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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子瓶演義傳 作者:不題撰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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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5-15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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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壇終老


    皮卡丘 Lv:100
    發表於 2015-1-9 11:33 | |閱讀模式
    【小說書名】:蓮子瓶演義傳

    【小說作者】:清 不題撰人

    【內容簡介】:描寫唐玄宗年間俠士除奸平叛、報仇雪恨的故事。蘇州劉芳之妻顏氏美麗賢惠,兵部尚書之子裴彪見色起意,設計誣陷劉芳勾結盜匪,使劉芳死於酷刑之下。顏氏逃出家門,被迫上二龍山避難。劉芳棄屍荒郊,卻被友人陳昇以蓮子瓶救活。裴彪與奸黨勾結,圖謀不軌。劉芳冤情終於上達玄宗,劉芳、陳昇等奉旨征剿奸黨,裴家父子以及黨羽盡被誅滅。小說寫奸臣與盜匪勾結,俠士與忠臣聯手,把個人恩仇與社稷安危紐結在一起,其故事在民間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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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9 11:33 |
    第一回            見美色有心設計 求丹青故意登堂

      詩曰:
      種福尋常休上天,不欺暗室便為賢。
      勿因惡小隨中做,積禍中來日入愆。
      光陰同逝,歲月其流。俗世中跳得出七情六欲圈兒,打得破酒色財氣關子弟,知已所當者,名;又自能所知戒者,過;方成豪傑。反此二語,定然做出千般百計鑽求,甚至無所不為,遂至妻子不顧、父母不連;親戚名分不顧、朋友交情義絕。只圖一時歡娛,卻害他人性命,以辱名放,為倫常種種之弊。可不歎惜哉!惟酒色財氣四字,似乎相均一則,然究不竟一財字足統酒色氣三則矣!怎見得財字利害倍統三則?
      假如一個人受著凶窮之苦,捱盡無限淒涼,早起來看一看廚灶,並沒半屋煙火;晚入室摸一摸米缸,無隔夜之糧,妻子飢寒,一身凍餒,粥食尚且不敷,哪有餘錢沽酒?更有一種無義朋友,見面遠遠逃避,即近見亦白眼面寒,相知只有心無恨,哪有另心覓美追歡?身上衣衫襤褸,凌雲志氣,分外損磨。即親中莫如兄弟,且低視於汝,笑落一籌,思前想後,只能忍氣自嗟,怎能有心與人爭氣?正是:一朝馬死黃金盡,親者如同陌路人。此四字計來,豈非財字倍加利害,足統三則乎?此是曰一貴宦公子,為色拋金,惟欲追享樂,豈知天不從人之願,偏偏遇著一位困而有守秀士、貞潔文娘!後來反災及其身,以至危戮父母妻子,父子俱災,弄成不忠不孝,皆因以財易色而至禍。可歎其遇由自取!
      卻說大唐玄宗帝明皇,其登基初年號開元。按史事,睿帝皇帝乃李旦,他因太子勸進,起兵誅戮了武則天眾武黨,並滅除韋氏,反周為唐,中興祖基。但李旦在位兩載,不樂為君,故傳位於皇太子,為太上皇。不數載,駕崩,壽五十五,葬於橋陵。也不多表。此書中單說唐明皇開元之初,前用一班忠賢為相,宋璟、姚崇、韓休、張嘉貞、杜暹、張九齡等輔政,至治太平民富,可稱盛世。後來不有其終,貶逐眾忠良,復用李林甫、楊國忠,政又紊矣!
      當時,又有一奸佞之臣,官居兵部尚書之職,拜任李林甫門下。二奸結為心腹,大為唐明皇信任,言聽計從。他乃江南蘇州府人,有子一人名裴彪,他名裴寬。但裴彪,父在朝廷近帝,彼在家未任上兩載,只捐納武略將軍武職。年方三十,癡堂妻妾,一心未足,為人兇險,品行不端。凡見人閨女抑或妻妾嬌美,無論有夫或孀婦,即立起淫心,千般百計要弄上手來方休。日前恃父在朝官宦勢力,欺凌虐陷附近平民過多,實是色中餓鬼。
      蘇州府南門城外,有一專諸裡,內有一貧寒秀士,姓劉名芳,身入黌門,才高志大,但未曾早捷,高登科甲,年交二十四歲上,父母雙亡。單身,並無兄弟。彼原籍鳳陽府人氏,寄客寓於蘇州已兩世了。娶妻顏氏,生得相貌嬌嬈,尚未產育男女,現在懷孕於身。這劉芳仍是在本土學校訓課生徒,習文學以取資度日,二者,自得習讀以待秋闈應試。
      一天,劉秀士出門買物,出城去了。
      禍因顏氏精於女工描繡,多與豪門描刺綾絹,以資丈夫誦讀日給之需。
      亦一內助之賢婦也。此天,在門首買些絨線之物,正遇本土狼宦之徒,即係兵部尚書公子裴彪道經劉芳門首。一旦看見顏氏娘子美貌如花,不勝羨慕,即駐馬挽韁,雙目睜睜看去。顏氏娘子忙閉門進內,不表。
      只說裴公子一路回府中,一心專意在此日所遇的美佳人是個本土劉秀士之妻,怎弄得她身從於我?豈不是枉思妄想。也不竟懷,怎出於口的嗟歎之聲!早有近身服役家丁,一見公子心有所思光景,短歎長吁之狀,即請問:「公子大爺,有何心事不樂?懇明示知,小價或可替主分憂,如何?」
      裴彪曰:「汝等哪裡得知?我今天出城游耍,及在南門外回府,只見專諸裡內劉秀士門首,一女娘生得美質娉婷,只可惜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之上!他雖一窮困秀才,但是個守道學的書癡,平日又不與會交,怎能有竅通彼內室之婦女?某意欲用強,打搶回來,只恐他協同本土鄉宦縉紳士人呈本境大員得知,傳入京師,禍及父親,是不敢造次也!思算不來,是至心憂不下。汝等眾人有何妙計謀,與本公子酌力得來?倘事成就賞你們白金千兩。」
      內二家人曰:「公子大爺不須懷憂!小人已有計謀,或可辦來!此事且急切不得,且更不可明搶,搶奪果有礙於國法,只暗算個萬全之策即可。惟劉秀才書寫得一手妙丹青,本土頗有名聲。公子爺來日攜帶綾絹一匹,親往他書室,以求書寫丹青為名,他見公子爺是個赫赫有名的貴宦公子,定然一諾允從。書成後,特往謝他妙筆,故厚交好,以圖假結拜手足,定須多用些金銀與彼,只強為通家交厚,相善往來。且劉芳是一窮酸秀士,見金帛哪裡有推卻之理?但得他妻乃婦人水性之見,又以公子顯貴宦門,少年玉彩,未有不貪而動其心也!倘果然性硬難動,須窺其隙竅破綻處,用智取之抑設計用強也,此事何愁不就算的?」
      裴公子當時聽罷,大喜曰:「此計妙甚!莫無遺策,可唯依也。事成之日,重重有賞。」計謀遂定。
      次日膳後,主僕三人同行。公子上馬,二家人持卻綾絹在後跟隨,一程來到劉秀才書院中。先命二家人通報,劉芳一聞知有裴公子到來拜探,即出門迎接。裴公子滾鞍下馬相見,劉芳請公子到內堂,分賓主而坐,命門徒遞敬茶畢。
      登時,劉芳動問:「公子貴駕辱臨寒舍,有何賜教?」裴彪曰:「無故不敢造次訪尊府,只因久仰足下妙手丹青,遠近馳名。今裴彪亦得聞羨慕,故特攜來素絹一幅,仰求妙手一揮,致意珍作,將為敝室增光,祈勿見卻,辛甚!」
      劉芳聞言,微笑曰:「公子哪裡得聞誤聽,敢當謬賞?難道不知劉某乃一介寒士,只因進學後兩科不第,想必命限,定該一貧儒終於困乏,無有開科之日也。故設教生徒,度捱日給所需,並伏竊竊學效別人書一兩張俗筆丹青,不過售於市井中,村落裡,是見哂於大方者。只不過以備日後防身餬口養老之謀耳!豈敢有污公子貴人之目,皮要書寫污了綾絹貴重之物,可惜之並難以賠償起的。請公子收回去,另尋妙手之人,方妥當於用也。」
      公子聞言,冷笑曰:「足下之言,太謙虛矣!莫非不肯見賜乎?裴某久聞先生妙筆遠馳,近稱第一,我蘇州一府丹青,無人與匹,何須過於拒辭?某非為白手空求者,倘承允妙手之勞,自當重謝,休得推卻!」
      劉芳曰:「既然公子不嫌污目,吾且獻醜罷!豈敢當受公子賜賞之物!但不知尊意要書的山水雲石抑或人物鳥獸花木之景?」
      裴公子曰:「花鳥雲石,山水人物,八大景致,只由足下妙手傳神,何須限吝乎?」
      劉秀士領諾,又曰:「此非一天半日功夫立就,且待兩三天,劉某書成,自當親送至府上,如何?」裴公子曰:「既得先生妙手承允,豈敢重勞親送!且待某於三天之後來府上取領,並攜送墨金來致謝也。」
      語畢相辭,拱別起位。劉芳送出門外,公子上馬,二僕人跟隨回府而去。
      劉芳回身。不知何日寫出丹青,公子來取,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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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9 11:34 |
    第二回            假結拜凶狠施阱 真賜贈神聖試凡

      詩曰:
      君子相交淡水長,小人如蜜也凶狼。
      見機擇方為智哲,醒眼須分免禍殃。
      駐語奸狼公子辭歸府去。單說劉秀才有一厚交故友同學,是飽學之士,亦是身進黌門,未曾科第,姓陳名升。他家富饒足,承祖上基業,有百萬資財之富,田連阡陌之廣,不似劉芳是個貧寒秀士。但他二人交結相善日久,迥非以貧富分界。這劉芳屢得陳升助的薪火之資,原是厚交,不吝惜之處,足見陳升是個仗義濟急君子。當日,陳升不時過到劉芳家中敘談。劉秀才又有一見愛門生,姓梁名瓊玉,也是個本土富厚之家。但瓊玉一二九少年,父母雙亡,並無兄弟手足。彼雖年輕,也會學習武藝,算得一文武小英雄,是與劉芳一厚誼師生,亦不時資助師之困乏。不多細表。
      當日,劉芳數天之後開筆書寫起一幅人物花鳥、山水雲石八大景。後兩天,裴公子親到堂中拜領。劉秀才迎接,入下座、茶畢,方取出綾絹一幅遞上。裴公子雙手接過,徐徐打開。
      劉芳先問言曰:「雖承公子不嫌污目,只可見笑大方耳!」裴彪看罷八大景畫工精妙,大加贊賞曰:「巧手!果名非虛傳也!改日復來致謝,以禮酬先生巧妙之筆。」
      劉芳微笑曰:「此濫習學海,書來敢當公子謬賞,何得言謝!」公子登時告別,收絹幅入袖中,上馬拱別而去。
      到次日,果然命兩名家丁扛抬盒中各式禮物來謝。此一天,適值陳升秀士到劉芳家中坐談。此日一見裴家主僕五人公子前進,禮物在後,一程扛上排開。堂下有劉、陳二秀才迎接,分賓主一同坐下。及問起,陳升方知裴公子齎此重禮是酬寫丹青筆勞故也。公子又問明得陳升也是個黌門秀才。
      當時,一揭開各盒,只見四季時果、海味山禽食物,又是綾羅絲緞,春夏秋冬各式二匹,又有一綻白金,足有五十兩。劉秀才見了這許多食物綾羅銀子,搖頭開言:「不敢領受重賜!此乃些小舉手之勞,敢當此過豐重禮?公子可即令盛價扛回府中去。」
      裴公子冷笑曰:「足下勿怪裴某率直之言、自得誇張之罪!想家君在朝,身當部屬,於財上千百猶如牛羊身上拔一毛、大樹林上摘一葉耳!今此些許禮物,何足掛齒!且不妨得罪,汝非富厚之家,身上做一兩件衣服遮身,免失斯文一脈。休多見卻!」
      陳升見裴彪如此說來,只道他真情重念斯文窮儒者,即向勸曰:「既明公子一片盛意,劉兄長亦不須執卻其美意!」劉芳聽了,只恩受領食物並綾羅,卻要返其五十兩之金。公子懇至不依,劉芳只得欣然拜領。
      當日,裴公子請告別。劉芳挽留,款以早膳。陳秀才又傍留勸止,公子只得允諾領命。
      此天,劉秀才命門徒備辦酒筵。
      裴公子先開言曰:「裴某久聞陳、劉二位先生經綸滿腹、八斗高才,不日奮翮飛騰,為帝王之佐。今裴某一心敬重,實欲仰攀結拜為異姓兄弟,且又同述一府往來愛誼,未知二位尊意如何?」
      劉、陳曰:「這是不敢高攀公子。汝乃顯貴宦門之輩,吾二人是個不第寒士,多有沾辱,豈敢從命乎?」
      裴彪冷笑曰:「某乃一介武夫,不過藉家君近帝之樂,卻是個白丁無墨者。若得二位文星結拜通家,所有文書往來修遞,全憑指點,吾之幸也。且待某投書,往達京都,稟明家君,家君在部中,待汝此科,自有照應,科甲准聯矣!」
      劉、陳聽了,不約同心喜悅,便允從曰:「如此吾三人不以貧富貴賤所分,且效著桃園再結之誠。」即日排修香燈於階前,三人就向當天下跪,祝告表文一番,有裴彪居長、劉芳為次,陳升年輕為季。三人中,陳、劉倆真心裴為假。
      當時,只有劉秀才娘子顏氏在屏後偷看。見夫君結拜稟祝得明白,忍不住一聲笑,早被裴彪個有心人一目瞧望入後堂,偷看見了。顏氏她只得急退入內房躲避。
      當時,飯饌齊備,三人坐周敘飲交談,不覺三度申刻,已是日落西山。
      裴公子告別,陳秀才亦抽身,劉芳送別二人去訖。劉秀才回至房中,對妻顏氏曰:「拙夫自十八少年進身黌門,一連兩科不第,是必功名遲滯也。今或籍裴公子父親在京部,加些少提拔,得以功名早濟,未可知?」顏氏曰:「丈夫休妄喜歡!依妾之愚見,此段金蘭結拜得好不,不必言的,如不結交此人,更妙也!」
      劉芳一聞妻言,心中不悅,曰:「且住口!汝婦女之流,豈知通變?此日結拜,我非高攀於裴公子。他出自真誠,來致謝我之丹青,是彼先陳及與吾二人結拜的,非我與陳升弟定必背靠此人!今汝冷語閒言,是何道理?」
      顏氏曰:「妻非敢冷言多管!妾自歸君家數載,果蒙陳秀才多少恩惠提扶,不時贈助薪水之資,並義門生梁瓊玉也是一般恩惠周相,實出於一心扶持我夫婦者。何曾平日聞見這裴公子與汝些少往來,恩至之交?今因書寫二幅丹青,便即謝送此厚重之禮。如觀此人,必有一貪。丈夫乃讀聖人之書,明晰理者,豈不聞『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飴』?當汝結拜時,愚妾在後堂觀見汝等祝告神祇之語,已忍不住發笑一聲。這生面人定必是裴公子,一聞妾聲音,即目睜睜偷看,料想此人不是個善良之士,比如陳秀才是汝故交,妾來數載,哪有迴避之?哪有生言議論之?他乃正大君子,只無可疑忌者。今交結這裴公子,君須詳察其人乃可。」
      劉芳聞言頗怒,曰:「婦女之足,三步不出外堂。自此有客到來探望,不許汝出入。多失男女之序,又露人眼目。」這顏氏見丈夫認真說來,只不答言,無語。話分兩頭。
      再說陳升別卻劉芳,與裴彪分手,各自入城。未至家中,於道途中,只見一白髮老翁遠遠而來。不覺行近陳升門首,邊奔走邊連聲稱說:「有寶貝賣!」陳秀才一駐足,向老人跟前拱手動問:「請問老丈,既有寶貝物件,何以日間不來沽賣?今已天色晚了,又在學生門外呼賣不已,實為欠解,請道其詳。」
      老翁見問,冷笑曰:「足下未知其由。老拙果有非凡寶貝一物,善能救解人之實厄。但吾初到盛境,不識得程途,趕至入城,天已是晚了。忙速中連連呼賣,或遇富翁善士,有憐急相幫如買者,又得求借一宿,來日早早回家,免至徬徨也。」
      陳秀才聽言,曰:「原來老丈是失路之客!請問老丈上姓尊名?」老翁見問,既曰:「老拙姓呂名扶世。」復轉問陳升,求借一宿。陳秀才一諾承允,即請他進至大堂中。老少分賓主坐下。陳升此時問及:「尊者有何盛寶?求借一觀。」
      老人見陳秀才乃一賢良君子,即取出一物。用五色絨線包裹數十重,一一揭開,乃一個小小瓦淨瓶,言:「此寶名蓮子瓶。」陳升見了,冷笑一聲曰:「老尊丈,無乃謊言欺人的。汝今一小瓦瓶,何為寶貝之物?」
      老人曰:「足下休得小覷此物!汝乃富厚之家,園中必多種植花果之物,內有栽種之蓮,且取來蓮子二三兩,待老拙當面試演來,演汝一觀,便知它是一個寶瓶矣!」陳秀才聞此說,即命家僕往後園取到蓮子一盅,遞過賣寶老人。他即持過,挑揀上四十九粒放在瓦瓶中。他低聲唸唸有詞,不知什麼咒言,一刻間,瓶口標出成枝,二刻發葉,三到開花,四刻仍結回蓮子,當時遍室異香。
      陳知細看每一蓮花,四十九朵結四十九粒蓮子。實乃是個寶瓶奇物也。
      陳升驚異曰:「學生果乃肉眼無珠,不識此瓶是稀世之寶。未知老丈果售否?」
      不知老丈如何對答,或售或贈,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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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            陳秀才一念憐貧 裴公子兩番放餌

