色的塊狀物。
    “原來如此,這可真令人爽快呀。就這麼讓世界佈滿黑黴,妨礙我的傢伙就全都會消失,原來本大爺的力量都是被抑制體牽制住了啊……”
    “失去抑制體的救援者就只是劫掠者……只是只野獸!不可能支配世界的!”
    “閉嘴!強者才能夠生存到最後!”
    黴菌毫無止息地不斷侵蝕這座大廈。吸收大樓內的所有物體,轉變成為能量。
    聖吾突然感到一陣微熱與虛脫感,他的下半身也被黴菌所裹住。
    “看來抵抗力是比人類還強呢。不過……”
    粗形的菌絲延伸過來,完全捆住了猛虎並強力地勒緊他。沒想到菌絲竟有這般的力量——聖吾太過大意了。
    “先壓個粉碎,再把你這傢伙慢慢消化掉。”
    菌絲緊緊地深陷入身體。這樣下去骨頭真的會被折斷……猛虎眼前一黑,接著,腦海中突然湧起了對生存的渴望。
    “聖吾!”
    隨著一陣風聲,從猛虎的右後方飛來某個物體,刺向黑色蠶豆物的頭部位置。是螳螂所擲出的兩支利鐮。
    “嗚嘎啊!呀啊啊!”
    黑胡椒的主體激烈地掙扎著。但因為沒有手腳無法拔除已刺入的鐮刀。
    “繁原———!”
    撕碎了瞬間松緩的菌絲,猛虎救援者直接朝黑胡椒襲去。以現出利爪的兩手劈裂對方,緊咬住貌似頭的部位。虎牙深深嵌入如粗骨般的部分之中,左右搖晃著想扯斷它。
    “嗚啊、呀!咕嗚!”
    如脊椎般的物體終於被折斷,猛虎從仍痙攣不止的獵物中扯出了臟器,粉碎助骨後咬向心臟。
    螳螂站在後方,呆然地望著這幕淒慘的殘殺畫面。
    當黑胡椒死亡的那一刻起,黴菌的增殖也隨之停止,附著于大廈中的菌絲也化為粉狀消失在空氣中。這個房間裡也是如此,由繁原所產生的黑黴和菌絲全都化為無形。
    “聖吾……聖吾!”
    當獵物被大卸八塊,只剩下肉片殘渣之時,螳螂終於出聲叫喚著猛虎。
    雖然她曾想放對方一條生路——但最後還是辦不到。
    光是呼喚聖吾就已使盡了全力,晶只想趕快把聖吾帶離這個地方。
    救援者抑制體已無法抑制猛虎的激烈情緒。所以他才能夠連傳導棒都不用,而同時使出複數的必殺技吧。
    抑制體如果毀損,聖吾可能就恢復不了原來的模樣了。這樣的話,就會像繁原那樣無法控制能力,終有一日將自取滅亡。
    “啊……晶,我……我到底……”
    “太好了,你終於清醒過來。我們回去吧。”
    沒有必要再多做任何解釋。
    聖吾拭去沾粘在身上的鮮血,點了點頭。沉穩地站起身來,回了聲“知道了”。
    當生命受到威脅之際,一旦脫離理性的軌道,救援者就會脫序,有化為野獸的可能性。
    他們一直徘徊於邊緣地帶。
    救援者確實是超人。只要希求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應該就能夠得到。
    但,也將以變身為可怕的怪物做為代價……這樣的現實,令聖吾與晶不得不再度有所體認。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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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2-3-31 09:54 |
    第四章 苦惱的超人

    那天夜裡,比平常更為悶熱。微微浮現夜空的明月投射著紅濁的光芒,似乎正暗示著將有什麼不祥的事件發生。
    “時間又弄到這麼晚……”
    好不容易處理完事情的聖吾急著踏上歸路,但來自友人的一通電話,使他必須彎去一個地方。
    ‘唐澤,救我……事情嚴重了……’
    名叫伊藤的友人,是社團的同伴,也是週末一同遊玩的成員之一,從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聽來像是快要斷氣般。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對方在電話中不肯明說,只是央求聖吾過去找他。聖吾自然想助朋友一臂之力,所以便去了。
    “——伊藤,你在哪?我是唐澤。”
    相約的地點是在附近的公園。其中一張長椅上,伊藤呆然地坐在那兒,頭部不停地左右晃動。
    “伊藤,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走向身邊呼喚著他,友人這才抬起頭來。
    眼神空洞,臉色鐵青。這不是活人該有的表情。微微開啟的嘴角溢出唾液,身邊聚集著一群蒼蠅。
    “伊藤,難道你……”
    “……我……我們,去了封鎖地區……狩獵活屍……被抓到……”
    他的左臂上的確有著一道抓傷的痕跡。
    這是常有的事件。年輕氣盛的年輕人去見識封鎖區域的活屍之後,受了傷回到城鎮上。所以街上才會偶爾出現活屍的蹤影。
    “你怎麼這麼笨哪!”
    聖吾不住搖著頭。
    “我們去健保局吧,拿到藥就能停止繼續活屍化,這你應該也知道吧?”
    但是,看這樣子或許已經太遲了,聖吾這麼想著。伊藤如果已經死亡,藥是不會產生作用的。
    “心、心跳好像停止了一樣……幫我聽聽看吧……唐澤,拜託你。”
    聖吾將耳朵貼在伊藤那髒汙襯衫的胸口處。刺鼻的腐臭味迎面撲來。而且並沒有任何心跳聲。
    “!”
    突然,他的後頸被伊藤緊緊咬住。活屍有著襲擊生者的衝動。
    而被咬的人也將化為活屍。
    “抱歉……我、我受不了了……肉、鮮肉,想吃活的鮮肉……”
    幸虧,對擁有劫掠者症狀的聖吾來說,活屍病毒是無效的。就算被其他種族的劫掠者所傷,也不會受到病毒的影響。劫掠者就是這樣的存在。
    也因為這一點,聖吾接近伊藤時並不太警戒……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被活屍咬,倒也頗令人感到不舒服。
    “伊藤,你……”
    至今為止,聖吾一發現活屍就會當場處理掉。雖然外表是人類的形體,但其實只是已死亡的生物,擊倒它們是理所當然的事。他認為這也是為了化為活屍的人們好。
    聖吾環視著周圍,街燈意外地明亮,視線內有幾位元遛狗散步的人影。在這裡無法變身。
    附近興建著遊樂設施的工地裡鐵管堆積如山,他走進那裡取了一根鐵管。
    伊藤已消失在聖吾的視線中,徘徊著漸漸走遠。
    “等一下,伊藤!”
    手中緊握鐵管追了上去,卻對要揮向友人的後腦感到躊躇。
    不,他還是下不了手……到上禮拜為止都還開心地玩在一起的朋友,他沒辦法用自己的這雙手殺了他。
    “快逃!有活屍!”
    取而代之的,他朝向伊藤所接近的對象叫著。
    一名牽著狗的老人,緩緩地轉過頭去,仍未察覺到危機正逼近而來。
    老人被伊藤一口咬住,整個人摔倒在地。
    “嗚哇——!你幹什麼!”
    老人是不用說了,就連他的愛犬也受到驚嚇,咬著伊藤的腳,試圖想幫助主人。
    老人的頸部大量出血,可能被咬斷頸動脈了。
    伊藤大口地咀嚼著自老人身上咬下的肉,站起身邁開了步伐,繼續尋找下一名犧牲者。
    “變身!”
    聖吾脫下了襯衫,按下抑制體的按鍵。化為猛虎救援者的話,就不會有多餘的猶豫了。變身後馬上又抬起頭搜尋著伊藤的身影。
    遠方傳來清脆的金屬聲。
    “……惡鬼滅殺!”
    喀哢、喀哢的聲音持續作響。
    伊藤活屍倒臥地上,腹部被鐵棒所刺穿……不,那是根錫杖。
    錫杖似乎穿過他的腹部刺入地面,但伊藤仍在微微地掙扎著。
    要消滅活屍只有將全身分屍,或直接燒焦它。
    刺下錫杖的,是一名身形龐大的大漢,約將近兩米高吧。乍看之下,就像名全身披著堅固鎧甲的龍戰士。
    戰士將錫杖留置原地,走向痛苦的老人身邊。
    “……看來是沒救了。這只狗似乎也咬過了屍人。”
    一手伸向老人的頸部,另一隻手則緊攫住狗兒的頭。身形魁梧的男子使力一掐。喀哢一聲,結束掉兩條生命。
    “竟、竟然……你到底……”
    “你也是鬼嗎……我名為徹碗,是背負龜之業障的鬼。為了解放屍人之魂魄雲遊各地。”
    仔細望向他的背,的確背了個如龜殼般的物體。雖然說話用詞有些奇怪,他應是龜之救援者吧。能看到左邊上臂嵌有救援者抑制體。
    “你為何躊躇猶豫?如能馬上讓最初的屍人成佛,老人和狗就用不著犧牲了呀?”
    “那只活屍……以前是我的朋友,所以……”
    “太天真了……善盡作為鬼的責任吧。否則,你也會處於被狩獵的立場。”
    徹碗以嚴厲的目光望向聖吾。
    “不只是屍人,只為逞私利私欲、擾亂世間的獸人也同樣不可原諒。”
    警鈴聲響起。那不是朝這座公園而來的聲響。
    “……看來屍人不光只是這傢伙啊,它的同夥們都在街上大肆騷動,我們該走了。”
    徹碗閃身至樹蔭中,又馬上再度現身。不過,已化為一名高大的化緣僧人,年紀約五十至六十歲左右,這就是他人形時的姿態。
    “應該還有機會再次相見。屆時,我會好好看透你究竟孰善孰惡。”
    徹碗緩緩地拖著腳步離開了公園。
    “……活屍佔據了街道……是嗎……伊藤、三木跟其他的人也……?”
    聖吾連忙再度邁開步伐,奔向妹妹正等待著他的家中。

    社區之中仍是騷動不斷。
    或許稍微去查看一下情況也好,但由於剛親眼目擊友人的死,使他的腦海中現在一片混亂。也因為掛心著妹妹的安全,令他焦急地難以細心行動。
    總之他只能儘量避開眾人的視線,以猛虎救援者的姿態,從屋頂跳向另一個屋頂,返回自家。
    住家的周圍有幾個人影,他們似乎緩緩地搖晃著身軀,也像正窺伺著家中。
    那是活屍還是附近的鄰居……?無論是何者,看來都像是發生了什麼情況不妙的事。
    聖吾從二樓的陽臺溜進了自己的房間,迅速地搜索著家中。小萌的房間裡是空的。正要下樓察看時,從客廳的方向傳來少女的尖叫聲。
    “小萌!”
    他如子彈般俯衝而下,見到幾名陌生人穿著鞋闖進客廳,他這才明瞭眼前的情況。
    這些傢伙們都是活屍。
    所有的活屍都感到聖吾的出現,相繼襲擊而來。現場約有五隻。剛閃避過重量級中年婦女的迎面撞擊,左臂和後頸又分別被其他兩隻活屍緊咬住不放。
    看來對方打算以多欺少……但再怎麼說,這樣的角色絕對不是救援者的對手。
    他以勾爪狠狠掃過迎面而來的活屍臉,對方瞬間皮開肉綻,猛撞上桌子。
    接著咬斷左側活屍的頸子,賞了最近的另一隻一記裡拳。
    在大量活屍的另一側,他發現了俯倒在地板上的妹妹。睡衣上染有血漬。
    “你們這些傢伙——!”
    雙臂一揮,兩手的裝甲部位延伸出重量感十足的長劍。那是由手腕的骨骼直接延伸而成的劍刃。
    在這場戰鬥中,身體無意識的反應,為他創造出新的武器。但,聖吾本身卻連這件事都沒有察覺到。
    “別過來!你們這些活屍!”
    以骨劍將活屍們劈裂,一陣血雨四濺於沙發和窗簾之上。屍人是不會退怯的,只知道遵從著本能朝聖吾襲擊,然後接二連三地被削成肉屑。
    “……小萌,你醒醒啊!小萌——!”
    將入侵家中的活屍全殺死之後,聖吾終於抵達小萌的身邊。他以顫抖的雙手抱起妹妹纖瘦的身體。
    少女的手上出現紫斑,也發現了咬痕。這些都是活屍所為。但,心臟仍在跳動,也還有呼吸。她還活著。
    “唔唔……”
    意識似乎處於朦朧之中。四肢緊縮,不住痙攣著。對於原本就已經被活屍病毒侵襲的小萌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樣下去的話——毒素將急速蔓延至全身,不到一個小時,她也將化為活屍吧。
    “還是先叫救護車,不趕快送她到醫院的話……”
    但是,外頭十分嘈雜,還能聽見遠方傳來的槍聲和警鈴聲。
    如果大量出現活屍造成了街上的混亂,救護車也不可能即時趕到。不,或許就連附近的醫院也都被活屍所襲擊。要在短時間內找到能妥善急救的人,恐怕是不可能的事。
    “小萌……”
    妹妹的臉龐已轉為紫黑色。面對柔弱無力的她,聖吾卻無計可施。
    難道他就只能這樣,默默望著小萌逐漸變成活屍?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後,再度起身行走的小萌,就必須面臨被聖吾、白面罩,或其他任何人所殺害的命運——
    “小萌……!”
    再一次,他喚著妹妹的名字。
    能救她的方法只有一個。不成為活屍而能拯救生命的方法……
    那就是將妹妹從者化。猛虎救援者也同樣擁有傳染病毒的能力,但他至今未這麼做過,也沒想過要做這種事。
    然而聖吾現在就只剩下將病毒注入她體內的這個辦法了。
    據說劫掠者的病毒能驅逐活屍病毒。但是,如果妹妹也成為了劫掠者,這表示她也將面臨與聖吾同樣的立場,必須隱藏真面目,以及一輩子閃閃躲躲的生活。
    聖吾將臉湊近了小萌蒼白的頸部。
    真的……這麼做真的好嗎?他無法想像小萌能忍受成為劫掠者所將遭受的境遇。
    “……沒關係的。”
    “!”
    意識逐漸不清的小萌口中輕訴道。
    “如果是哥哥的話,沒關係。”
    妹妹微微地睜開了雙眼,望著猛虎救援者。現在的聖吾,並不是他本來的樣子。

