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那晚・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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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城市的輪廓漸漸稀薄，車燈在郊區公路上拖出長長的光帶。

男人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懶散地撥弄著車窗邊緣。

他與女子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聲音輕得像風。

她偶爾笑了笑，偶爾低頭沉默，而男人，從她不經意揚起的語氣裡，似乎聽出了一絲，極淡卻真實的期待。

不知是什麼驅使，男人忽然轉動方向盤，在一處幾乎沒人注意的小岔路口迴轉。女子愣了一下，轉頭看他，卻什麼也沒問。車子一路朝東方駛去，城市燈火在背後越來越遠，只剩星光在天際閃爍，微弱而堅定。

車內空氣仍舊溫溫的，冷氣只開了一點，讓兩人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裡的溫度。男人一邊開著車，一邊偶爾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比如她最喜歡的海邊是哪一種，比如她小時候怕不怕黑。女子一一回答，聲音輕柔，像海浪剛拂過岸邊時的細語。

當車子停在海岸邊的小公園時，天邊已隱隱泛起微光。公園裡有些許人潮，三三兩兩地席地而坐，低聲交談著，每個人的語氣中都藏著一點無法掩飾的興奮。

女子轉過頭問他：「你是帶我來吹海風的嗎？」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拉了拉她的手。那動作輕而自然，卻蘊藏著無言的情感。

兩人並肩走向海岸邊，潮水微微拍打著礁石，帶著些許鹹味的涼風迎面而來。周圍的人聲逐漸低了下來，像在等待什麼盛大的事情發生。

微曦之中，太陽緩緩爬上了水平線。金色的光輕輕地灑在海面上，也落在女子的臉上。男人轉過頭，看見她的眼眶不知何時泛起了淚光，一滴滴在晨曦裡閃耀得像細小的寶石。那畫面深深地撞進了他的心裡，柔軟而刺痛。

他緩緩地靠近她，一步又一步，直到兩人的呼吸交融，直到他的額頭輕輕觸碰到她的。

女子沒有後退，只是閉上了眼。男人猶豫了一瞬，然後吻上了她微微顫抖的嘴唇。

那是一個無聲的承諾，一個只屬於當下的擁抱。他們在晨光中靜靜相依，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彼此。

回憶至此，男人在現任女友的笑聲中苦笑了一下。他低頭攪動著手中的咖啡，指尖輕輕顫抖。雖然後來，他和那位女子仍舊因遠距離的不安、彼此的猶豫而分開，但他知道——那一縷落在她臉上的陽光，那淚光閃爍的一刻，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無論過了多久，晨曦初升時，她的輪廓，依然是他心底最柔軟的風景。