      詩曰:
      救急扶危君子忠,貪花起釁小人心。
      試看善惡裴劉行,福者善兮禍者淫。
      當下,陳升問及老人果售賣的價值幾何?老人曰:「售取之價有限,不過三百兩耳!」陳升曰:「三百兩金,小事也。且命家僕排上酒飯,料得老丈未用晚膳的,明日差家人送汝回盛鄉。」老人曰:「既蒙售取買了,且要先賜交白金。老拙收下,方敢領款酒飯,若不先交銀子,決不敢領情。只憂足下明日疑心不買的。」
      陳升曰:「老丈哪裡話來?晚生乃是個頂天立地之人,並非吝慳之輩,豈肯失言!請放心,只三五百之金,何是掛齒!」老人聽了,冷笑一聲,曰:「老拙今已看全,倒也見盡了這世俗之情,多少慳吝薄心陰險之人!千萬人中選無一二信行者。」
      語畢,拿回瓦瓶,抽身而起。
      陳升起位跑上挽留住,即命家人取出白金,一箱千兩,扛抬出放在中堂:「敬請老丈,要用多少便是。」老人就將銀錠挑取五十兩一錠,共六錠,足三百兩之數,用香囊盛起,藏入懷中,拿起瓦瓶,大步走出。
      眾家人見了,大呼曰:「相公,原來此老人乃一老拐徒!且待小人等追趕拿回,明日送官究治,取還銀子,才得甘心矣!」陳升曰:「三百兩銀子是小事。他是八旬老年之人,倘趕他失足仆地跌死,實乃人命關天。想必他家貧如洗,是才將此寶物騙吾親觀,實來討借此銀子耳!不許汝們捉拿,待我親自追請他回。」
      言畢,發足飛步追趕去。出門已是天初黑暗,月色光明。
      只見老人飛跑趕急,至一石閘門,頭一搶撞,卻死僕於地中。陳升一見,自驚曰:「不好了,幸得吾也有先見之明,不容許家奴追拿此老丈。不料他畏懼追趕,今撞死於非命,原我之罪過。」自想過意不去。又未知他是哪方人氏?只問得姓名,不及問其鄉居。但彼有寶物銀子在身,且守候至天明,待有親誼人來承認,方免被旁人奪盜他財寶,且買備衣棺,連同財寶二物同葬,得汝九泉心息。」
      言畢,將身上長罩袍脫下,蓋在老人身上,駐足守候。不一刻,這老人大呼起來曰:「陳先生也來此乎?」
      陳升一見,又驚又喜,即曰:「老丈,今身體安否?」老人曰:「老拙一刻撞暈了。今回汝來追迫見君。」
      陳升曰:「某來特請老丈回寒舍用過晚膳,非追趕也。且銀子乃小事,汝且拿去,用度足矣。並小瓶寶貝,晚生輩又非要汝的,休得以此介懷!」
      老人微笑曰:「果善哉,陳君也。於萬人中未得一者!吾將此瓶送汝作護身之寶,汝之尊府,吾是不到矣!」
      陳升曰:「寶瓶乃老人家傳好東西,晚生斷不敢領受。」老人曰:「陳君不知有旦夕之災飛來,倘不得老拙寶瓶,不久災禍臨身,並無別物可救!如得此寶,汝及故友劉芳也無妨礙矣。」
      陳升聽了,驚訝曰:「晚生平素謹守國法,不負官糧,不欠民債,不敢與人爭鬥,縱有災殃,只憑天所命耳!」
      老人曰:「陳君以老拙是何人?實乃呂純陽四海雲遊,又在凡世試察善惡行止。今我以青年有善行,珍重賢良,日後前程遠大。汝陳、劉兩人身近帝邊之貴,但不日果有災禍臨身,故特將此瓶贈汝,日後有解災厄之用。且收除妖道以安邦國,皆藉此寶。今且將四十九顆蓮子納回,每日吞食一粒,食訖,不見飢餓。謹記收藏。切不可近狎污穢之所。去也!」一陣狂風,一刻不見了老人。只見星月交輝,碧空雲淨。當時,陳升望空拜謝起來,獨自歸家,已是時交二鼓。細思有此異事,又蒙神仙呂純陽點化救厄。一回府,將寶瓶蓮子收入書齋畫中,連妻子也不知之。是夜不表。
      再說裴彪是日行了請貼命家丁投送,聯請劉、陳兩位義弟進府堂敘歡。
      當日,陳、劉怎知裴彪是個奸險之徙?二人聞請,同往相見,弟兄呼喚,裴彪先開言曰:「昨叨二弟盛款,愚兄今天特具小酌,邀請兩位賢弟到舍一敘。
      幸蒙不棄,見柬即光臨到,愚兄喜感不盡!且待兩天差家人往京都,對家君說在本土與秀士三人共結同手足之誼,待今科進場考選,定有關照,准得金榜題名。」
      劉、陳聽了,喜色飛揚,不勝感謝裴兄長用情見愛。三人言語投機,一假兩真。自卯辰時候飲酒交談,至未刻方才散席收筵。
      當時一刻,裴公子進內復取出白銀兩大錠,共成一百兩,對劉芳曰:「吾知二弟家貧淡泊,前之五十兩,不過供些衣裳冠履之用,別的費用俱無。今再送白銀百兩,且攜回作些燈油需用以供習讀的幫助。」劉芳搖首曰:「前日叨擾賢兄盛禮,且有白銀五十兩強使弟受之,已有愧了。但以交情意重,不敢卻返。今之百銀見賜,實出於無謂,弟斷不敢領當也。」
      裴彪冷笑曰:「如此賢弟非以交心為首,視某郎百兩有限之數即要見卻,倘日後還有患難事,還有什麼捨命扶替者。吾一心以二弟清貧,至以些少之金略扶助,多有褻瀆,爾便認真,果非知我心也。」
      當時,陳升見裴公子自此說來,又見他兩番贈金與劉芳,言出於真誠,便不勝歎美他是個豪俠之交、救困撫危之士!怎曉得奸狼其中用此番香餌計謀?當此便勸劉芳領受下。休多言之。劉芳被強勸一番,只得順受拜謝之。
      又言談一刻,兩人告別。裴公子親步送出儀門外,陳、劉也分頭回家。不表陳升。
      只言劉芳一程來至南城外,見江邊石勘渡頭有一年少女娘,在江邊痛哭,向江水淒然下拜。劉芳住足動問曰:「汝這年少婢人,乃閨中細女,何故輕出,向江邊痛哭下禮?想必要投死江中,莫非汝深閨不謹,差錯行為,是一死不足惜?倘有冤屈逼凌,不妨直曰明言。某若少有可與出力者,定與汝少年弱女解紛,不必畏羞隱諱。」
      那年少女娘含淚曰:「君子不必疑心。奴雖乃貧寒弱女,頗明禮節。只因先君在世,欠下債主白金五十兩,上年身故了。奴只有老母孤零,被屢次來逼取利息,不能交還,今即要交償還五十兩本金。昨天此人親到吾母家,在母面前言逼取還,如不償交五十兩之數,即要勒娶奴為第十房妾。幸得慈母不允,他即起狠惡之言,限以五日之內有足五十兩之數還他即休,如若仍無銀子交償,第五天即花轎登門強娶,決不容情。為此,奴不想留此苦命於陽間,特來喪葬於水府。一來免玷辱,二免慈母擔擾。君子不必勸奴以生,斷不在人間以受此狂狙之玷辱也。」
      劉芳聽了,忿然不悅曰:「五十兩銀子豈可以一少年之命菹乎?」女娘曰:「家貧如洗,親者不親。哪人肯憐孤恤寡?故不得不死耳!」劉芳聽到此,不覺動起憐心,下淚曰:「世間狠漢因財逼命者不少,可惜她孤孀母女被此土惡威逼,可憫也!」又呼女娘:「不必尋死!吾有白金剛足成一百兩,五十兩一錠,共二錠,汝且攜回,將一半交還此惡逆,一半留為母女度日。就此去罷!」
      少女曰:「須蒙君子盛情答救,恩同天地。但今一面未識,豈獨在此江邊受領賜銀!奴實不敢拜領。旁人觀見不雅,敬請君子移貴步至寒舍,待家母主張可否受領,方得於禮無礙也。」劉芳聞言,笑羨一聲:「光明正大女嬌娘,令人可敬!且請先步指引,待某隨後來見壽堂母。」
      果行不半里之遙,少女進內,復有六旬婦人出門迎接。劉秀才只隨進內坐下。老婦請過姓名,方知是本土秀才,即曰:「多感答救小女於江邊。倘恩星到遲一刻,小女身葬大魚腹中矣!老拙還未知其由,今回歸說出,方明劉先生大恩人也。」不知果能救贈得母女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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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9 11:34 |
    第四回            行善念劉芳遇神 設惡謀裴彪通寇

      詩曰:
      漫言三尺沒神祇,暗室虧心有四知。
      善者得昌行惡禍,只爭來早與來遲。
      當下,老婦言:「得劉先生搭救大恩,但此禍乃先夫留下,果與土惡揭借此銀子有年,息倍於本了。上年先夫身故,將衣裳首飾之物變賣盡,方得寄土為安。但今土惡威逼銀子,自是母女一身抵當,哪裡敢受恩人白手相送?況且家貧空乏,哪有還償之理?然前少後欠,均屬同科的,何須恩人與土惡互易?」
      劉芳曰:「此白金,吾劉某亦受厚友相贈的。今並不要償還,休言欠字!汝母女休得介懷!」
      老婦曰:「天下並無有此仗義恩人,是無恩可報,不免將小女侍奉箕帚,少報恩德。」劉芳曰:「賢母之言差矣!劉某乃一貧儒,現有家室,豈敢有屈令愛少年!就此告別了。某因一時忿此土惡凌逼,且惜少年一命,故不憚來此轉送此金,以完了我心,非望報也。」
      正起行走,老婦止之曰:「既不允,請恩人且慢!先夫在世,最好種果栽花,請君進破園中一觀。汝是讀書之人,頗愛花木之雅,今一賞如何?」
      劉芳允從。
      一進花園,只見多少奇花異果,皆非世俗所植的。劉芳又見左右有高低兩株奇樹,不識得是何果木?劉芳請問兩樹出處,老婦曰:「左邊之樹,高一丈七尺,獨生七十二葉,結七十二果;其果長三寸,遍均金色。右邊一樹三尺餘,獨生三十六葉,結三十六果,其果長一寸半,遍均紅色。左樹名長生果,右樹名不老果。此果非所常有,非所常得。今各摘二果送與恩人一嘗,且留各一歸遺細君。如君夫婦食果,增壽至百紀之外。」
      當時,劉芳食來二果,真見異香甜美,直透丹田,五心爽朗,贊美佳果,稱謝,將食餘二果收藏下。
      老人又曰:「此兩種非凡間所有,恩人明日午刻來此折枝,回歸種植可也。」劉芳允諾,登時告別歸家。已是初更時候。
      顏氏正要備晚膳與丈夫食,他言食了美果,覺得甚飽。又取出各一果與顏氏食來,果羨清香甜美,五心透爽。顏氏問及果之奇美所出之由,劉芳將所遇一一說知,顏氏聽罷,大贊美丈夫所行陰積善事,天必賜佑了。當日,劉芳夫婦得食卻仙果,後來雙雙享壽到一百四十餘歲善終,無疾而逝。也無交代。
      到次日,用過早膳,一心往取仙樹種植。說知顏氏,又命各生徒暫歸家,來日方回課文藝,單留梁瓊玉一人在窗中。他一出門,直程認此道途,行之半里,是上日舊途。一到了此地,迥非昨天在山腳的茅屋,只是一山丘荒之所、古廟宇一間。行近草徑,露出兩錠白金,即是原物。心下猜疑不定,即收拾取回。想來昨夜莫非撞遇邪鬼不成?只廟宇中看是何神聖?一身轉入,只見廟中一大座天階,兩廊荒廢,有爐案,並無司祝香煙。行近神前座上一視,乃係九天聖母,又見左邊金童捧著昨夜的長生果,右邊玉女捧著不老果。
      當時,劉芳心下駭然。見此聖像,方知昨夜所遇母女乃神聖化身。即倒身下拜:「謝聖母賜食仙果。」又稟祝聖母娘娘:「劉某今雖困處下第,但日後也有功名成就之日,得其上上三勝吾圖第一。」心中喜悅,復謝稟祝曰:「倘得聖母庇佑,功名早遂,身貴之日,定然重修金闕、聖像維新,以酬聖恩。」祝罷,拜辭神聖歸家,將此異事對妻說知。顏氏聽了,不勝驚異,又言:「丈夫行此善事,不料是聖母化身試凡,可見暗室虧心,神目如電,但行惡之人,可不戒哉!」住語夫妻勉善之言不表。
      再說裴彪,自從設計用些財帛,一心用釣,以賺劉芳之妻,假結為手足,以為如此,魚可上釣。豈知後來數次到其家,顏氏一心明知這裴彪非循良之輩,依著丈夫昨者吩咐之言,永不出一面。裴彪無可奈何,尋思無計。
      此一天,悶悶不樂,在家無聊,只得往松江一遊,要以舒心娛懷。道途走到一山,名虎丘山,錯蹈山上陷坑,跌翻下馬,被山賊捉拿至寨中。
      有賊首坐在當中,喝聲:「匹夫,見某大王還不跪下!好生膽子,敢來探聽某山寨虛實,該當死罪!」裴彪怒曰:「汝等乃綠林盜寇,要本公子下跪,汝子好生可惱!今裴某是失路誤走山下,非特來探聽汝者。汝若殺害了本公子,但吾父在朝中一聞知,大兵一到,將汝一群鼠輩,寸草不留也。」
      盜首聞言,曰:「汝這匹夫,口稱公子,汝父在朝官居何職?姓甚名誰?且說來!」
      裴彪曰:「吾父官拜兵部尚書,姓裴。吾公子名彪,本土哪人不聞大名?某現職武略將軍。」盜首自言:「某久聞裴兵部是個奸臣,與李林甫、魚朝恩一黨。我要報父仇,除非暗通此奸權,好能有機會。可先結識此奸的公子。」
      當時,離座位,親解其縛,呼曰:「眾嘍囉實有目無珠,得罪公子。」
      二人重新見禮,分賓主下坐。
      裴公子又動問大王名姓,他言:「某乃本土江南鎮江府人,姓古名羈威。
      先君名古全忠,乃昔武後臨朝,某父隨武三思隨徵,為部將,立下戰功,蒙君王敕授江南吳松總兵。不想後嗣君聽佞言,奏說吾父縱兵下邊隅,擾害居民,實乃無辜被殺。今且因父仇不共戴天,故落草於松江府虎丘山,招兵買馬,有日糧草豐足,軍馬準備,即要殺進長安京都,定報父仇。只恨無內應之人耳!今不若與汝結拜為異姓手足,待公子修書飛達上帝都,報行令尊做個內應,倘得了唐室江山之日,自願推舉令尊公為君,吾為之臣也。只要報了父仇,某心願畢矣!」
      裴公子聽了,大悅曰:「若兄果有此心,弟與汝結拜!」當日,二人拈香結盟。古大王年長二歲為兄,裴公子為弟。
      禮罷,中堂上早已排開酒筵。兩人就席,雙雙對飲。
      言談之際,裴公子問起:「兄長有幾位令公郎?」古羈威回言:「命蹇不幸,先妻死去數年,未有後嗣人。某落草為寇,但一心不以家室為念,又不妄搶民家婦女,故今尚是中年孤獨一身。」
      裴公子贊歎:「兄長是個不貪女色的英雄之輩,與弟心性不同。弟一生毛病但專於美色。今有一心腹不滿意事,日悶無聊,遠遊松江,不期誤入此虎丘山,故今遇爾,得與兄長結拜,亦一緣遇也。」
      當時,古大王問及:「裴弟有何心事介乎懷中?」裴公子將劉秀才妻顏氏生得一貌如花,是以求寫丹青為名,又假結拜弟兄,屢屢不得成就美事,千般打算不得此婦上手,是至心上大不如意事說知。古羈威聽了,微笑曰:「此事何難?彼既精於丹青妙手,就有機竅矣!賢弟且先回府中,待愚兄改裝下山,親到蘇州府,認做客商,言久聞丹青好手,特來聘請他到松江寫書方、繪名畫,謝他筆金千兩。彼是一貧儒,豈有不樂從而往?若賺他上山,一身猶如入於羅網,那時由賢弟計較這顏氏,如何?她從順了,不必說。倘不依從,再有別計設施。」
      裴公子聽罷,大喜,在此宿了一宵。次日,仍用過酒膳,相辭分別。話分兩途。
      單說古羈威此天改裝下山,一連五六日,方到得蘇州府城。入南門外,果然尋訪著劉秀才。先通報請見,有劉芳出門迎接入內,分賓主坐下,問清姓名。古羈威回言:「古姓名兆,為商家。久聞先生是一位丹青通府妙手,特遠來此敬請往松江府一遊,求寫丹青數幅,願謝千金。幸勿見卻!」
      那劉芳一想:「今秋闈在邇,赴京都、入科場也要用一二百兩銀子,哪裡得來?不若湊此重謝,可承允於他。但往松江隔府多路,途則八九天,速趕則五六天,計往返不過十五、六日,可以歸家了。」
      不知劉芳允往松江,如何中他毒計,看官,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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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9 11:35 |
    第五回            設陷阱強盜露餉 畏律法秀士埋金