    被小萌看穿真面目了嗎?變或是她在意識不清時所產生的幻覺呢?
    總之,小萌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就忽然喪失了意識。
    毫無防備的頸部暴露於聖吾的眼前……使他的本能與欲望湧現。
    ‘藉由感染增加同族。’
    那恐怕是刻劃於所有劫掠者的基因之中,最基本的“原始命令”。
    “如果不成為我的從者,她就會死。我不希望看到小萌死去!”
    唯一的妹妹就要過世了。並且將變為醜惡的活屍,這令聖吾感到無法忍受。
    猛虎救援者靜靜地張開嘴巴,打算以利齒咬向她的頸部。
    虎牙陷入少女的柔軟肌膚,光憑想像就湧起一股不可思議的愉悅感。那是種近於性衝動的感覺。
    現在只要再注入病毒,聖吾和小萌兩兄妹,就即將結合為一體。
    “慢著。”
    一陣嚴肅的聲音叫住了聖吾。
    抬起頭來,站在那兒的是龜之救援者徹碗。
    “你果真與野獸無異。遵從本能增生獸人,將它們作為奴隸使喚。擾亂人世間的惡鬼啊……”
    徹碗舉起了錫杖,往猛虎的頸部一抵。
    “我應說過會裁決邪道!”
    緊張感充斥於兩人之間。
    徹碗是雲遊各處擊敗活屍的正義人士。同為救援者,應該沒有互相作戰的必要。
    “唔……我也並不想這麼做。妹妹被活屍咬傷……已經來不及救她了。”
    “喔……?”
    原本已打算進行攻擊的徹碗,聽了聖吾這番話,顯露出同情的神色。
    “因是自己的親人,自然會設法挽救——所以才想讓她感染病毒,以拯救她的生命?”
    徹碗現出嚴厲的目光。
    “父母親和友人如果遭遇到相同的事,你也會將他們奴隸化以拯救生命?”
    “這……”
    聖吾一時無言以對。
    他大概也同樣會選擇這麼做吧。但,這是與聖吾心中的正義背道而馳的行為。
    “我過去……在某次活屍事件之中失去了家人。妻子與小孩都染上活屍病毒……我以這雙手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徹碗痛苦地吐露出每一個字。因為有著這樣的過去,所以他才會痛恨活屍與劫掠者,持續戰鬥至今。
    “放過我吧……無論如何,我都想挽救妹妹的生命。”
    聖吾將小萌橫置於沙發上,面對徹碗說道。
    就現在的情況看來,徹碗不可能容許聖吾的行為。然而,即使必須擊敗對方,他也一定要救小萌。
    “我的名字是唐澤聖吾,猛虎救援者。為了拯救妹妹,我將不惜與你交戰。”
    徹碗或許已瞭解了聖吾的決心,沒有再度舉起手中的錫杖。
    取而代之的,他從懷間取出一隻針筒。在針筒的前端附有注射針,像是急救箱中會放的東西。
    “雖然無法坐視你的行為……不過等試過這個之後再交戰也不遲。”
    聖吾接過的是防止活屍化的特效藥,也是一種疫苗。
    “你知道這個嗎?雖被稱之為特效藥,但真正的療效仍是未知數。與體質相容就能複元,但機率據說在二成之下。”
    在毫無效果的情況下,患者將會暴斃,並化為活屍。這種特效藥在徹碗的妻小身上並沒有發揮效果。
    “你打算怎麼做?想試試疫苗嗎?”
    徹碗等待著他的回答。如果選擇使用成功率極低的疫苗,他將默默守護;但對方若拒絕並堅持要傳染劫掠者病毒的話,他打算與猛虎交戰。
    “我知道了……我願意試試看。”
    聖吾心中已有所覺悟。如果感染劫掠者病毒,妹妹必定能存活下來。但,假使這種疫苗能幸運地發揮療效,那對小萌而言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大大地深吸一口氣,聖吾在小萌的手臂上注射疫苗。
    徹碗見他這麼做之後,隨即走出家中。
    “你要去哪裡?”
    “我沒空在這兒等著看結果。附近的街道上還有許多屍人,得完全降伏那些傢伙才行。”
    龜之救援者再度轉身面對聖吾。
    “無論你妹妹將會如何,我剛才的問題總有一日會向你要到答案的。就算再有什麼樣的理由……我絕不會原諒散播病毒原菌者,這點你可別忘了。”
    徹碗有他貫徹正義的作法。那作法實屬嚴格,甚至幾乎與聖吾的想法互不相容。
    “在不久後的將來,也將與你作戰嗎?”
    徹碗沒有回答,默不作聲地離去了。
    小萌發出一陣有氣無力的咳嗽聲。
    聖吾這才如大夢初醒般,跑向妹妹身旁。
    由於剩下的其他活屍似乎都能交由徹碗處理,聖吾已解除除了變身形態。
    “哥、哥哥……咳!唔唔……”
    臉色紅潤的小萌挺起了上半身,甩甩頭。
    “小萌,你覺得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支撐著她細瘦的身軀,他知道妹妹的體溫上升了。看起來也比以前要來得健康。
    “嗯……這是怎麼回事呀,總覺得身體好多了呢。”
    “是嗎,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啊。疫苗發揮效果了。”
    之前是曾聽說過有種抗活屍病毒的疫苗,但傳聞有許多使用者因而死亡,要取得也相當困難。
    如果不是像剛才那種緊急狀況,聖吾也從未想過要讓妹妹嘗試這種疫苗,小萌本身也從未提過想進一步接種疫苗。
    “……哥哥,發生什麼事了?”
    小萌表示從被闖入家中的活屍襲擊,到注射疫苗而清醒這中間的事情,都記的不是很清楚了。
    “在小萌倒下以後,正好有認識的人給我活屍疫苗,才想說也只好先碰碰運氣了。”
    “這樣啊……”
    小萌的神情似乎帶有幾分婉惜。
    “不過,謝謝你,哥哥。”
    關於家中的慘況,小萌也接受了哥哥的說法——回到家中的哥哥將活屍擊退了。就算是普通市民,陷於生死關頭時也會與活屍作戰,而且成功驅離的例子也不在少數。
    “在我遭遇到危機的時候,哥哥正好回來了呢,剛才還真是危險。”
    看著小萌天真無邪的笑容,聖吾感受到一股潰堤般的情緒。
    他覺得有些累了,就關進自己的房間,一個人獨自低聲喃喃自語。
    “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啊……如果小萌真的成為從者的話……”
    自己是適用於抑制體的極少數幸運者。
    所以才能像現在這樣還保有理性。遵從自己內心的正義,以救援者的身分活動。他對忘記這些事的自己深深地反省。
    雖說是為了救小萌,但自己想傳染病毒給她,實在是過於心急了。
    但是,當要咬下妹妹頸部時那種莫名的愉悅和欲望……難道這就是劫掠者的本能嗎?
    “什麼正義的英雄……我的體內的的確確也流著怪物的血液。”
    當身邊的人再度遭受像這次一樣的危機時,他能採取正確的行動嗎?而像徹碗那樣殺掉所有罹患者的作法,又是正確的嗎?
    “絕對不是那樣,到底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話說回來,進入封鎖地區後被活屍感染的朋友們,現在不知道都怎麼樣了?他實在不願去多想。
    “該不會連三木都變成了活屍吧……”
    帶著少有的消極念頭,他鑽進被窩之中。不久,聖吾被深沉的睡意所包圍……

    * * *

    “——聖吾,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印象中,那是個黃昏,聖吾與父親並肩坐在附近的河畔。父親突然這麼問道。
    那是小學時候的事了。那天,聖吾在爭吵中打傷了同學。
    記得一開始是為了幫助某位朋友所引起的騷動。雖然已經忘記原因為何,但朋友受到幾名少年的欺負,聖吾無法裝作沒看到,一個人對上了數名對手。
    “我……想救他,不想跟那些受傷的傢伙道歉。”
    “這樣啊。”
    淺小麥色臉上的表情略為和緩,父親回應道。
    “聖吾認為自己做的事是對的吧,爸爸也覺得你沒有錯。只是——”
    父親繼續說道:
    “是自己做的行為就必須負起責任,聖吾能夠做到這一點嗎?”
    “是指去跟對方道歉嗎?”
    “自己無法接受的話,不要道歉也可以。如果你覺得自己沒有錯,心不甘情不願地去跟人家道歉,也沒有意義呀。”
    聖吾想了想,搖搖頭。是對方以多欺少錯在先,他還是沒辦法接受。
    “我知道了……那爸爸去跟人家道歉。”
    “不要啦!這又不是爸爸的錯啊!”
    父親“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但是,爸爸希望自己是個負責任的男人。害別人受傷的是自己的家人,要對家人所做的事負起責任。而且爸爸也有保護家人的責任呀。”
    “……這樣的話,我還是去道歉好了。”
    雖不是出自於真心,但如果這樣會讓最喜歡的爸爸添麻煩的話……聖吾想著。
    “覺得是對的事情,就不要扭曲自己的信念。要堅持信念而活。”
    父親的表情顯得十分認真。
    “我希望聖吾成為像這樣的人。相信自己的信念是最重要的……”

    忽然清醒過來,聖吾點亮房間的燈。
    夢到了過去的往事。
    “……老爸。”
    自父親失蹤之後已過了將近一年,聖吾想起那壯碩的背影。
    待人溫厚而正直,聖吾一直覺得他是個好父親。一個大男人獨自帶大自己和妹妹,還經營著小小的公司,是個頗具聲望的人。
    在活屍事件中失去他的消息之後,聖吾依然將父親視為精神上的支柱,獨自努力至今。在父親不在身邊的現在,他盡心盡力守護著家人,也如父親所說的,打算貫徹自己心中的正義活下去。
    會夢到這樣的夢,或許是因為就算只是一時的,但他的確差點就被劫掠者的本能所支配的緣故。
    拿起一旁的救援者抑制體確認過時間,才知道已經是早上了,還有幾封未讀的短信。抑制體擁有與手機相同的性能。
    那是社團中幾位朋友,傳來報平安的短信。
    化為活屍的似乎只有伊藤和另一個人。隱瞞被活屍抓傷的事而回到城鎮,才會發生這起事件。
    另外一封是來自身為救援者搭檔——晶的定期聯絡,短信上寫著,她也為了守護自己穩定的生活,與昨晚出現的活屍作戰。
    他簡單打完了回信,打開了最後一封結城雫所傳來的短信——
    【跟我聯絡,事情鬧得這麼大,你還好吧?】
    內容雖短,但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焦急不安。
    從跟她開始交往,已經過了快兩個月的時間了吧。
    在幾次的約會之中,聖吾已消除了她或許已察覺到自己真面目的疑慮。
    也對她慢慢地產生了好感,但卻有著無法對別人提起的心理障礙。
    除此之外……他熱衷於救援者的活動,而妹妹的身體狀況最近又變得不太好。
    今天也帶小萌去了一趟醫院,除了有必要檢查疫苗的效果,也同時稍稍卸下了他肩頭的重擔。
    “也差不多該轉換一下心情了吧……”
    這麼想著,聖吾回復了雫,約她在這個假日見面。

    ——————————

    “……抱歉,你等很久了嗎?”
    在約定時間的十分鐘前就已抵達,但雫已經在那兒等著了。她到底等了多久呢?
    “我也是剛剛才來的呀。”
    “我們走吧。”
    一開始,他對於和相當受男生歡迎的雫公然交往一事感到有些猶豫,因為不想引起他人多餘的注意。不過,現在他一點也不在意了。
    兩人並肩而行,手與手相觸。雫執起了聖吾的手,輕輕地握住。
    “……!”
    一陣緊張感襲來。
    “聖吾……”
    雫以難過的神情望著他的臉,將手放開了。
    “啊,抱歉。那個、我、我有點害羞啦。”
    這次由聖吾牽起了她的手。
    其實他並不是對牽著手這件事感到不好意思,聖吾真正畏懼的是傳染。
    化為劫掠者而傷害別人的身體時,病毒傳染的機率會增加。除此之外,據說性交時的傳染率也相當高。
    無論如何,聖吾想極力避免身旁重要的人遭受感染。不知是否因為這個緣故,兩人的關係遲遲沒有進展。
    “……對了,聖吾。”
    約會的尾聲在兩人經常去的咖啡廳愉快地聊天。這天也是如此。
    “我是想說……聖吾,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
    說出這句話之後,雫垂下了眼簾。
    “像是你父親失蹤的事,還有你提過妹妹的病,可是總覺得,好像不單只是這些事情……”
    父親的事他早已放棄了。所幸,由於家裡有相當多的積蓄,生活上倒也沒什麼太大的不便。
    小萌現在也正逐漸恢復健康。之前喪失的體力如果複元,她也能精神十足地去上學了吧。
    “是不是有什麼煩惱?是沒辦法找我商量的事嗎?”
    他心中的確有著煩惱。但,那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出口的。
    “沒什麼啊。”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吧。”
    雫微微笑了一下。聖吾並沒有留意到,那笑容中所掩藏的深沉寂寞。
    快樂的一天即將結束,兩人相偕步上歸途。
    “聖吾,如果能更常見面就好了。”
    “是啊……等小萌恢復健康,今後一定有更多機會的,呐?”
    到了分別的路口,雫抬頭仰望著戀人的臉。
    “那就明天學校見。”
    “嗯……明天見☆”
    突然挺直了身體,雫的嘴唇印上了聖吾的。
    只是輕輕相觸的一個吻。

    也是她的初吻。由於聖吾遲遲沒有表現出行動,今天她終於鼓起勇氣這麼做了。
    她就這麼跑過了聖吾的身旁,彎過了轉角。由於心中的羞怯,連多說句話或回個頭都不好意思。
    “雫…………”
    有種她的體溫殘存在唇上的錯覺,聖吾在那之後不久,仍呆然地想著少女柔軟雙唇的觸感。手指輕觸自己的嘴唇,上面殘留了粉紅色的口紅。
    她身上洗髮精的餘香仍圍繞在身旁。聖吾在生理上感到興奮。猛虎救援者發作時所產生的超感官知覺,就是近似于這種微妙的感覺吧。
    聖吾也是名血氣方剛的少年。他覺得自己是喜歡雫的,也對她感到很有興趣。
    但是,成為劫掠者的人真的能夠談戀愛嗎?與人類相愛是被允許的嗎?
    想到將會為對方造成的影響,他不禁害怕兩人有所進展。但與此同時,加速被雫所吸引的自己,似乎已踩不了煞車了——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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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2-3-31 09:54 |
    第五章 男子們的陰謀

    某天晚上,晶在某位男性的邀約下共進晚餐。
    “能與你如此會面真是我的榮幸,藤堂小姐。”
    對方是名為烏丸的年輕投資家。在數日前,一名自稱是他秘書的人拜訪晶的工作地點,詢問關於她研究內容的說明之後離去。
    與製藥產業關係匪淺的烏丸,以大手筆資助有為的研究者而聞名。晶公司裡的上司也相當期盼與烏丸合作,表示希望她接受邀約。
    對晶本身而言,這也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雖然她對於目前的境遇也感到滿足,但如果再加上經濟方面的提供者,人生一定會變得更加多采吧。尤其,與其像聖吾那樣以救援者的身分大肆活動,晶仍將重心放在身為人類所獲得的成功上。
    烏丸是個溫文爾雅的單身貴族,也是晶感興趣的那種類型。而對方對她產生的強烈好感,在晚餐之中她也察覺到了。
    在一流餐廳享用過晚餐之後,又找了間不錯的店繼續喝酒……她難得地喝了個不省人事。
    清醒過來時,她就已睡在大飯店的套房之中了。看來烏丸身為富豪的同時,似乎也是個不容小覷的花花公子。
    晶自己從學生時代開始,身旁也不乏男人獻殷情。但以她自由奔放的性格,其實是抱持著不結交特定戀人的博愛主義。
    “不過……把我帶來這裡,自己還睡得那麼熟……嘻!”
    晶的身旁,傳來烏丸熟睡的呼吸聲。他拿下了領帶,白色襯衫的領口寬鬆敞開。以男性來說相當纖細的頸部線條,吸引了她的目光。
    雖還不清楚烏丸的想法,不過如果成為更加深入的關係倒也還不賴,晶心中這麼想著。
    趁這時向他注入病毒的話,對方就能任憑她的喜好操縱。或許也因為還帶著些酒意,她已決定這麼做。
    雖然不曾告訴過聖吾,但晶其實也擁有少數的從者。
    其中的大多數,並不是出自于本能所創造出的從者;而是為了保護自己才讓對方感染的,周遭的人們如果不幸得知她劫掠者的身分,她也是這麼處理的。
    晶變身為螳螂,靜靜咬住對方的頸部,劫掠者病毒應該已經進入了他的體內。
    突然——她的右側閃過一道強烈的閃光。
    那兒不知何時架設了相機,拍下了螳螂救援者的姿態。
    “怎麼回事!?”
    “……可真是費了我不少功夫啊,你又是個這麼謹慎的人,能追查到螳螂救援者就是藤堂晶這件事,純粹是個偶然。”
    原本躺在床單上的男性,變化為長有黑色羽毛的鳥人。
    沒見到救援者抑制體的蹤影。他是劫掠者。
    “我是烏鴉劫掠者,別名羽翼者D。”
    如果烏丸是劫掠者,晶的病毒自然對他起不了作用。她完全被設計了。
    “你什麼意思?到底想對我做什麼!?”
    “要不要跟我聯手呢?……不過如果拒絕,你的檔案和剛才的照片,都會被密告至R-SWAT喔。”
    “要是這麼做的話,你本身也會遭遇到危險。”晶反駁道。
    “在這種局勢之下,錢可是相當好用的。我是劫掠者的事自然不會被公佈,要封住他們的嘴巴也不是難事。”
    他哼地冷笑了幾聲,繼續說道:
    “我當前的目的是擊敗對手。想請藤堂你幫忙,打倒與你搭檔的猛虎救援者。”
    “什麼……”
    晶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提議,感到相當茫然。

    “——我從沒想過要使用救援者抑制體。精神力強大的人是能控制發作的,不過也需要精神安定劑的輔助就是了。”
    返回至人類型態的烏丸如此說明。

    “為什麼非得打倒猛虎不可?”
    晶這麼一問,男子的臉上浮現了陰沉的笑容。
    “藤堂小姐,你覺得劫掠者之間為什麼要相互競爭?”
    不知道。那應該是出自本能吧。
    “你注意到了嗎?不只是劫掠者會這麼做。就算是救援者,本質也是相同。我個人是這麼想的。”
    劫掠者彼此之間競爭生存。雖不知原因為何,劫掠者都多多少少會將異族視為敵手,而不斷試圖擊敗對方。
    猛虎與螳螂至今撲滅劫掠者的行動也一樣。是與異種劫掠者之間的一種抗爭。
    “雖不知道他的來歷與身分,不過看得出猛虎擁有相當強大的力量。”
    猛虎的力量之強大,以目前而論確實遠遠淩駕於其他救援者之上。
    “那傢伙今後還會變得更強,所以必須趁這時擊潰他才行。就在這時,螳螂,我幸運地得知了你的真面目。”
    “你以為我會出賣同伴嗎?”
    烏丸一聽又笑了出來。
    “跟你見了面,在談話之中我已經瞭解了。藤堂小姐跟猛虎不同,是在這社會中追求成功的那種人。”
    他帶著令人厭惡的得意笑容繼續說道:
    “所以才會為了利用我,想把我變成從者。不是嗎?”
    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說的沒錯,原本就是自己先打算利用烏丸的。
    “跟我合作吧。因為你具備資格,我才會提議的。”
    烏丸的笑容又回到了溫文有禮的模樣。
    “我在人類社會擁有一定的影響力。為了讓劫掠者將來也擁有市民權,現在已在檯面下付諸行動了。”
    “連這種事都……”
    “猛虎曾思索過這樣的事嗎?他是為了什麼理想而行動的?”
    聖吾還太年輕。只有一身的正義感,只是將眼前所見的惡、周遭的敵人全部打倒。
    然而,就是被他那正直純粹的心思所吸引,晶才會一路協助他至今……
    但烏丸的話語十分有說服力,也具備絕大的魅力。他背後所擁有的力量更是強大。
    “我不懂。像你這樣的男人,為何會將猛虎純粹的‘力量’視作危險?”
    “希望打倒他的想法,或許出自於身為劫掠者的本能吧。哎,總而言之,我啊——”
    男子的臉上再度籠罩著陰沉的神情。
    “最討厭那種所謂正義的使者了。”
    周到的圈套與說服力……晶也只能夠順應烏丸的提議。

    * * *

    “聖吾,是我。有個想讓你見見的人,晚點可以來九號街的雙子星大廈一趟嗎?雙子星廢棄的那一棟。”
    ‘想讓我見見的人?……會約在那種人煙稀少的地方,對方難道是救援者?’
    “是啊,人多的地方可就麻煩了。時間約在一點可以吧?”
    ‘知道了,下午應該可以吧,我會過去的。’
    數日後,遵照烏丸的指示,晶將聖吾約了出來。
    帶著望遠攝影機和步槍的烏丸,在廢棄大廈的頂樓埋伏。晶則在夾有通道的另一邊同樣造型的大廈頂樓等著,聖吾將會出現在那裡。
    在大廈的頂樓,已埋伏了數名烏鴉從者。考慮到猛虎的戰鬥力,就算那些從者群起而上,預計也是無法打倒他的。
    所以,烏丸打算在戰鬥當中狙擊猛虎並擊倒對方。如果命中頭部的話,就能順利殺了他;就算沒有命中,被步槍的子彈擊中,就算是劫掠者也不可能毫髮無傷吧。
    如果有必要,還能通報R-SWAT除掉猛虎——萬無一失的作戰計畫。
    依照約定的時間,猛虎出現在屋頂上。但是,卻看不到晶的身影。
    “那只母狐狸……早一步給逃出去了嗎?真拿她沒辦法……不過,還真奇怪?”
    如果是應晶的邀約前來,猛虎應該是以人類的姿態現身才對。不知為何,他用已變身的模樣來到了屋頂。
    在一旁埋伏的從者們零零散散地現了身,包圍住猛虎。
    “好啊……去死吧,猛虎!”
    已變身為羽翼者D的烏丸,舉起了手中的步槍。
    他以鳥類特有的精准視力不偏不倚地瞄準聖吾的頭部。沒想到一切這麼簡單……正當他心裡這麼想時——
    喀哢!
    背後被某樣東西刺中,一陣劇痛。他不加思索地放下了步槍。
    回頭一望,螳螂就站在屋頂的出入口。是她將利鐮朝他擲來的。
    “藤堂,你打算背叛我?”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成為你搭檔的打算啊。”
    “愚蠢的傢伙!之前已經告訴過你我的能耐了,想跟猛虎一起被這社會消滅嗎?”
    他已經通知了R-SWAT,現在只要讓……羽翼者D成功逃離就行了。
    無視於直奔而來的螳螂,他從八層樓高的大廈頂樓一躍而下。
    兩手直直地伸展開來,密集叢生的羽毛乘風滑行,馬上就逃到了鐮刀所無法觸及的距離。
    “飛行能力!?怎麼會……真不敢相信……”
    螳螂並沒有那樣的能力。
    擁有烏鴉基因的羽翼者D一族,擁有滑翔飛行的能力。
    意識到作戰失敗的從者們也紛紛自頂樓起飛,各自飛往不同的方向。

    “——藤堂這傢伙,馬上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確認白面罩的箱型車已然經過的羽翼者D,降落至地面。
    恢復至人類的姿態,他穿上了帶在身邊的夾克,經由小巷混進了人潮眾多的道路上。
    他打算先儘量逃得越遠越好,再對那些傢伙展開報復行動。
    但就在下一刻,他的背後又感受到一股衝擊與劇痛。
    回過頭去,只見一名陌生男子向他的背部刺下了鐮刀。明明是在大馬路上,對方卻完全沒有一絲的猶豫。
    陌生男子的臉看來也非比尋常。就像什麼似的……對了,是螳螂。這傢伙是螳螂救援者的從者。
    “這、這……怎麼可能……是打算……除掉我嗎?”
    白面罩已經出動了,他不能在這裡引起騷動。身為劫掠者受了點傷還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但要繼續維持人類的姿態應戰是不可能的。
    羽翼者D總算擺脫掉敵人的追跡,搖搖晃晃地徘徊於小巷中,找到一棟廢屋躲了進去。
    還同思及變身,身形就已化為漆黑的鳥人。因焦躁與混亂,身體已開始發作。
    三隻沿線尋來的螳螂從者,沖進廢屋之中。
    “別小看我!我可不會被區區的從者擊敗!”
    手一揮,黑色羽毛高速射出。無數如飛鏢般的羽箭命中了從者,其中兩隻應聲而倒。羽毛之中似乎隱含有致命的毒素。
    僅剩的一隻襲擊而來,他將右臂變形為骨劍應戰。
    “!”
    最後一隻從者被劍劃過脖子,隨之倒下。
    “呵,哈哈哈……好身手。”
    正當他稍微放下了心,廢屋的入口處又出現了兩個人影。
    “看來總算是為我們爭取了一點時間了呢,我的從者們……”
    站在那兒的是螳螂與猛虎。
    “你們兩個都……為什麼我的作戰會……?”
    道理很簡單。晶在事前就向聖吾說明了一切,而聖吾則裝作落入了烏丸的圈套。
    他們反向思考,該怎麼做才能讓羽翼者D無法逃脫。
    “如果讓你逃跑,下次就會輪到我們陷入窘境,你也到此為止了。”
    聽到螳螂十足冷酷的言詞,羽翼者D雙膝一跪。
    “饒、饒了我吧……我不會再襲擊你們了。拜託,留我一條生路……”
    猛虎什麼也沒說。但,螳螂一個箭步來到他的身旁,以利鐮斬落對方毫無抵抗的頭顱。
    那僅是一瞬間所發生的事。
    “晶……”
    聖吾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那是名手段狡詐的敵人,或許的確有必要封住他的嘴。但是……他對於晶的做法,心中仍然存有抵抗。
    “聖吾,我這個人……!”
    晶的口氣聽來甚至帶有怒意。
    “如果危險將降臨在自己身上,不管是什麼樣的障礙我都會設法排除。這點你應該知道吧?”
    “但是……對於晶利用從者這點,我還是很震驚。而且……這麼做,簡直只為了圖自己方便不是嗎?”
    被殺害的從者們,其中包括了晶剛成為劫掠者時,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傳染給對方的人、作為實驗性質使其感染的人、和得知太多她秘密的人等等,各式各樣的都有。
    聖吾雖知道自己被羽翼者D盯上、與晶受到了利用的事,但對她持有從者一事卻是出乎意料之外。
    “就算提了你也不會懂吧。所以我才瞞著不說……更何況,為了保護我自己的安全還必須救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但是,晶的作法是錯誤的。”
    “這不是成功了嗎?”
    晶激動地叫道。
    “我從跟黑胡椒交戰過後就一直在想,如果真有所謂的救援者的社群……不,就算不加入他人的,但自己擁有組織的話,就能安心許多。就能比現在更安心地過日子了。”
    所以從那次之後,她特別對手下的從者進行了強化支配的訓練。今天的作戰可說是成效斐然。
    “結果聖吾只是為了自我滿足而戰啊!這樣持續作戰,又有什麼在前方等著你?”
    由於這次的事件,使晶察覺到一項事實。
    “聖吾,你的願望是什麼?該不會要說世界和平還是什麼人類大愛之類的吧?”
    烏丸如果不與猛虎為敵,她甚至考慮真的和他成為搭檔。他的想法比聖吾要來得成熟許多,在某些層面上,也令她感到踏實且積極。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目的有那麼重要嗎?我為自己的信念而戰!為受迫害的人類而戰!正義不需要什麼理由吧——!”
    兩人間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我從沒想過自己是什麼正義使者。裝英雄的遊戲結束了。”
    “晶!”
    聖吾試圖想挽留晶。
    自己的想法或許的確太過天真。但是,晶再怎麼說也是長久以來一同戰鬥至今的夥伴,他不想失去她。
    “我沒辦法繼續跟你一起了,我果然還是只能以自己的想法活下去。”
    螳螂只留下這句話,隨即消失了蹤影。
    聖吾那天晚上自然十分鬱悶,但他心中仍無法認同晶的想法。
    再怎麼說,他看不過最忌諱的從者化行為,晶卻能若無其事地這麼做。在他的想法裡,那是剝奪他人的人生、與殺人同罪的行為。
    帶著揮之不去的焦躁感,他撥了幾通電話給晶,但她不曾接聽過。
    數日後當他下定決心造訪晶的住所,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 * *

    “——聖吾,你怎麼了?一直在發呆。”
    與聖吾並肩而行的雫詢問道,他以玩笑話回應:
    “啊?沒有啦,我天生看起來就呆呆的啊。”
    雖然他的確有在想事情,倒也還能說這樣的話來消遣自己。
    “可能真的是這樣呢?聖吾,你最近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雫跟聖吾從剛交往時開始,兩人的關係就很緊張。雫鼓起勇氣表白心意,聖吾也懷疑著秘密是否被對方看穿。兩人間的關係緊繃到了極點。
    由於聖吾成功引導著雫的交往模式,現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已沉穩許多。
    自從一直被病魔所折磨的妹妹恢復健康,聖吾的私生活也產生了很大的轉變。生活變得充滿和平的氣息。
    與聖吾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好了,雫心中也帶著這樣的想法。
    周圍的朋友們都不斷追問雫,從今年春天到夏天之間所發生、這年紀特有的各種刺激體驗。雫雖然也已有心理準備,但聖吾卻仿佛大白天野生動物園裡的老虎一樣,反應總是懶洋洋的,似乎興趣缺缺。
    雫在不久之前,還認為聖吾是個像猛獸般的人。像是個一惹他生氣,就會顯現無可抑止的兇暴特性的男子。雖然平時雫也並不感到害怕,但總覺得他帶著經常被什麼東西追趕似的感覺。
    就算是現在,聖吾外表的精悍似乎也絲毫未減。朋友們甚至常說,雫的男朋友真是充滿了野性呢。
    不過,聖吾卻對雫特別的溫柔。至少在現階段,雫為此感到相當地開心。
    當雫不必參加社團活動時,兩人經常會像今天一樣,一起放學回家。
    “……暑假期間,有沒有想去哪裡玩玩?”
    他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
    “這個嘛——我好想去坐海濱新建的摩天輪喔。”
    聽說好像是日本最大,還是世界第幾大的摩天輪。
    “摩天輪呀,好啊。”
    邊聊著這些話題,他們走到正好位於分別路口的公園。
    “……!”
    聖吾的表情倏地變得僵硬。
    他的眼光集中在一名坐於公園長凳的纖瘦女性身上。是個高挑如模特兒般的人。
    “……不,怎麼可能。”
    乍看以為是消聲匿跡的藤堂晶,原來只是從遠處看起來相似的陌生人。
    “那個人,怎麼了?是聖吾認識的人嗎?”
    “……只是很像一個認識的人,我想她可能已經不在這城鎮裡了,只是不自覺……”
    “咦、咦?發生了什麼事?”
    與雫交往之前都沒傳出什麼緋聞的聖吾,說出十分令人感興趣的話。她不自覺地多問了幾句。
    聖吾雖顯得有些猶豫,不過還是簡短地說明了一下。
    “在不久之前哪,我跟一個朋友絕交了。雖然真的有些彼此無法接受的地方,不過,還是會想說‘不知道能不能和好……’”
    而且還完全聯絡不上人,對方還搬家了……等等,他都老實地說了出來。
    “……那,她是個女、女孩子對不對?”
    “坐在那張長凳上的,再怎麼看都是個女生吧。她年紀比我大,感覺像是我的姐姐一樣。”
    聖吾直直地望著雫,繼續說道。
    “你可別誤會喔,我跟那個朋友之間什麼也沒有。”
    雫輕輕伸出了她的食指,按上了聖吾的唇。
    “我知道啦。你都肯這麼老實地跟我說了……就真的是你的好友吧。是你很重要的人。”
    她沒有要懷疑聖吾的意思。相反地,得知他令人意外的一面,使她對這個話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我也幫你一起找那個人好了,再告訴我更詳細一點吧。”
    “呃,可是我還是沒辦法認同她的想法,就算找到了也……”
    “————啊——有點渴了呢,我請你喝冷飲。先坐著等我一下。”
    一起回家的時候,兩人也曾經在這公園聊天到很晚。而且雫今天無論如何都想知道關於那“像姐姐般的朋友”的事情。
    聖吾雖然表現出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但稍微聽了事情的經過,似乎是相當重要的人際問題。身為戀人的她自然也無法置之不管。
    雫將書包交給了聖吾,打算去公園裡側的自動販賣機一趟。
    聖吾擺出“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歎了口氣。
    “我要咖啡,這次可別再買到熱的了。”
    他不分季節地喜歡喝冰的罐裝咖啡,不過雫有時會記錯而買了熱的來。
    公園外的街燈點亮了。
    要是聊太久,天色也會變暗吧。不過跟聖吾在一起的話,就算再黑她也無所謂,雫心裡這麼想著。
    站在自動販賣機前投進硬幣的她,滿心想的都是接下來想問的事情。完全沒有注意到迫近她身後的可疑人物——

    “呀——!”

    聽見雫的尖叫聲,聖吾如子彈般沖上前去。
    藏在樹木後方的自動販賣機前不見她的身影。粉紅色的小零錢包落在地上,硬幣散落各處。
    “雫!你在哪?雫!”
    他環視周遭。察知到危險的瞬間,劫掠者的超感官知覺也同時啟動。
    從普通人無法察覺的視線之上,感覺到氣息的存在。
    為了確認公共廁所的屋頂上方,他緩緩接近。
    在樹叢的陰暗處,有個如貓般雙眼閃爍著亮光的生物蹲在那兒。那傢伙絕對是劫掠者沒錯。肩上正扛著雫。
    “聖、聖吾!救、救我……”
    她還有意識,只是似乎被劫掠者的某種特殊能力壓制,或單純因恐懼而動彈不得。
    “唔!”
    聖吾將手伸向抑制體,但卻在按下按鍵的瞬間感到遲疑。如果在這裡變身,自己是救援者的事就會被雫知道了。
    ‘那種來歷不明的怪物,是人類的敵人吧?’
    過去,雫曾說過的話浮現在他腦海中。
    “聖吾!後面,危險!”
    樹木的枝葉間發出沙沙的聲響,他知道有東西將襲擊而來。
    往旁一躍閃開之後,他再度面對那方向,有名穿著連身賽車服的女子剛著地。頭上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而自她身後,又有一名同樣戴著全罩安全帽的男子沖了過來。他也穿著相似的賽車服。
    兩人的動作都相當迅速,不變身是無法與之抗衡的。
    “變身!”
    他沒有任何遲疑。
    現在的狀況,救出雫和繼續隱瞞自己的身分,哪個比較重要?他連想都不用想。而且,再這樣下去是會被徹底擊垮的。
    伴隨著全身各處的變形,聖吾翻了個筋斗,回避過敵人的攻擊。這是一般的劫掠者和救援者所無法做到的。
    “原來如此,身手還挺不錯的……跟傳聞中一樣。”
    男劫掠者將勾爪舉到眼前低語道。
    “這些傢伙……難道?”
    (跟我很像?)
    聖吾留意到眼前的男女敵手,身形與自己十分相似。
    結實的體態與展現出的動作……令他直覺感到,對方是有著貓科動物基因的劫掠者。
    殺呀——!
    發出不知是威嚇或某種無名伎倆的叫聲,女劫掠者突擊而來。
    閃身而過的猛虎,朝背向自己的敵人進行反擊。往肩胛骨部位強力劈去,咕呼一聲,對方發出痛苦的悶哼。
    “雫!”
    猛虎抬頭望向廁所的頂上,原本在那兒抓住雫的劫掠者卻已不見蹤影。被對方強行帶走了嗎?
    “撤退!你先離開!”
    男劫掠者沖上前來,保護負傷的女子。
    “你們打算對雫做什麼?”
    如果依本能使她感染病毒,大可在傷害她之後置之不理,應該沒有擄走她的必要才對。他弄不清這些敵人的用意。
    “……後會有期。猛虎救援者•唐澤聖吾!”
    在女子逃走之後,男劫掠者大大一躍。
    “怎能讓你們逃走!CHARGE——!”
    猛虎使用了DNA傳導棒,將他的特殊能力解放。敵方從樹上跳躍至另一棵樹,從公園奔向了道路。
    雖步上了車流眾多的大馬路,猛虎仍毫不放鬆地追趕於敵人身後。
    對方的動作顯得相當輕盈。如果猛虎經過訓練,能以意志力操縱變身形態的話,動作也將更加敏捷;但對於現今將重點放在力量上的他來說,是不可能的。
    他以救援者的姿態奔過馬路,嚇壞了趕著下班和買東西踏上歸途的市民們。路上行人相當多,令他與劫掠者的距離逐漸拉開。
    “怎麼會這樣!雫……”
    這樣下去只會令騷動擴大。猛虎閃入小巷之中,解除了變身。
    其後,他雖然以劫掠者所散發的敵意為根據,再度展開追蹤……但持續到深夜,仍沒有尋獲敵方的任何線索。