      詩曰:
      不畏神祇不畏天,只圖美色陷良賢。
      一朝勢盡罪盈日,遠遁高飛命不延。
      卻說劉芳計來程途不遠,得了千金重謝可以應科,得往京都也有路費,又足妻之日給用度矣!實乃天就成功也。但不必一刻承允之,便言以不思遠行為辭。
      當時,古羈威見他不允遠行,心中又想一計,即依他曰:「既然先生憚於遠行,待某即於盛府買綾絹十匹,待先生細細在家書寫,仍謝以千金,是不失信的。」
      劉芳聽了,倍喜,諾諾承允,即曰:「好!不過在下書的毫筆當於用否?但十匹之綾絹非三天兩日功夫,多則一月,趕速至二十餘天,不嫌污目,則可代勞趕起送上。」古羈威言曰:「須要先生書得傳神奇妙,兩月之久,不為遲延!」言畢,珍重作別而去。
      果然,次日買白綾絹十匹送來,交劉芳接領下,又別去。那劉秀才哪裡得知內裡機謀暗算?只一心於十大幅白綾上書寫起大景人物、花木鳥獸、山水雲煙,奇峰怪石之類。剛得一月之前,早已繪起。
      當時,古羈威等候一月。此一天,帶了兩人,扛抬一箱子來至劉芳家中。
      令人通報知,迎接入內,分賓主坐下。
      劉芳將十幅白綾寫成的景物一一展開。古羈威盡將觀看過,大加稱賞,連聲:「妙、妙!」即此徐徐卷理,命過二從人收拾了,將千金箱子呈上。
      劉芳仍推讓,不敢當此重大之禮。古羈威曰:「區區千金,何須掛齒!今承蒙先生不卻,得此妙手丹青,實稀世之寶。請先生收領。」
      當時,劉芳將箱子封皮揭去開看。只見是二十錠銀子,每錠五十兩,共足一千兩之數。但細看銀錠中央有朝廷記號,是國餉之銀。劉芳見了,覺得驚異,即問曰:「足下既為商家之客,這是朝廷庫餉之銀,前者解餉回京,被本省松江府盜寇所劫去,至今尚未破消盜劫之案。今之餉銀,足下怎麼得來的?」
      古羈威尾露出機關國餉,見劉芳動問,料想瞞抹不過此餉銀,只得實說曰:「劉先生不用多疑。某原是松江府虎丘山寨主,古羈威是也。曾聞劉先生滿腹經綸,只因功名屢科不第,困守清貧,良材惜屈。故借寫丹青為名,實欲請駕上山,做個參謀軍師,報復殺父之仇,故欲成大事,共享山河,豈不為美哉!」
      劉芳曰:「寨主差見了。生乃一介寒貧儒士,區區賤名,玷習儒條,並無才智,枉寨主妄薦費心矣!況劉某常讀孔孟之書,略守皇法,斷不敢做此滅族覆宗之事也。且吾與寨主一較論:汝兵不滿數萬,將只數員,糧草不繼年月,如何一旦動兵?不若回頭是岸,改邪歸正。雖令先君被害,但唐先王早已去世,今嗣君英明有道,何而以舊怨執新?況君欺國無罪斬父子無仇?汝何不特上京都陳疏,明令先君昔日無辜屈死,且待新王追封疊贈,成汝大孝。少不免子蔭父職,還不名聲於古馨香,強如心生叛逆所為。」
      古羈威聽此一番,即曰:「先生金石良言,未為不是。但先家嚴於先帝屢立戰功,一朝無罪慘死,令人子怎肯忍下此忿心?況天下者,人人之天下,有惡無能者何居之?吾雖兵微將寡,但前者有言,必要報卻父仇,即一死何恨之有?今先生不願上山,吾亦不能強請,只憂後再有歹人來劫取,何憂先生不是吾之護佑者!某今且去也。」
      言畢,與二從人及來兵四人一刻跨出門,奔走而出。一時見機謀不就,亦無心往見裴彪公子,一程奔回山中去了。
      當日,只說劉芳一見古寨主不依勸諫良言,一刻忿然別去,又不能追回,將此項干犯國法餉銀交送回他,心中實見不安。呆想一回,又不敢揚言往追趕此人,只得進至內堂,對妻顏氏一一說明。
      顏氏也突見驚駭,即曰:「此事大干係!妾屢屢勸諫汝,不可出售丹青,實乃識人多處禍端多。不若趁今無人知覺,將此餉銀鋤掘一穴埋於土中,釋了生徒絳帳。不在此土,且自回歸鳳陽故鄉埋此蹤跡,方得抹滅了與山賊相通之禍患也。」
      當時,劉芳見娘子說得有理,只依從之。未及關門,不想事當敗露。誰料偶遇裴彪突來探望,但前兩番皆用家人通報,方進他內堂,今裴彪一心主意在顏氏,故此日靜悄悄不通報,直程快步進入中堂,方呼喚:「劉二弟在家否?」
      這劉芳應聲即出,其一箱子銀子未曾收拾起,仍在中堂。裴彪一見堂上箱子打開,許多大錠銀子,不勝驚異,細看來,又是國餉字號,即動問曰:「二弟,此銀國家餉記號,怎生得來?」
      劉芳見問,料瞞不過。」自己結義手足,他未必反來陷害於我!」只得實告虎丘山寇來迎請一節。
      裴彪聽了,心中明白:「緣何這古羈威不來會我,已回山去了?此事何解?」但他裴彪當假作不知,變色急曰:「賢弟,此事關係重大,須當秘密,瞞過外人。倘一洩露風聲,性命休矣!」
      劉芳又將依妻之言埋金於土,即日逃回故鄉直說明白。
      裴彪虛言曰:「嫂嫂果然算得高見,二弟可依從也。」裴彪登時告別。
      劉芳因於心忙,有此埋金急事,也不款留這裴公子。
      但他一出劉芳門首,且不歸家,急忙忙催轎,一程至蘇州府衙中來拜會,傳具名帖通報。此位蘇州府知府姓柳名榮春,係山東省青州府人。當時,迎接入裴公子,分賓主告坐於穿堂,即開言問及:「公子光臨敝衙,有何見教?請道其詳。」
      裴彪曰:「無事不敢驚動公祖大人!今治生特為大事來此,救脫蘇州府滿城百姓之命。」
      柳知府聽了,驚嚇不小,急忙問曰:「清平世界,公子何出此言?」
      裴彪曰:「公祖有所未知。治生前月往松江府遊覽,誤走虎丘山,被山上賊人擒上山嶺,要勒逼銀子。當時說出家嚴在朝職名,盜首方不敢妄索,放回下山。吾也認得賊首一面並頭目數人的面貌。不料,今天出府買些物件,在南城外專諸裡,一見劉芳秀才送出門首三個客人,某認得是松江虎丘山賊首並兩個頭目,自外又有四個從人,皆扮作商人之狀。這劉秀才慇懃送出,想必這劉芳是一貧儒,守不得困苦,故勾引這虎丘山強盜,想必謀為不軌,未可知也。只憂此賊其志不小,又是屢敗官軍,倘被他引賊兵入城為內應,劫奪了城中倉庫不打緊,若侵佔了江南府城,一大郡生靈俱為賊魚肉了。有此大事,非關係一人之事,治生思此事緩辦不得的,故急急忙忙詎突而來。不敢隱諱,請公祖大人即刻點齊差役,拿捉了那寇逆秀才,立刻審詳,替憲布按上下,刻日正法,實實去了賊人一內應之弊。如此,方免此大患也。」
      當時,柳知府聽罷,神色一變,心下彷徨曰:「幸值公子相遇得巧,實乃救活百萬生靈之功。待本府即日密委精役先拿此狗秀才,汝且回府,萬不可少泄風聲於旁人。」裴公子應諾,暗自大喜,登時告別回府。一路自思:「顏氏是掌中之物,好不稱心。」不表奸狼。
      暗說柳知府即刻升堂,傳齊班首衙役五十餘名,令兩名先入專諸裡邀請劉秀才書寫丹青,一出門見面,合同五十名一齊刀槍押送入府衙,路上不許揚言,恐走漏消息。眾差役領命。頃刻,已至專諸裡劉秀才府第。
      只見雙門關閉,二役只得將門打開,直進內院,只見劉秀才在花園持鍬鋤地,竟不住手。二役曰:「秀才乃讀書貴客,非是農夫,緣何揮起鍬鋤扒掘?我奉太爺之命,特請秀才進衙寫書畫丹青。」
      劉芳舉頭一驚,暗思事關重大,心慌意亂,此禍非小,又因藏了銀子,未及收藏,必被差人看見,心中驚慌,勃然變色,即放下鍬子,被二役纏出門外,不由分辨,眾差齊舉刀槍押進府衙。不知劉芳性命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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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回            裴公子暗施辣手 柳知府昧察慘刑

      詩曰:
      對面明槍容易躲,暗施冷箭實難防。
      試看裴子機謀密,善良難免覆盆殃。
      當時,柳知府二差役只見劉秀才箱子許多銀錠,雪花亮白,看來原是國餉字號。只因失去國餉已經兩月,在本土官府曾經出至賞銀五千兩,各官大小衙役軍民畢知。今二差役見了,厲聲曰:「好秀才,讀書君子做此朝廷逆犯!如今失去國餉,有著落了,人贓俱在,故府太爺一標發的密票,先令我二人共請寫丹青,再發五十人於出門時一齊刀斧押送。原為此大事,今五千兩的賞格穩穩到手了。」
      語畢,二役上前把住捆行。劉秀才大呼分辯喊救。
      當日,劉芳此位心腹門生梁瓊玉是個巨富家財,年方須然二九之少,日習文、夜講武,為人膽正心高,文武全材。但功名尚屬蹇滯,未曾登科而椿萱並謝。適是日,從家奔學館中,一進書室,聞業師被官府差役拿去,不知何故?急進內室,見顏氏師娘悲哭,細問緣由。顏氏直說,驚嚇不小,轉慰解師娘一番:「待門生往府衙中探聽明白,自有安置辯論。且先生平素一良儒,豈能屈他作此通犯!此事不須師娘苦惱也。」
      語畢出門。一刻跑至府衙公堂大門中,只能在外遠遠觀看這知府如何審斷?
      早見府役人一眾下跪稟曰:「小的等奉票差往劉秀才家,請寫丹青,不料他自鋤園地,要埋國餉銀二十錠。現今人贓俱到了,並有鋤鍬之具為證。請大老爺裁奪。」
      柳知府聞稟,吩咐將劉秀才帶上。
      劉芳深深打躬,把足一拖曰:「公祖大人在上,生員劉某叩見。」柳知府一見,厲聲大罵:「好匹夫!枉汝身進黌門,作此大逆!其身固屬不免於死,而且臭名於後,也有玷辱聖賢名教,令人可惱!想必日前包庇響馬,坐地分贓,至令強徒膽大、打劫國餉。今還謀為不軌;若引賊兵入城作為內應,你今一黨叛逆同謀,死有餘辜、罪及妻孥,一門不赦。今日感動神靈地杰,一朝事得敗露,至百餘萬生靈不該遭此大劫。」即將怒案一拍。
      劉芳訴曰:「公祖大人明鑒,日誦聖賢之書,豈肯作此滅族之事?只因生員功名不第,苦守清貧,故兼習得一筆丹青圖畫,遠近頗聞,自以為晚年養身餬口之度。不意前月內虎丘山賊人假扮做客商,到門求寫丹青十幅,願謝筆金千兩,實則思聘生員上山為一謀士。當時,生員驚懼,曾將幾句良言勸他一番,彼即悻悻而去。然生員當時即速追趕,交回餉銀,他馬跑迅速難追,是至懼禍,將鋤埋金,誓不與人書丹青。此是真情,懇乞公祖明察秋毫,以免生員負此冤屈,遺臭而死。生員百世沾恩。」
      知府聞說,大喝:「好利害刁詞匹夫!人贓在這,敢強辯麼?」當日,知府又行書帖與府學教官,革去功名。即刻重打四十,打得皮開肉爛。劉芳只是不招。府官大怒,喊道:「夾上狼棍。」劉芳痛得死去還魂,也是不肯招認,這劉芳想來:一生清白,身入聖教,豈可受此逆惡!大辱斯文,不免萬年遺臭。故立心留名,自願抵死不招。
      柳知府一心急於糊塗結案,硬將劉秀才一味夾打,逼他招認,通虎丘山賊寇,致賊人膽大,敢於打劫國餉。待劉芳一招認了,即行重辦,本省文武官員俱已罪輕。但當時知府見行重刑不招,無奈將他收入監牢,即申公文與各上司緣通省大員。督撫、布按、司道聞此重大之事,各皆驚悚。而督、撫兩人即行牌文,仰柳知府細細審,確力辦是否,然後拜本回朝,奏聞聖上,發兵征剿虎丘山寇,以靜土境,不表。
      只有梁瓊玉當時見柳知府不容先生分訴,只即行夾打,皆不得口供,心敢怒不敢言,不覺暗暗垂淚。及看至審罷,收入牢中,方出府衙門,一路慘惱而回,思算不言。一到師娘家中,將知府審不公斷,打夾收監,達知師娘。
      顏氏聽了,即哭泣哀哀。
      瓊玉又對師娘說知,要聯請本土舉子秀士鄉耆縉紳具呈,訴稟劉芳被此冤陷,訴告上司公辦,以免知府糊塗屈卻清白文儒。
      瓊玉正在連日奔請。
      不料,柳知府實思將劉芳歸劫餉破案,故今日打夾,劉芳雖捱重刑,只不招認。一連三天,夾打至死了。當日,柳知府見夾死劉芳,不得供認,思量怎生復得上司?即吩咐將劉芳屍扛出荒野暫停,下申文書言他在牢獄中畏法自盡。
      當梁瓊玉正在聯請各舉子秀士縉紳來聯呈保結先生。不料此天梁瓊玉仍往府衙,探聽知府審判,一刻狠狠打,夾死先生,不得回蘇,正是心如刀刻,又見扛屍出衙,一路慘慘叨叨,抱恨回歸。到了十字街頭,有三兩匪徒酌議曰:「可惜劉芳的妻,有此花容薄命,獨守空房,不免三人今夜私到他書房將她戲弄一場。她若允就罷了;如不允從,拔刀斧以殺動之,她是水性婦人,貪生畏死,必然順從,豈不美哉!」
      瓊玉聽了,氣忿得火上添油,雪上加霜,急步跑走回先生家報凶信。言:「先生已被柳知府夾打死了,將屍扛出荒野停頓」,又言街上見三匪徒,說今夜私來無禮之事,一並達知師娘。
      顏氏一聞丈夫被夾打死,哭得發暈了。半刻方蘇,猶慘不已。瓊玉只有帶淚勸解師娘,顏氏切切中,一來痛哭丈夫慘死之冤,二來今夜恐匪徒逼淫,受此玷辱,要尋死。即囑托瓊玉:「計尋丈夫屍體,殮棺安葬,我願畢矣。但今世夫妻受賢世兄大恩,來生夫婦犬馬酬答。」言罷,淚如湧泉。
      瓊玉含淚勸曰:「先生既被狗官屈夾死了,今師娘身懷六甲,或生下來是男兒,正好接後,以全劉氏一脈宗枝,他日長成,好報雪我師之仇,又免二命相連。今師娘勿憂被強盜玷辱,自有門生在此,些小狂徒,吾豈禪之!只一節惟慮柳知府申文正辦先生包庇通寇、劫國餉,上司不察准詳,則滿門之罪難逃矣!不可不早慮。師娘必不可尋短見的,急扮了男裝,待門生保護,汝即日僱舟奔往金陵,得到吾姑娘家中,自有安身之所。汝且改裝,吾回家吩咐舍妹子管家,我帶些金銀作路費即來也。」
      顏氏悲淚,只得應謝他高義用情。
      當日,瓊玉回家,囑咐妹子管理家中內事,老家人梁任管理外事,勤謹收理租業、倉穀出入、照管門戶。吩咐畢,帶了黃金三百兩,齊眉鐵棍一條,肩挑包袱,飛跑來師家。見顏氏已扮了男裝,將首飾餘銀藏過,將門鎖閉,兩人先後同走出城。
      行程半日,已是紅日西沉。跑走到不近村莊市鎮之地,並無客店旅家之所,只見路旁一間古廟零落,並無司祝香煙。進內一看神像,乃係伏波將軍。
      他是後漢馬援,因奉旨徵南,德政惠民,百姓感恩,刨建廟宇祀之。
      當夜,師生倆食過乾糧,見廟內有長板凳一張,瓊玉請師娘睡臥於此,自己頂靠廟門而睡。正是一點丹心,保護師娘逃難。
      至三更初,夢見伏波神顯聖,親賜雙鞭神物,又教習鞭法。使完,神聖向空中而去。已是天明。
      瓊玉醒來,果得雙鞭於神案上,謹記教習,大喜。對顏氏師娘言知,二人拜謝神聖出廟。行至十里,忽一陣狂風,沙飛塵卷。顏氏曰:「梁世兄,想來雲從龍,風從虎,倘有狼虎來時,一命休矣!」
      瓊玉曰:「師娘放心,吾今有神鞭護身,懼什麼狼虎?汝且避歇於松林間一刻,待吾在此山中等候片時,待大風息止,再請師娘行程。」顏氏應允。
      正合著她腹中疼痛,想必係臨盆生產,正要迴避,入此松林不見人之所。
      當日,果然貴子下降,顏氏林中分娩。不知何日脫災,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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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松林中顏氏產子 荒郊外陳升盜屍