    * * *

    關於雫被擄走的事件,現在能商量的人就只有木暮了。
    “……”
    “到底怎麼樣,木暮!有沒有什麼線索?”
    “我不知道,這可真是起罕見的事例啊。”
    帶著難得的憔悴神情,木暮囁嚅道。
    “正如你所說,劫掠者很少會擄走活生生的人類,雖然也傳聞有吃人的劫掠者……但基本上擄走人類是沒有意義的啊。”
    “不過,”他繼續說道:
    “為什麼要抓走結城小姐?是基於猛虎救援者太強,想要以此作為打倒你的手段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威脅信應該會在近日內寄達。或者……想作為懲戒殺了雫,才會把她給擄走?
    即便如此,但那麼清楚聖吾的事的人並不多。劫掠者及救援者並不太瞭解彼此的真面目,就算特意調查,也難以取得情報。
    R-SWAT雖有可能掌握著全國民眾的情報,但與過去曾經考量的一樣,白面罩們應該沒有必要採取這種手段才是。
    “難道是……螳螂?”
    對於木暮脫口而出的話,聖吾搖頭否定。
    “不會是那樣的,我希望不是。”
    身為螳螂救援者的晶,與聖吾由於想法上的差異分道揚鏢。但是,她的個性應該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有什麼線索……我需要線索!”
    “聖吾,你冷靜點。”
    木暮並不明瞭聖吾心中的複雜思緒。
    是聖吾的正義感令他這麼焦躁嗎?還是身為救援者的自己就在身邊,還讓旁人遭遇到災難所產生的愧疚感?或是,他想救自己的戀人呢?
    “我知道就算說冷靜也是沒用的……畢竟連敵人想做什麼都不知道。”
    像這樣被逼急的時候,聖吾常會因焦躁而導致失敗。從小與他一同長大的木暮相當清楚這一點。
    “再怎麼說還是慎重點好,我也會盡可能搜尋情報的。”
    話雖這麼說,關於身穿賽車服隱藏身分的謎之劫掠者集團,他連聽也沒聽說過。他們真的在暗地裡進行活動嗎?如果真是那樣的對象,可是十分棘手的敵人啊。
    “不行。雫只是個普通人類,我想儘快救她出來。”
    “這倒也是啦,從你的立場看來。”
    “……我想起還有另一個線索。”
    聖吾站起身來。
    那是他盡可能不想去接觸、帶有危險氣息的情報來源。為了怕有什麼萬一,聖吾將想法告訴了木暮。
    “白面罩搜查官•新島。”
    新島過去曾利用猛虎擊潰了黑胡椒。真要讓木暮來說,他才是個最不能輕忽的對手。
    “就算我阻止你……也沒用吧?”
    這算是個聽天由命的賭注。
    那時候新島必定由於需要猛虎的力量,才選擇了聖吾。木暮不認為對方會願意對聖吾出手相助。如果想充業績的話,說不定有可能反過來逮捕猛虎。

    回到自家的聖吾,照著名片上的號碼撥了電話。
    新島接通了之後,問道:‘怎麼啦,有什麼煩惱的事?’
    “我想救一位被劫掠者擄走的人,但是不知道敵人的藏身之處。”
    ‘你這話是認真的?尋人的怪物小子想向刑警討情報嗎?’
    “要求那怪物小子去撲滅別的怪物的刑警,不就是你嗎?”
    像要回道‘原來如此’,新島暗笑了一聲。
    ‘好吧,真是有趣……我就幫你查查吧,今晚可以見面。’
    相約在碼頭的倉庫見面之後,他切斷了與新島的通話。

    深夜,在指定的地方等待的聖吾面前,依舊穿著皺巴巴襯衫的新島現身了。
    “被擄走的是結城雫啊……是你的女朋友嗎?這緣分還真是不可思議。”
    “什麼意思?”
    “……擄走結城小姐的劫掠者軍團,首領被稱為主宰者•SIN。哎——這傢伙的……”
    沒有他的檔案,這表示尚未搜查到相關情報。也沒有其劫掠者部下的資料。
    只知道對方人數約六名,是個同種或近似種的劫掠者集團,以海濱的舊展望台作為他們的根據地。
    “這樣啊……”
    不過,聖吾心想,為什麼新島會擁有這麼多的情報?
    如果這是R-SWAT所持有的情報,那些劫掠者應該會被驅逐才是。
    “因為人手不足啊。”
    白面罩內部經常人力不足。
    “這理由真令人無法理解啊。那只要增加人手就行了吧?”
    白面罩增加的話,聖吾被獵殺的可能性也將相對地提高,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提議還真是愚蠢。
    不過,新島似乎沒有放在心上。
    “那是上層的指示。沒辦法啊,年輕人。”
    總歸一句,他們不放過引起事件的劫掠者,但也儘量將R-SWAT隊員的損害程度抑制在最低範圍內。
    所以,就算握有具潛在威脅性的劫掠者情報,也無法全數驅逐。
    “這樣太奇怪了。在你們還拖拖拉拉的時候,劫掠者也越來越多,劫掠者的出現不是讓人類受到威脅嗎?”
    “我怎麼知道,再怎麼說我也是領人薪水做事的啊,真要說的話……”
    新島吸了口煙,呼——地把煙吐了出來。
    “你跟我都不認識的上級官員們,說不定正在進行我們無法理解的計畫呢。”
    “……”
    聖吾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
    搜查官新島很明顯應是他的敵人,但卻有種特別的親切感。雖不能輕忽大意,但這個有點頹廢的大叔卻有某種吸引人的特質——
    “你才有些什麼企圖吧?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這可能是個圈套。既然是敵對關係,也自然存在著危險。
    “老實說,我之前的那個企圖,最後還是失敗了啊。”
    原本希望聖吾能不殺害繁原而牽制住他。新島的目的,是掌握並檢舉繁原所屬的聯合組織。
    “不過,算了,你別在意。”
    “我並不在意,因為我沒有被你利用的打算。”
    新島把終於抽到接近濾嘴的香煙扔在地上,用腳踩熄。
    “這次我提供情報的原因,是由於敵人相當強。”
    恐怕就算白面罩全員出動,都無法與主宰者•SIN抗衡。所以才會將所知完全提供給需要情報的聖吾。
    “你為什麼會知道?有誰跟他交戰過嗎?”
    “不知道。不過,我可沒說謊喔。我這邊有來自各種組織的情報,大部分都是相當正確的。”
    真叫人摸不著頭腦的回答。
    “你要與SIN戰鬥,並取得勝利。還要順利救出結城小姐喔。”
    “……?”
    新島的發言透露出奇妙的關心,使他覺得渾身不對勁。聖吾突然感到此地不宜久留,轉身離開了碼頭。

    * * *

    與聖吾分離後的新島,往他生了鐵銹的轎車走去。那是他長年慣乘的愛車。
    “嗯,看來,跟你也得在今晚分離了。”
    他自言自語道,接近車旁。此時,從倉庫陰暗處現出兩名男子。
    “前輩……不,新島秀太郎,我們依部長的指示奉命跟蹤你。”
    先開口的,是平常與新島一同行動的年輕搜查員。
    “我們已經記錄下密會的完整內容,現在以疑與劫掠者密通的罪行逮捕你。”
    新島一臉茫然,頓時無力地垂下了頭。
    年輕的後進搜查員見他這副模樣,不禁感到有些同情。
    “評價一向優秀的前輩,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以前也曾經與那名少年見過面吧……算了,那也不重要了……為他上手銬吧。”
    原先站在後輩身後的男子為了逮捕他而接近。
    碰!一陣響亮的聲音回蕩於四周。
    新島以藏在身後的手槍,朝男子射擊。
    壯漢倒下之時,他的後進也拔出了槍。
    “還想抵抗嗎?”
    近距離地互相交錯幾發槍響。
    轎車的周遭舞起硝煙。
    當寂靜降臨時,倒下的是年輕搜查員那一方。他被擊中了要害,已經回天乏術。
    “你還活著時我曾告訴過你吧?開槍靠的是膽量啊,年輕人。”
    新島立于原本的位置絲毫未動,但身上連一槍也沒被擊中。
    邊射擊邊試圖躲藏到隱蔽處的後輩,頭部與胸部皆中了數發子彈。
    最初被擊倒的男子,胸口中了兩槍,當場死亡。
    新島費力地讓兩具屍體乘上了他的愛車。
    “……哎呀哎呀,這真是,明早起來可要全身酸痛啦。”
    他取出白色印有綠十字的手冊、與自己的手槍,置於座位上。
    接著拿出了後車廂的汽油桶,潑灑于車內,最後以百元商店買的打火機點燃。載有屍體的車子開始猛烈燃燒。
    稍稍離開車旁,他拿出手機,撥了某個電話號碼。
    “……啊,危險份子襲擊白面罩搜查官,就這麼幫我處理吧。”
    轎車燃起的火勢絲毫未減。
    以那片火海作為照明,新島望著從懷中取出的新證件。
    【人類進化研究所 司令執行官 新島秀太郎】
    表情緊繃的照片旁,列有這樣的印刷字樣。
    “從明天起我就轉職到那兒了,再會啦,白面罩們。”
    在車身熊熊燃燒的火光下,中年男子狡詐地笑了笑。
    將消防車呼嘯而至的聲音拋在身後,他得意洋洋地自碼頭離去。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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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2-3-31 09:55 |
    第六章 一族之王

    海濱一帶曾經是飯店與遊樂園集中的繁榮地區。
    現在遊樂園仍有營運,也開放讓市民入場,不過有部分成了封鎖地區。
    豪華飯店林立的地區曾被活屍入侵,現在已經封鎖了。由於正好位在河口的沙洲區,正適合用於隔離活屍。
    主宰者•SIN那夥人所在的老舊展望台也位於沙洲之上。活屍封鎖地區對劫掠者而言,可說是絕佳的隱蔽場所。
    與新島分離之後,聖吾馬上來到了沙洲的入口。
    在河的另一端,正好能看見雫曾說過想去的大摩天輪,即使深夜也點綴著七彩燈飾,十分美麗。
    暑假兩人要一起去坐摩天輪,原本只是閒扯的話題,但在雫生死未蔔的現在,就像是一個最重要的約定。
    “——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下定決心,聖吾變身為猛虎救援者,翻越了圍繞著封鎖地區的高牆。
    才剛翻過去而已,就立刻受到敵人的攻擊。
    “呀哈!”
    仿佛主張前方是他們的地盤,兩隻劫掠者襲擊而至。
    依舊是穿著連身賽車服與安全帽,但似乎跟日前與他打過的傢伙有所不同。
    一名身形瘦小,而另一名則有著如同摔角選手般的體格。
    由於牆內似乎是建築中的工地現場,有著適度的空間,障礙物也不少。對猛虎而言是個利於戰鬥的場所。
    “看來是多說無益……?”
    猛虎深知先出手可能會對自己不利,而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這次的敵人與迄今所遇到的都不同。種族相異的劫掠者大多不會參與集體性的戰鬥行為。會集體式襲擊而來的大部分都是從者的狀況。他們的能力普遍較弱,也沒什麼個性可言。但是,眼前這些傢伙甚至令他感到個性過於鮮明了。
    “布比,你去通知……大家。”
    被喚作布比的矮小劫掠者,對著摔角選手體型的男子尖聲喝道:
    “華茲啊,這樣一隻野貓,由我們收拾就夠啦!”
    布比直直地朝他沖來。兩手的指尖化為長而銳利的尖爪。這是企圖撕裂對方胸口的招式,猛虎暫態反應了過來。
    “CHARGE!雙刃斬!”
    他將準備好的兩隻傳導棒,接連置入抑制體裝置。
    因神經加速的作用,他輕輕地閃過了一開始的攻擊。並順勢以兩手腕骨延伸出的骨劍,朝敵人的腹部橫劈而過。
    “嗚喔啊!”
    名叫布比的敵人,比起擄走雫的傢伙們要遜得多了。
    肚破腸流之際,敵人直接倒向堆滿了建材的地方,看來是整個被壓在下方了。
    而在體格健壯的另一個劫掠者華茲出手之前,猛虎先下手為強。他往前衝刺,以未沾染上鮮血的另一方骨刃,深深刺進對方的腹部。
    與現身的兩隻劫掠者展開交戰,還未經過一分鐘……敵人如果分散各地的話,似乎能夠各別擊破地繼續往前進。
    “唔唔!唔……!”
    但華茲並沒有倒下。
    “拔、拔不出來!?”
    貫穿對方軀體的骨劍,無論他再怎麼拉,仍舊不為所動。敵人如岩石般的肌肉,將猛虎的劍及手臂完全固定住。
    對方趁機伸出了雙手,勒住猛虎的頸子不放,十分頑強的蠻力。與其說是勒,倒比較像想要一擊折斷頸骨的攻勢。
    喀哢!
    一聲鈍響,折斷了的是受到箝制的骨劍。
    不知是幸或不幸,這麼一來猛虎的行動就恢復了自由。他以剛才劃過小個子的骨劍,斬向華茲的手臂,令他得以脫離一瞬間的險境。
    “布比的仇……由我來報……!”
    負傷的華茲,往重心不穩的猛虎身上一撲,試圖壓垮他。但那動作太過於遲緩。
    幾乎快要跌倒在地的猛虎,頭部朝下,兩臂如彈簧般一使力,形成倒立的模樣弓起了身體,兩腳往華茲的下顎一踢。
    “猛虎火箭飛腿!”
    受到必殺技蹴踢的壯漢往後傾倒,伴隨著一聲巨響,仰天倒下。安全帽為之松脫,現出了毛茸茸的頭部。
    華茲的頸部已骨折無力地垂下,但他仍堅決地想站起來。真是可怕的頑強意志。
    猛虎跨騎至敵人的頭上,將剩餘單手的骨劍往對方眉間一刺。
    一聲悶哼,華茲終於斷送了性命。
    “呼、呼……這些傢伙到底是……”
    真的只是一瞬間的差距,自己就反過來會被擊倒。華麗地沉浸在血雨中的猛虎,因戰鬥所帶來的興奮感而顫抖,然而,看到倒下的敵人卻又為之戰悚。
    華茲是名老虎劫掠者。與猛虎救援者的體型與能力雖有相當大的差距,不過從他那黃色體毛與特有的虎斑紋路看來,准是名虎男沒錯。
    “難道……”
    聖吾脫下了呻吟不已且掙扎著的布比頭上的安全帽。他也是名老虎劫掠者。
    “是劫掠者…不、從者嗎……那主宰者•SIN也就是……”
    “好、好難過——……救、救救我吧……”
    接近倒臥在地的布比身邊,他突然跳了起來,咬向猛虎的喉嚨。
    “這傢伙,還敢過來!”
    氣焰高漲的猛虎反射性地使出了迴旋踢,擊碎了敵人的頭蓋骨。他心中湧起極為不快的感覺。
    所謂的劫掠者,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都不會失去鬥志。由於擁有近乎不死之身的肉體,只要沒有死亡,隨時都會想要讓情勢逆轉。像是眼前的布比雖然受了皮開肉綻的嚴重傷勢,但並不是致命傷,應該過一段時間就能夠復原了。
    “……沒錯。就跟你所想的一樣,猛虎劫掠者。”
    這次從他的後方,又出現另一個不同的聲音。
    “我們是被主宰者•SIN選上的劫掠者,跟從者不同。他是不會操縱我們的。”
    “……如果真的那麼有自信,不妨報上名來?”
    就算不轉身望向後方,也能以敵意感知對方的位置與距離。猛虎絲毫不敢鬆懈地說道。
    “斯伯克。這是我的稱呼。”
    咻地一聲,某個物體飛來,刺中了猛虎的左腕。是骨質的箭矢。
    “訓練與手段。跟身為救援者的你為了精進技能與武器持續磨練一樣,我們也是。”
    擁有自我意識與想法的劫掠者,是能夠自我進化的?
    SIN選中了這樣的人,令他們感染病毒?而……如果是這樣的話……不是以猛虎救援者的身分,在人類的唐澤聖吾心中,如同滴在水中的黑墨般,灰暗且令人厭惡的回憶逐漸擴散。
    剛才所打倒的兩隻劫掠者的攻擊特性,在戰鬥前他已經有所掌握。
    但斯伯克所使用的技能他卻毫無頭緒,只知道對方能以自身的肉體做出箭矢並在戰鬥中使用。
    咻!……咻!……
    隨著風聲掃過的些微聲響,箭矢接二連三地飛來。敵人位於遠處發動攻擊,雖然猛虎試圖接近他,縮短敵我雙方的距離,但卻完全看不見對方的身影。
    “波奇、白雪和主宰者很快都會注意到這場戰鬥而趕來。如果我能成功把你牽制在這兒,就是我們贏了。”
    這就是斯伯克的目的。他的攻擊欠缺關鍵性的招數。但是,再這樣下去的話……不找出對方並將他打倒,猛虎恐怕要死在這裡了。
    “為什麼會看不見他?明明有氣息的……”
    斯伯克應是特殊能力的劫掠者吧。但既然是老虎劫掠者,就必定具備某些老虎的特質。
    虎、牙、爪、斑紋……說起老虎就會想到虎斑。聖吾想起小時候,從父親那兒聽到的話:
    ‘當老虎身上的斑紋藏在森林裡時,會變得難以分辨。然後,它就埋伏著等待獵物的到來。’
    於是聖吾走出易於防守的工程現場,進入長有與肩齊高雜草的空地。看來斯伯克似乎也隱身在草叢中移動。
    “怎麼啦?這是打算看不起我嗎?出來外面的話,光只有我也能打倒你喔……嗯?”
    猛虎集中了意志,令體色產生變化。透過意識,身體的紋路變得如同迷彩般,還做出了小型的骨劍,完成伏擊獵物的準備。
    “不見了?跑哪去了?糟糕……被逃掉了嗎。”
    潛藏在草原之中消去敵意,猛虎救援者像頭野生老虎般靜靜等待時機。
    風輕輕地掠過草地,在那一瞬間聖吾捕捉到虎斑條紋的劫掠者身影。斯伯克由於太過急躁,忘記隱藏住自己的行蹤。
    咻!
    猛虎朝仍有段距離的對手進行攻擊。
    變形成投擲小刀的骨劍命中了斯伯克的手臂,將他手上由骨頭與肌腱所形成的弩弓粉碎。
    “啊、啊、啊、啊……嗚哇啊!”
    猛虎在草叢中如疾風般賓士,朝驚惶失措的虎斑獵人襲擊。
    四肢被打斷,喉頭被咬開,斯伯克在草叢間倒下。
    在喉嚨的咻咻呼吸完全消失之前,猛虎絲毫沒有放開斯伯克。
    “這麼一來就是第三只了……包括SIN,還剩下三隻。”
    但是,到剛剛為止還感受到的敵方氣息,完全從附近消失了。
    “也就是說,他們在那裡等著我嗎?”
    猛虎仰望著已廢棄的展望台,離地數十米高的展望室透出燈光,能看見其中有幾個會動的身影——
    所有剩餘敵人的氣息皆清晰可聞。那些傢伙正位於展望室中。
    附近也徘徊著可能是活屍的生物,要解決他們雖然是相當簡單的事,但現在的猛虎可沒有空跟封鎖地區的活屍作戰。
    他保持著警戒進入了建築物,前進至階梯。看來敵人並沒有設下什麼圈套。就敵方而言,現在也沒有分散戰力的道理,八成是打算在展望室等他來自投羅網吧?
    “你也想多爭取些時間吧,快點上來啊。”
    從上層傳來一陣聲響。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這聲音。
    聖吾來到寬廣的展望室,在上了階梯後立刻就能清楚看見的地方,三名敵人並列著站在那兒。
    左右的是擄走雫時見過的劫掠者。穿著連身賽車服,但並沒有戴著安全帽。一個是男子、另一個女性老虎劫掠者的毛是白色的,她是只白虎。
    而立於中央的那位,就是主宰者•SIN吧。與其他劫掠者相較之下,SIN明顯得充滿著威嚴,看起來相當強悍。
    他成大字形地站著,在胸前前疊雙手。看似由肉體形成的大型肩墊十分搶眼。上半身赤裸著,下身穿著皮長褲與靴子,身上還披有披風。
    體型龐大,肌肉如鋼。銳利的目光之中閃爍著紅色光芒,利牙如劍齒虎般長,整體印象令人感到十分兇惡。
    不過,他的身上混雜了少許白色的體毛,顯示出他的年齡或許正值中年或壯年吧……但這個觀察所得來的結論其實並沒有什麼根據。
    先不提人類,據說劫掠者就算是由老人所變身而成,也都能發揮出各式各樣的不同能力。
    “雫她人在哪裡?你們擄走她是為了引我過來嗎?”
    邊說著,猛虎環顧展望室內一圈。同時以超感官知覺尋找雫的蹤影。但感應到的非劫掠者的生物氣息,只有一些帶著體臭之類的氣味。
    雖然有感覺到雫身上的香味,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線索。就算她曾經待過,現在也已經不在這裡了吧。
    “如果你指的是那名‘母種’少女,她已經被帶去另一個地方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主宰者•SIN靜靜地繼續說道。
    “是嗎……雖然我確實是想引導你來這裡,但我找那少女也的確是有其他的要事。”
    聖吾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是打算讓她也感染病毒?我聽說你會選擇對象讓他們成為劫掠者。”
    雫有著什麼樣的資質嗎?即便如此,他也絕不容許SIN染指她。
    “不是的……但在得知我的目的之前,你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想問我吧?”
    聖吾已經察覺這熟悉的聲音究竟是誰的。但是,他極力說服自己這一切只是錯覺。
    “令我感染成為劫掠者的……也是你嗎?SIN。”
    “沒有錯。”
    毫無遲疑地,對方給了答案。
    “唐澤聖吾,我認為你有資質,果然如我所想的,變得相當強悍哪。”
    “你這傢伙!”
    那天夜裡被劫掠者所傷,並非什麼不幸的意外,而是被盯上了的結果。
    但是,為什麼……?不,這點聖吾的心中已經有個底了。
    “你……竟會做出這種事……為什麼?就算你不幸成為劫掠者,不是應該還有其他的做法嗎?”
    “成為劫掠者並非不幸,在我認為,這是被選上了——所以當我知道自己發作的那天起,我再也沒有回到家中、回到人類的社會。”
    “為什麼?”
    聖吾嘶吼著。
    “為什麼要這麼做?爸爸!”
    在對話之中,SIN緩緩地解除了變身,眼前恢復成人類姿態的,是聖吾的父親——唐澤伸司!
    “被選上之人將再度接受選擇,並於其中擇定王者。”