      詩曰:
      夫禍妻殃各自奔,幸逢賢救得安身。
      高天仗義深情友,奮勇堅心拯難人。
      再說顏氏身入松林,一刻之久,只覺腹中倍加痛楚,急打開衣包,細將小服抖開,坐於石磴。一陣疼痛,產下嬰孩,呱呱啼叫、鮮血淋漓。顏氏捱過一刻,將孩兒用布服拭淨,包裹好,自換過衣裳,即將污穢衣服拋棄之。
      只得含羞趨步,走出松林。
      瓊玉正山坡等候,一刻狂風頓息,正要尋呼師娘出林。顏氏應聲從容而出。瓊玉登時喜見師娘手抱一小孩子,又見安然無語,即動問曰:「師娘,產下香煙種乎?」顏氏含羞答曰:「蒙天憐憫,產下懷腹苦命兒來。」瓊玉喜曰:「謝皇天,先生已有後手香煙,正為可喜!但師娘產兒未久,身體力弱,且慢行路途。」
      果行不及一里之遙,顏氏因風吹,暈迷一陣,僕跌倒地。只見她面轉土色,雙目朝天,東西相望。瓊玉大驚,呼救師娘。只見松林間跑出一淡紅面老道人,曰:「梁瓊玉不必憂驚!汝師娘是有福命之人,此子大貴者,焉能死之!貧道特來點救。」
      語畢,取出小葫蘆一個,倒出紅丹丸一顆,金光燦燦,又取出一葫蘆,倒出些陰陽水,用小盅調化開,令瓊玉灌濾她口中。不一刻,師娘醒來,精神倍加旺健。瓊玉大悅,拜謝高仙曰:「請問上仙寶山貴洞,敬請尊銜?」
      紅面道人曰:「貧道非別人,乃唐初時謝映登是也,太宗帝二十九家總兵之列,吾不該享受人間世俗富貴,故早別卻凡塵,專於修真,今已百二十年。今特來點化汝師母,兄弟不必遠行金陵地,且往東南方,即今日自有所遇,以安身也。」言罷,曰:「貧道去了。」一陣狂風,人影不見。瓊玉與師娘叩首禮謝起來,又論此子在松林下分娩,取名劉鬆。且依著謝映登先師指點,不走金陵遠路,只望東南方跑走。
      不覺又走數里。一望並無大路,只有座高山。瓊玉一想:「謝先師命吾且向東南方走,不往金陵,自得安身之所,今何故走數里便無路,只有高山?此是何解?」顏氏又曰:「梁世兄,像此險峻之山,只憂有強徒截抑或狼虎埋藏,怎能走路?須要仔細方可!」瓊玉曰:「師娘放心!我想謝仙師指點我們往東南方有安身處,豈疑此高山無路耳!即有強徒,門生固不懼;狼虎不須驚,但仙師之言未必不驗。且慢行程登山!」當時,顏氏只得懷兒慢走。瓊玉前挑行李,頃刻,將近山腰。山林中喧嚷一聲,有強盜兵跑出百十人攔阻,各出刀斧大喝:「來者兩人,腰間金銀及衣包內物件盡將放下送上,可經行此山。不然,一刀一個。」
      顏氏聽了,大驚住足。
      瓊玉曰:「師娘休懼!且住步,些小毛賊,何須畏他!」即放下衣包,拔出雙鞭,大喝:「一班有目無珠草寇,某不與汝答話,且報知賊首出山。某的衣包內金銀不下數千,待他受得某一鞭,任從取去。」
      眾嘍囉見此美少年英雄不凡,口出大言,不知他有多大本領,有數人膽大的,雙刀殺去,瓊玉飛起左右鞭,立刻打死三四人倒地。嘍囉方知利害,即奔報上山。
      原來,此乃二龍山。大王名白雲龍,二大王名高角。當時,嘍囉入報。
      白、高兄弟皆持兵刃飛馬而出。
      瓊玉一看,此非別人,他是蘇州府白雲龍,與瓊玉姨表兄弟。雲龍胞兄雲彪為前任總兵,被朝奸劾奏陷害,後罷職身亡。後雲龍被贓官逼反上山做了綠林中好漢。當時,二人會面,喜色欣欣。雲龍即下馬,但高角不相識,雲龍說知,亦下馬相見。
      這雲龍先問:「表弟,汝乃一富厚之家,父母俱歿,何不安享本土?今跋涉此高山險地,肩挑行李而奔,實乃令人不解!抑或因禍患奔逃,並後面一人懷抱一小孩子,是哪裡來的?」梁瓊玉曰:「一言難盡!且上山慢將來蹤告訴,如何?」
      兩大王都言有理,並請後面一人同進山寨。當瓊玉三人坐下,盡將保護師娘逃難奔出南城一節說明,雲龍急命妻子迎接入後堂,方知她是女扮男裝。
      當日,瓊玉盡將奔逃事說明。白、高弟兄大贊羨:「梁弟有此義氣,師生之情,拋家不顧,一心保師妻兒,實為義重天高,令人可敬!看汝不出又具此文武全才,他日終非池中之物,吾弟兄豈能及之?」
      瓊玉謙遜一番。又細思謝映登指點無訛。當晚,少不得大排筵宴與表弟洗塵,內堂自有白、高兩妻室筵款顏氏。當夜三人敘飲,言語投機。
      當時,白雲龍想來:「梁表弟文武全才,且留在此山中,拜他三座位,未知他允否?」況高角十分敬重瓊玉義氣之人,又要三人同為手足,一心結交他,將話講明。瓊玉允從,高角大悅。當日,瓊玉與大王三人遍山游耍。
      至馬廄下,聞嘶鳴聲甚雄猛烈,進見一觀,只見此馬卻是豹面虎目,狼牙麒麟身、獅子尾,四足鐵色生光,一身遍火紅色。瓊玉曰:「二位兄長,此馬何人的腳力?」白雲龍曰:「前者高麗國入貢來朝,被弟兄打劫了,殺敗番兵,搶得此馬回山。但此馬十分性烈,人人喂飼不得,單某一人近伏得它身,但被其踢咬壞了幾個嘍囉,狠凶太烈。」瓊玉曰:「不免待弟試試,看它如何?」白、高合言曰:「賢弟小心,此馬力強勢猛,須預意騎之可也。」
      瓊玉應諾,踏步上前。
      此馬好生奇怪,一見瓊玉,搖頭擺尾,嘶嘶雀躍,似喜悅之狀。二人大稱奇事。高角曰:「莫非此馬是汝前生豢養來的?是必物各有主也。今日送與賢弟用之,可乎?」瓊玉欣言稱謝,得此良駒。按下二龍山顏氏、瓊玉有著落安身。
      再說蘇州府柳知府拷夾死了劉芳,命人將屍扛出荒野看守,待他妻兒來領,一並擒拿下。再表陳升,先數天往別縣探親,未聞劉芳此事。是日回家,方知被柳知府冤屈打夾死並無口供審出,又將他屍骸不收棺殮,露體荒野。
      此天,陳升到劉家探聽,豈知門已鎖閉了。
      正值瓊玉帶同顏氏逃走之日,陳升亦忖度知瓊玉保護。回家等候至三更時,命家丁數人密密將劉芳屍骸用羅箱裝入,直程扛回,並無一人得知。這劉芳自從遇過聖母時得食了仙果,雖受重刑外傷死去,但過得百日之外,屍首方腐爛。今三四天,自然五心全好。
      當日陳升盜回他屍,放在靜室觀之,下淚哭之。無辜一命被害,並無手足弟兄,今顏氏雖逃出,但身懷六甲,男女未分。倘生男,得香煙有靠;若產女,定絕宗枝。可恨糊塗知府也。正惱恨間,一想起呂仙賜寶瓶時,言救劉芳無干礙之話,莫非此寶自有起死還魂之妙,故枯乾蓮子發生枝葉之奇?不免拿來一試。
      想罷,即取出瓶子,放在屍上,用手在心胸揉之。只見屍體暖如生人,陳升暗喜可活。他當時候至四更殘,果見劉芳氣息呼響,手足伸動,如睡醒一般。眾家人驚懼,陳升知寶貝之驗,喜悅行近呼:「劉弟,可起來,汝回醒了。」
      劉芳將手足伸縮,歎氣呵欠躍起,雙目睜開,陳升收回寶瓶。劉芳見滿堂燈燭光明,眾人環坐,不知在官衙哪方?一目定定,又見陳升也在牀側,即曰:「陳兄長,莫非夢中與汝相會乎?」正要站起,只雙足被夾傷疼痛,不能覆地。陳升止之曰:「賢弟,汝已被昏官夾打死,愚兄臨夜盜屍回來,不想至今一命還陽,得仙賜寶瓶之功,又天不絕善良也。」
      劉芳聞言下淚曰:「家君高義,千古一人,救我於荊棘中,恩深淵海。但弟所任禍有焉,丹青也。拙妻曾有勸諫之言,錯恨不早收手以至賊人起釁生災。一死何足惜?一者斬絕宗枝,二者臭名於後,三者拋妻懷腹,未知男女。」陳升曰:「賢弟,汝還未知詳細。」不知陳升說出何言何狀,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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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回            求伸冤反惹冤孽 因逃難復救難人

      詩曰: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方信古言誠不謬,但看月圓有虧時。
      當下,陳升言:「柳知府將汝夾死,只為口供全無,還防汝妻往上司告訴冤屈重刑至死,故用此露屍之計,待汝妻來領屍,登時活捉入犯人之房,得以斬草除根。豈知令徒瓊玉已經暗保嫂嫂逃走,故知府察知,連瓊玉皆出花紅賞格八千金,吾昨天方回,得聞後,連夜盜回汝屍,今幸還陽,且秘密不可露面。待吾明日往裴兄長府,暗與酌議,怎生與汝報仇?收除這狗官,方泄心頭之忿。」
      劉芳聞妻出逃,不勝嗟歎。又言:「有此高義門徒,不比百萬家財貴體,力保某家眷遠奔,亦千古無匹之人!與陳兄長可稱一奇絕人也。」陳升領之。
      到次日,一心到兵部府中,令家人將求傳進內。裴彪一想陳升此來,定因劉芳之事,故裝成疾病,出來迎接,同至中堂下坐。裴彪先開言曰:「三弟許久不來,不知近下言何?吾患此疾不出門將一旬之久,一向何往?」
      陳升曰:「兄長貴體欠安未出,豈知劉弟被虎丘山強盜求寫丹青謝卻國餉為贓所累,被狗官柳知府不察屈夾而死!只求兄長念結拜之情,書達令尊公查復冤案,拿問知府一口供未得而重刑至死,抑或往上台申訴冤屈,待上司調察公覆,倘上司大員不准或商量上京呈皇狀,弟願傾盡家財為弟兄出力,縱累及於己身,甘心無怨也。」
      裴彪聞言,詐作不知驚駭之狀,曰:「不意二弟罹此大禍,三弟有此義氣,愚兄敬服!但我出身固然,即使財帛亦要均用,何必令三弟一人破散?定然收除柳知府這狗官一命復仇,方不負我三人結拜之義!」
      語畢,要囑咐家人擺酒相款。陳升止之:「兄長方患疾,不能嘗沾滯嘉饌。弟不獨領飼,也且祈保重貴體,多請良醫調治乃可。弟告辭了!」裴彪允諾,送出,陳升回歸不表。
      有狼惡裴彪心驚陳升之言,立刻上馬,命家丁直接往知府衙中傳柬。然後直進大堂。知府相迎,分賓主下坐。知府又問:「公子光降,有何指教?」
      公子曰:「治生又來救脫滿城百姓之命。」
      柳知府大驚曰:「公子緣何得有此大事聞?今又何事,如此駭人?」
      裴彪曰:「治生確又查得虎丘山盜寇不敢造反,只為有兵無糧,不料本土秀才姓陳名升,恃有家財百萬,肯助糧米與賊人,要先奪蘇州府城為養兵運糧要地。幸得治生早查得明白,特來密報知,求公祖大人協同武營起兵擒拿,免至傷殘百萬生靈,又成大患。」
      知府變色曰:「可惡逆畜,行為不軌!多感公子留心出首,救得滿城百姓。且請回府,下官定刻日速辦,擒此逆賊。」公子告退。次日,柳知府傳齊三班衙役,各帶兵器,速往拿陳升。
      眾役領命。
      此日,幸得一副役名陳標,係陳秀才族兄弟,一路奔到陳升家,將此大禍關節報知。陳升吃驚不小,即對劉芳說知,二人急惶終日。
      陳升傳齊家丁僕婢大小二百餘人到身邊,任從歸家安置,生死不追。逃難急速,一哄而散。
      陳升又有一姑表弟,雙姓司馬,名瑞,是武秀才,父母雙亡。只因乃好打不平硬漢,先前打死人命,久隱於陳升之家。一聞此事,心中大惱,復入庫角取了大刀一把,一見官差數十人,各持刀斧直進,他揮大刀殺死十餘人。
      眾差役懼他英勇,紛紛退散。
      陳升見此,大驚曰:「如此,罪名愈大了。表弟,汝且先背了劉兄長逃出,吾一身獨走。倘官兵復來,難遁矣!司馬瑞領命,背負起劉芳奔出。
      當時,陳升急忙入內,喚聲「娘子,急奔回母家或左右鄰!吾今與表弟、劉芳逃出,三年兩載待事緩之日,然後回來夫妻再敘。今事急矣,不得不如此。」潘氏娘子泣曰:「君家不可以妾身為慮,汝與表叔、劉伯逃出,避此飛災,前途保重。他日得志,重整門風。妾今盡節,望君早日續娶一妻,生下三男兩女,承香後嗣,妾得坐一靈位,免三魂七魄無依,妾死無恨!」語畢,將頭磕石而死。
      司馬瑞正背起劉芳呼曰:「表兄真乃薄情之漢!表嫂盡節以死,如何袖手旁觀不救!此何心也?」
      陳升流淚曰:「她盡節死於吾跟前,實免我掛心之意。理該備棺殮葬,無奈官兵立刻即到。汝有此膂力,推牆為埋掩屍骸於井中。暫作記葬。」司馬瑞依從,又背劉芳逃出里門。
      頃刻,官兵果到。知府聞報,急傳知會武員總兵趙飛,帶兵五百殺來。
      適陳升急將蓮子瓶拿出。當時在手中飛起,半空中一陣豪光,落下萬千天兵大漢下來。五百軍兵大驚,紛紛倒退,自相踐踏,死者大半。陳升借此逃脫。寶瓶仍飛回收藏,急奔一程三十里,隱于飛霞嶺,夜走日伏。心中一想:「聞瓊玉逃往金陵,不免奔往此地,若尋覓得瓊玉與顏氏嫂,再作設施。」
      故一路改卻名姓,擇道而行。
      再說眾文武官將陳升百餘萬家財、井田、房屋盡行抄入官庫,將浮財大注上下贓官分肥已訖,申詳上司,拜本回朝,又出賞格銀子一萬兩捉拿陳升。
      話分兩頭。
      再說司馬瑞先奔出城門,不遇官兵,背住劉芳出城五十里,不見官兵追趕。是日,劉芳雖然被打夾傷兩足,但食了神聖仙果,一日兩夜雙足痛止,不用司馬瑞背負。此日,又走三十里,天色將晚,見一所寬廣大莊,只得進步,求懇供宿。
      只見一主人,五旬外年紀,生得五官端正,一貌慈祥,允從住宿。引二人進中堂,分賓主下坐。主人請問:「二位客官,高姓大名?」客曰:「某是本土人,姓馬名升。」劉芳又認名為劉瑞,復請問尊主人姓名,他言:「某姓徐名芳昭,是開國徐茂公之裔,大唐徐孝德之子。」
      二人聽了,即曰:「原來是功臣之後,小子失敬了。」芳昭曰:「彼此非此時,昔日先君在朝,有些薄面。今隱居為農,有甚高明!」是夜,令人備酒相款。二人稱謝不已,然後入席。
      酒至半酣之際,二人見徐老飲酒時容有憂蹙,劉芳見了,停杯不食,不知主人有何不悅之色?徐老見二客停杯不飲,即曰:「老拙因今夜有些賤事,匆忙之際,不能慇懃奉敬一杯,至有些簡慢,休得見怪!且淡酒粗筵,也須飽用。若聞喧嚷之聲,不可開門觀看,以免禍及於二位。」
      當時,二人聽了,大覺駭然,立刻問曰:「徐老先生,有何事情,這等愁懷?請示知其詳。」芳昭歎聲,直曰:「老拙不幸,今歲九月重陽攜一對小女拜掃家墳山墳,被虎豹山賊寇窺見兩小女,賊首逼做壓寨夫人。老拙不允,他強立日期,定來搶奪,無奈稟官求請征剿。惟這狗官是偷安畏盜的,不准。當初家君在朝,於反周復唐後卻此山訪道,求其長生不老而隱。今戰又戰他不過,故出於無奈,我允擇吉日。今夜即來入贅,賊人方免滿門之禍。但老拙乃世臣之後,頗有名望,豈肯將女兒送入賊伙,實出於不得已耳!故方才無心與二位把盞勸酬!」
      劉芳怒曰:「如此狗官,枉食朝廷俸祿,縱盜殃民,負盡聖恩,好生可惡!」又有司馬瑞大怒,立起來曰:「徐先生,汝兩位千金小姐豈可做響馬賊人之妻!這些毛賊不來,是他造化;若來時,是彼晦氣到了!生擒下馬,打作兩段,方消吾氣也。」
      芳昭曰:「客官,汝果若有能救得小女,方好與吾爭氣;若無能,不可生事以取禍乃於老拙,且連客官難逃性命,某怎麼過意?」
      司馬瑞曰:「徐先生休長賊人志氣,滅某之雄心,吾不是馬升,乃武秀才司馬瑞也。為救陳、劉二秀士,殺死官兵,投至此地,故吾二人改換姓名,今先生不必懼此毛賊。」但不知果能擒得賊首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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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回            虎豹山兩雄被獲 徐家莊雙杰聯婚

      詩曰:
      宿反破敵人借為,力擒盜寇藝超群。
      剛強不吐柔無茹,方見英雄烈性真。
      當下,司馬瑞曰:「先生,莫道些小毛賊,即千軍萬馬,某非懼怯。可喚集齊汝家令僕壯丁,吾自有言吩咐。」此徐老依言,傳齊二百名莊丁,瑞即曰:「汝家主翁被賊人欺辱,你們何得袖手旁觀,是何道理?」眾人攘臂忿然曰:「食人之食,力人之力。我等焉能容響馬相欺!只因主人不許准我們與賊人爭鬥,只得由他猖獗耳!今武壯士擔承退賊,救得我家小姐,實乃恩星降臨,徐老爺大幸也。」
      司馬瑞曰:「好!有此義僕,今不是用汝等與賊首交鋒,待某擒他,你們只管用索子綁縛可也。且守住莊門閘內,防小賊人將護莊橋收去;謹閉莊門,免小賊兵衝進,有驚汝主人、小姐,待瑞一人出莊門外可擒他。」
      當時,眾莊丁也不願退後,皆曰:「貴客官與家老爺爭氣,獨我們也畏懼他不成麼?必要出莊外助殺眾賊徒,即無能被殺死,亦甘心。」司馬瑞喜而壯之。二百人各執刀斧械器盡出莊外。
      徐老請兩位客官再用酒膳以終席。當夜,芳昭改憂為喜。三人重酌,言語投機,用膳已畢。
      此乃二鼓時候,果然風送遠來,只聞炮聲連天。不一刻,前村外燈籠火把無數之多,又聞鼓樂喧天,光輝照耀,如同白晝。
      莊丁人人直挺刀槍等候。登時即入報司馬壯士。徐老囑曰:「如此全憑司馬兄鼎力退賊!」司馬瑞應諾,安慰徐老,即刻步出。劉芳亦囑咐小心,不可專恃勇而輕敵。
      當時,瑞跑出,立在橋上,將大刀按定,對賊前隊大喝:「該死強徒,敢來在此橫行!再不速退,要汝個個死在目前。」
      眾嘍囉數百見一少年手持大刀,怒目圓睜的喝罵,守住護莊橋,又有二百多人在後,個個刀槍並舉,故不敢上吊橋去。即稟知二位大王。一名魏英,一名馬明。魏英,隋時魏文通之後;馬明,馬三保之後。兩英雄聞嘍囉報知有人把截,不許過橋,遂大怒曰:「可惡徐老狗,敢來哄我耶,想必殘命該終,一門當災殃也。」
      言罷,魏英一馬當先,至莊橋。果見一少年猛漢,貌若靈官,手持大刀,即衝殺大喝:「好匹夫,不知死活!今日孤兄弟吉期聘娶,汝來阻擋,想必死期到了。」用槍對面刺去。
      司馬瑞大刀分開,戰了一十回合,魏英抵敵不住,正要逃走,被司馬瑞大刀狠打,槍擋不住,失手跌於地中。司馬瑞趨手擒拿,用足揣定,莊丁一齊踴上拿住,用索繩捆綁了。
      嘍囉大驚,急奔後隊報上二大王。馬明大怒,一馬衝出,見司馬瑞喝聲:「該死囚徒,敢拿某兄長!」大斧砍去,亦戰上僅三十合,被司馬瑞擒拖下來,喝眾家丁捆綁過。眾嘍囉見兩位大王被擒,大驚四散,奔走殆盡,不見一人。有的拋刀棄斧,燈球火把不要,急棄而散。
      單有司馬瑞及莊丁押運兩人來至中堂,請出徐芳昭。徐老一出堂,見兩盜首被擒綁在裡柱邊,即大喝:「可恨草寇,恃勇打家劫舍,為民大害,逼人閨女為賊黨,妄思匹配,今下汝要死抑或要活?」兩盜無言。
      徐莊正要令莊丁鞭打他,有司馬瑞止之曰:「且慢!」又言:「汝兩人是豪傑漢子,既已落草於近境,豈不聞俗語曰:「坐茅不損草,奸臣不食近村禾。『吾惜汝是個少年漢子,還思徐老先生乃本朝開國功臣之後,豈可將二女身入綠林。他原假哄允為名,已掘設陷坑、張開羅網,要除滅汝兩命。某是過路商人求宿者,不忍爾年少英雄遭此喪命,因搶奪二女,死不瞑目也。故一力領擒下。倘知事醒悟者,回頭兩相結識,另尋事業,待用於皇家,散拋山寨,強如綠林打劫,終於為盜,其名不雅。二位可想來。」言罷,令莊丁解脫其縛索。
      魏、馬兩雄聽了醒悟,即欣欣拱謝曰:「足下賜教金石良言,頓開茅塞,請問尊姓大名?」司馬瑞對說知名姓並請問劉芳一同見禮,又向上座徐老謝過罪。芳昭還禮,一同下坐交談。不覺天色光亮。敘起家世,方知是唐初佐將英雄之後,情投意合,不若結個異姓手足。三人欣然,即於當空下拜。是日,弟兄相呼。
      此日,有徐老又命家人擺上酒筵,賓主同敘。一眾莊丁家人俱有酒筵慶敘,以酬昨夜之勞,共酌敘歡。
      當時,馬、魏二人言:「某二人乃粗莽之漢,司馬三弟是少年英雄,且日後為國家棟樑之臣,應當小姐匹配。吾二人不敢當領。」徐芳昭喜曰:「二位英雄吩咐,老拙焉有不遵?但未知司馬恩人心意若何?」
      司馬瑞曰:「須叨二位過獎,徐老先生金諾,但某原犯朝廷國法,況一介武夫,豈敢高攀令媛!」芳昭曰:「司馬兄有恩於老拙,小女正當匹配。況係一時惹的飛災,怎言犯朝廷國法?汝正大英雄,日後終非下人,前日有一老女道姑來相兩小女,日後有一二品夫人之貴。汝具此英雄,何愁功名不就?老拙立意已定,不必過辭。」
      司馬瑞曰:「既蒙不棄,但吾一身難當兩美,且留待大小姐,有表親是本土陳升,身進黌門,只因為友忘家,妻身盡節。今與他失散,且尋訪著落來求婚續配,方可兩家乘龍,未知徐老先生允准否?」
      芳昭曰:「此話正合老拙之心。久聞陳秀才正大積德君子,不幸為仗義救友,延及妻室凶亡,可憫也。如此老拙定然留心招贅他。」
      司馬瑞見芳昭一諾允從,大喜。自此翁婿相稱。魏、馬二人反為冰媒。
      當日,魏、馬暫告別回山。又有司馬瑞拜辭岳丈往訪尋陳升下落。單留著劉芳一人在徐莊埋隱。陳升分手時,言往揚州而去,故瑞一到揚州數天,至熱鬧之所見一賣字道人,近觀認得是陳升,兩下點頭會意,共入客寓。瑞盡將前所遇一一說知,二人在店寓一宿。
      次早同行,一連七八天,趕到徐莊來。進內拜見徐老,三人是翁婿名份。
      初時,陳升自言是朝廷重犯,多方推卻。劉芳即勸諫陳升,陳升只得允從。
      又挽請岳丈先延僧超度潘氏,陳升赴壇祭奠,不勝哀切。劉芳細想起升妻慘死皆因己起禍,也不勝哀痛,連及司馬瑞也惜賢良表嫂年少存節慘亡,紛紛下淚。
      徐老見此感動悲傷。七晝連宵,壇事已畢。撿定良辰吉日,男女四人乘龍。有虎豹山魏、馬弟兄,此日齊同下山,又是弟兄相稱。此夜洞房花燭,興到金樽。自是,此文武幾人或上山、或到莊,往來不絕。住語陳升贅在徐莊。
      劉芳暗想起顏氏妻,只因門生瓊玉帶她逃難出,但想瓊玉是山東青州府人,想必被帶了顏氏奔回故土避災,也未可知?不免離此仍扮著道人,街頭賣畫往青州尋訪其下落,方得心安。想此主意,對陳升等言知,眾人齊齊說:「一路小心,須防備柳知府賞格差人捉拿難走。」劉芳曰:「吾改扮道人,一口一身,那人是神仙,焉得確知?」是日,徐芳昭又贈白金二百兩與劉芳作路費。劉芳稱謝拜領。此日,登程別去。
      一連月餘,方到青州府而來。日在街頭盛鬧之所擺賣字畫,晚則店寓安身。又將一月,適有一位歸田致仕顯官狄光嗣,是興大唐狄仁杰之子,於唐睿宗即位之初,不願在朝為官,即告駕回鄉。年已六旬半,所生二子狄雲、狄月。是日出城買物,一見賣字丹青道人一貌軒昂,且排開字畫,山水人物十分奪目奇雅,即下馬住足。一問,方知聲音不是本省人。劉芳見問,答言:「蘇州府,姓劉,為到貴省訪求一道兄,不料一年多不遇,流落於此。聊畫丹青書畫為生。」狄光嗣聽了,不知劉芳所遇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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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回            訪妻蹤青州露跡 念師骸山野逢魔

      詩曰:
      君親師長義恩禮,敬愛雙全重五倫。
      捨命致身全大節,千秋不易是斯文。
      話說劉芳通上假名,言姓劉名貴,又轉問此人姓名,他言狄梁公之後。
      劉芳曰:「原來是興唐狄司空名臣之後,失敬不恭也。」狄光嗣曰:「劉先生有此書法,鐵划銀鉤之妙丹青雅趣,請求到茅舍一敘談,另有書寫相求,未知允諾,尊意如何?」
      劉芳聞言,欣然允從,收拾起字畫隨著狄老直程回他府中。一進大堂,二人對坐少刻,兩位公子來見,敘禮交談。少頃,設席相邀,款待早膳畢,然後開筆。果見字畫書寫但妙,為狄父子贊賞。一連數日,在狄府書房。
      一天,自歎聲曰:「可見旁人不明某是黌門秀士,只知是江湖賣丹青度日之人耳!只恨滿腹經綸,乖時命矣!實至數科不第,妻身又未知生死,真苦滯之命也。」原來,狄光嗣是個有心人,數日細察劉芳,見他才高學問深通,又見他似有不樂之色,一心疑之。此日,在書房外聽得明白,推開門曰:「老夫有慢賢之罪!原來劉先生身游泮水之儒林,失敬了。」又問及緣何憶念妻子之言,劉芳初時不要將真情說出,被狄老再三詰問,又見他是忠賢之後,一純良長者,料必不妨。遂將在家被害盡情告訴之。狄老深為歎息。是日,延求他為西賓,教習二位公子,習文詩藝。
      當時,狄公見劉芳果才高,深明書理,詳詩精奧,父子十分敬重。
      不覺又半月之久。狄老見劉芳面帶憂容,細問情由。劉芳言:「晚生昔日拙荊顏氏得門生攜了逃難而出,只道落在貴省,做賣字畫為名訪察之,至今兩月未得遇,想必非在此間矣!但妻懷六甲,方在臨盆,今未知生死,是以令人委心不下。」
      狄老慰曰:「先生勿憂懷,待吾命家人帶些路費往貴省打聽,到汝住府之左右鄰或親朋處探聽,定知來音。並往各處密訪,未嘗不知下落者。」是時,劉芳稱謝。狄老刻日取出白金二百兩,命家丁狄福前往蘇州府南城專諸裡。劉芳又教家丁言:「一到茅舍,問及左右鄰人,詐作不知吾逃出,要求丹青相問。自有人實對汝們說知。」
      狄福領命,謹記於心。果然尋問著蘇州府南城專諸裡,向他故宅左右求問寫丹青,鄰人答曰:「汝來不及了。前半載劉秀才得禍被官府夾死,屍首被人盜去。妻子得門生瓊玉帶出奔逃去了,未知生死。但瓊玉為保師家眷,與劉芳犯同一律。知府文武皆出賞格花紅拿他。但他逃出,不知去向,未曾被執,只因他犯法,出賞格太重,四城差役土棍多往分途打截,汝不須求他書寫丹青了。」
      狄福聽罷,假歎一口氣,言:「可惜!遠隔山東數千里奔勞,求他不遇,且回歸覆命罷了。」夜走日奔,走一月方回。盡將他鄰里人之言告知。劉芳含淚慘傷,有狄家父子勸慰一番,排筵解悶。
      席間,狄公又言:「吾府中畜婢,有上中下三等三百餘名,將上一班的由先生挑選一二人得來早晚服侍,未知尊意若何?」
      劉芳曰:「此禍事非拙荊不賢,但她屢勸諫於某,要我樂守清貧,自甘誦讀,不可販書丹青以致多識旁人招非。我不聽良言諫,至有今日之禍。倘她果為此身亡,我也情願獨守鰥居,誓不再娶,以報她之心!」當時狄家父子見彼耿直之士,也不敢再勸。按下慢表。
      再說二龍山梁瓊玉思想:「先生屍骸被柳知府拋在棲霞郊外,未得歸土,不知埋殮如何?不若悄悄回去,盜出他棺柩安葬方妥。」並想回歸一探望家中如何?再者,養妹也年已及笄時候,使人心掛不安。想罷,即進內稟知師娘。
      顏氏勸曰:「不可只憂!官府不容爾,一時遇獲,正乃投入羅網中,我倚靠誰人?世兄且參詳。」瓊玉曰:「門生自有主意,師娘不用掛懷,且細心撫育劉鬆弟。吾一去遲則二十天,速則旬日外定必回山。」又轉出外堂與雲龍、高角兩兄作別,帶了盤費下山。
      雲龍兩人相送,至山腳又囑:「三弟,半月上下可回山,免爾師娘與吾弟兄盼望也。且出入閣津,未知有所盤察,須要醒看知機,勿遂奸徒之計。可牢牢謹記。」梁瓊玉應諾:「感兄長情愛,且請回!弟去矣!」二人住腳回山。
      單表梁瓊玉一路行程數天,忽一日,到荒野,僅有一所客寓,並無鄰居,只得下馬歇足投宿。頃刻,見內廂跑出一位少年美貌佳人,聲如鶯韻,即呼曰:「客官,請進內廂。」
      瓊玉轉問曰:「是客寓否?」
      女娘曰:「此乃客寓之所。」
      瓊玉曰:「如何不見有男子漢?汝可有父兄否?」
      女娘曰:「客官不必疑心!奴不幸父母雙亡並無兄弟,只以女承父業耳!店寓中客人朝出晚回。」
      當時,瓊玉牽馬,馬四蹄不動不起。瓊玉想:「這匹腳力不願進店,何也?」一鞭子打去,馬仍不動。瓊玉生疑,突被女子一口氣將瓊玉對面一噴,他打個寒戰,又是邪風一陣吹過。瓊玉想:「此荒郊野地,這女子定是怪物,非人也。且看他如何,然後制之!」
      女娘轉出,又言:「客官,如何不進寓?只在此站立,何故?」又對面復吹一口氣,更覺寒氣侵肌、頭目暈花。瓊玉心靈,拔出神鞭曰:「先下手為強。」一鞭打去,正打中女怪。女怪僕跌於地死了。現出原形,乃一隻狐狸也。
      頃刻間,此處乃平徑大道,不是什麼店舍。此時,月色光輝,食些乾糧,馬兒不鞭起步。瓊玉大喜曰:「果然寶駒有三不走!
      又是行程數里。身後忽聞大呼:「梁瓊玉休走,貧道來也!要報門徒之仇。」那瓊玉回頭一望,見一紅袍道人,英氣勃勃,想必是這妖怪同黨類也。
      只得扭轉馬頭,就將雙鞭打去。正中當頭墜地,腦髓迸出,鮮血淋漓。細看乃一雌雉精也。不覺哈哈大笑曰:「有此山精妖崇來擋路,不經打死的。」
      他又走不上十里,將近天明,後面又有人大喝:「梁瓊玉,好生凶狠,連傷我門孫門徒,此仇必報的!」
      瓊玉復回頭一看,見一黑面道人,滿身花白色,惡狠狠趕上。瓊玉看定,一鞭打去,正中面門,道人登時倒僕於地,現出原形,乃一條火蟒白花蛇也。
      此時,天已大亮。想來瓊玉雙鞭神聖所賜授,一刻連除三怪。直程歸家。
      未到門前,先遇老家人梁任,於途中問及家中如何?老家人見問,歎聲曰:「相公,汝是閉門養虎,虎大傷人。書僮梁安,一自相公去後,數天與小姐在花園涼亭之下白日行奸,不顧廉恥。被老奴衝散,二人懷恨,小姐將老奴拘逐而出。但吾想在梁門兩代,年登七十五,老主人在日,力托相公於老奴,故不敢一時別去,待等相公回家稟明,任從主意分斷方可,行也未遲。但這奴才行為不軌,正在提防。」
      瓊玉聽了大怒,恨不大步歸家。一進堂中,奴僕迎接,帶過馬匹,登時喚梁安大罵:「好畜生!我為保師娘一出門,爾作下這段美事,污淫小姐麼?本該打死,但家醜不可外傳,有玷辱家規。此係汝衣裳物件。一概收入去,發回汝身契,另贈銀二百兩,永不再用,生死不追。」
      梁安曰:「相公休聽外人讒言,使吾主僕生疑!乞相公追責唆譖之人。」
      瓊玉發怒,大喝:「奴才,還敢刁言!如遲不走,打斷狗腿!」
      這奸惡奴忿恨,只得收拾自己東西而去。瓊玉怒氣未消,進得內堂,小姐一見,稱哥哥回歸。瓊玉怒目大喝曰:「小賤人,做得好事,光壯門風!汝向歲賣身在吾梁門為婢,先人在世,見汝生得靈慧些,收汝為養女。自父母雙亡,我何曾薄待於汝?今不料貪淫,敗壞門風,今留汝不著,交回身契,賞銀二百,生死不追,令媒人送回母家。」不知瓊玉何日回山,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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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回            奸狠僕負恩陷主 俠烈漢赴險馳駒

      詩曰:
      養惡虎狼是禍根,負恩出首害東人。
      幸逢俠烈高情漢,赴險堅心不顧身。
      當日,梁瓊玉打發出奸漢淫妹。逐出之時,淫妹嬌羞慚愧,含淚別回母家不表。
      單說奸惡奴忿忿然出了梁門,想得一毒計謀,以泄被逐之恨。即往柳知府衙出首,害之不難。故大著膽子入衙,將鳴冤鼓亂擊。柳知府登堂,詢問方知,保劉芳妻逃出之梁瓊玉回歸。他僕人又出首,道交結二龍山賊寇,一黨大逆。聞知訊後,即刻通傳武員參將,點起營兵三百名,各執刀槍火炮來到梁家圍住,開刀殺人。只有老奴扒牆走脫去。可憐五六十家奴逢者殺死。
      只是瓊玉睡熟被拿,一擦目醒來。只見堂中滿地屍骸,嚇得心驚膽震,復怒目見許多官兵刀斧交加,官府文武俱在,即曰:「公祖大老爺,童生向日外游習學,昨天方回,是一家清白良民,並不犯國法,緣何帶兵將我家下殺死多人性命?又拿童生是何解?」
      文武員大罵曰:「小逆賊,爾還言不犯國法?爾保逆賊劉芳之妻私奔,男女姦情罪還輕小?身入二龍山,賊黨前者打劫了高麗進朝寶馬,殺死番人無數,有辱天朝之威。今偽作遊學歸家,欲做內應,引兵入城,思奪本省城池。大逆行為,罪當萬死,今事已敗露,還敢刁詞不供認?」
      梁瓊玉應曰:「公祖大老爺,此事有何見證?誰人出首?可帶來對質否?」知府曰:「倘別人嫁禍者,本府定然不准。今是汝家使喚書僮到衙出首,有憑有據之言,況現有番邦寶馬是贓證之物,難道是假?」即命帶上書僮來對質。
      奸奴才一見瓊玉曰:「相公,非小人忘恩質證,來出首於汝,但本土一大省生靈數百萬人命,是非關小故。汝果然在二龍山回來,又言馬是山中狼虎兇惡親手喂料之,猶恐性烈傷人,是汝自言來的,故小童方知汝在二龍山入伙為王也。今還不供認乎?」
      瓊玉大喝曰:「好忘恩負義禽獸!爾自小賣身為奴,吾不將汝作賤,不待薄汝,今我為救師家眷逃出,汝在家反將吾妹調戲,誤她終身。彼雖不是吾母親生,但恩愛已久,待之一體,與汝有主僕名分。本當打責汝一番,因家醜不可外傳,自招不幸,又恩憐於汝,發回身契,賞銀二百兩,待汝回家,做些小經紀。今日不料汝恩將仇報,妄捏禍端,騙怒文武多官殺死數十無辜之命,真可恨也!」飛腳踢去,已將奸奴打死,倒於地中。
      文武官大怒曰:「將出首證人打死了。」即喝令盡情抄家。一面將家人屍首收拾出莊屋宇,所有金銀一應歸官,押回衙中,將瓊玉收監。差副將韓忠帶本章申詳上憲,以待拜本上京,將寶馬進呈為據。但此馬純熟人性,數天不食草料,不飲米湯,似癲惡嘶叫狼嗥,不表。
      再說梁任老僕人在梁家跳牆逃走出,一路乞食,借問道途,不分晝夜,數天方尋到二龍山。有眾嘍囉見他是老人,不喝罵,查問曰:「汝是哪裡來的,敢來探我山寨?還不速退。」老奴曰:「吾乃梁瓊玉老家人,有緊急事要見大王。」嘍囉聞他是梁家老僕人,急進大寨內稟知。兩弟兄急傳引入。
      梁任一見下禮,將主人一回歸,被捉收監一一稟明。弟兄兩人煩惱,即刻要點齊兵殺入蘇州府城,將狗官人人斷送了,方救得三弟回山。梁任曰:「不可!此山到蘇州城有六七天。倘我兵一動,各府州縣眾官將城緊閉守定,先將我少主一刀兩段殺卻必矣!況一路關津卡口豈無兵將與我們對敵?請二位三思。」弟兄一聞暫止。
      是日,傳知後寨。顏氏一聞,即大驚哀泣。白、高兩位妻等相慰勸解。
      又過一宵。
      白、高弟兄扮作青衣,又令四頭目每人暗帶五十名兵扮作青衣,分投入蘇州府四城門。又令四人混入城內,見機接應救脫瓊玉。不表。
      卻說高角、雲龍弟兄扮一客商到蘇州府城。只見城門壁上張掛賞格示諭,為總兵大人所得回瓊玉番馬,數天不食料,狂嘶利叫不絕,逢人近身即被踢咬傷,是匹顛狂狼馬。只為外邦進貢皇上之物,今既得之,一來質證梁瓊玉通山寇無疑,二來乃進貢寶馬,不敢失去。城門下榜文賞格,招醫馬師之人。
      倘醫效此馬,謝賞白金五百兩。
      當日,白雲龍見了,一心思量:「送瓊玉寶馬,除了瓊玉及自己兩人是服熟的,原是一寶駒上畜,好腳力。不免偽扮為療馬之人進總兵內衙,見機或劫盜或合囚犯暗取,救脫瓊玉出監牢有機會了。」又有高角曰:「哥哥,須當細思。我想蘇州府內外各關查察盤詰甚密,倘弄不成,泄出機關,被他關閉城門,又是寡不敵眾,欲逃出,難矣!且促三弟誅殺耳!」
      白雲龍一想曰:「二弟,今進總兵府,若非乘此機會,別的計謀斷不能行也。吾自有主意。騙得馬回,人亦回了。但汝於四城如此如此,與四頭目於中取此事。賢弟可往劫盜或是通反,愚兄劫騙馬鞭,定救出三弟方安也。即禍及於己,計及不得的,方見手足之情。」
      高角允從之,分手各去。高角往牢中打聽。
      當時,雲龍裝上藥餌,又於城壁首將醫馬榜文揭下。有看守榜兵丁詰問曰:「何人也?」白雲龍回答:「善能療狂馬,故某領醫,求為通報。」兵丁聞知,即稟報帥府,總兵准允醫生進見下禮。自言:「在西川成都同為牧馬總領,善醫馬,今因父病回歸故省中裡,今見大人出示,故來領醫。」總兵信托之,命人將雲龍引往馬廄,將馬一觀,復回大堂上,稟知趙大人言:「此是匹狼惡之駒,不受拘束,要雙鐵鞭一對手提之,力相降服。打它一刻,以馬藥草料喂馬,自善服焉!」
      總兵點頭曰:「怪不得梁瓊玉用此雙鞭。本部拿來覺得沉重,卻不知正因此狼駒不服。」白雲龍曰:「大人,既有鞭,便允小醫一用,數鞭降之,再用些藥料與食,自然狼性轉純良。」
      當時,總兵允准。命人取出雙鞭,待雲龍好料理此馬。
      雲龍即時暗喜,放下藥箱一個於案上,騙得雙鞭在手,一路隨兵役來至馬廄。對兵丁言曰:「待某持鞭騎上降服,與你們一觀。」眾兵皆曰:「可!」
      雲龍喜欣欣一騎上寶駒,連打三鞭,迅跑縱韁而逃出帥府,頃刻去了。
      眾兵只道此人跑出較場,馳轉一番即回,不料,一去兩個時刻不回。分頭追他去了較場,人影不見了,方知不妙,急來報知總兵大人言:「醫馬之人是拐騙之徒,來至馬廄,持雙鞭騎馬急去不回,特來稟知。」總兵聽了,大驚惱怒。帶兵分路追趕,不知往哪裡去?找尋不得,一心煩惱,不表。
      再說高角扮著商人來至知府衙中,帶銀子往探監,一入獄門,禁子即來詰問,高角言與瓊玉中親,前來探問,又有茶金二十兩相送禁子用度。禁子喜曰:「有此大手,送二十兩之資。」即刻大開獄門引入。
      見瓊玉言:「奉母命特來看表弟一面,不須煩惱,吉人自有天佑」云云,瓊玉見高角此言是瞞這禁子之話,一心會意,答應之。言談一番,高角又對禁子曰:「表親到監中,並無打點使用,虧缺了!今某有白銀五十兩送上,煩兄代為分派使用,以表一團和氣,勿凌欺吾表兄。足見高情,某日後還有謝勞相送。」
      禁子倍喜,拜領而去,待二人多談。一路想來:「此人揮金如土,且生來相貌不凡,精錚烈漢,不是善良之人,待我竊聽之。」只聞那人曰:「三弟,今吾弟兄假作不知,探獄為名觀過虛實,然後起兵來救汝。先得報知,不日再來劫獄了。禁子聞言大驚。不知洩漏得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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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回            劫法場瓊玉脫網 匡朝政九齡辱奸