    * * *

    “所謂劫掠者,到底是什麼啊。這種恐怖的病,實在太不合常理了。”
    在剛受到感染之時,聖吾為自己的不幸深深感慨,常向當時唯一能理解他的木暮吐苦水。
    “感染開始時的確會出現像病症般的特徵,但也有不少人抱持著不同的想法。”
    木暮從以前開始,對聖吾而言就是個稱職的商談物件。
    雖然擅長情報的收集,但這並非表示他特別聰明。木暮大多數的時候是帶著與聖吾不同的意見和感覺,去觀察及判斷事物。他們是可以互補的商量物件。
    “所謂劫掠者呢……對了,就跟歐洲的狼人傳說很像吧。所謂的獸人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一發作就會失去控制,被傷害的人們也同樣會成為狼人。”
    與活屍的發作原因極為接近,與這樣可怕的傳說產生了聯想,難怪劫掠者在世人的眼裡是令人深感畏懼的疾病。
    “再怎麼說,這對於人類是很大的威脅。要是世界上的人全部——是啊,全變成活屍的話也沒什麼意義,但如果都成為劫掠者的話呢?”
    劫掠者是為何而出現,亦或像狼人般從很久以前便存在了,這點不得而知。但他們會因感染而增加是事實,如果所有的人類都成為了劫掠者,這個世界會變得怎麼樣?
    由於劫掠者之間會產生激烈的對抗,這世界將會成為人間地獄吧?他不覺得那樣會比現在的世界來得好。
    擁有智慧的超人們如果都全力打仗,地球說不定有毀滅的可能。
    由於可怕的形象問題、與人們所預測的未來藍圖,劫掠者就成為了被追緝的存在。
    “所以,要是劫掠者取得天下的話可就不妙啦。連變成了劫掠者的我們都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世界將會充滿殺戮。但是,以個人的角度來看又是如何呢?”
    “個人……對喔。”
    聖吾也察覺到了。
    劫掠者就是超人。雖然是否可以不老不死仍舊未知,但就肉體上而言,可說是常識外的頑強吧。化為劫掠者的人將從疾病之中獲得解放恢復健康,除了發作的症狀以外,也沒什麼不便之處。
    附帶一提,在那之後,聖吾以救援者抑制體成功地控制了病症的發作,這麼一來,原本的不便之處也完全不成問題了。
    “比人類來得強,保持了原本的智慧與理性——因此,也有人表示,劫掠者會不會是新人類呢?”
    這是在木暮經常流覽的網頁中常出現的話題,全都是匿名發言。由於政府當局在這方面的取締相當嚴格,因此還沒有人肯表明身分地公開討論。但就算有人這麼想,也絕不值得奇怪。
    目前為止,一般人對於劫掠者還是以灰暗及負面的印象為主,因此像白面罩這樣的專門部隊,在任何國家都受到一般大眾的支持。
    然而相反地,發現劫掠者嶄新可能性的人也不在少數。據說甚至有人希望自己能被劫掠者襲擊,進而受到感染。
    “人類在自然界中是十分脆弱的,要不是擁有智慧,可以製造出能當做武器使用的東西,用以壓制其他的生物,人類哪能繁衍至今啊。”
    如果有具備動物特殊能力的人類存在,那難道不能算是更加進化的人類嗎?
    “劫掠者是人類的天敵,而且可能是次世代支配地球的生物也說不定。人類本身,也是踩在其他生物的頭上,才能有現今的地位啊。”
    聖吾聽了這番話,不知是該喜還是憂。
    “劫掠者已經不是人類了啊……”
    “那是由生物學家去分類的吧。而且難道不算人類的一種嗎?”
    木暮大口喝著瓶裝礦泉水,眼鏡上帶著霧氣,看來似乎有些激動。
    “就算是人類之間也存在著競爭啊。過去的歷史不也是因為克魯麥農人跟什麼尼安德塔人的舊人類競爭得勝,我們才能擁有現在的繁榮,不是嗎?”
    “你是說現在的人類,將會滅亡嗎?”
    “也不是一定會那樣,只是有不少人這麼說罷了。”
    話說回來,名為人類進化研究所的政府機關,也正是以這樣的看法為基礎,為了研究人類今後的可能性所組成的機構。
    “再怎麼說,現在可不能輕舉妄動,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為了抑制自己的激動情緒,木暮就這麼結束了話題——