      詩曰:
      國進賢良為國寶,朝登奸佞是朝哀。
      興衰用舍機關轉,天命無常德可栽。
      再說禁子竊聽高角要反監打劫之言,驚嚇不小,只得回步呼曰:「大王不可劫獄,某自有妙謀,待慢慢調停。」高角一見禁子回步言此,亦一駭,誠恐他洩漏了,即拔出腰刀要殺之。
      禁子曰:「大王休得動手!吾非洩漏汝計謀,然不可劫獄,只恐難殺出城門,且又累及於某也。汝雖有兵來接應,但是有限的,不過一二千,怎對敵得一省郡之眾數十萬人,若一經關閉城門,插翅也難飛,是寡不敵眾。如此,不若劫法場為上策。某聞知府與各文武員酌議,要請皇令於本月十八日押殺梁瓊玉,然後申詳拜本。汝若在法場劫之,是在城外,易於動手後殺出城去。某原是一身,並無父母妻兒,又見令親梁瓊玉平日是善良少年,曾記前兩載飢饉之年,多出糧米濟活人不少,故一心感惜之。無辜受此毒害,是出於救拔之心,非妄哄於汝的。」
      高角聞言,喜曰:「如此足見禁子兄用情義俠也。如今你我同心,只不可少泄一人得知。吾今去了。」禁子允諾。高角又對瓊玉曰:「且待十八日期,吾與白兄長同伏兵丁,預先來法場等候。」瓊玉允從,言:「二位哥哥,只要小心。」
      高角此日出獄去訖,尋覓著雲龍,又喜得回鞭、馬,暗埋於附近荒郊山野。又料集齊四城頭目管的嘍囉,每隊五十人,各扮商賈、僧道、乞丐不等,共二百餘人。候至十八日期,天初明亮,一同分往北城外法場地遠遠埋伏,商民僧道不等四邊游邏等候。
      是日,總兵奉請皇令,押出瓊玉於法場。繼後千總官員數名、兵丁數百人排開。雲龍弟兄眼一瞧,二百嘍囉一齊殺入。雲龍跳入先將瓊玉用刀割去綁索,遞過雙鞭。押犯刀斧手大喝:「可惱!敢救犯人!」雙刀砍去。雲龍大刀揮去,人頭落地,一連殺死十餘兵。高角長槍搶入,總兵大驚,提斧來迎敵。法場大亂喧嘩。
      瓊玉左手擋總兵大斧,右手提鞭飛中總兵手腕,大喊痛聲,倒於地下,復一鞭,已是頭裂不語了。及參將千總上前,又被高角長槍所傷,眾兵慌亂。
      雲龍引兵大殺一陣,死者二三百,紛紛走散。單有衙役早將柳知府背回逃走。
      瓊玉等不敢久戰,一同殺出北城而去,奔走回山。
      有各文武員未到法場者,聞報皆驚,閉城不及,被賊人先已走脫。計點場中傷去兵丁三百十一人,總兵被殺,游擊將軍重傷、千總被打壞。知府只得據實詳移文書,上達節度使,以待修本進朝。不表。
      再說瓊玉弟兄三人帶兵日夜急走,抄小徑回山,防著官兵追逐。此日,到了二龍山,梁任見少主得脫回山,不勝喜悅。瓊玉三人下坐,即命老奴進內安慰師娘。顏氏方知行險劫法場救出的,愁懷放下。
      當日,瓊玉拜謝兩兄長高義,入險地搭救方得性命。白、高曰:「手足之間,患難共之。三弟患此殺身之禍,豈有坐視不救之理?」是日,不免排上酒筵,三人共敘,暢飲開懷。又談論劫法場傷了官員並軍兵數百,只預備朝廷發兵來征剿,打點早定計謀以得進退。且住表二龍山弟兄商議。
      再說朝中,唐明皇接位之初,錄用賢臣,政治可觀,百姓富庶;滅武韋二黨、中興復唐,亦算令主,及至開元二十五年之末,賢臣宋璟辭官致仕,歸於東都。張九齡仍居相位,李林甫進吏部天官。按史,九齡乃廣東省韶州府曲江縣人。李林甫乃唐之宗室,但為人外莊柔順而內心險狡凶狠,勾結宦官內侍妃嬪以察帝意,以為耳目。故所奏言多合帝心,是其得寵之由也。至明皇末年,又出東胡安祿山,於朝寵命倍隆。至於結拜貴妃楊太真為母,蒸淫於內宮而帝不醒悟,實乃萬年為羞之君,為辱之後也。原來,安祿山是個武胡人,臂力英勇,常隨山海關張節度使徵契丹,先失機,後將功贖罪得免於軍中正法,使進封安祿山為平盧節度使重職。一天承召入覲,為明皇倍寵。
      他厚交李林甫、裴寬二奸,他們便奏舉安祿山可大用於帝,故後封贈東平郡王之爵,兼統三大郡,兵勢強大,安得不釀成反叛奪位之禍?
      當日,祿山蒸淫貴妃於內,楊國忠亦以為恥,怎奈他已得帝寵,難移動之?故屢言祿山之反,而唐明皇不准信。
      一天,貴妃召之入宮,見聖上與貴妃共坐,而祿山先拜貴妃後拜見帝。
      明皇即問其:「此何禮也?」祿山言:「胡人先母而後父。」故君後大悅。
      自封東平郡王之爵後,又發出庫銀二十萬與祿山起建王府。於親仁坊照依金鑾殿次一等,但工巧華麗,窮極壯觀,務必要做式雅致,不限財力。一建造成,其中器皿玩寶珠玉之物,堆積如山丘,即大內金銀不及其充足饒多。可見唐明皇過寵奸狠,齎賜過多以缺竭府庫,致其一起叛亂,兵多餉饒,朝兵不能制。自其領鎮三大省。兵勢益倍盛強,賞革政令、刑罰升貶,自專決之。
      此有左相張九齡已知其弊。一天,祿山自范陽出鎮三月,楊國忠奏其必反,宣召必不回朝。貴妃聞知,即令人速趕到范陽,言知祿山。故他一見召旨,即刻速趕進朝,帝益信他無二心。但他恃寵藐視朝臣,走馬一程直入承天門,不下馬。有左相張太傅大喝:「騎馬進殿者,何人?目無君王,好生無禮!」喝值殿將軍拿下。有四人即將擒下祿山。他曰:「丞相,本藩一時忘卻下馬進殿,何鬚髮怒?」九齡喝聲:「膽大匹夫,汝不過東胡外種,從幼為張元帥收養成人,因些小戰功,得皇上恩寵、皇后施恩。不該擅自騎馬上殿,大失人臣之禮,還敢多言,不謝其罪!」
      祿山曰:「丞相,休惱責罰!某自到天朝,蒙皇上恩寵,格外加恩,此馬乃皇后所賜,寸步未離,是奉旨速宣,忙中未得下馬,今被丞相辱罵已甚,還謝什麼罪?」
      九齡大怒曰:「如此狂妄小人,有幹國法!」喝令斬訖。值殿將軍答應一聲,正來拿下,祿山大驚,只得下跪舍階求饒。帝曰:「汝騎馬上殿,果失人臣之禮,怪不得丞相執責。今丞相看朕情面,赦此年少狂莽、無知初犯,仍逐貶回范陽,不許在朝,以示責罰。若勤巡政、安省民、勸風化、境土咸寧有功,可將功消罪。」
      當日退朝,各文武回府。只有張丞相自思:「年登七十,況今皇上不比初登基時恭儉勤政,日近奢華,寵用祿山、林甫、國忠、裴寬等一班佞臣。況且初時立子媳楊氏之日,吾與宋璟、韓休同上本諫諍主上,不可立楊氏,名有不正,非可型化天下也。已經力諫聖上幾番,奈何不准,是以吾屢屢告駕迴旋,只因聖上不准從。但前月宋璟已經告准致仕而歸,吾今何必在朝與一班奸佞作對?前日曾經執責安祿山騎馬上殿,罵辱他一番,想來此人生亂不久,聖上仍昏迷不悟其奸狠,內則淫辱奸妃,勾結高力士,權勢太重,外受奸黨多人。吾倘不死於奸臣讒言陷害,定然歿於奸妃中傷。不若力陳以年老多疾病,告駕回家,方免留落異鄉成孤魂之鬼。」不表丞相言來。
      果然,安祿山紮屯不住,領旨出京都往范陽鎮而去。當時又兼管營州。
      當時,張丞相次早上朝告駕,未知聖上准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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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回            睹時艱力辭解組 盡忠告勇退不羈

      詩曰:
      君臣義合本萬難,只為時艱要見機。
      明哲保身當早念,免教禍到幡悔遲。
      據此傳奇論及張九齡告駕致仕歸日。惟有鑒史上言:唐明皇於開元二十四年削奪張九齡相位,任用李林甫為相。當時未進李林甫為相時,明皇已有意相之,而九齡尚未退貶。明皇問:「相李林甫可乎?」九齡對曰:「宰相之任,有以關係國家之興替也。陛下須當慎擇其人之正者,若相李林甫,只恐日後為社稷之憂、為國家之患!」當日明皇亦暫准信九齡之忠言。後來,李林甫聞張九齡之語,一心懷恨,屢思計謀以除逐之。
      但明皇自登基一連二十餘載,歲月已久,漸生奢侈之心,肆欲以怠朝政。
      然九齡平素耿直,遇事敢言,少有過矣!不論大小事,必力諍苦諫,明皇日久厭其入耳之繁;林甫一意奉承以迎帝心,故時常讒訴九齡短處,故帝亦疏慢之,至罷其相位,貶逐至荊州府為長史卑職,後終於任所。今此傳載其告駕有大同小異之分,看官,不必涂求史實而議之。
      當日,九齡上朝,拜呼三聲已畢,陳奏曰:「老臣蒙仰聖上天恩之重,粉軀碎骨,罔能報效,曷敢言退?奈已風燭之期,近日疾病多增,虛擔宰相重位,枉饌徒,只恐有誤國家大政。今特懇乞天恩,容臣解組歸鄉,一兩秋已將就墓,本另擇賢能執政。老臣無任治恩,伏惟准奏。」
      明皇曰:「丞相古稀之年雖及,但軀體康健,怎可一朝言去?朕之大政,委托何人?不必辭位以則朕左右也。」
      九齡曰:「陛下,不須命留老臣,惟臣近日委果疾病益殆,料不久於人世,俱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一言也善。老臣有一言上陳,仰乞至尊鑒聽,臣曷勝仰賴!一、祖宗田政不可改;二、進任正賢以匡國政;三、節國用以實庫。如受臣言,上下一心而致寧天下治矣。但臣入相二十年所近矣,不少尚有不週,乞陛下恩恕。但念臣隨駕多年,不敢他和,今告歸別主,原宥忘恩大罪,死後只以鬼魂而不忘國用。」且當時有李學士太白,是西川安慶府人,知九齡是個正直智良材,亦出奏請留之。九齡苦不允從,力辭解任。
      帝見他堅持要去,只得曰:「丞相力要舍朕而去,亦難以勉強。朕念老功臣輔駕多年,勤勞朝政,今恩賜汝帶俸歸田,特加恩世祿黃金三千兩、白金三十萬兩,每月俸祿米千石,繼賜參茸,太醫一名隨著調養,賜題忠亮御牌坊,命一二品大員代朕餞別送行。」
      九齡叩首謝恩曰:「老臣蒙天恩深眷,今生難答,來世犬馬追隨以報耳!再乞聖上念臣方才諫言,去讒遠色,以江山為重。又思先皇在晉陽起義兵,誅滅武韋奸黨、重整李氏江山,勞盡癉力,得安社稷,臣死暝目矣。」是日,君臣言到此,各各含淚。帝先領駕回宮去,張丞相辭聖君出。
      是時,右相李林甫、大學士李白、吏部天官葛大古、禮部尚書賀知章、
      兵部尚書裴寬、戶部尚書鍾景期、刑部尚書王鉷、御史中丞楊慎矜、國舅楊國忠、楊銛,又有二品十餘人,不能一一盡述其名。又有武員是中興王馬英,長平侯王仁勇,遠興侯曹威,護國公秦剛,魯國公程福,越國公羅清,鄂國公尉遲景。當時,一班文武大臣百餘人,齊奉聖旨,敬陳美酒,又有送行賜儀餞行。
      丞相曰:「老夫以老疾無能,故不得已與列位同僚分手,今已叨領厚餞,敢勞諸位送程途?一揖相別可也。只願諸公一心輔駕,君臣共守興平。老朽回歸就木,列位且請回,老夫復趕馬登程。只留太白公、葛吏部、賀禮部是吾故交,與中興王馬英是門徒,多行數步以盡故交、師生之深情。」文武百官哪裡肯聽?又獻上贐儀,祈老丞相見納。九齡曰:「老夫又何恩德,敢當列公惠賜?且吾叨蒙聖恩,頒賜過隆,已為濫領了,是為賜命不敢辭耳!今諸位大人再賜許多厚禮,老夫斷難明領矣!」
      百官皆言:「老丞相在朝,一擎天柱。日久在廷教誨,今日榮旋貴府,薄具涼儀褻瀆,聊申贐敬,伏祈鑒納;方表眾士恭敬微意之誠。」推辭多時,張丞相料想方辭不得,只得領情,復一一致意申謝。眾官齊送出城數里,丞相數次辭回,百官只得住步,曰:「老丞相前途保重,慎越風霜。某等回城,恕不遠送也。」一一拱別,分途各回府去。
      單有太白、葛、賀、馬英四人多送十里之程。九齡曰:「四位且住,吾有心腹直言說知,以表今日相愛之情。吾原非多疾,實憂與一班奸黨作對,內又有貴妃、高力士,今吾年七十餘,亦應息退歸田。一來免禍,二則辭此繁政。即昨天責辱安祿山並前勸主殺之,兩番不准;並勸不可立貴妃,有紊瀆於人倫。聖上原是明敏,只好色之心難遏,至是不准從。貴妃豈不懷恨在心?今雖貶出祿山,免卻宮內醜聞,然祿山出鎮范陽,實虎歸山也。此人必定有變,叛亂不久了。老夫今日已脫離虎口,汝等在朝,實要小心。必釀禍亂者,李林甫。楊國忠逼反安祿山,祿山離不得貴妃,今聖上前明後暗,不久亂作。須各人見機保身,明哲脫厄,方免安祿山羅網。須謹記。」
      四人齊言曰:「叨蒙老丞相指教金石良言,自當銘諸肺腑。且丞相智慮深,明去就,存身遠害,信為老誠達人。但我等在朝近帝,猶如身入虎狼巢穴中,不被噬者,出於萬眾之一耳。只憂不能逃遁以罹奸黨之禍也。」當時,丞相幾番催促四人回身,各得住步,慇懃相慰而別。話分兩途。
      再說九齡退位,李林甫升中書首相,令楊國忠升右相平章,二奸爭進不提。單說張九齡一程回廣東,道經二龍山,有家丁稟上:「相爺,此路雖乃官場大道,但久聞二龍山有盜寇打截行人,不若從小路遠些去避之。」九齡冷笑曰:「清平世界,些小賊徒,使爾若此畏縮!但可惱守土文武官,枉食朝廷俸祿,日久偷安,不來查察境土,其盜寇打劫害民,皆有可參革之罪。
      大小官員皆不以安民為重,一省中枉設數十官員,花費朝廷餉祿。今吾定要在他山前經過,教訓強盜一番。若然散伙,有能者投食軍糧,不願為盜者自為良民,落業做小經紀,且將匣中所叨聖上恩賜並百官厚情送的金銀,不下百萬,一並散賞之,令其為良善人,豈不依從乎?又安境土,免陷良民,化惡為善,吾之心也。」
      眾家人、從兵領命,特往二龍山邊經過。有嘍囉見一標人馬從大路回山而來,一大旗上書著「奉旨榮旋」,又數十大旗大書「張」字,威威武武,護送兵千多,皆盔明甲亮。嘍囉兵不敢妄進打劫,只得上前動問:「過山來的是哪位官員?且說明,待報知寨主。」護軍曰:「朝中左班首相、太師太傅、中書張老大人奉旨榮旋,特經此山,急報知寨主來恭迎。」嘍囉聞言,領諾,飛奔上山報知。
      有白雲龍對高、梁兩弟曰:「久聞朝廷張九齡老丞相是當今第一個賢正忠臣,唐天子賴以助復江山,今日想必因奸臣當道抑或因年紀高邁故,致仕歸田。我們何不下山迎接送行之?方表我們不是專於貪婪為盜者,是個義氣敬重賢良之人!」
      高角未言。瓊玉曰:「不特表心,我們報仇、收除狗官,亦在此人之身。且下山自己綁縛,將冤屈訴明老丞相,他是唐天子師相,位尊爵隆,豈不准信?他一道本章奏明,蘇州一省狗官難逃冤屈妄殺良民之罪矣!」三人議定,出見張丞相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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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回            惜英雄九齡贈書 恩酬願明皇發駕

      詩曰:
      英雄被屈志難伸,待遇忠賢歷訴陳。
      贈賜書函投學士,覆盆冤陷一朝伸。
      當時,梁瓊玉言來有理,事所當言,雲龍、高角欣然從之,命嘍囉將自己三人捆綁起,背上押上刀斧,一同下山。見兵隊中老丞相在鑲金八抬轎裡座,童顏白髮,五綹雪白長鬚髯,雙目澄清,威嚴凜凜,弟兄三人一同下跪叩首,座前請罪。
      有張丞相命左右鬆了捆索,收了刀,曰:「三位豪傑,且請起,休得拘禮。老夫今日解任回歸,道經此山,不知汝等在此山踞守,但清平之世,豈可埋伏於綠林?一者擾害良民,二者有幹國法。今皆自綁來見老夫,汝心有何趨向、有何事情?不妨直達知聞。」
      梁瓊玉先開言曰:「上稟老太師老大人。」當時即將業師劉芳被本土柳知府不察其冤情,屈害致命,陳升與己家散人亡,盡將一番前事稟知。張丞相聞此,怒氣頓生,曰:「有此昏昧狗官,文武同惡相濟,只知抄取人家產業,不理冤屈深清,深負君上隆恩。令他治民,實則害民也。待老夫回歸故里,事暇定必拜本歸朝,以謝皇恩,附本除狗官也。復回汝們故業,不須憂慮也。原來前月江南胡夏使有本回朝,言松江府二龍山先劫高麗進貢寶馬;後劫法場,搶去朝廷重犯一名。盜首殺死總兵二人,打傷副將三員,官兵死者三百餘,正在部議征剿起兵,豈知官逼民為盜,至身入綠林!」
      瓊玉又稟上:「老太師爺,若待大人回歸貴省,已有三四千里來返,拜本進京已有三月程途,倘朝廷果然不知其委曲,一動兵來征伐,丞相本章未到,豈非不及?莫若小童生等上京都告皇狀。但無親故在京為官,是不敢造次。只乞求丞相明鑒參詳。」
      九齡一想,果然待回廣東,然後上本,有六七十天方到,豈非不及?就於此吩咐取過文房四寶,寫書一封,遞交瓊玉,言:「一到京都,尋覓著大學士李白大人,倘一見老夫之書,自然即刻傳汝進見。吾書中將汝提拔於此人,但老夫觀汝一貌不凡,日後不失為皇家之貴,且你弟兄三人豈可久於身入綠林,終無顯現之日?不若出仕皇家,立些功業以顯耀雙親,揚名後世,方為正路。」
      三人叩首曰:「謹從相爺鈞諭。」
      當時,張丞相吩咐登程。三弟兄謝恩,遠送三十里,離山太遠,丞相催止步。三人領命。丞相仍吩咐照書行事,不可違背,須要早歸朝廷。三弟兄諾諾,連聲拜謝而回。
      有張丞相一程回本土,道經南雄嶺,見嶺難於行走,一回至韶州曲江縣,發傳本土官員,一府州縣辟修南雄嶺書院。也無交代,不多細表。
      再說梁瓊玉得了張丞相手書,即日要拜別師娘顏氏及白、高兩兄長,奔上長安朝中,帶捷健精壯軍人二十名,一同起身。顏氏叮嚀一番:「道途上小心,謹慎風雨,保重身體。報仇雪恨,盡在賢世兄一人。」語畢,不覺下淚二行,瓊玉多言安慰。又踱出外廂,白、高兩弟兄早已排開餞別之酒筵,三人敘飲,談語多時。用過餐膳,拜別,騎馬而行。非一天兩日到得長安皇都地面。
      先說唐玄宗明皇於天寶庚寅曾想起在山東東嶽泰山許下舊願未酬。當唐明皇晚年,酷信鬼神愈甚。此一天,設早朝,各文武官臣朝參已畢,各分班侍立,諸文武無甚事情奏直。帝開言曰:「眾卿家聽著,朕一事在心。」眾臣曰:「未知陛下聖意若何?乞降綸音諭下。」
      帝曰:「朕上年偶沾患疾,太醫院服藥餌無效,後命鍾禮部往山東東嶽泰山求丹,許願疾愈酬恩。今思親發車駕往酬嶽神大德。」眾吏合奏曰:「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濱,莫非皇臣。然酬答神恩,陛下命一大臣往代勞可矣,何必勞聖駕親往?況往返程途數千里,勞受風霜,且山獸虎狼不少,誠恐有驚聖上;跋涉險途,或有綠林埋伏。懇乞陛下洞鑒原由。」
      明皇曰:「眾卿不必諫阻,朕若不親臨酬願,不見虔誠了。況今清平之世,哪有綠林埋伏者?即山獸遇於途,非朕一人,同一二臣前往,帶精壯軍兵五千隨駕護衛。」言罷,旨命禮部鍾景期書一龍鳳牌匾,上聖廟又製造神聖真衣冠帶靴子,一應限一月趕備足用,擇選吉山發駕登程。
      眾臣領旨。
      又命皇太子監國,將璽印交下,命左右兩相輔佐太子判治所有大政,並各省犯官解京者,三品以上官員暫收天牢,三品等官以下,卿等部家公議。
      左右相並太子領旨。
      又敕命中興王馬王兄與朕挑精兵五千,會同王曹兩卿保駕,李學士、鍾禮部、高力士隨行。
      文武領旨。此日退朝。候至一月趕辦起金龍牌,神衣冠玉帶、靴子一應隨駕起馬。
      當日,奸惡臣兵部尚書裴寬暗差家丁一名,私往山東赤松林投書與賊寇劫駕。家丁日夜趕程途。天子未到,家人先奔至山東赤松林。
      嘍囉查問,引進山中,見了寨主鐵花綱。只因此賊不良,在山東初為小盜,後為大盜,殺人放火,被官兵捉拿太急,故反入赤松林招兵買馬,已經十餘載。他是裴寬妹子之兒。甥舅之情,故今裴奸來書,大約言:「聖上准於本月某日到山東東嶽廟酬恩,必經此山,可劫他車駕。保駕是中興王馬英,曹王二將,兵只五千,文員李太白、鍾景期、高力士耳!若劫駕事成,先行殺上長安,吾自朝內接應。甥舅同心,何難取了他江山?」
      鐵花綱見了母舅來書,大悅,即厚賞來人,先回報知,復有書復上,並請舅爺大人金安,叮嚀他在內做照應之語。家丁領命,拜謝厚賞,復回也。
      且不表。
      再說明皇刻日起駕,有皇太子、左右相、文武大臣多送出皇城,而去數十多天,方得到山東。一路水陸行程,預早地頭傳知,各省府州縣境香煙靄靄的接駕跪送,一路上,內外城池張彩迴避,水陸法淨。不須細述。
      一天,來到不近人煙城市之所,是入了山東境界,有鳳凰山一座。唐天子傳令下營歇息。有李學士諫曰:「此山高峻險阻,且不近城市地鎮,四邊荒山野村,虎豹太多,萬一有盜寇藏聚其中,只虞有驚聖駕。不若在途趕近城鎮駐驛,方見穩當也。」明皇曰:「久聞鳳凰山靈禽異獸甚多,今昇平之世,豈有草寇?即有些小不皇化的,不敢來此驚駕,況有馬卿英雄!豈懼小寇?卿不須諫阻,且傳旨,各將兵放圍場,共一遊獵。」
      是日,擇地安營。武將領旨,開圍發炮,弓馬馳騁。要射的飛禽山獸好不興鬧。正是君臣共樂。將兵紛紛獻的鴻雁猿鹿之類,帝大喜出營。兵將武士追迂四圍,百里之山,打射不休。住語君臣遊獵之樂。
      再言赤松林近鳳凰山不出三十里之遙,鐵花綱早知帝駕十月中旬將到山東境界,故天天命嘍囉數十名分散下山,打聽消息。此日一聞帝不走大道入關,反往鳳凰山打圍,正喜他合當遭劫。即刻,點起壯健嘍囉一萬,手提大斧,飛身上馬,一程急跑殺上鳳凰山。響炮連天,大隊圍困在山腳,聲言要搶帝王。
      有軍兵入報,明皇大驚。即命收圍,喚過文武百官曰:「朕不聽李卿家諫言。故有強寇來劫,如何抵敵出山?」有武平侯王仁勇曰:「聖上放心,待臣出馬擒拿賊首,賊兵自然驚散。」明皇准之。王仁勇帶兵二千殺出山外,大喝:「何方逆寇,膽敢犯驚帝駕?急通上狗名受死也。」
      那盜寇大言曰:「某乃赤松林寨主,名鐵花綱,要殺上長安,取位登基,不料唐天子反遠來山東送上大位,且要他寫下降書抑或交出玉璽印,可活一命。汝非某對手,且見個高低。」言畢,大斧打去。未知二將爭戰勝敗,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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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            鳳凰山花綱劫駕 赤松林瓊玉除凶

      詩曰:
      山寇猖狂驚帝王,英雄奮勇滅凶狼。
      覆盆冤陷反明照,風虎雲龍會合昌。
      當時,王仁勇用刀架開大斧,兩將對敵,一連殺六十回合,不分勝負。
      只因嘍囉兵一萬多,官兵二三千,早被困在核心,登時四下敗散,王仁勇一見官兵敗陣,回頭一望,卻失手被賊將大斧劈於馬下。官兵四散奔逃。嘍囉四散追殺。敗殘兵飛報知:「啟上萬歲,王將軍被殺,兵散。」明皇大驚曰:「王卿家為國身亡!何將可去迎敵?」
      有曹威大忿出馬,帶兵一千五百,各通姓名,果因兵少亦不能取勝。只此剩得二千餘兵,賊兵萬多,四下圍困。還虧馬英出敵,殺敗了鐵花綱,賊兵方退下去。但仍圍定山口去路。按下慢表。
      再說梁瓊玉自下山回朝,要將九齡丞相所贈之書投遞與李太白學士申理冤屈。當日去進京都,卻過山東鳳凰山,在左邊大路見許多敗殘軍兵衝下。
      只為是強徒打劫,問其來由,方知唐天子往山東酬香遂願,被賊寇圍困。即刻帶同精壯頭目軍士一同殺上鳳凰山。
      此日,馬英思量:「兵少賊多,只得賊兵十之一二,想來必要一陣奮勇,殺下山頭,方得出險。倘得濟南府有兵接應,不難收除此強盜。」喝令兵丁銳進,殺得征塵滾滾。在半山中大殺嘍囉兵一陣,死者亦二千多,奈一萬之眾,賊又有鐵騎逼來,實難大勝乘勢殺出。
      有梁瓊玉拍馬當先,二十勇軍隨後,將眾賊兵殺得風捲殘雲一般,人頭落滿山。馬英才與鐵花綱大戰,冷目見一少年將一馬殺入賊隊,勇不可擋,雙鞭飛打得賊兵死者無數,心中大喜。有此少年將幫助,三千名將士亦舊銳殺,賊兵四山走散。鐵花綱大怒,搶了馬,一起大戰。這瓊玉二人交鋒一陣,有曹威長槍又上,花綱抵敵不住,被瓊玉一鞭打中左臂,痛喊一聲,落於馬下,已是不活。
      馬英喝令四邊追殺,賊兵見寨主死了,登時驚散,尚有三千上下奔逃不及,只慌忙投降,拋刀下跪。馬王爺准他不殺。
      馬英、曹威同呼:「何方少年小將,來山救駕?其功非小,待本藩與汝奏知,聖上自有顯爵高官封賜酬勞。汝且通知姓名,隨來見駕。」梁瓊玉見馬上兩位將軍,王侯服式,即下馬曰:「小人乃江南省蘇州府人,因有大冤情,被本土官員所屈難伸,故不得已趕回長安京都,上呈皇狀,又得張太師明白冤陷情由,現有他手書交大學士李大人收覽,懇王爺諒情鑒察。」
      馬、曹二人聽了,見他下跪,命起來曰:「梁英雄請起,汝有大冤情,被本土官員所屈陷,幸今救駕有功,又有張丞相手書,此冤何愁不雪?不須多陳此事,且往見聖駕,逐一奏明。諒這些污吏贓官,斷斷難逃其國法也。汝且隨來,本藩先入奏明,待聖詔宣!」
      瓊玉聞言,又叩謝而起,跟隨馬、曹王侯來至山中營外住足,俟候聖上旨召。
      當時,馬、曹二將進大營見主,馬英將戰鬥賊人,偶得一少年殺上山來一並幫助將盜首鐵花綱殺死,賊投降者三千餘稟上,又說:「此人言江南人氏,身負大冤情,特來京都上呈皇狀,未知有何冤屈,只求聖上面詢其人,方知底細。今臣現帶他在營外,候旨召宣。」
      明皇聞言大喜曰:「有此少年,英雄膽大,一人一騎敢來與戰賊寇,救拔寡人,忠志膽量可嘉!惟此人遠隔江南,有何大冤屈情?本地官員因何不為申理?是則設此文武員蒞任,要來何用?命他治民,反是殃民了。好生可惱!即刻傳旨,梁瓊玉進見。」
      當時,梁瓊玉聞宣,只得跪下膝行而入,到御前遠遠俯伏下,頭也不敢抬。聖上命他平身曰:「汝雖無職童生,但救駕有功,不復拘執。賜汝起來,不罪。」瓊玉聞皇命,叩首低頭起來。
      明皇一觀,見他威貌堂堂,虎頭豹目,玉面生光,十分愛重,呼瓊玉:「汝怎知朕被困於此山?是哪人通知,特來救駕?」
      瓊玉低聲對曰:「蟻民只因業師身蒙大冤,並自己傾家蕩產及師之友家破人亡,被本土官員不肯稽察明白,草草聽著風聞之言,辦為通盜搶劫郡城,捉拿屈打,問成死罪。幸得張太師前兩月奉旨旋歸,得以稟明,察知枉屈,有書賜贈,交大學士李大人,方敢遠來京都,上呈皇狀。現今有張丞相來書在此,只乞萬歲龍目鑒瞻,便明冤陷真情矣。但今道經此山邊,只見敗殘軍兵,問起情由,方知萬歲爺被赤松林山賊圍困住,故捨命殺上山來,藉君王萬歲洪福,逆賊得以授首,非蟻民有功於陛下也。」
      明皇聞言,一喜一怒。喜者,瓊玉一少年英勇雄膽,一騎敢入虎穴幫助殺退賊人救駕,有忠君愛主之心。一怒是怒此江南省中文武官,多是貪婪受賄、百姓冤屈難申。
      當時,又將張丞相相贈手書拆開。大抵命瓊玉投交大學士李白,要秉公申理梁、劉、陳三人被枉屈。盡言江南一郡文武不理民情、不察枉屈、妄抄家產以肥己;家破人亡不恤,只知抄滅民業,共合分贓;欺君罔民,大幹國法。又推薦梁瓊玉,雖年少,具此文武全才,可任充將士,為朝之佐。可秉公申理被冤。即劫法場,傷了官員兵弁,實出於大忿。陷屈逼反、烈性難民,皆由本土文武只知貪利抄家分肥、置民於死地、以杜塞其口,妄獲捉瓊玉故。
      惹出二龍山草寇劫法場,搭救瓊玉皆各官自取其禍也。須要急辦,以除貪婪害民官,方得江南郡寧靜……
      當時,帝看見丞相書信,准信江南文武不法。李學士也覺怒惱,上奏君王准依丞相來書懲辦各贓官,方得此土萬民得所。明皇准奏,且待回朝再議。
      帝復開言安慰瓊玉曰:「前兩月江南據節度使有本回朝,言二龍山賊寇猖狂,劫去高麗入貢寶馬並串同本土刁民劉、陳、梁三人,思占疆土,已經擒獲,後被二龍山賊劫法場,殺死趙總兵,傷武將三人,兵死三百多人,謀反大逆。
      正請旨起兵徵巢,朕思勞兵動餉非同小可,故未即發兵往徵,實爾三姓家門有幸,不然,即日動兵,爾門親友人人枉死了。今且住辦,回朝再申理。惟察問投降兵,命他帶同我軍往赤松林放火,燒焚其寨,有無餘黨,以免遺留後患也。馬、曹二卿帶同瓊玉及眾兵往他山剿滅,盡不可遺留。」
      三將領旨,合同降兵共有六千零,一程殺上赤松林,將山中不投降者尚有兵五千餘及鐵賊之妻子一齊殺戮已盡,又將山中藏的金餉馬糧概行搬運出。然後放火焚燒山寨,晝夜火不息,燒的松林非赤名,乃一白地。
      三將收兵,回山覆旨。
      次日,明皇發駕,拔寨登程。當日,收殮武平侯屍首,備棺盛殮,運回家鄉安葬,蔭封他子,用之於朝,襲父職,不過多表。當日,君臣一路起程,駕到東嶽廟宇中。有君王駐駕於節度使府衙,沐浴素膳三天,方進廟中擺駕享謁。
      此日肅淨,鼓樂悠揚。天子行禮,炷香爐上靄靄,神像加金冠玉帶、龍袍靴子,一新寶蓋,長幡高掛。御祭已畢,又賜撥公田十畝以為廟宇中歷年香燈費用。
      天子禮畢,有文武臣皆來叩首。是日,拜罷登程。
      文武兵保駕一程回歸長安而去。所到經處皆有大小文武員恭迎跪接,如往者一般。不須煩述。水陸三月方至京都。
      有監國皇太子早已打聽明白,先率同眾文武大小官員,俱出皇城五十里之外迎接,帝駕回城,文武也紛紛隨入,再復朝參。不知唐天子進殿後如何封贈梁瓊玉救駕之功,怎生伸辦三人冤陷,看官,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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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回            唐明皇車駕回朝 梁瓊玉職封鎮蜀