    聖吾在與主宰者•SIN的談話中,想起了之前和木暮之間的討論。
    就像在傳達“我們正是淘汰現今人類的新人類”似地,SIN對這樣的想法顯得十分執著。
    有這種想法的人並不少見,也毫無不自然之處。但是,聖吾對於那個人是自己的至親這一點,深深地感到悲傷。
    聖吾是經由父親的手成為了劫掠者。與他本人的意志無關……父親他不是這樣的人啊。
    “化為這樣的身體,你曾對我懷有感謝之心嗎?”
    猛虎的回答是以滿溢憤怒的雙眸,直勾勾地回望SIN。
    “這就得看你怎麼想了,你還不懂嗎?總有一天全人類都會成為劫掠者。可是對於要化為什麼樣的劫掠者,是無從選擇的。”
    在聖吾看來這只是SIN自以為是的想法,不過是毫無根據的預測罷了……
    “老虎是種強悍的生物。我成為了猛虎劫掠者的始祖,並將這樣的基因分享給我的親生兒子。”
    “劫掠者的始祖?劫掠者症狀是因什麼而發作,你曾經調查過嗎?”
    就算SIN的說明是正確的……各種族的劫掠者最初只有一個人會發作,而這個種族的病毒再經由接觸傳染而散播開來。始祖以外的劫掠者,全都是人類透過感染變化而成的。
    “話說到此,你能理解我的想法了嗎?”
    “不,我無法理解。”
    聖吾拼命地抑制想撲向眼前這名男子就這樣咬碎他的衝動。
    “那我可真是太操之過急了……聖吾。不,猛虎救援者啊。可能是我說明得不夠仔細,這可不是在命令你成為我的部屬啊。在這裡的其他兩位,也並非我的部下或奴隸,而是約定互相協助的關係。”
    “……?”
    “這裡原本有六位劫掠者。其中一半被你所擊敗了,因為他們能力不足。”
    “話說回來……你這是對劫掠者同伴見死不救?並不是因為來不及去救他們嗎?”
    立於一旁的波奇與白雪,此時初次插話道:
    “我本來打算趕過去,但已經來不及了。”
    “我也是,不想眼睜睜看著同伴被殺掉。”
    輕輕回應一聲,SIN再度轉過頭來。
    “增加從者,在競爭中當作手下差遣。其他的種族似乎傾向於這樣的做法。不過,我並不這麼想。”
    他下手的對象,是獨立的選擇,只要是他認為適合成為老虎劫掠者、有資格成為強者的人,就會主動去感染對方。
    用完隨丟的從者,他從一開始就不需要。沒資質的人沒有成為劫掠者的資格。這就是SIN的想法。
    一旁的波奇跟白雪,也是主動找出SIN的居所,以自己的意志來到了這座展望台。成為SIN的同伴是出於他們的自由意志,已死的三名劫掠者也是如此。
    “猛虎救援者啊,隨你所想的,選擇你希望的做法吧。”
    SIN以響亮的聲音說道。
    ‘隨你所想……隨你所希望的。’那是過去父親常對聖吾說的話。父親伸司,是個絕對不會勉強和干涉他人的男子。
    “是要協助我、或與我敵對,或就這麼消失在我們面前也行。”
    “協助?”
    什麼意思?他明明才剛擊倒對方一大半的同伴?猛虎反問對方。
    “猛虎救援者啊,我對你不存在任何怨恨。如果你願意協助我們,以你劫掠者的身分,也能得到相當大的好處。只是,你就放棄那名少女吧,她是屬於我的。”
    如果是要他放棄雫,那就免談了。
    “要與我們敵對的話,我將會成為你的對手。擊敗我,就能將那名少女帶回去。”
    言下之意,SIN將在這裡擊敗聖吾。
    最後,他如叮囑般地緩緩說道:
    “……如果你選擇離去,我不會再多加干涉你。雖然不知道最後的對決是在幾個月後、或幾十年之後的事。”
    是的,原本伸司並沒有打算以這樣的形式與聖吾相見。
    只是純屬偶然,那位名為雫的少女與聖吾彼此相識。雫對於主宰者•SIN而言,是個不可或缺的存在。
    “等一下,SIN!”
    波奇介入了談話之中。
    “我跟白雪都想一報同伴之仇,要打的話,先讓我們當當他的對手吧。”
    SIN沉默了一陣,開了口:
    “真是無意義的感傷。他們都是因為能力不足,才會被打敗的。”
    “SIN!我嘗試理解你的想法,你也教給我們該怎麼使用能力,可是……!”
    白雪顯得更加感傷了。如果自己與SIN之間的能力沒有差距——雖說是出自於衝動,她甚至有著打倒這名冷酷男子的想法。
    “我知道了……如果這是你們的想法,就隨你們高興吧。”
    SIN再度面向猛虎。
    “就是這麼回事。我之後再聽你的答案,先跟這些傢伙玩玩吧。”
    他只需要強者能存活到最後就好。SIN離開了現場。
    “這是第二次跟你戰鬥了哪……讓你瞧瞧我們的真本事!”
    波奇與白雪一同移動上前,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朝猛虎逼近。像是保留著什麼武器或技能的空間似的。
    “我們……你剛才說我們?”
    波奇所說的話令聖吾感到有些奇怪。
    唰——!
    威嚇般的聲響從白雪的方向傳來。當他意識到那像是什麼武器的瞬間,接近至數米距離的波奇用力地一揮兩臂。
    “喝!”
    聖吾看見許多白色的小型物體朝他飛來,立刻以手護臉邊往一旁閃躲。但是,手臂和腹部霎時感到一陣刺痛。
    “唔唔!?”
    劈咻!
    被逼得中止回避動作的他,這次背上又傳來激烈到幾乎令人為之麻痹的痛楚。是被某物體擊中了。
    為了取得平衡,聖吾著地一滾逃離現場。他打算先躲在展望室中心的巨型樑柱後,看清敵方攻擊的真相。
    “真是強勁的組合。要是位置一偏,可能早成了致命傷……”
    一開始劃破皮膚表面使他鮮血如注的,是閃亮亮的銳利小碎片。那是波奇所擲出的兩手上的利爪。由於那是高速射出的,所造成的傷害還真是不容小覷。
    但相較之下,白雪賞的一擊所帶來的傷害則要大得多了,背部的皮膚似乎都裂開了。往敵人的方向一看,女劫掠者正甩著一條長形的鞭狀物。
    “來自我尾巴的一擊,覺得怎麼樣啊?”
    定睛一望,才發現那道鞭子是由她尾巴部的骨頭延伸而出。而且那也不是條毛茸茸纖細的尾巴,而是由骨骼所形成,有著無數尖刺、有如帶刺鐵絲般的武器。
    “CHARGE!”
    乍看之下毫無破綻的攻擊,但只要使神經加速運作,應該能夠閃躲開來。猛虎以傳導棒發動了技能。
    但就連用傳導棒這短短的時間當中,波奇的利爪再度如散彈般飛來。猛虎完全承受了這十幾發爪彈的侵襲。
    “咕唔!”
    真是可怕的敵人們。他們也知道單打獨鬥的話,必定是猛虎的實力較強。只是,以單純的戰鬥力來加算,他們的默契十分優秀。這樣的合作攻擊,也正是他們倆最大的武器。
    再繼續拖拖拉拉的話會被解決掉的——直覺這麼告訴他。但是,敵人的動作相當迅速,攻擊範圍也比猛虎要來得廣。如果單方面接近對方,背後就會遭受另一方的攻擊。
    就這樣重複了數次,聖吾在僅僅幾十秒的戰鬥內變得滿身瘡痍。這次只靠神經加速是贏不了的。敵方的攻擊準確無從閃避,他開始焦急了起來,逐漸喪失冷靜。
    戰鬥節奏完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現場環繞著他即將戰敗的氣息。
    “不行!我怎能輸在這裡!”
    想繼續活下去。他還有很多想做的事,如果讓雫就這麼被奪走,他就算死也會死不瞑目。
    又聽見了“唰——!”的聲響。是如鐵鍊般的尾鞭掃過的風聲。
    劈咻!
    一瞬間的動作,他成功避開了攻擊。尾鞭擊中了猛虎身旁的木箱,裡面的東西彈了出來。
    看著滾落於地面的足球,猛虎突然想到。如果用這個來打亂敵方節奏的話……他以前踢過足球,對之方面多少還算有自信。
    那是他還在念小學時的事了。就像每個人都曾有過的,有段時期對足球特別感興趣,不過他已經很久不曾踢過球了。
    是啊,成為救援者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如果用這身體使力一踢——
    他邊奔跑著,下定決心地踢向其中一顆,球以驚人的速度飛了出去,碰到牆壁之後反彈到其他的方向。
    兩名敵人對他突如其來的行動產生警戒,一直持續著的攻擊也停了下來。
    “——行得通。”
    這樣就行了,並不是一定要用球打中敵人。猛虎估計了一下反彈的落點,踢出了第二顆球。目標是波奇。
    “唔!”
    為了閃避反彈飛來的足球,波奇跑了開來。他跑向與白雪相隔有些遠,而較接近猛虎的地方。
    “鋼鐵之牙!”
    這是個極佳的機會。為了使這一擊的傷害盡可能地增強,猛虎犧牲了回避與防禦力朝對手迫近。
    “可別以為我只會丟爪子啊!”
    波奇對於猛虎的接近並沒有閃躲。他露出了利齒,緊緊咬住聖吾的手臂。
    另一方面,聖吾的虎牙嵌入波奇的肩頭,下一個瞬間波奇的肩骨為之粉碎。這正是兩人之間力量的差距。
    “波奇!可惡,你放開波奇——!”
    追至他身後的白雪,以必殺的尾鞭朝猛虎的背上一揮。波奇現在完全被猛虎壓制住,這使得猛虎的背後顯得毫無防備。
    為了救同伴,她胡亂鞭打著猛虎的背部、手腳、以及後頸。
    背後已是皮開肉綻的猛虎卻絲毫不以為意,只顧著撕咬波奇的要害。
    男子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住手!波奇!快逃!你這惡魔……你不是人!”
    聽到白雪的叫駡聲,猛虎終於抬起了頭。
    確認兩手和頸部都被撕碎的波奇正處於垂死邊緣,這次他朝白雪一躍而上。
    “啊啊啊——!呀啊啊!”
    輪到白雪半狂亂似地尖叫著。
    之前就聽說過猛虎救援者的殘暴,與其歸咎于老虎的基因,倒不如說是聖吾與生俱來的潛質。
    原本這個世界上,就有將野獸之心緊鎖於內心深處的可怕人類存在。主宰者•SIN會令自己的親生骨肉遭受感染,或許就是看上了他的這份資質。
    “可惡!住手,救命啊!”
    接著——或許是對眼前女性的慘叫聲有所反應,殺紅了眼的猛虎,似乎瞬間停下了原本的動作。
    抓住這個空隙,白雪毫不遲疑地將隨身攜帶的小型手槍瞄準了敵人的眉間。
    這把槍在她成為劫掠者之前,就帶在身邊用以護身。
    她原本就是靠這種東西混飯吃,自從活屍事件發生以來,槍彈物品在國內也變得容易取得了。雖然法律仍未修改,但社會上已默認持有自衛用槍械的行為。
    砰!砰砰!
    與扣下扳機的次數相符,點二二口徑手槍特有的小型子彈應聲射出。接著,她試圖確認猛虎額上的傷口。但……
    “怎、怎麼會……?嘎、啊!”
    猛虎的動作並沒有停止。白雪跟同伴一樣被撕裂頸部,一命嗚呼。
    “在劫掠者中,槍彈對於等級高的物件是無效的。特別是像那種小型子彈哪……我應該早跟她說過了。”
    殊死戰告一段落之後,主宰者•SIN立刻現身在他面前。看來是為了不打擾他們的戰鬥,剛才一直都待在樓上。
    猛虎救援者感到一陣激烈的頭痛,伸手壓住自己的額頭。嵌入頭蓋骨的小型子彈沒能穿透他的腦袋。當變身後經歷緊張狀態時,骨骼、肌肉和表皮就會越發強化,甚至能擋住子彈。
    “別壓住傷口,等一下應該就會自動排出了。”
    SIN連這個時候都顯得十分冷靜,還對猛虎說了些建言般的話。由於身為劫掠者的始祖,對他負有近似責任感的緣故吧。
    “被槍直擊頭部……卻沒有死?”
    聖吾這才實際體認到,自己真的已經不是人類了。
    槍是為了獵殺生物而創造出的武器。一般而言對於人類特別具有效果,他自己一直以來也是這麼想的。但卻對他無效。
    超人、怪物、惡魔……有各式各樣的說法吧。總之不隸屬於人類的這個事實,令他的心情頓時五味雜陳。
    “現在,你打算怎麼做?”SIN這麼向他問道。
    不管結論如何,猛虎打算等到身體復原之後再說。
    “你就慢慢考慮吧。選擇協助我、與我戰鬥、或就這樣打道回府呢?”
    這根本不必多做思考。他不知道其他的劫掠者是怎麼解讀的,不過猛虎救援者心中完全沒有協助主宰者•SIN的想法。
    經歷過那麼多場戰鬥,就這麼回去未免也太不自在了。他是為了救出雫才來到這裡的。
    “有件事我想先確認一下。你今後也打算繼續襲擊人類,令他們感染嗎?”
    “那當然。還有許多有資質的人存在。我會盡可能找出他們,將其化為劫掠者。”
    這答案實在太過於冷酷無情。
    被本能所牽引,無差別地散播病毒的劫掠者是醜惡的存在。但,聖吾感到眼前的是和那完全不同,毫無道理可言的惡意。
    “我的答案只有一個。SIN,我要打倒你,把雫救回來!”
    猛虎並非嗜血——但相較於SIN過於冷靜沉著的態度,這樣的反應似乎有些過度激烈。
    主宰者•SIN哼地一聲,露出輕蔑般的笑意。
    “是嗎。你想裝作是正義之士也好,不過仔細看看自己映在玻璃上的樣子吧。”
    在那裡的,是一名染滿鮮血的殺人鬼,半人半獸的怪物模樣。他至今就以這身影屠殺了無數隻劫掠者。今天也奪去了五隻,近似於人類存在的生命。
    “你想當英雄嗎?你想戰鬥的話,我是不會拒絕的。不過,這樣的生存方式總有一日會為你招致死亡。”
    “不,”SIN又繼續說道:
    “不是總有一天哪。打算跟我作戰的話,你將會死在這裡。強者是能夠存活到最後的。”
    在與SIN的對話之中,他曾回想起過去父親的面容。或許正因為這樣想,他心中才有想避開戰鬥一途的想法。
    但是,果然還是不一樣。這名男子已經不再是他的父親了。那個人不會像現在的SIN這麼想、說出這麼殘酷的話語。這也因此而斬斷了聖吾心中的思念。
    “讓人感染成為劫掠者,不管你的理由再怎麼冠冕堂皇,都只是你個人的想法罷了。我不能讓這種傢伙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以驚人的速度治癒傷口的猛虎,立起身來宣言道:
    “主宰者•SIN,死的人將會是你!”
    “——消失在這世上吧,偽善的猛虎救援者!”
    SIN放聲咆哮,率先襲擊而來。他繞往猛虎的左側,逐漸縮短與他之間的距離。為了封鎖住猛虎的攻擊,他的動作中沒有絲毫的累贅。
    猛虎也立刻就察覺到,對方也能使神經加速運作一事。
    至今對戰的劫掠者中,雖然也曾出現與自己持有相同能力的傢伙,但當雙方都動用加速時,就等於是以這之外的能力來一決勝負了。一切都賭在力量與速度之上。
    猛虎與SIN數度交手,但彼此皆欠缺致命的一擊,兩邊都還沒正面交鋒。不過……
    “唔唔!?”
    一記強力的掃堂腿,猛虎救援者的整個身體飛往空中。他立刻轉為防禦姿態,在地上翻滾著,試圖閃避敵人。
    “破斷!”
    SIN的左拳擊於水泥地板上,伴隨著撞擊聲,產生了相當大的裂痕。這股力量幾乎能夠摧毀一棟建築物。剛才猛虎要是不避開的話,被擊碎的就是他了。
    “好、好強……”
    雖已有所覺悟,但主宰者•SIN可真不是普通的強。如果抓住機會找到對方的破綻,一定能有致勝的機會,但目前的聖吾仍未有所發現。
    “在你被打倒之前,能夠找得出我的弱點嗎?”
    SIN的上臂雄偉地隆起,骨制的拳套覆於雙拳之上,並猛力朝猛虎揮拳攻擊。
    不知是不是打算一擊送猛虎上西天,SIN的力量甚至大到牆壁和地面都被擊裂。但也正因此,他的動作略顯遲緩,猛虎得以看清那招叫做“破斷”的槌擊動作。
    “我是最強的,所以沒有弱點……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誰都有弱點的,而且正因本身沒有察覺到,才被稱為弱點。”
    隨著戰鬥現場不斷被破壞,所能閃避的地方也變得狹窄。這似乎正是主宰者•SIN心中所打的算盤。
    “如果你能找出弱點,這麼一來也能彌補我本身未能察覺的部分而變得更強。為了即將成為世界之王的我,就在此獻上你的鮮血吧!”
    弱點……連找尋弱點的時間都沒有,猛虎救援者如此判斷。SIN看來遊刃有餘地進行作戰,也是因為觀察過了猛虎的戰鬥方式吧。
    SIN不但確信自己的勝利,還像貓咪玩弄到手的獵物般,怡然地追著猛虎不放。
    “也就是說,曾經用過的技能是贏不了的。”
    如果是人類的話,也只能以已經擁有的能力為自己謀條生路。但是,他是救援者,能夠以自己的意志使肉體產生變化,應該也能以異常的速度完成自我進化才是。
    “SIN,你的弱點……就由我來創造!”
    集中精神,他回想著剛才所看到的技巧。然後,忽地睜大雙眼,雙臂迅速朝SIN眼前一揮。
    “虎爪投射!”
    “什麼!?”
    十根利爪橫掃過空中,散發出銳利耀眼的光芒,朝SIN所在的方向飛去。猛虎重現了波奇所使用的技巧。
    左眼負傷之後,SIN有些失去了平衡。
    他再怎麼說都不可能閃避不掉這種程度的散彈,畢竟是過於自傲與大意了。
    旋即,猛虎救援者使出一記直拳,將對方擊倒在地。並一腳踩下伸至他眼前的右腕。
    骨頭折斷的可怕聲音傳來,SIN的右腕反向彎折,動彈不得。強擊本是SIN的得意技巧,這下至少形成他的弱點了。
    “真有一套……呵呵,不過,還早呢。我可不只這點能耐。”
    掃過打算乘勝追擊的猛虎身旁,SIN奔上了通往屋頂的階梯。他的傷勢相當嚴重,但卻沒有顯露出絲毫的怯意或焦躁。簡直像在享受被追擊的樂趣似的。
    “竟能這麼快習得波奇的技巧……相當不得了的資質哪……這對你而言倒也是有可能的,只是……”
    回道望向追趕於身後的猛虎,SIN低聲說道:
    “我也不曾被逼迫到如此地步。與你相同,這是個激發潛力的絕佳機會……不過,我可不玩複製別人技巧那種小把戲啊。”
    雖不知SIN下一步的打算,但他的氣勢看起來似乎減弱了。要殲滅對方只能趁現在,猛虎救援者心想,一股作氣地往前突進。
    “猛虎襲擊拳!”
    主宰者•SIN應該已經骨折的右腕朝他揮來。一瞬間,猛虎見到對方的手掌是張開的,他以為自己的手腕被敵人緊緊抓住……不過,與他所想的不同!
    他的手腕被某物猛咬住,受了重傷。SIN的右腕再生為完全不同的物體,手掌生成了一顆小型的老虎頭!
    “這什麼邪門的招數?”
    “沒錯!為了存活下去,什麼事都能辦到,能夠變化成任何型態。生物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存在!”
    或許真是如此,生物的體態變化原本需要花上以億為單位的年月,以這點來說,劫掠者在人類所認知的地球生物當中,或許已經超越了常識所能理解的範疇了。
    SIN的左腕粘乎乎地融化掉,接著逐漸化為虎頭的形狀。左右兩手、與原本的頭,三張虎口撕咬著猛虎,啃噬著他的性命。
    “去死吧!”
    右顎咬住猛虎的手腕,左顎則瞄準頸部襲擊而至。
    “少做夢了!”
    猛虎救援者對自己萌生的怯意惱羞成怒,豁出去般地湊近敵方。而後朝SIN的臉部使勁揮出了左拳。
    “呼咕!”
    那並非普通的重拳,而且使盡渾身力量的一擊。
    SIN臉骨的一部分產生裂痕,造成不小的傷害。鼻樑被打歪,臉部也隨之變形。
    猛虎更將他的肩頭咬得血肉模糊,往腹部一腳踢去。就算身上包裹著肌肉骨骼所形成的鎧甲,最後的攻擊應能傷及他的內臟。
    SIN也毫不留情。右顎就這麼咬碎了猛虎的左腕,接著正面衝刺,試圖咬向他的喉頭。
    由於激烈的痛楚,猛虎的怒意更到達了頂點。與至今戰鬥中曾有過的相同體驗,他感到眼前的視野一片血紅。
    出手前總是會呼叫著技巧名稱,有著英雄特質的猛虎,唯一無法解釋的最強必殺技——也正是這所謂的狂戰士狀態。

    “呼吼嗚嗚嗚!”
    發出不知是低鳴或咆哮的恐怖叫聲,猛虎救援者朝主宰者•SIN襲擊而去——但仍被識破了。
    對方的膝蓋命中了他的下顎,腹側也吃了一記迴旋踢。猛虎就這樣以狂戰士的失神狀態,翻滾於屋頂的地面上。
    “果然還是無法勝過身為始祖的我啊。成為狂暴模式的你或許是最強的沒錯,但似乎還沒認清現在的狀況?”
    兩人身上大量的鮮血與嚴重傷勢,令人怵目驚心。
    即便如此,SIN仍保有原本的理智。雖是老虎劫掠者,但他似乎不會被本能的怒氣與焦慮所影響。
    另一方面,猛虎救援者仍是倒地不起。就算好不容易站起身來,也是不住低鳴著,頻頻四處張望,在鮮紅色的視線中,尋找著他想撕裂的敵人身影……但身體卻是不肯聽話。
    判斷目前情勢,能稍微放鬆一些的SIN調整自己的呼吸,將意識集中於治療殘破不堪的身體之上。
    “看來麻痹的效果出現了……以前,跟某魚類劫掠者作戰之後,我的體內從此就能夠生成毒素。”
    SIN本身一旦處於死亡的威脅下,體內麻痹毒素的濃度將會提升。肉搏戰的對手自然都會受到毒素的影響。
    “救援者並非比劫掠者強勢,你根本是被進化研究所利用了。”
    聽他這副口氣,似乎意指就算是劫掠者,也能夠取得異種的能力?
    “……”
    繞至猛虎身後的主宰者•SIN瞄準了他的後頸部。對方是使出渾身解數來進行戰鬥,必須早點收尾才行。
    不過,在視線的角落卻出現了另外一個身影,SIN避開對方投射而來的不明物體。
    “你是……什麼人?”
    前來參戰的,是有著螳螂般姿態的劫掠者。