      詩曰:
      文官把筆安天下,武將提刀退敵兵。
      只要君王宜當用,江山寧固兆昇平。
      當下,唐明皇山東酬願回歸長安,進城升御正殿,皇太子、各大臣朝參拜謁已畢,侍立。太子請過聖安,問及水陸平寧否?明皇言知,一到山東境界入鳳凰山,被赤松林山賊鐵花綱帶兵圍困、兵敗折失武平侯、失兵三千餘,後得梁瓊玉奮勇殺賊救駕一番云云。太子聞父王言知,又驚又喜曰:「幸得父王洪福,至得英雄救駕,未知父王可封賞救駕之人否?」
      當時,奸臣裴寬在旁暗驚,又幸喜鐵花綱已死並無敗露,不然,滅族之罪禍難免了。
      明皇想來:「梁瓊玉是救朕恩人,且生來氣宇不凡,可抵賞一侯爵。」
      是時宣進殿中,小英雄三跪九叩首,行過君臣大禮。當時皇封,進他為西平侯之職。梁瓊玉暗暗大喜,深謝皇恩。
      此日,帝加恩賜御筵於偏殿,命三學士、一王一侯等各陪宴敘。山東一行將士及降順嘍囉三千多有賞勞,頒以金帛,陣亡者倍恤其妻子以賠償之。
      當日,天子駕退後宮。適有楊氏貴妃接駕,請過聖上金安、慰勞過程途風霜,少不得擺宴接駕洗塵。明皇又言知山盜來劫駕,得瓊玉少年英雄搭救,今已封贈他侯爵酬之。貴妃曰:「險些得此人大功,不然聖上危矣!明日陛下可賜他偏宮酒宴,以示聖上知恩報恩之心。待臣妾敬他酬恩酒三杯,代聖上之勞,未知准否?」
      當時,明皇醉酒糊塗了,曰:「御妻有愛功臣之心,朕且准依。」
      次日,命高力士宣召西平侯進偏宮,皇上設宴以待。此時,李太白、鍾景期二人知之曰:「賢侯,此事非皇上旨意宣汝,實乃楊貴妃娘娘是個貪淫之婦,聞皇上言汝是少年英雄,氣宇軒昂,想必起動得心,故特見汝一面。
      一進宮,須要打點,不入她圈套為高也。」梁瓊玉曰:「今若不往,有逆臣之罪。倘進宮,某寧死不敢受辱以活命的。」
      當時,梁瓊玉勉強隨高力士進至禁門止,仍不敢入。高力士見了,只得進內宮奉稟,一刻復宣。梁瓊玉低頭進宮至內殿。明皇令貴妃退後,隱於龍鳳簾裡。瓊玉即下跪曰:「微臣瓊玉見駕,願我主聖壽無疆!未知宣小臣至內殿有何聖諭?」
      明皇曰:「朕宣示只因皇后見汝救駕有功,是朕恩人,故特設宴於偏宮以示寵異。君酬臣德,皇后特敬酬功酒一盅,是敬重英賢之士、有功之臣也。」
      當時,瓊玉聞聖上聖諭,只得下拜曰:「微臣瓊玉見駕,願娘娘千歲無疆!」
      那楊貴妃在簾中,見瓊玉果然年少,人物丰采,暗暗欣然:「不知此子何日得遂我心懷?」
      此日,明皇賜宴,皇后加恩。兩行音樂響奏,有內監酌侍美酒,瓊玉謝過聖後特恩,略略領敘。瓊玉偏座,君臣共樂。酒至三巡,瓊玉離位謝恩,求辭聖駕回衙。
      君王未准,曰:「卿且慢敘歡!」貴妃簾內傳旨曰:「陛下,賢侯有救駕回天之功,臣妾感激不盡,不若待吾敬遞御酒一兩杯,以代聖上酬臣恩德,如何?」帝曰:「御妻所言有理!又見敬重功德之人。」
      瓊玉曰:「此救駕乃微臣偶而所遇,非特來救有功也。然聖天子百神護體,即微臣不來,賊人焉敢猖獗?今叨蒙於聖上天恩,厚賜重重之職,已是過分不敢當。今又賜御宴,敢當娘娘至尊再賜?君尊臣卑,小臣敢犯上乎?懇乞娘娘免賜,誠恐折盡微臣之福,受當不起也。」貴妃冷笑曰:「賢侯過謙。汝乃一膽大英雄,救主功大,難道哀家不該敬汝一杯?即君王敬汝一盞也該當,不必過辭!今喜賀國得賢材,為國家之慶也。」
      明皇沉醉曰:「卿家,此宴所設,原是皇后美情,是娘娘敬酬功臣之心。不須守禮以拂美意。有朕在作主,何妨滿飲一觴?」
      瓊玉聞帝命,只得下跪,宮女滿酌一巨觴,宮娥雙手將玉杯捧上。貴妃步出簾外,對瓊玉媚目睜睜,瓊玉低頭下視,徐徐飲訖。正起來謝恩,貴妃曰:「待哀家親敬一觴。」即命宮娥揭起上壇美酒滿斟。
      梁瓊玉暗言:「怪不得李學士、鍾禮部言楊後是個貪淫之婦,彼只道某是個酒色之徒,以此待我,好生可惱!不守尊卑之禮、敗壞倫常,如何是好?」
      即曰:「娘娘差矣!方才宮娥代酒,臣不敢逆尊強領賜一觴,是過分寵異了。娘娘貴為天下臣民之母,千乘之尊,貴賤尊卑定然要分別,娘娘豈可親手賜酒於臣下乎?失卻君臣體統,臣決不敢領飲賜也。」
      貴妃曰:「賢侯過執了。豈不聞聖諭上有言:「君視臣如手足,臣視君如腹心,君臣一心一德。『今哀家與賢侯雖有君臣之別,實則誠意相待,猶如腹心手足一般。」
      明皇醉中聽罷,笑曰:「朕在席中,即娘娘賜酒何妨?卿休得過辭,卻了娘娘美意!」瓊玉聞君王之言,暗暗歎恨:此乃國運當衰,至聖上昏迷,容縱此孽婦放肆,還不知某是頂天立地英雄。似此料理卻是傳酒之意,惟我一心正大,何畏其邪淫!」復下跪,目不橫視,雙手接杯。
      當時,貴妃欺著皇帝已醉,賣弄風流,一雙媚眼閃著英雄,奈他低頭不視,只得行趨近前,假作遞杯,伸玉手將瓊玉手腕一捏,瓊玉收手不及,杯未持穩,貴妃手一鬆,已將琰玉杯損於殿階,即碎爛了。瓊玉一驚,請罪曰:「臣接杯未穩,只因心有所畏懼,尊卑不敢,至碎玉杯,罪該萬死矣!」
      明皇曰:「愛卿酒已過多,心存敬畏,執杯未穩,打碎玉杯,有甚相干,卿何罪之有?」即命散去筵席,又命穿宮內監:「開御傘蓋送賢卿出殿,暫寓李學士府衙,待候工部臣挑役夫建造府第,然後進居。」
      瓊玉謝了君王深恩,出九重金殿。只見李、葛、鍾三大臣仍在外殿等候,見送瓊玉內監去了,三人動問:「賢侯,進內殿有何宣議?」瓊玉歎曰:「不出眾位大人所料,果也並非帝之旨意。」將貴妃乘聖上賜宴醉了,怎生無禮一一說知。三大臣亦歎曰:「前者安祿山倍寵入宮,丑聲外聞,獨有聖上被迷惑,毫無醒悟。其淫奸實乃唐之淫風,世代所出,敗壞綱常,莫此為甚,可不哀哉!」
      又有瓊玉對三大臣曰:「未將身為一武夫,叨蒙聖上一朝加恩,亦偶遭逢,但一心不願為朝內官,猶恐聖後心懷不已,有心腹之患,不免遭於一婦之手。倘得出外鎮,方免此禍耳!」
      葛吏部曰:「賢侯乃深慮不差。前五天西川節度使有本回朝,終於任所,現今無人接印,幸喜賢侯貴為平西侯之職,在西方之職任。今一出邊鎮,無端免了淫妃懷此念頭。如不從她,定來暗算。如從她有污行止,萬古難免臭名。」四臣算定,各自辭別回衙。
      次日五更三點,玄宗天子設朝,文武官山呼朝見已畢,各各分班侍立。
      「各省有無章奏?」
      「單有前數天西川節度使王忠嗣死於任所,現未有哪臣接印,求聖上議敕何臣鎮守?方無西顧之憂!」
      帝曰:「可惜!念王忠嗣是先帝老臣,出鎮西川有年,今可惜一旦逝亡,勤勞臣也!此川地近蠻,西南界至是長安要地,眾卿舉哪人可當鎮川要地之任,方免西南外顧之虞?」
      適葛太古曰:「臣啟陛下,西川地廣人稠,前有劍閣,後有峨嵋,左控陳倉,右枕棧道,非文武全材者不能守任之,現有平西侯,有職未有土,況少年精銳,文武兼優,西平之徵,正應他身職之符合,未知合陛下龍心否?」
      明皇聞奏,思來此可任准,自即敕旨:平西侯出鎮西川,加封節度使之職,統管西川一帶,上馬管軍,下馬臨民,職兼文武之任,兵部尚書、太子太保兼理糧餉水陸事務。敕命已畢,梁瓊玉見聖上一刻准他出鎮,大悅,拜謝君恩而起。不知瓊玉出鎮西川之後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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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回            棄綠林白高得薦 赴翰苑劉陳首登

      詩曰:
      未遇休將志氣低,一朝平步上雲梯。
      能伸能屈趨時會,方見從權智士為。
      當日,唐玄宗加封梁瓊玉為西川節度使出鎮,統領管轄一大郡。瓊玉領旨謝恩,復上奏曰:「陛下,微臣年少初進,但想西川蜀土,地大人傑之眾,任斯土者,非一人之力可當也,微臣非易,還有結義手足,前者只為迫於官之污贓罔利,至激變反上山,向並不凌害良民,只有劫番邦良馬一案並劫法場,亦果因某被官屈押出誅殺,是他一心仗義行險,動此干戈耳!是今隱於二龍山,屢待等候招安,即改邪歸正,非敢於長久為盜也。以二人武勇不在臣之下,亦可充一武職,懇乞陛下恩赦他前失,別敕臣往招安,臣願與二人蒞守西蜀則不虞疏失矣。且臣又被本土官員所害,只有顏氏師娘仍在二龍山中,懇求聖上賜臣同到住所,早晚服侍,以盡師生之恩。」
      明皇聞奏曰:「准卿所奏。命鍾禮部往二龍山招安,白、高兩英雄同朝受職,與卿守蜀;卿之顏氏師娘由同往服侍,暫賜受貞賜二品恭人,待子長成再加恩,以續劉氏香煙。江南蘇州一案,文員知府、武員參將、游擊等,婪贓害民,拔害著調,拿下正法,與卿等師友報復冤仇。並劉陳兩姓待有稟明之士,即刻提調蒞。卿可卜吉登程,往川鎮守,此土乃邊僻大省,不可無主事之人,日久大員不至,猶恐疏虞,速速先往,待白高二人回朝,朕即著調他同往協守,卿勉之而行。」
      梁瓊玉深謝皇恩,此日退朝,瓊玉領了皇命,刻日拜辭眾文武同僚大臣,致意李白、葛太古、賀知章、鍾景期一班忠賢,離長安出城西去赴任。暫且按下。
      明皇退朝還宮,楊太真接駕,方知梁瓊玉被一班學士大員薦他往西川赴任而去。一心惱恨,暗罵:「老昏君,將吾意中人一朝敕鎮邊外,哀家還指望下次早晚設計召他進宮,打動此少年,未有不入彀中,得遂我心,豈知被可惡狗黨唆薦去遠省西川,再休想望。前者安祿山又被張九齡、李白、葛太古眾口攻擊,向昏君言逐出了,永鎮范陽,不得回朝。真乃可恨!」是日,咬碎銀牙的切恨,只得強裝歡顏,夜陪宮宴。不多細述。
      再說鍾禮部奉旨,一程往二龍山招安。此日一到,命軍士通報,嘍囉上山稟知。白、高兄弟方知,曰:「梁三弟一出山立此大功,封贈侯爵,今又薦我弟兄回朝受職,真乃喜從天降也。」即刻大開山門,恭身下山,跪接欽差大人。
      鍾禮部挽扶起,兩弟兄又請大人進山一敘。禮部言:「有聖旨,且進堂迎接。」二人急擺香案、炷上名香,跪接欽差大人宣讀聖諭畢,敬請大人當中上座,小軍遞上香茗,弟兄左右立陪,即吩咐眾嘍囉兵一齊聽命:「今某弟兄奉旨身歸朝廷,願隨者跟隨進京都,自有皇家餉用糧食;不願往者,每人給賞銀五十兩,回家為良民,做小經紀。所將山中的貴重什物搬出變賣,亦歸爾等。查清倉庫所有糧草儲積、刀槍馬匹一應俱帶回朝。」
      眾兵領命,一刻點查清白,注上冊子,並願隨行兵丁人名注於冊內。鍾大人看罷,取藏了。是日,命人大擺酒餚,割殺豬羊相款大人並來兵。合山嘍囉皆有頒賞均霑,眾人敘飲。兩人將金銀分賞給為民嘍囉,皆令搬運出器用什物而去。山內三乘轎上坐顏氏、兩寨主之妻,又車輛載上糧草,馬匹拖載器皿而出。又敬請大人先下山,然後放火燒焚山寨,一同起程。
      非只一日路途,連連水陸多天,進京都,進得皇城。欽差命白、高弟兄暫且安營,待奏知聖上候旨。二人領命,紮屯於城外。
      有鍾禮部登朝覆旨,將招安冊子呈上來,投降兵一萬零,糧米若何、馬匹多寡、刀斧器械之類,一一看明,龍顏喜悅,即發旨宣召。弟兄進殿俯伏謝罪,歷陳因官逼逐上山,為寇求赦。帝曰:「二卿平身。前者入綠林皆因土官失御,以至激變民心,使英雄無用武之地,今前事不較,有平西侯薦二卿武藝超群,可當武職。特賜武進士出身,白雲龍特授劍閣總兵,高角特受重慶府總兵。二妻誥封三品恭人,顏氏二品貞靜恭人往成都,待瓊玉服侍,盡師生師母之誼。」二人謝恩而起。
      是日退朝。白、高二將刻日辭駕帶同家口出皇城往西川而去。
      一天,到了成都省城。先命人報節度使大人。瓊玉一聞報,不勝喜悅,方知弟兄、師娘同來,俱受皇恩,正為可喜可賀。是日,車馬紛紛進城。弟兄相會,不以職分尊卑,仍以弟兄敘會。顏氏師娘、三位恭人共進內堂,不啻一家敘會,喜色欣欣。
      梁瓊玉自到任以來,號令嚴明,出入以公,恩惠愛民。白、高二位總兵分守兩府,也是一般清正,勤勞盡職,除暴安境,至川中大治。自西南一帶水陸平寧、盜賊潛蹤遠遁,下屬官吏不敢徇私,萬民樂業。按下西川不表。
      再說是歲,乃天開文運,值大比之年,天下人才進場赴科。此歲,玄宗帝命李學士為大總裁,鍾禮部為副選,裴兵部為監臨官。各才子領了御題目進科場,紛紛呈卷收閱。
      先前書說劉芳在狄府中作西賓,教習狄光嗣兩公子文藝,二子精進,文有可觀,是賦性聰慧。此歲科朝,三人一同酌議進場赴科。但劉芳被柳知府辦為重犯,不敢填真姓名,是以改名不改姓,喚作劉珍。三人拜辭狄光嗣,一同進京都赴考。
      又說陳升,也因大比年期,亦思是犯人,只改名不改姓,名陳清,要進京都。即日,拜辭徐岳丈及妻,並司馬瑞及虎豹山馬、魏兩人亦要赴京都,倘文場一空,武場又開考,故一同登程。陳升大悅,得同行作伴,妙不過也。
      是月,大閱科場,清白取才,高中會元,乃江南蘇州府劉珍,並江南蘇州府陳清、狄雲、狄月俱列二甲中進士。將中式三甲的三百五十五名點入金殿唱名。狀元,蘇州府陳清;二名,河南開封府白登;三名,蘇州府劉珍。
      二甲、三甲不能將姓名一一盡述。正是新科遊街三日,好個妙年及第的俊彥。
      正引動深閨紅粉女爭看綠衣郎,閨秀閣中,豈不人人仰慕!
      一朝天子臨軒問冊後,見此科狀元、榜眼、探花皆少年雅俊之士,且文才雄博,不勝喜悅,總裁大臣從公取才。帝一想劉探花文才宏博且年貌多長三四秋,比狀元、榜眼老成些,不免調劉珍做個本土巡按官,是必洞曉此郡貪婪官,以了結劉、陳、梁三人之案,然後調任別省。想來妥當,即殿上開金口,露銀牙,將前者梁瓊玉申奏明蘇州案一一諭知:「今調卿為本土巡按,御賜上方寶劍,從公斷辦,各污吏貪贓文武嚴法定罪,先斬後奏,問結此重案。」
      原來,陳、劉自進京,在寓所已知會過,兩人各各改名,不約同心。不料,連捷中式,皆幸點入,又明綴高登首領。正喜之無盡,只心憂是名罪犯,只恐奸臣查出真姓名反來效奏。今見聖上說出劉、陳、梁三事一案,方知梁瓊玉救駕得功、已封侯爵,又領鎮西川,自是一朝平步上雲梯,得他奏明前事在先,今不妨親口供認原是劉芳、陳升之真姓名。
      當時,兩人下跪不敢起,又奏上:「微臣二人有欺君之罪,求乞陛下寬恕,方敢領旨。」當時,明皇不知其故,想他年少書生,初進皇家,故不敢領辦重案,若不然,一般少年有何欺君事做下?只言曰:「朕念卿青年得貴,以案情試才,未知有何欺君瞞朕之處?即有些小干礙國法之事,朕有言在先,一概赦免,且明奏上。」陳、劉聽帝言此,將真名姓奏知,歷陳起始之由。
      不知唐天子怎生分斷此案,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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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MT+8, 2024-5-15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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