    螳螂救援者在與猛虎分道揚鑣之後,依舊默默地由遠方觀察著他的行動。
    特別是在今天,她湧現一股不祥的預感,於是與木暮聯絡,掌握了整件事的經過。
    “雖然已經沒有必要協助你了……不過,沒有我在果然還是不行啊。”
    她心中仍存有猶豫。雖然並不打算與聖吾為敵,但她已無法與聖吾往一條道路上前進了。
    直到現在,晶都對自己會採取這不合理的行動感到不可思議。
    “猛虎!你振作起來,只差一點點了!”
    “怎能讓你稱心如意!看我一口氣收拾你們!”
    出乎意料的援軍,令SIN也不禁焦急了起來。猛虎救援者現在雖然處於弱勢,但二對一實在對他不利。
    敵人一瞬間近距離襲擊而來,螳螂將雙手的利鐮交叉,採取防禦姿態。但是,那股衝擊力畢竟無法輕易擋住。
    鐮刀因猛力被折斷,她被敵人的左顎咬住側腹。
    “咕,你這怪物!這是什麼鬼東西!”
    晶意識到自己即便能成功援助猛虎,但要與這傢伙直接作戰,能力的差距未免過大。邊閃避著對方接二連三的急速攻勢,她被逼向了屋頂的角落。
    “猛虎……聖吾!這邊哪!”
    快速治療傷口,身上毒性稍微消退的聖吾,終於清楚地捕捉到了敵人的身影。
    視野仍舊深紅,體內血液奔騰的聲音於腦中嗚嗚作響。但是,或許由於長時間處於狂戰士狀態,他的內心意外地平靜。
    猛虎又再度完成了進化,他瞬間判斷眼前所發生的景象。
    原本已消失無蹤的螳螂,被逼至角落。她是前來幫助我的嗎?在SIN身受重傷仍未複元的狀態下,要打倒他就得趁現在——
    “SIN——!”
    他往強敵的背後突襲而去,鉤狀的右腕朝對方背部一刺。目標在左側。突破胸骨,抓住了目標內臟。
    “咕喔嗚喔喔喔喔喔!”
    可怕的咆哮聲響徹四周。
    猛虎的手上抓著沾滿鮮血的肉塊——心臟!他徒手抓出了敵人的心臟。就算是不死之身,這樣的傷勢也回天乏術了吧。
    “咕……呃!”
    吐出大量的鮮血,SIN雙膝落地。
    “是嗎……心臟被摘掉……這可真是、徹底的致命傷、啊……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在痛苦的喘息聲中,SIN領悟到了死亡與失敗。
    這一瞬間,猛虎救援者也成了老虎劫掠者一族之中最強的存在。
    雖然不甘心自己的落敗,但以種族內的下克上現象來說,他對孩子超越了身為父親的自己感到衷心喜悅。
    “聖吾,你真的辦到了……真是強悍,而且還臨危不亂。”
    “爸爸……我、我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
    被呼喚著名字而恢復意識的聖吾,茫茫然地解除了戰鬥姿態。
    使出了最後一絲力量,SIN全身朝他衝撞而去。
    但是,只撲了個空,他猛力撞上了從地上延伸到這個樓層、如展望台骨架般的樑柱。
    “可別大意啊……今後,還有許多敵人在等待著你……一定……”
    SIN就這麼陷在牆壁中,一動也不動了。連話也才說了一半。
    “爸爸……”
    他想SIN跟其他劫掠者並不同,剛剛的攻擊並不是出自於垂死掙扎。心臟被摘掉的他,已是死路一條。那應是對於新王者的忠告,警告他時刻不得大意的一擊吧。
    只是,由於最後的撞擊,整座塔開始產生奇妙的震動。
    SIN在剛才的戰鬥中對建築物數次重擊,已足以破壞老舊卻十分堅固的展望台。
    “聖吾!……這邊,你的女友在這裡!”
    猛虎朝螳螂所在的位置奔去。
    結城雫就被綁在屋頂樑柱的陰影之下,螳螂已為她鬆綁。
    聖吾背起失去意識的雫,向同伴說道:
    “我們快走吧,這座展望台就快要崩塌了。”

    屋頂離地面相當高,而且他還背著雫,無法一躍而下地逃離這裡。
    光是要走下延續至地面的螺旋階梯,對負傷的猛虎來說就相當辛苦了。
    “怎麼了,晶?快啊!”
    身後螳螂的腳步也顯得遲緩。
    “全身麻痹了……那傢伙身上好像有毒……”
    她也遭受了SIN的攻擊,而且受傷的時間比猛虎還來得晚。
    現在猛虎的恢復力迅速得無可比擬,因此他並沒有把毒素放在心上;但SIN的毒素似乎比想像中要來得強烈。
    “聖吾,不要管我了,你先走吧……這裡就快崩塌了……”
    在持續著詭異震動的高塔中,螳螂一腳踩了個空。
    “呀啊啊!”
    同一時間牆壁也崩塌了,她以單手抓住邊緣,總算是沒有跌落下去。
    “不要緊吧……我馬上過去幫你,撐住啊!”
    聖吾放下了背負著的雫,朝晶伸出了手。已經伸直到極限了,但卻怎麼也構不著她。
    “看來需要棒子或繩索,我去找——”
    “唔唔,聖吾……”
    身邊沒有適用的道具,高塔的震動也逐漸增強。天花板零零碎碎地散落下水泥屑,有時還有較大的碎片砸下。
    “我……不行了。聖吾,我——”
    晶突然從聖吾的眼前消失蹤影。
    “晶——!”
    不知她是因麻痹使不出力,還是知道再這樣下去全部的人都會死在這裡,才故意鬆開手的……聖吾用力地搖了搖頭。
    “她是救援者,一定還活著。從這種高度掉下去是不會有事的!”
    這是他心中抱持的希望,但現在已沒有在這裡煩惱或後悔的時間了。
    聖吾再度背起了雫,急速地步上通往地面的道路。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2-3-31 09:55 |
    終章

    建築物開始搖搖晃晃地震動,在千鈞一髮之際,聖吾從裡面奔了出來。
    一陣轟然巨響,大量的粉塵掩蓋了前方視野,他不顧一切地向前疾馳。
    他必須拉開距離到能遠望崩塌建築物的地方,才能算得上是真正安全。誰也不知道高達幾十米的展望台,將會倒向哪個方向、又將如何崩塌。
    這次與電視廣告或其他地方所看到的、以爆破方式使建築物崩壞的情況不同;也跟恐怖攻擊事件所造成的大樓崩塌不同,聖吾完全無法想像這種情況究竟有多危險。
    他所記得的只有粉塵、以及從天而降的碎片。雖然擔心背上的雫是否會被碎片劃傷——總之,聖吾他們終於平安地抵達能夠遙望建築物的地方。
    “對了,晶……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應該比他們兩人更早逃出那裡了吧。
    在重傷、中毒、墜落地面……等等的不利條件之下,她成功地從崩塌的建築物下順利脫逃了嗎?
    聖吾環視四周沒看見貌似晶的人。若要去搜尋那座瓦礫山……現在的他沒有那份勇氣。如果晶有意識的話,她應該會以救援者抑制體來聯絡。沒有收到她的消息,就表示她已經死亡……或故意不與他聯絡。
    為什麼晶會跑到這裡來,聖吾也不知其中的原因。
    他得到的唯一線索,是在回去之後,木暮告訴他的。
    就算聽了木暮的報告,但晶為什麼會突然在他遭遇危機時出現,又為什麼在那之後都沒有來自她的聯繫——聖吾左思右想都不明白。

    “……”
    他的耳旁感受到背上戀人的鼻息。
    此時,聖吾早已解除了變身。
    海濱地區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但聖吾即使身負重傷,保護雫安全回家的自信還是有的。
    “你醒啦?”
    聖吾為了將她放下,止住了腳步。
    但是,雫用手摟著他的脖子,似乎不肯下來。
    “沒事的,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嗯,你真的趕來救我了……聖吾,我一直相信你會來。”
    她究竟是從何時恢復意識的?逃出的過程以及逃離之後發生了太多事,以致於他沒有留意到雫的狀況。
    這時候聖吾察覺到自己的模樣可不太妙,剛剛才解除了變身……
    “你什麼時候醒的呀?”
    “剛剛、才醒的……”
    壓在背上的柔軟中,傳來心臟激烈的躍動感。是因為她剛才說了謊?抑或單純是聖吾想太多了?
    “我下來好了。對不起喔,一定很重吧。”
    其實她的重量比想像中的還輕,是因為自己的體質變為超人的關係嗎?不過話說回來,他以前也沒有背過同齡女性的經驗,所以無從得知。
    “而且你受了好嚴重的傷……”
    “這、這是逃出來的時候啊,撞到好多東西,想說建築物快倒了,才這麼匆匆忙忙的!”
    連自己都覺得真是個遜到不行的謊話。
    解除變身之後的聖吾只穿著一條破破爛爛的牛仔褲,全身的傷也幾乎都是在戰鬥中所受的撕裂傷。或許是因為恢復到人類的狀態,傷口並沒有快速地自我癒合。
    所幸嚴重缺損的部分皆已修復,也沒有類似重傷的傷口。雖然全身沾滿了血跡,但由於在漫天粉塵中奔走,被附著在身上的髒汙掩飾掉了。
    雫表示只記得自己被劫掠者擄走時所發生的事。
    “然後聖吾……你說建築物倒塌了?你背著我逃離那裡的時候,我才醒過來的。”
    “這樣啊,剛才真的很驚險。”
    跟劫掠者之間的戰鬥、或在她昏迷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些的瑣碎事情,聖吾不想說、也不想問。
    雫也是一樣,沒有多說、也沒有繼續追問。
    “回去吧,能送我到家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嗯嗯。”
    兩人都微妙地沉默著,再度邁開步伐。
    在海平線那一端,朝陽升上泛白的天空,照亮了世界。
    “謝謝你……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
    聖吾握住觸碰著他的那雙手,確認那份溫暖。
    成功救出了雫,這樣他就十分滿足了,其他的事怎樣都好。
    就算自己的真面目被揭穿,她也因此刻意保持沉默……但只要能守護住一如往昔的日常生活,那就是他的幸福。

    * * *

    與雫分別之後,聖吾返回家中徹底清洗身體,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鑽進了棉被裡。
    妹妹已經起床了,不過她似乎沒有察覺到聖吾偷偷回到家中。
    在被窩裡集中意識冥想,剩下的傷口也迅速地治癒了,但隨之而來的是極度的疲憊感。
    小萌沒有多問些什麼,和最近一樣的習慣叫他起床。敲過門之後,她跟平常一樣進到房間,拉開了窗簾。
    “……讓我多睡一下,我今天請假。”
    “是嗎?真拿你沒辦法——”
    小萌禁不住笑出聲來。
    房門隨後關上,他能感受到門後妹妹的氣息。
    “哥哥,不可乙太勉強自己喔。”
    透過房門,他聽見妹妹的聲音。
    “……拜託你,知道嗎?”
    只說了這幾句話,小萌就下樓去了。
    最近小萌對待自己的態度有所變化,或許她已察覺到聖吾的真實面貌——只是,自從她的身體狀況逐漸恢復以後,已不像以前那樣會追問他一些事情了。
    這點跟雫是一樣的。小萌一定也想守護現在的生活吧。聖吾的心裡這麼相信著。
    忽然想起還有該做的事,聖吾向木暮發了封短信報平安後,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或許等他醒過來之後,又將展開脆弱且危險的平淡生活。但就是因為日常生活正逐漸崩毀,這些日子才更加顯得無可取代吧。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守護人們和這個世界。”
    在半睡半醒間,聖吾在心中誓言。
    而那明確地,成為了他生存在這世上的目的——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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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來乍到


    熔岩虫 Lv:12
     樓主| 發表於 2012-3-31 09:56 |
    番外短篇 變身

    某個早晨,木暮勇從某個令人掛心的夢境中醒來,發現自己在床上變成了一隻巨大毛蟲。
    “騙人的吧……怎麼會有這種事……”
    他也知道最近發生的、被稱之為劫掠者的怪物化現象。
    狼人、蚱蜢人、半魚人、各式各樣詭異的照片,日日夜夜在網際網路上層出不窮。事實上,木暮對這方面也的確很感興趣,甚至架了個網站來鑒定相關照片的真偽。
    他也曾幻想過如果自己也能成為劫掠者……要是能變成蚱蜢人或甲蟲男這種昆蟲系列的劫掠者就太棒了……之類,這種孩子氣的想法。但……
    “怎麼會是毛毛蟲?”
    雖然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用上劫掠者這個名詞的,可是怎麼會是一隻毛毛蟲呢?
    毛蟲也就算了。但不是毛蟲男也不是毛蟲人,只是只單純的巨大毛蟲?這個樣子連能不能被稱作劫掠者都令人懷疑。說得難聽點,這只能算是種怪異現象罷了。
    “哪有這種事?明明有那麼多種生物,竟然會是毛蟲……”
    木暮在床單上試著移動身體。無數的腳在腹下蠢動著,他緩慢地前進。極不甘心地咬牙切齒著,左右張開的口喙咯吱咯吱地發出聲響。
    他確認了好多遍,但是穿衣鏡上毫無疑問地映照出巨大毛蟲的身影。簡直像是個鑽進毛蟲狀睡袋的人。
    身體泛著茶色,接近尾巴的部分透明可見如內臟般的東西。腳的數量長長延伸至尾部,似乎是蝶或蛾的幼蟲。頭部有著黑色的圓形突起物,又有點像是甲蟲類的幼蟲。
    由於太不起眼了,他對於身為毛蟲這種毫無詭異氣息的生物實在開心不起來。
    總而言之,只要他人還沒瘋,這的確是在現實中所發生的事。
    絕望、憤怒、自嘲……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被塞進了心中的榨汗機裡攪成一團。
    “不行!這樣下去會短命……不、精神會承受不了的。”
    像這種時候,該怎麼做才好呢?
    首先是有關家人的問題嗎?
    他經常無來由地不去上學,老實說是因為睡過頭了——整天都沉迷在網路遊戲中失去時間感,沒辦法從那邊的世界回到現實生活裡——就算他緊閉在房間裡一兩天,也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說實在的,這個……要是被別人知道可不妙啊。”
    會被抓起來,然後進行解剖吧。
    而比這些恐怖想法更早出現在他腦海的念頭卻是——被發現的話一定超丟臉的。
    如果是有手有腳的毛蟲怪人,至少每晚還能在街頭徘徊,給予人們恐怖的威脅。
    可是,這副模樣連出個房門都詭異透了。
    大小差不多是一枚衝浪板的尺寸,與其說是超巨大、不如說是只重量級的大毛蟲吧。突然出現的話,女生們應該會嚇到昏倒,可能還會被罵噁心,總而言之,大概沒有人會說很酷之類的話吧。
    木暮雖然擁有煩惱時能互相商量、十分可靠的死黨,是個從以前就經常會個性彆扭的自己挺身相助的好兄弟。
    不過,要他向好友坦白這件事也未免太丟臉了。
    “還真是羡慕那傢伙啊……”
    想到那名友人,他不自覺地說道。
    “現在還是自己的事重要,先來調查看看吧。”
    幸好他習慣在睡覺時也照樣開著電腦,所以不成問題。只不過這副身體該怎麼用滑鼠和鍵盤依然是個謎。
    還是只有叫人來幫忙一途?
    然後呢?通報→捕獲→解剖→泡福馬林?
    木暮慢吞吞地將身體移動至枕頭旁的筆記型電腦上,以身下無數的小腳試著操作看看——
    “還行得通嘛……”
    能打字也能用滑鼠。細小的腳就像指頭一樣自由地動作,點擊他所希望的位置。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資料啊……”
    【毛蟲 劫掠者 治療】
    搜尋的結果有四十一件。
    心想真的假的?他用顫抖的腳點了進去。這個世界真有人跟自己遭遇相同的處境嗎?難道是新種的疾病?但是,出現的盡是些毫不相關的話題。
    只花了半天的時間,他就將這世上現有的情報查詢完畢了。
    他得知劫掠者多半都是以怪人的姿態現身而被目擊,以及似乎沒有幼蟲或幼小的劫掠者存在。雖然自稱成為劫掠者的人相當多,他也去對方的Blog等等網頁查詢過了,但並沒有發現像自己這樣的例子。
    不過也因此知道了,這世界上似乎有人與他抱持著同樣的心情。他找到變成像蚯蚓或老鼠那種惹人嫌的生物劫掠者的Blog。
    當然,網路情報中有幾成、或更悲觀地預測——幾乎大多數都是捏造的,相當不值得採信。
    對於收集情報感到厭倦的木暮,開始吃起丟在枕邊的袋裝零食。
    他輕易地以下顎咬開了袋口。毛蟲的嘴巴原本就是用來嚼碎葉子之類的,正好也能用在這種地方。
    “仔細想想,就算變成這副模樣,或許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必要的東西全備齊在他的枕邊。
    他再度意識到自己迄今都過著懶人般的生活自甘墮落。就像現在,明明變成一隻毛蟲了,卻還能在人類的房間裡過著跟身為人類時一模一樣的生活。
    接下來,他著手從兩個方面來調查有關自己的事,媒介自然還是網路。對於無法外出露面的他而言,衷心感謝這世上有網路的存在。
    首先,他將擺直的數碼相機設定好自拍模式,而後移動到鏡頭對準的位置,拍了幾張照片。
    “喔喔!我還蠻厲害的嘛!竟然無視重力耶!”
    為了攝影,他在房間裡爬來爬去,發現了不得了的事。
    雖然動作很遲緩,但木暮連九十度垂直的地方都爬得上去。不僅如此,還能就這麼從牆壁爬上天花板。不過,頭下腳上的倒吊使他感到不舒服,便又蠢動著回到床上。
    照理來說體重應該沒有改變,要是自己一個不小心從天花板掉了下來,一陣巨響,家人說不定會沖進來查看出什麼事了。摔落下來不但自己會受傷,還會有弄壞房間東西的危險。
    “能移動到什麼程度以後再研究好了,首先是關於我的真面目。”
    他將圖樣貼到昆蟲愛好者的網站去。這裡的人們知識相當豐富,也常有一些學者專家之類的人來流覽。
    【這只是什麼的幼蟲嗎?還是有長得像這樣的成蟲?】
    留言立刻有了回覆。
    其中大多數是驚奇、讚賞與提問。看來連專家也不清楚這只蟲的來龍去脈,許多內容皆表示,他發現的是新品種。
    但仔細看圖片,跟背景一比就能看出這只蟲的尺寸不對,因此不久後也出現了指責的聲浪,表示是偽造或怪物的意見也十分惹人注目。
    “總之,這在自然界好像是非常少見、珍奇的蟲啊。也是啦……”
    木暮從小就很喜歡昆蟲,對這方面也有相當瞭解的自信。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蟲。
    “說不定以後會長成成蟲……不對不對,不是期待這個的時候吧。”
    應該要被無盡的絕望折磨的他,對還能如此熱衷的自己感到不可思議。
    “我是劫掠者嗎?真希望至少是劫掠者。”
    木暮是個偷偷懷抱著能夠化身為劫掠者願望的少年。
    那樣就可以變成超人了,在心中的某個角落他這麼相信著。雖然瞞著親友,但他在假日的早上都會偷偷地把常在播的特攝英雄節目全部看過一遍。
    接著,他將照片傳至自己所管理的網站。在鑒定劫掠者圖像真偽之方面,自己的網站還頗負盛名的。
    雖說只是網路上匿名的交情,但他想聽聽跟自己十分親近的友人跟狂熱份子們的意見。而且,在這種狀況下他實在是慶倖網路的隱密性——
    【這是假貨吧!】
    【好噁心。只是只普通的蟲吧,少胡說八道了。】
    【太過分了!竟然假冒站長葛瑞格先生放這種噁心的照片,太惡劣了。】
    慘澹的回應,令巨大毛蟲無力地攤在棉被上。
    附帶一提,“葛瑞格”是木暮所使用的網路昵稱。只是加入“木暮”的發音(“葛瑞格-Gregor”,“木暮-Kogure”。)弄成外國名般的稱號,他本身並沒有特別喜歡這個名字。

    “不過,這還真是令人失望……”
    自從架設網站之後,木暮原本感到相當程度的自傲與滿足——這裡彙集了許多見多識廣的人們。
    這世上大多數的人,果然只知道追尋幻想嗎?現在這裡的這張照片,其真實性無庸置疑,但竟沒有人分辨得出來嗎?
    不過,隨著時間經過——
    【如果真有這種的話,可能是新發現喔。】
    【讓我們看看影片吧。】
    【為了證明你不是偽造的,把影片放上來!】
    終於也出現了這樣的意見,木暮再度振作起精神。
    他用數碼相機錄影並立刻上傳。將自己爬上了房間牆壁和天花板的畫面一一拍攝了下來。
    【這再怎麼看都是真的。不過不是劫掠者,是怪物吧。】
    【好噁心!你別太得意忘形了,葛瑞格。】
    大致上,這兩種意見占了大多數。
    “好像完全偏離重點了說……”
    他原本希望透過上傳照片,得知與自己相似狀況的情報;但難道跟自己有類似遭遇的人,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地球上嗎?
    正當他感到灰心喪氣之際,木暮發現了來自他暗戀物件的留言。
    【這個好可愛 就叫你大亨堡魔王好了 小桃桃】
    這裡雖然是鑒定網站,不過來走馬看花的人倒也不少。他雖然沒見過“小桃桃”本人,但知道她是個劫掠者的愛好者,也曾收到她附了照片的電子郵件。看起來像是同年紀的少女,照片上的她非常可愛。
    “……哎、反正一定是個網路人妖,貼上認識的人的照片寄過來的吧。”
    說是這麼說,但收到幾次郵件之後,自己的心中又似乎在期待著些什麼,這是名為木暮的男人可悲之處。
    現在,那位小桃桃竟留言稱讚他的模樣很可愛。
    “大亨堡魔王啊。真不錯,嗯。”
    在鑒定網站上,對於尚未認定是否為貨真價實劫掠者的照片,一向有取代號的習慣。而木暮的網站自然也是如此。
    大亨堡魔王……這名字聽起來是多麼華麗且動聽啊。不愧是小桃桃,巨大毛蟲低聲咕噥著。
    就這樣,這個話題在網站上漸漸炒熱了起來。
    所謂的網路世界就是這樣,眾人似乎不知不覺就認定木暮是劫掠者了。
    只是……
    【終於找到對手了 我會去殺了你 惡靈戰警】
    只因為小桃桃的一句話,就一躍成為熱門人物的“大亨堡魔王”,或許有人對此不滿並企圖搗亂——木暮心想。
    不過這可真是則令人毛骨悚然的留言。
    他對惡靈戰警這個昵稱有印象。最近有個貼了些不清楚的圖像,自稱為惡靈戰警的人物。難道就是那傢伙嗎?
    結果,因為他所貼的圖片並沒有被承認為劫掠者,惡靈戰警之後便沒有再度留言。
    【我知道你家在哪,之前曾經偷偷進去過 惡靈戰警】
    他又發現了一則恐怖留言。
    “哼哼,看來是個變態跟蹤狂。能來的話就試試看呀。”
    將頭鑽進零食的袋子裡大口嚼著餅乾,木暮悻然冷笑道。
    突然,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來自窗外。
    這裡位於二樓,外面有個陽臺,他感受到那裡有人類的氣息。
    “……我在這裡呀。”
    “在、在在在、在哪!?”
    木暮不禁發起抖來。
    唰地一聲,窗戶被打開,那傢伙進到了房間裡。
    動作如會動的活屍般顯得極不自然,有點鈍鈍的。
    “嗚啊啊啊!”
    雖不知對方是什麼人,但自己現在的模樣被看到的話可不妙。
    只見進到房間裡的男子骨瘦如柴搖搖晃晃地緩緩走著。不過,那姿態卻是名不折不扣的劫掠者,而且生著蚱蜢的臉。
    “你、你是誰!”
    “惡靈戰警,我是蚱蜢男。”
    “蚱蜢男……!”
    對方的全身顏色像偏深的飴色,或該說是深棕色;頭上長長的觸角從中間斷折;仔細一看,就連手指也折成了一半,殘缺不全。
    “騙、騙人!你是像蚱蜢男的活屍!連動作也搖搖晃晃的!啊!別過來!”
    由於太過激動,木暮從嘴裡吐出了絲來。
    試圖踏入室內的惡靈戰警被絲線纏上,應聲摔倒。
    “痛……咕,可惡……這一跌害我腳又折斷了,這傢伙,饒不了你!”
    蚱蜢男似乎相當虛弱。
    “先給我等一下,要修復骨折得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等我復原了再一決勝負。”
    木暮雖想放聲尖叫,但想到不能讓家裡的任何人進到房間來,只好努力地克制住了。
    “你說勝負,是那個嗎……在劫掠者的部落格常看到的,那個傳聞……”
    “沒錯。劫掠者間有互相吸引的命運,以及必須彼此對戰的宿命。我一直在找能與自己匹敵的對手。一看到你上傳的圖樣,就知道是這個房間了。”
    看來要修復傷口真的要花上許多時間似地,敵人竟就地躺下開始訴說:
    “我……其實是灶馬救援者。不過,灶馬跟蚱蜢算是同類吧。”
    灶馬是一種出現于老舊房子和鄉下倉庫裡,帶有惡臭氣味的蟲子。也常被稱之為廁所蟋蟀。
    身為灶馬劫掠者的惡靈戰警似乎就住在木暮家附近。據他表示自己的興趣是潛入別人家天花板之類的。某次正好從天花板上偷看到木暮在管理鑒定網站,他才開始流覽那裡的。
    他想遵從自己身為劫掠者的爭鬥本能,但又不想被別人打倒,才一直在尋找能令他獲勝的對手。
    “本來想說如果是毛蟲的話應該贏得了,沒想到瞬間就陷入這種窘境……”
    惡靈戰警全身沾滿了灰塵和蜘蛛網,或許是因為潛入別人家偷窺的怪癖、也或者說是他的習性所造成的吧。他邊感歎著自己的無力,邊從皮帶附近取出一根棒狀物。
    “——那個啊,就當作是我輸好了。不過作為交換條件,能不能讓我用這個刺一下你的身體啊?然後我就會回去了。”
    他想如果能採樣對方的基因,把剛才那招噴絲絕技學起來的話,或許能稍微變強一點。
    “你這傢伙突然說些什麼奇怪的話,再說救援者又是什麼啊,那個皮帶是……?”
    這時木暮才第一次聽說救援者與抑制體的存在。只要有抑制體就能夠隨時變身跟復原。聽了這些話,木暮打消了與惡靈敵對的念頭。
    還在治療中的惡靈戰警,雖然不想讓木暮得知自己的真面目,但還是按下了抑制體上的切換按鍵,讓他開開眼界。
    “喔喔,好厲害!真的回到人類的模樣了……我也能拿到那個東西嗎?”
    “抑制體可以從網路下訂,他們會宅配到府。”
    已經對應個人的抑制體是沒辦法借給他人使用的。因此,木暮只好向對方詢問知不知道其他能解除變身狀態的方法。
    “嗯——要是你吃了有效的話就好了,總之我先給你這個試試看吧。”
    他所拿出來的藥物,是某種精神安定劑。
    將藥丸和著放在枕邊的寶特瓶飲料吞了下去,數分鐘過後,木暮總算回復到了人類的姿態。
    聽對方說這種精神安定劑,就算買一般市售的成藥也相當有效。這樣一來得在拿到的藥物吃完之前,出門去多買一些才行了。
    “哎呀哎呀這真是得救了……痛、痛!你在刺什麼啦!”
    木暮的身體被抑制體刺了一下。
    “交換條件嘛。借我讀取你的DNA一下……啊,喂,別這樣,別激動啊!我可是受傷的人耶!痛!唔哇,又折斷了!”
    結果,終於取得基因的惡靈戰警,又待在木暮的房間多花了數個小時才把傷勢完全治癒。
    “我說啊,你別變身不是還比較好嗎……”
    出自對惡靈戰警的同情,木暮如此建言。
    不過,對方這才告訴他原由。變身後的確比當人類時還來得脆弱,不過身體卻也因此變得輕鬆許多。
    在他能變身之前,由於患病的緣故,一直過著得躺在病床上的生活,但現在則能過著平凡的日子了。
    對惡靈戰警來說,化為劫掠者讓他得到了相當大的好處。
    “好不容易能變成劫掠者,我會再找出實力相當的對手與其作戰的!”
    搖搖晃晃地比了個勝利手勢,惡靈戰警準備離去。
    “大亨堡魔王啊——我相信你會化為劫掠者一定也有著什麼意義的。可別因為是毛蟲就垂頭喪氣啊。”
    “吵死了!快回去!”
    身為毛蟲的這件事,果然在木暮的心中形成陰影。他想也不想地將還沒喝完的寶特瓶扔了出去,幸好並沒有命中。
    惡靈戰警身形輕盈地離開了。
    “……身為毛蟲的意義啊——”
    相隔了三十六小時,回復到人類姿態的木暮攤平在床上,抓起零食袋。結果,行為模式跟當毛蟲的時候根本沒什麼兩樣嘛。
    “哎,變身後就不需要眼鏡了啊?也沒其他令人傷腦筋的問題……所以算是好事?這種微妙的好事真的能算數嗎?”
    因為嚴重的近視,以致木暮平常沒有眼鏡就無法生活;但對已習慣了的人來說,不戴眼鏡也能過活,倒也不是什麼值得特別感到慶倖的事。
    或者——總有一天幼蟲會成蛹,有可能變為成蟲也說不定。到那時,他有著就算變成蛹也並不會感到多困擾的自信,也打算期待自己變成蟲的樣子。總之,再稍微觀察一下情況吧。
    “還真是羡慕那傢伙啊……我也想早點擁有抑制體。”
    就算惡靈戰警虛弱得令人無法置信,但他仍是能以皮帶完成自主變身的蚱蜢男。對於這樣的他,木暮習慣性地感到欽羨。
    不論何時,對什麼樣的人都會感到嫉妒。木暮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的性格。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自己會變成像惡靈戰警那樣追尋著敵人?又或者自己的面前又將出現自稱為對手的人?
    “要不然,我這大亨堡魔王成為全人類天敵的日子也即將到來嗎……呵呵呵。”
    毫無劫掠者應有的鬥爭本能、也沒有以病毒增加同伴的能力、甚至連救援者抑制體都不適用——這種種令人鬱鬱寡歡的事實,當木暮勇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在那更之後的事了……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懶
    2017-7-10 14:20
  • 簽到天數: 2 天

    [LV.1]初來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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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3-31 09:56 |
    後記

    各位讀者,初次見面,我是高平鳴海。這是首度于HJ文庫發行的單行本。此外,也是我久未執筆的輕小說類型。
    這部作品,是有關變身英雄的故事。
    雖是這麼說,但不清楚喜愛變身英雄題材的讀者能否接受這樣的內容。不過倒也不算是完全沒有自信啦。
    變身英雄的故事題材相當廣泛,從各個觀賞的角度,能感受不同的帥氣之處,我認為這魅力其實是因人而異的。
    我發現自己對於特攝題材,特別……應該說是相當有所偏好。大概,就連我身邊認識的人跟好友都不太知道這件事吧。因為我對自己這樣的偏好有所自覺,也不常跟別人主動聊起這方面的話題的緣故吧。
    至於究竟有多喜愛呢,真要講起來可是長篇大論,也實在不知從何說起才好,就先跳過這段吧(笑)。
    話說回來,不只是這個話題,我平常對自己的興趣嗜好好像也不太會滔滔不絕地拿出來討論吧。不過說不定也可能只是沒有這樣的自覺,實際上可是說個不停,只是自己沒意識到罷了。
    啊,對了對了!
    特攝從日本昭和四十年代的作品到現在播放的節目,我大多都有涉獵喔。
    還有那種出自於美國漫畫的英雄式電影對吧,像那些作品,雖然不是全都有看,不過我也相當喜愛。
    雖沒有到像愛好者那些樣值得誇耀地對“那部作品”的細節用功鑽研,但最初的敵人是蜘蛛的化身這件事,也算是對那部有名作品致敬吧。我也真是的——
    過去的英雄都有著相當深刻的煩惱,我正是看著這樣的劇情長大的,不過對於煩惱這方面倒沒有特別的執念。令我傷腦筋的是,該怎麼樣才能創造出“性格多變”且充滿魅力的角色呢?“就算有些困難也沒關係,總之先試試看吧”,我喜歡像這樣的角色。
    如此這般,這個故事的主角聖吾雖然容易發飆,但可一點兒也不笨,反而算是行事相當慎重的那一種類型,乍看之下有著矛盾的性格。身為人類,這樣豈不更有趣嗎?
    要提到故事設定的話,在構想考慮的時刻,腦海中似乎就已經浮現出他的基本性格了——‘兇暴’——這樣真的行嗎?哎,畢竟這是段英雄傳奇,至少在主角的自我原則之下,應該不會做出什麼邪惡的事吧。
    其實原本是想讓他顯得更加、更加地狂暴的。在戰鬥場面中雖然常因激動而失去控制,但由於他的精神與行動仍處於相當安定的狀態,是冷靜地壓抑著的感覺,我想應該是這樣吧。會表現出這樣的特性一定是因為屬於貓科動物,總有些表裡不一的關係吧。
    另外,我還是想更突顯出他的彆扭個性,想多欺負聖吾這個角色。譬如利用木暮或是其他人,像這樣、或那樣地令他感到意志消沉的話應該很有趣吧。還是該說,真正彆扭的其實是作者本人?
    此外,在這次寫作時真的切身體認到,自己原來喜歡像劍俠那樣的題材。而在這樣的寫作過程中,有令人感到高興的時刻,也有成為阻礙的時候。
    不只是主角,連配角的觀點跟人生觀等等,都令人想深究下去啊。但如果過度描寫,整本書又會顯得過於冗長散漫,所以我決定還是適可而止就好。
    不過也正因有著這樣的期望,在決定世界觀的過程之中,也嘗試了將主角寫成各式各樣不同的性格。
    假使本作能為眾讀者所接受,且受到好評,今後我也將繼續嘗試不同的挑戰。
    說到這裡,我想起了木暮的番外短篇,那是在與編輯討論小說架構時所未曾出現、預定外的小插曲;但在寫作過程中無論如何我都想把它加進故事裡,於是就以番外篇的方式呈現出來了。
    生於布拉格的文豪卡夫卡,有一部名為‘蛻變’的作品,我小時候第一次接觸到的,是手塚治蟲大師以其為藍本所繪製的漫畫版。原作與手塚大師的版本都帶給人相當大的震撼。
    因此在要開始寫輕小說的過程中,也簡略地收集了一些資料再度閱覽,突地靈光一閃——
    也許那些隱藏身分的變身英雄們,或以人類姿態生活的超人,內心都有某處是背離常軌的。
    逃不開老虎本能的猛虎救援者、與唐澤聖吾,應是無法完全同化的一個角色——如此描寫,不也是個挺有趣的呈現方式嗎?
    因此,為了對卡夫卡致上敬意,我試著附上了與本篇印象完全不同的番外短篇。在時間點上,那是在本篇開始之前所發生的事。如果您能一併賞讀,將會是我的榮幸。
    如上所述,這個世界的變身就等於是發作。所謂的成為英雄,也就是罹患了某種疾病、或失去人類的身分。總之,這是有著某些深刻的意義在其中的。而這部分我是否能完整地描述出來,就等待小說順利出版後的反應了。
    或許只有我是這樣也說不定,就算數度訂正過原稿,依舊會出現這個階段無法掌握的排版狀況。總覺得沒有實際拿起書來閱讀,自己是無法完全體驗這部作品的。
    這大概是必須從作者轉為讀者觀點來閱讀後,才能夠察覺到的部分吧。
    啊,好像寫了些像嚴肅的工作者才會說的話。那麼,也差不多該做個結尾了。
    對於為了本書勞心勞力的工作人員們,承蒙各位的照顧了。以及,擔任繪製插畫的藤城陽先生,感謝您的熱情支援。
    願意看到最後的各位讀者們,感謝您閱讀本書。
    期望今後仍有相遇的機會。

    二○○六年六月六日(六的連鎖,宛如‘獸之日’)(在聖經的“啟示錄”中,“六六六”被指為“野獸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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